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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治纪念馆的结婚典礼会场中,有一间挂着“泷川”字样的豪华西式休息室,里面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是泷川家的亲戚朋友们,今天特地来这里参加婚礼。
女方的家人和亲戚们,加起来共有二十几人,将这间休息室挤得水泄不通。在场的每个人都郑重地打扮过,脸上挂着笑容,和相熟的人各自聚在一起谈笑着。
举行婚礼仪式的时间就快到了,新娘却还没有准备好。新娘的父亲是泷川和服店的老板泷川直卫,他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手表,脸上流露出焦急而欣喜的表情。
泷川直卫大约五十多岁,尽管一头整齐的黑发中,混杂着几撮银发,却一点儿也不显得老。他今天身穿纹服①,配上和式裤裙,很有大老板的架势,虽然体型略嫌肥胖,但面色红润,举止也彬彬有礼。
①纹服:印有家徵的和服。
新娘休息室的隔壁,是新郎檀村欣之助一家的休息室。新郎那边,不断地派人到女方的休息室张望,像是有些等不及的样子。
直卫也觉得让新郎等得太久不好意思,便将负责婚礼场地的泷川和服店总管室井五平叫来问道:“恭子在干什么?动作太慢了,你去催她一下。”
“好的。”
室井五平出去后,女服务生拿着一张名片进来,对直卫说:“泷川先生,外面有位先生说,他想要见您。”
直卫看到名片上面写着“野方警察局搜查组津村三五郎”的字样,不禁皱起眉头。
在这喜庆欢乐的场合,直卫实在不想去理会他,可是又不能不见。
直卫有点儿不耐烦地咂了哩嘴,才问女服务生:“人在哪里?”
“在那边走廊等您。”
直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身旁的客人说:“有人来找我,我过去一下。”
“你请便。”
直卫交代完后,便来到了走廊上,只见沙发旁边站着一个他不久前才见过面的刑警。
他走到刑警身边,一脸为难地说:“真伤脑筋!今天这种场面,你还跑来这里……我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如果还有话要问我的话,也得等婚礼结束再说嘛!”
津村警官很客气地回道:“我今天来不是要问您的事情,而是想请教您的千金一点儿事……”
“我女儿?我女儿怎么了?”直卫的脸上立即露出不安的神色。
“没什么,只是有点儿事情想问她。”
“可是……你也知道,今天是我女儿结婚的好日子吧!”直卫气愤地说道。
“是的,我知道。”
“那可不可以麻烦你,体谅一下呢?对一个女人来讲……不!不管是对女人或男人来讲,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却在婚礼前,跑来问她这种事……”
“我也曾考虑到这一点,可是,我听说婚礼一结束,他们就要出发去蜜月旅行,所以,我才希望在婚礼前……真的很抱歉!”
津村警官冷静而有条不紊地解释着,丝毫不肯让步。直卫看到他一脸坚决的样子,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
“你们到底要问我女儿什么事?她跟这次的事件,可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呀!”
直卫的声音有点儿发抖。津村警官依然冷静地说:“我们也希望你的女儿和这次事件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有些疑点想跟她确认一下,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请你原谅。”
新郎休息室那边,似乎有人听见他们谈话的声音,有两、三个人探出头来看,其中一个穿着礼服的年轻男子,走到两人身边问:“爸爸,有什么事情吗?”
直卫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好皱起眉头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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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年轻男子,就是今天的新郎——檀村欣之助,看起来年龄约有二十七、八岁,年纪虽然不大,态度却显得沉稳、庄重。
“这位是……”欣之助回头看着津村警官问道。
“我是野方警局的刑警。”
“啊?!这个……”直卫整个人都乱了方寸,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直搓着双手。
欣之助看着津村警官说:“我不知道你找恭子有什么事,但是,能不能请你等到婚礼结束再来?我们绝对不会逃走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能……”津村警官又想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欣之助的脸说,“不……这样不太好,我看,还是在举行婚礼之前,让我和恭子小姐谈一下吧!”
这时候,泷川恭子穿着新娘礼服,在两个女人与总管室井五平的陪同下,缓缓地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
恭子一路低着头,当她看到津村警官的一刹那,随即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由于脸上画着浓妆,因此看不出她的脸色究竟变得如何,但是,她的膝盖好像微微发着抖。
“恭子,你怎么了?”
“小姐,你……”
恭子的母亲已经过世,所以,今天的婚礼由直卫的妹妹——安子代替她母亲的位置,另一位妇人,则是介绍人的妻子。
“没、没什么。”
恭子再次低下头来,默默地走过直卫他们三人身边。可是,这时候,津村警官往前走出一步,叫住了她。
“恭子小姐,请等一下……”
欣之助马上挡在两人中间,带着怒气呵斥道:“你不可以在这里……”
随着,只见檀村、泷川两家的休息室里,分别探出好几张不安的脸。
“真的很抱歉,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
这时候,刚好有个女服务生走过来,欣之助叫住她,问她是否有安静的房间。
“这边请。”
女服务生虽然没问原因,却也不禁露出纳闷、怪异的表情,而恭子更是完全不知所措。
“警官先生,我可以一起过去吗?你应该知道恭子对我有多么重要,我不知道你要问她什么,可是我应该有权力旁听吧?”欣之助的眼睛闪耀着激动的光芒。
津村警官想了一下说:“好吧!那么就请泷川先生也一起去。”
四个人正要往前走时,后面却又有个头发剃得稍光、穿着礼服的老绅士出声问:“欣之助,怎么了?”
那是欣之助的父亲檀村博士,而欣之助的母亲也露出一脸担心的神色。
“没什么事……爸爸,我们马上回来,请大家再等一下。”
偏偏这时泷川家休息室中的亲朋好友,以及恭子的弟弟阿卫,也都担心地跑出来看究竞是怎么一回事。
“啊!吉田,我们马上回来……阿卫,你不用担心。”泷川直卫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这边请。”女服务生带他们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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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走进房间后,津村警官立刻先把门关紧,然后对着他们三个人说:“好,我们不多说废话,赶快把事情解决吧!恭子小姐,你见过这样东西吗?”
津村警官拿出来的,是一只沾满血的白色蕾丝手套。恭子在看到那只蕾丝手套的瞬间,整个人几乎崩溃,她的嘴唇禁不住地颤抖着,眼神涣散,好像马上就要昏倒似的。
“恭子!”欣之助一边叫唤她的名宇,一边想要跑过去挽扶她,但却被恭子制止,只好往后退了两、三步。
恭子面带惧色地,直盯着沾血的蕾丝手套看,仿佛手套里面会跑出什么怪物来似的。
虽然她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代替言语,做了肯定的答复。
“警官,你这样做未免太卑鄙了吧!你说得那么大声,又突然拿这种东西出来吓唬人……”
津村警官表情冷静地看着情绪激动的欣之助说:“请你不要插嘴。”然后,他又继续问道,“恭子小姐,我再问你一次,这是你的蕾丝手套吗?”
恭子抬起脸看着津村警官,然后又看看她父亲的脸,最后,仰头看着欣之助,眼睛一眨,泪水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恭子!”直卫的表情相当震惊,当他看到蕾丝手套上的血迹后,已经猜到津村警官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这只手套……”
“里面绣有你名字的缩写——K·t。我把这只蕾丝手套拿去,给宇贺神小姐看过……对了,你认识宇贺神小姐吧!她说,她好像见过泷川家的小姐,戴着跟这个一样的手套……这是怎么一回事?”
恭子用手帕按着眼睛,整个人好像快站不稳似的,隐隐发出哽咽声。
津村警官继续说:“为了避免出错,今天我来这里以前,先让你们家的女佣,看过这只蕾丝手套。她告诉我,这确实是恭子小姐的,还说,恭子小姐习惯把自己的东西绣上名字的缩写字母,而且……”
说到这儿,津村警官突然加重语气。
“女佣还说五月二十六日晚上,恭子小姐确实是戴着这只蕾丝手套出门的,而五月二十六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不必说,你也应该知道是宇贺神药子被杀了。那天晚上,你戴着这副手套到哪里去了?”
欣之助与直卫压抑着内心不安的情绪,仔细地观察恭子的脸色。欣之助似乎很想开口说什么,但又觉得如果说错话,反而会使得事态更加严重,于是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宛如有块沉甸甸的石头,重重地压在胸口似的,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
“恭子小姐。”津村警官的口气稍微缓和一点,“我再问你一次,五月二十六日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半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
恭子停止了啜泣,一语不发地擦干眼泪后,抬起头来,正视着津村警官的脸。过了一会儿,她将视线自津村警官的脸上移开,低声说:“我不能说……”
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又看着津村警官的脸,继续说:“如果我不说的话,会怎么样呢?”
恭子的眼神中,透出一抹坚毅的神采,连津村警官看了,都不禁有点儿退缩。
她就是这种外柔内刚的女孩子,只要下定决心,就绝对不会动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抱歉了,我只好请你到警察局去一趟。”
“怎、怎么……怎么会这样?”欣之助一听津村警官这么回答,顿时激动不已。
直卫也满脸恐惧地说:“警官,那只蕾丝手套到底是在哪里发现的?”
津村警官看了欣之助一眼,接着回答道:“在命案现场,就是在宇贺神药子家的篱笆内找到的。”
直卫发出低沉的呻吟声,摇摇晃晃地后退了两、三步,然后“嗵!”地一声,坐倒在扶手椅上。他遭受如此重大的打击,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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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村警官手上现在所拿的蕾丝手套,与发生命案的那天晚上,小说家松源浩三在路上捡到的那一只完全相同。
松原浩三在接受问讯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蕾丝手套的事情。可是,同样的一只手套,却在宇贺神药子的住处篱笆内被发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浩三良心发现,在回家的时候,偷偷把手套丢到篱笆内的?
恭子静静地想了一段时间,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欣之助?”
“什么事?”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惹出这种麻烦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也无可奈何……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吧!”
她含着泪水,简直伤心欲绝。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欣之助难以置信地猛摇着头。
恭子一脸悲戚地接着说:“不!我不能在有杀人嫌疑的情况下嫁给你,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洗刷掉嫌疑,所以不能耽误你。爸爸,也请你答应……”
“可是,恭子……”
直卫坐在扶手椅上,两手抱住头,老泪纵横地说着,“我只问你一句话,宇贺神女士是不是你杀的?”
“爸爸,这一点我可以清楚地回答你,杀死她的凶手,绝对不是我!”
“可是,为什么你的手套会……”
“关于这一点……虽然你是我的父亲,但我也不能说。对不起!”
直卫非常了解恭子的个性,只好无奈地说:“我相信你有不能说的理由,可是恭子,如果你有什么万一的话……”
欣之助来到啜泣的直卫身边,加强语气地说道:“恭子,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很清楚你的个性,所以,就不再追问你了。不过,我也有我的想法。那么就让警方去调查吧!我相信,一定能够洗刷你的嫌疑……”
“不!不可以这样做!”恭子的脸上出现惊惧的神情,她哀求道,“欣之助,我们是晚辈,不能让长辈为我们操心,所以,你绝不能这样做,绝对不可以!欣之助,请你答应我,绝对不要去调查这件事,你……你这样做是在折磨我,使我痛苦……”
她的泪水不停地涌出,额头也不断冒出汗珠。欣之助疑惑地看着恭子,然后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叹了一口气,用低沉、平稳的声音说:“恭子,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答应跟你取消婚约的。”说完后,欣之助轻轻低下头来。
恭子发出绝望的呻吟声,回头看着津村警官说:“警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会跟你一起走的,不过请先让我换一下衣服……”
“当然了,请便。”
恭子眼中含着泪水,压抑住满腔的悲伤,对直卫说:“爸爸,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请您跟欣之助过去,向大家道歉。欣之助,也请你向伯父、伯母说一声……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于是,恭子在津村警官的陪同下,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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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恭子换上原本预备在婚礼结束后,去蜜月旅行要穿的大外套,在津村警官的陪同下,走出明治纪念馆,外面有一辆汽车,早就在那里等候着,里面还坐着一位便衣刑警。
直卫跟欣之助为了尊重恭子的要求,也只陪她走到门口。欣之助表现得还算镇定,但直卫的脚步简直快站不稳了。
大门口有双双对对正要出发去度蜜月的新人在等车,周围还环绕着许多送行的亲朋好友,此情此景,看在欣之助和恭子的眼中,令人百感交集。
恭子的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她紧咬住下唇,向前走去,跟着津村警官上了车。
此时,有一名从刚才就在大门外晃来晃去的男子,从恭子前面走过,还若无其事地朝她苍白的脸庞瞥了一眼。
恭子当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小说家松原浩三。他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是想确认她是否就是当晚出现在暗巷的那名年轻女子。等到恭子上车后,一身便装打扮的山口警官,便走向浩三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她?”
“这个……那天只是一瞬间的印象而已,我也不是看得很清楚。不过我觉得很像是她。”
“你也一起到局里来吧!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就这样,浩三与山口警官一起上了车,尾随在恭子所搭乘的汽车后面。
汽车一到野方警局,只见千代吉和神情茫然的蝶太,站在一旁。
千代吉坐在箱形拖车上,直盯着恭子的脸看,他的鼻子抽搐着,像是拼命在闻着什么。一直到恭子走进警局,浩三与山口警官也下车走到千代吉身边。
山口警官向千代吉问道:“怎么样?”
“我那天晚上,没有看到她的长相,不过,她身上的香水味,好像相同……”
“这样啊!”山口警官摸了摸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
而后,浩三和千代吉又回答了几个相关的问题,就获准回家了。
松原浩三无视旁人的目光,一面与千代吉说着话,一面随同箱形拖车并行走着。
“你不是要去新宿吗?”
“不行吗?反正都已经来到这儿了……你该不会也要去新宿吧!”
浩三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让千代吉很反感。
“唉!……都这么晚了,今天一整天都报销了。”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可不是吗?我也浪费了一天,不过你还好,听说你很有钱,行乞只是闹着玩的。”浩三说。
“咦?”千代吉餺出疑惑的表情,“别开玩笑了,你是听谁说的?”
“先别管是谁说的,你住在丰多摩监狱旁边没错吧?那附近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有钱人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代吉猜不出浩三到底想怎样,所以不敢贸然回话,只好转而斥责蝶太说:“蝶太,绳子拉好啦!”
“嗯!”蝶太像牛一样地默默拉着箱形拖车,不管别人怎么嘲弄或赞美,他都不会露出愤怒、悲哀或喜悦的表情。
“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嗯,有什么不对吗?他小时候得过痢疾,虽然检回一条命,可是却变成这个样子。你看他现在……说不定那时候死了还比较好一点。”
“他妈妈呢?”
“前年去世了……蝶太,拉好绳子!”
蝶太原本一脸木然、安静地拉着绳子,此时却突然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浩三问道:“这孩子怎么突然哭啦?”
“没什么。蝶太,不要哭,今天回家后买好东西给你。”
“我想找妈妈……”
“咦?”浩三一脸狐疑地看着千代吉。
“没什么啦!蝶太只是太想他妈妈了。好,我等一下就带你去见她,马上就让你见妈妈……蝶太,别哭了,爱哭的孩子是懦夫喔!爱哭的孩子没志气,蝶太不是懦夫,也不会没志气吧!”
千代吉一边安抚着蝶太,一边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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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三俯看着坐在箱形拖车内的千代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千代吉!”
“什么事?”
千代吉还有点儿鼻塞,蝶太却已经恢复原来的神色了。
“宇贺神药子被杀的那天晚上,你是从新宿回来的吗?”
“嗯!”
“如果你是从新宿那个方向回来的话,走那条路,根本是绕远路,要回你家,不是还有更便捷的路线吗?”
千代吉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安,不过仍然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警察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其实,都是因为这辆箱形拖车啊!走最近的那条路沙石太多,以蝶太的力量,根本拉不动;而另一条路——就是寺院旁边的那条小路,途中要经过墓地,蝶太会害怕,而且,还常常有狗叫声,所以,我们才会选择走那条路回去。”
“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你要问这个问题呢?警察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啊,其实我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你也知道,我是个小说家,无意间跟这桩案子扯上关系,给了我很多想象的空间,所以,我很想自己来调查这桩案子,还特别去附近问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呢!”
“我的事情?”这下子,千代吉更加显得不安了。
“嗯,从我的观点来看,我觉得你是个重大嫌疑犯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代吉惊讶地说:“你别吓我啦!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因为你对警察撒谎。”
“我对警察撒谎?”千代吉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
“对,你说,你来到那房子前面时,想到没有香烟,于是,就叫蝶太去买,顺便要他买酒回来,但事实上,我看见你从口袋里拿出某种东西,丢进水沟里。警官去按玄关的门铃时,你趁我不注意,又从水沟里把丢掉的东西捡起来,迅速放回口袋里。
“后来我一看,那居然是个没有手的新生儿!可是我没有对警察讲这件事情,千代吉,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先告辞了。”
浩三留下瞪大眼睛的千代吉,独自踏上被夕阳笼罩着的街道,渐渐地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