我已经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但没有料到,它会来的这么快。
事件就发生在这天晚上:
梅子走后约九点钟的时候,户川夫妇从东京回来了,我总算等回了他们,他们一脚迈进,我就一脚迈出了。
自梅子走后,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心神不定,想把梅子来过的情况尽快地告诉给加奈子。
说实话,急着把梅子来过的事情告诉给加奈子,只不过是个借口;其实我真正的意图,是想再见到加奈子,把她那白里透红、在黑暗中仍有光泽的身子,一把拉到我的怀里。
她刚才说过贺川外出,到很晚才能回来,家里现在背定只有她孤独的一个人,我恨不能马上见到加奈子,听她娇滴滴地说一声:“我害怕!……”,温情脉脉地望着我。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穿过一条小路,来到朦胧中的麦田边,麦田的对面是成蹊一带,长满了杂木林的黑色建筑和空地,有几户人家散居在那里。我从成蹊的空地穿过去,走到隔着一小片杂木林的贺川住宅的房后,这可是一块非常僻静的地方。
我绕过杂木林,到了房前,向门口一看,吃了一惊,不知是谁正站在贺川家的门前,向里边张望,我急忙走过去,对方也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惊诧地扭过头来。
“出了什么事?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住在那边的浅野,刚才,我似乎听到他家里传出一声可怕的惨叫,声音十分可疑,我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不知道他家出了什么事?”
他可能是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睡衣外边还披着一件和服外套。
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不由紧张地浑身颤抖起来。
“是惨叫?……”
“是的,像是女人的呼叫声……”
听到这里,我更加骇然。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我不是外人,是有事来找她的。”
“啊,原来你们认识!……”浅野也打消了疑虑。
院墙的铁门,从里边上着门闩,还加了锁。不过,郊外住宅的院门都很低,我们一跃就跳了进去。
房门也是从里边反锁着,我使劲摁电铃,但里边毫无动静。我们又绕到厨房门前,门半掩着,我用手电照照,发现有被撬开的痕迹。
“先进去看看再说!”
“行吗?……”
“行!又不是外人。”
室内一片漆黑,我们借助手电筒的光芒,进行逐间检査。
这个楼房是座二层建筑,底层共有4个房间,紧靠正门的右侧是一间客厅。我们先查看了其它房间,没有发现异常,最后打开客厅,就在开门的一刹那,我们惊呆了:一个男人赤条条地躺在地板上。
“啊!……等一等,开关在什么地方?”
浅野打开电灯开关,室内一下子亮了,我们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倒在地板上的人,只穿着一件裤衩,既可怜又滑稽,他趴在地板上,头的后部伤势很重,伤口喷出的血浆,顺着耳朵淌到了脸上,在地板上形成一片血污,令人作呕。周围散落着破碎的石膏像残片。
浅野从惊愕中清酲过来,他用手指拨了拨死者头部的头发,胆怯地看了看死者的面部。
“啊,是贺川!……”他压低声音说。
我随后也看了看,点了一下头。死者的脸和鼻子都被压扃了,面孔像柿饼子似地十分难看。
“死了吗?”
“当然死了。你看,这个伤口不是一次打的,凶器的份量很重,好像是钝器,从伤口看不出是什么凶器。”
浅野边说,边举起死者的手。
“别动,在警察到来之前,要保护好现场。”
但浅野的神志十分冷静,我惊诧地望着他,他可能也看出了我的疑虑,说道:“没关系,我是医生,这种场面见的多了。不知道他的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在惦记着她。”
“是不是被害后,尸体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捜搜看!……”
客厅既宽大又豪华,桌子、椅子、抄发都被搞得乱七八糟。房间的拐角处,有一处类似壁橱的地方,前边挂着枣红色的帷幔。
我们两人里外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到加奈子的影子。
“是不是在二楼?”
加奈子果然倒在二楼。
这个房间是夫妻的卧室,室内陈设有两套卧具。加奈子像一朵凋落的鲜花,瘫倒在一侧的床铺上。
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衣,身上松扎着窄腰带(已经解开了),看样子十分痛苦。浅野不由地把脸扭向一边,但他马上又平静下来,跪在加奈子身旁。
加奈子是被人掐死的:白晳的咽喉处,有两个大拇指血印,脖颈处的指甲印掐得很深,已经变成紫黑色。
“不行了吗?”我痛感掌中的一块美玉被人摔碎了。
浅野“吁”的一声制止住我,急忙把耳朵贴在加奈子的胸郁听了听,说道:“不要紧,你快到我家去一趟……哬!不行,还是我去吧。”
“怎么样,还有救吗?”
“没关系,我马上去取药箱!”
浅野迅速从加奈子身旁站起来,这时,突然间又传来假肢声。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我俩惊得面面相觑,浅野猛地掀开身旁的雨窗。
“瞧,往那边去了!……”
果然,又是那个假肢男子,一瘸一拐地沿着眼前的马路跑去了,转眼间就消失在杂木丛林中。
“是他!……”我俩跌跌撞揸地跑下楼梯,发现刚才还锁着的正门,已经敞开了。
“坏事了!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他还藏在屋里。”我们赤着脚跑了出去。
院墙的铁门仍然上着门闩,但旁边的便门已经打开,我们就从便门跃出去。刚刚拐过杂木林,忽听到一个女人的喊声:“在那边,在那边!”
拐弯处传来了惊慌的喊叫,一个女人从常青篱笆内侧的西洋建筑的窗户中,探出头来。
“啊,是妙子!……你看见那个装假肢的家伙,从这里……”
听到浅野的问话,她气喘吁吁地说:“嗯!刚刚过去。那边出了什么事?……这个人的外套上像是沾满了血……”
我们俩搜遍了杂木林,连假肢男子踪影也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