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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三日的所有早报,都在社会新闻一栏里,用很大篇輻报道了这两起案件。其实,关于成城町的案件和弦卷町的案件,在二十二日的各家晚报上,就有了详细报道,后来二十三日的早报上,又报道了两起案件的共通之处。
搜査总部判定这两起案件是相关联的案件,设立了联合搜査部门。
金田一耕助在搜查总部露面,是二十三日下午一点左右。在前一天,他去了沙龙·维纳斯的画展,并且对其中的二十号作品很感兴趣,当场签约买下了。这样总算是完成了他的一部分计划;但是计划的另一部分,也就是旅游,便不得不放弃了。
金田一耕助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会议正开得如火如荼。二十多个人围坐在桌子旁,正听着等等力警部的介绍。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除了两个人外,都和金田一耕助见过面,大家都紧张而兴奋地听着等等力警部的发言。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打了个招呼,就在边上的座位坐下了,忽然又想起弦卷町的被害者的身份来。
昨天,世田谷的须藤刑警夸下海口,说是自己一定能弄清被害者的身份。但是,轻易就了解到被害者的身份,也不是须藤刑警的功劳,而是被害者的母亲看到了今早的报纸,便来到世田谷警署。
被害者叫园部隆治,十七岁半。是当地t高中的三年级学生,原来是橄榄球队的队员,去年被开除。
他的父亲是一名律师,在市中心开有一家法律事务所,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妹妹。他是一个在中产阶级家庭长大的少爷。
“一定是家庭教育的疏忽造成的。”等等力警部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父亲是一个著名的律师,总是忙于工作,不大顾家,在外面还有情人;他的母亲热衷于社交,可能是为了报复丈夫,和歌舞伎演员何村何十郎打得火热。恐怕就是这样,才把孩子带坏的吧。”
金田一耕助听着警部的介绍,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不起,警部先生。”
“啊,请说。”大家听到了金田一耕助的问话,都向他这边看过来,“您有什么想问的?”
“好的。”金田一耕助点点头说,“您刚才说:是在两个小时前,被害者的母亲才到警察署里来的,所以,才知道他的身份的吧。”
“是的,有什么不妥吗?”
“在这么短短两个小时之内,就把情况都调査清楚了,真是让我很佩服啊。知道了他父亲有情人,他母亲和歌舞伎演员打得火热……”
金田一耕助一口气说到这儿,忽然又停下了,因为大家好像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有人还皱着眉头。
金田一耕助心想:完了,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他的脸一下子全红了。
“嗯,警部先生,怎……怎么啦……”金田一耕助怯生生地、而又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个嘛。”等等力警部清了清嗓子。
警部和金田一耕助的关系是很好的,金田一耕助说错了话,警部自己也没面子,所以他又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么说,金田一先生是没听过园部隆治的名字啰。”
“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男孩子很有名吗?”
金田一耕助好像又说错话了,因为大家都笑了起来;警部制止了大家的笑声,说道:“好,那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高轮署的搜查主任加纳警部补,边上那位是辰野刑警。”
两人和金田一耕助打了个招呼,金田一耕助也慌忙点了点头。他想不通,高轮署的人,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金田一先生。”等等力警部一字一顿地说道,“去年秋天,有一则‘恶魔的百唇谱’的报道,在新闻界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件事情您记得吧?”
金田一耕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恶魔的百唇谱”……
这件事情当然记得。当时在报纸上,做了连续几天的详细报道。这是战后最令人恶心的一起案件。
而且,这个事件和一个高中生有关系。高中生的名字就叫园部隆治!
“这么说,警部先生,这次的事件,和去年秋天的走红歌手被害事件,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可不是走红歌手啦。”高轮署的搜查主任加纳警部补,温和中带着一丝不快的语气予以纠正。
“都筑克彦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唱片了,都快被大家遗忘了。”
“他是死了后,因为收集了‘百唇谱’,才一下子名气大噪的!”
怒气冲冲地说话的是辰野刑警。
这么说的话——金田一耕助想起来了——遇害人都筑克彦,是住在芝白金台町的高级公寓的,也就是在高轮警察署的管辖范围。而且,这起案件直到现在还没有破案。
金田一耕助突然兴奋起来,用手抓了抓头,这是他的习惯。
流行歌手都筑克彦,在芝白金台町的自家高级公寓里遇害,是去年秋天的事了。遇害时的他,正如刚才加纳警部补所更正的,几乎要被世人遗忘了。
流行歌手的演艺生命一般都很短,再加上都筑克彦又没有出过什么畅销专辑,就更短暂了。他的声线也没什么特别,而且,他的私生活很不检点,更是加速了他的没落。
但是,就是他这种不检点的私生活,让他在死后反而出了大名。
据说,他在遇害前的几年时间,是做男妓的。靠出卖男色,从女人手中收钱,过着一种恬不知耻的生活。
他不止做男妓,好像,他还从那些和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身上,敲诈钱财。
他死后,从他家桌子的一个隐秘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奇怪的小册子。
标题是《百唇谱》。
这显然是都筑克彦自己写的小册子。里面装订有薄薄的内页,每一页上,都有一个女人的唇印。不仅如此,还有和每个女人发生关系的日期,以及女人名字的缩写。
这还不算过分,这个毫无廉耻的男人,还详细描述了每个女人性器官的特征,和做爱技巧的优劣。全都是些无聊露骨的文章,连久经沙场的警察看了,也会脸红。
但是,对于那些被取了唇印的女人来说,幸好小册子上记载的,只是她们名字的缩写。
杀害都筑克彦的凶手,一定是被他敲诈的女子,或者是女子的什么人。她或是他一定是为了寻找那部《百唇谱》,或者是为了寻找其他的东西,把都筑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的。也许,罪犯已经找到了那样东西,总之,现场除了那本离奇的《百唇谱》,就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
这给都筑克彦身边的女子带来很大恐慌,待别是和《百唇谱》中出现的名字缩写相同的女子,都极为惊慌失措,这其中,有人已为人妻,有人已为人母。这都是些花钱玩男人的女子,都是富裕阶级的,大约有三十六人。
所以,案件的调査工作进展缓慢,也就不以为怪了,一一揭露这些女子的不良行为,也实在困难。
后来,有很多看不见的压力和阻力,加到了搜査官的身上,经常有各种障碍,挡在警察的面前。
当然,以加纳警部补为首的高轮署的警官,都努力和这些障碍,做了艰苦卓绝的斗争。
但是,结果如何呢?
到今天为止,也不知道罪犯是什么人,案件好像是一个谜团。髙轮署的警官一直很窝心。
“那件案子发生在去年秋天,还很热的时候吧。”
“是的,是的,案件是在九月二十四日,下午两点左右发现的。而都筑据说是在前一天,也就是二十三日的晚上十点左右,在白金会馆六楼的自己家中遇害的。”加纳警部边看当时的调查文件,边回答道。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就是园部隆治,也就是这次案件的遇害者。不好意思,这点刚才忘了说了。至于园部和都筑的关系嘛,记得当时报纸上报道说是,隆治只不过是他的歌迷而已。”
“是这样的吧,金田一先生。”加纳警部补问道。
“我们最初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都筑最走红的时候,园部隆治还是一个中学生,我们只想到是他的歌迷。但是,随着这位辰野先生调査的深入,发现两人的关系,绝没有这么简单。”
“请说下去。”
“他们是情人关系。”
“情人关系……”金田一耕助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惊讶的不只是金田一耕助,成城署的山川警部补、志村刑警,还有世田谷署的宫崎警部补和须藤刑警,也都吃了一惊。
加纳警部不快地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情,还是一个秘密,没有被曝光。园部隆治完全是都筑的玩偶。与其说都筑是性格分裂者,还不如说他是个恶魔,所以,才能干得出像绘制《百唇谱》那样的事情。初次出入他家的园部隆治,当时只有中学二年级,正是对性一无所知,时值心无杂念的年纪,但同时,对性也有特别强烈的好奇心。被灌输了歪曲的性观念后,这个可怜的孩子,就成了都筑的宠物,玩偶,被都筑迷倒,为都筑心醉。”
加纳警部补沉重的发言结束后,辰野刑警又说道:“根据世田谷警察署诸位的介绍,园部隆治被害前,刚发生过性行为。以园部隆治这么小的年纪,也会做这种事情,一定都是都筑教的。可能是有人花钱和都筑发生过关系后,又将园部隆治当做了玩偶。”
金田一耕助听了这么恶心的事件,身上直冒冷汗。
同时,他头脑里总是浮现出,那个男孩短裤下健壮的双腿。有句俗话说,恶魔的弟子在师傅死后,会继承他的衣钵。这么说的话,总是威胁朱实的人,就是这个“治”,也就是园部隆治吧。
“那么,在都筑克彦被害一案中,园部隆治有嫌疑吗?”
回答山川警部补提问的是辰野刑警:“有证据能证明,他当时不在现场。当时,都筑被害前,很明显才和女人发生过性行为,所以,那个晚上,都筑是和他的某个情妇,或是客户一起睡觉,然后,迷迷糊糊地被杀死的。那天晚上,去白金会馆都筑家里的女人,是整桩案件的关键所在——但是十分抱歉,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辰野刑警说完了后,世田谷警察署的搜查主任宫崎警部补又问道:“园部之所以是案件的发现人,是因为他发现了都筑的尸体吧。”
“应该是的。九月二十四日下午两点左右,园部去了白金会馆,大家都知道的,这是个很高级的公寓,都筑家就在白金会馆六楼八号。他发现门没有上锁,推门进去,看到房间里好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乱七八糟的。于是,他慌忙跑到卧室一看,都筑被人杀死在地毯上。园部立刻喊了负责打扫卫生的藤野矶吉报警……”
“‘应该是的’是什么意思?”
“因为,没有人看见,他是什么时候,走进白金会馆的。所以,他是看见死者后,究竟是立刻就喊藤野的;还是在喊藤野前,就在房间里做了一些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园部现在也死了,这就永远是个谜了。”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打扫卫生的人。”金田一耕助插了一句。
“当时看报纸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藤野矶吉像个坏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能是因为他的人品吧。”
“人品?”
“这个叫藤野矶吉的男人,原来在满洲的特务机构做事,满洲政府倒台后,他就像丧家犬一样,只能干干打扫卫生的活了。他极端愤世嫉俗,看什么都不顺眼。总之,他的事情一言难尽……”
“那么,有什么具体的发现吗?……他作为目击者……”
“是啊,都筑让他每周打扫两次房间。在那幢公寓里,也就只有藤野和都筑有些来往了,所以,他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和都筑来往的女人。我们也审问过他了,但是,他死活就是不开口。”
“他,现在还在做着打扫卫生的活吗?”
“是的。我们还没放弃,一直在监视他。”
“加纳先生,负责调查都筑克彦案件的小组呢?”
“已经解散了,但是在座的辰野刑警等,都还没有放弃,一直在调查。所以,各位,现在发生的两起案件,也许和都筑克彦案件有关联,可能会一起破案。因此,我们会不遗余力地和各位合作,也请大家多多配合。金田一先生,请您多多关照了。”
加纳警部补像发表演说词一样,还向大家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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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先生。”等大家说完之后,等等力警部发了言。
“嗯。”
“这里有都筑秘密收藏的《百唇谱》,我们大家正想好好讨论讨论呢,您刚好来了。没准《百唇谱》里会有朱实的唇印呢。”
“对。加纳先生,我记得当时看报纸上说,《百唇谱)上收集了三十六个女人的唇印,这三十六个女人的身份,你们都判明了吗?”
“还没有。总之,这件事情很难办,也不可能强行去取她们的唇印,但是,多亏了辰野先生的艰苦努力,现在,我们搞到了其中一半人的唇印,就此在这个册子上划了X。让我们为难的是,这些女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所以,即使罪犯是《百唇谱》中的人,也不一定是划上了X的人。”
“辰野先生,朱实怎么样?”
“没留意。即使她在《百唇谱》上,也一定把和都筑的关系隐藏得很好吧。”辰野说着,滑稽地抓了抓头。
“那么,警部先生,我们来看看吧。”
这是一本像账本大小的活页册,每取到一个唇印,就往里面夹一张纸。
成城警察署和世田谷警察署的各位,从没有看到过这本《百唇谱》,于是大家都聚集到了金田一耕助身边。
第一个受害人是A·K,她的唇印被印在了纸中央的位置。日期是1957年3月15日,也就是说,都筑在遇害两年前,就开始收集《百唇谱》了。
唇印的左侧,详详细细地写着A·K的年龄、特征、做爱的技巧。文字之露骨,让金田一耕助这种人物看了都脸红。
“主任,这女人一定是个老手吧,一般人是做不出这些下流至极的动作的吧……”
“这个嘛,总之,这些花钱买男妓的女人,是顾不上什么廉耻和面子的。这上面划了X了,辰野先生,这个A·K是什么人?”
“她可是大户人家的太太,有三个小孩。”
金田一耕助一页一页地翻着小册子,就连他这样的人,也越看越燥热,就別说三浦刑警他们几个年轻人了。
“三浦先生,这对你们剌激太大了,我们还是不要看了吧。”等等力警部开玩笑地说道。
三浦刑警虽然不再往下看了,但对此事却更热心了。
“啊,警部先生,这儿有一个叫A·h的。”
“哪里哪里?1957年5月16日——没准这就是朱实呢,当时她还在夜总会里吧。”
“警部先生,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奇怪?你觉得什么地方奇怪?”
“夜总会里的女人,会把钱花在男人身上吗?”
“您说的有道理,但是……”
辰野刑警在一旁答道:“都筑不只是个男妓,他还以歌星的名义,成立了歌迷会,从女人那里骗钱,有很多人都上过他的当,没准朱实就是其中的一个呢。”
“但朱实即使上当了,但她不久后也会明白过来吧,否则,这里怎么会有她的唇印!金田一先生,还有其他叫A·h的人吗?”
还有一个。但是她的年龄已经有三十五岁了,而且,好像是个很胖的人。所以,如果两个名字缩写为A·h的人中,有一个是朱实的话,也一定是前面一个A·h。
金田一耕助把小册子递给了三浦刑警。
“加纳先生,难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什么?”
“三十六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积极配合他,收集唇印呢?这恐怕不是通过合法途径收集到的吧。”
“金田一先生,这只是为了纪念嘛。”
“肯定不全是这样。在这些女人之中,一定有很大一部分,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取到唇印的。所以,我怀疑,都筑这个家伙,一定是用了药物或是其他什么办法,把这些女人先弄睡着了。”
“把这些受害者先弄睡着……然后再……”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那些受害者,也不会多说的吧,这些唇印,肯定是在她们被弄睡着的时候取下的。”
“加纳先生。”世田谷署的须藤刑警说道,“把那些受害者弄睡着了之后,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光是取下唇印,已经算好的了,其他还有……”
“很有可能。都筑克彦这家伙,又没有什么收入,却住在白金会馆这么高级的公寓里,还过着这么奢侈的生活,这些钱,他是从哪里来的呢?只可能,是从这些《百唇谱》上的女人身上敲诈来的吧,用唇印这种损招去勒索。”
“那么,有没有更过分的东西,比如说照片之类的呢……”
“须藤先生,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还有其他的……”金田一耕助认真地问道。
“都筑死后,并没有发现照片一类的东西吧。”
“很遗憾,金田一先生,并没有发现。所以,我们只能认为:是杀害都筑的罪犯,在找到东西后,就把它销毁了。之后,又发生了这两起杀人案件。山川先生,您有什么想法?”
“这个嘛。”山川警部说道,“可能有两种情况。”
“两种情况?”
“一种情况,是被敲诈的受害者中的某人,终于不堪敲诈,就把都筑杀死了,把自己受敲诈的证据偷偷拿走了,这还算好的,没准她拿着这些东西,又开始去敲诈其他受害人……”
“山川先生。”金田一耕助微笑着说,“也就是说,在受害人中,有人有变态心理,她自己原来像一只小绵羊一样,是个受害者;后来,却突然转变成了恶狼一样的敲诈者,是吧。那还有一种情况呢?”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杀死都筑的凶手,最后还是没能找到东西。找到东西的另有其人,这个人又扮演起了都筑的角色……”
“啊……你是说‘另有其人’吗?”
“有没有可能是园部隆治?他也许知道有什么女人和都筑来往,也许,他也知道除了《百唇谱》,还有什么重要的证据……”
“那个孩子吗?他才只有十七岁呀……”须藤刑警很怀疑。
“这谁知道呢!须藤先生,都筑和园部之间,如果真的有您刚才所说的关系的话,园部就一定知道都筑的秘密。他还被教会了很多坏的技巧吧。辰野先生。”
“是!”来自高轮警察署的辰野刑警应声点了点头。
“你对情况一直很了解,你就和须藤先生配合一下吧。”
“知道了。”
这时候朱实的唇印被取来了。
“哪个哪个?”
等等力警部从三浦刑警手中接过《百唇谱》,翻到A·h那一页,和刚取来的朱实的唇印做比较。大家都站在等等力警部身边。
“金田一先生,您是怎么认为的呢?”
“大家是怎么认为的呢?我个人认为非常相似……”
“金田一先生,啊不,警部先生。”志村刑警开口说道,“这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嘛,从嘴角到唇峰,几乎两者是相同的。”
“我看也是。”高轮警察署的辰野刑警也兴奋地说道。
最终,大家都认定二者是相同的。
“好!大家的意见都统一了,最终结论,就交由科学检査所处理吧。那么,让我们来看看小册子上,写的朱实的特征和做爱技巧吧。”
朱实身材曼妙,技术一流,连身经百战的都筑克彦和她在一起,也每次都被搞得筋疲力尽,都筑在小册子中详细描述了自己的感受。
“好了,这么说,朱实是都筑的猎物之一了。那么,又是什么人,为了什么,才会杀死朱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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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先生,那辆‘奥斯丁’,是什么时候被丢在那里的,确切时间现在调查出来了吗?”
“金田一先生,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吧。”三浦刑警探出了身子答道,“那辆‘奥斯丁’所停放的地方,紧挨着一位K先生的家,我到他家去了解过了,情况如下。”
说着,三浦刑警从口袋里掏出了笔记本:
“K先生家里住着一个叫川田春雄的学生,他现在正在上夜大,因为期中考试,在家复习。那天晚上,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忽然听到尼罗在叫,当时的时间,是九点十七分。因为时间还早,而且尼罗又安静了下来,所以,他就继续看起了书。但是没过一会儿,尼罗又叫了起来,于是,川田拿了个棒球棒,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子里。他看见一辆车子,停在转角旁,相熟的田村巡查,正在和什么人说着话。川田放下了心,回到房间里,时间是在九点二十二、三分左右。”
“这么说,尼罗第一次叫,是因为罪犯的缘故了。”
“是啊,是啊,他说,在尼罗第一次叫之前两、三分钟左右,他听到汽车声音的,所以,那辆‘奥斯丁’应该是在九点十五分左右停在那里的。”
“金田一先生,这样,时间上也符合了吧。”志村刑警问道,“罪犯杀害朱实的时间是八点半,然后收拾了一下,正好是在以上时间出现。”
“但是……”
“金田一先生,您有什么疑问吗?”
“我好像觉得,车行的方向和停车的方向,是不是有点问题。”
金田一耕助拿过桌上的草稿纸,画了一张草图。
“你们看,车头的方向是不是有点不对头?”
“不是这样的。金田一先生,这一点我们也想过了,你看是不是这样?”
志村刑警拿起铅笔,在金田一耕助画的草图上,加了一条虚线。
“如果罪犯上了大路,一直向南走的话,就会遇到一个十字路口,那里有一条铁道线,罪犯为了从另一边的无人值守的路口通过,改变了开车方向,谁知道这个时候,恰好汽车出了问题。”
“有道理!”金田一耕助虽然点头了,但心里并不完全赞成这种说法。
等等力警部边看着他的表情边道:“如果这辆汽车,是从九点十五分开始,就停在那里的话,那么,罪犯也应该是这个时候逃走的吧。对了,官崎先生。”
“是!”
“在弦卷町发现的第二辆汽车,是什么时候开始停在那里的呢?”
“这由我来说吧。”须藤刑警说道,“那辆汽车,停在一位公司职员家门口,他叫山口裕吉。山口从公司回到家里,时间是七点半,据说那个时候还没看见这辆汽车。山口回家后立刻洗了澡,之后,在茶室里吃饭,后来看了晚间比赛,九点半比赛结束后,他就睡觉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家门口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车。不过,在山口家对面,住着一对新婚夫妇,男主人斋藤信吉,是八点多回到家的,说是当时车子已经停在那里了。”
“这不对头呀。在那辆车的后备箱中发现的园部的尸体,不是在九点半至十点之间被人杀害的吗?”
“是呀,警部先生,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又问了这个斋藤信吉一次。但是,这个斋藤信吉说的是实话。因为他说,当时他以为那是山口买的车呢,还很羡慕他,还到车子跟前看了看,回到家,他又和太太说起这事的。我又向他太太证实了。”
“但这怎么会是八点前后的事情呢?”
“是啊。夫妻俩谈论着车子的事情,走进了茶室,正巧晚间比赛开始了,应该是准八点。”
又陷入了僵局,大家都沉默着面面相觑,打破沉默的是金田一耕助:“我们如果相信现代医学的话,就应该知道,园部隆治被杀后,才被运到那里,被藏在后备箱中。”
“现代医学是不会有错的。”须藤刑警语气激动地说,“我刚从医院回来。解剖刚结束,详细报告马上会出来。据说,他喝了很多酒,可能是威士忌,除此之外,还被人灌了安眠药。所以他是和女人发生关系后,被灌入掺了安眠药的威士忌,在昏睡中被一下子捅死的。两位医生都断定,这是在二十一日晚十点左右发生的。”
大家又沉默了。
这次,是志村刑警发了话:“园部是在十点左右被杀的,这我赞成。可能,罪犯是在九点十分左右,从成城的车里逃走的,这时候,他把凶器从朱实身上拔了下来,又用这个凶器,杀死了园部。虽然不知道杀死园部的现场在哪里,但罪犯花了五十分钟时间到的那里。这样时间就对得上了。”
“这么说,罪犯是在别处先杀死了他,然后把尸体塞进后备箱中运到那里去的,是吗?”
“是,是的。”
“不会有这种事吧。”
“为什么不会有呢?三浦先生,除此之外,还能怎么解释呢?那辆车是八点钟左右就停在那里了,而园部是十点才被杀的,这可是两位很有权威的医生断定的。难道你不相信现代医学吗?”
“好了,好了,这个再好好想想……”等等力警部打岔道,“那么,扑克牌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还不明白嘛,就像金田一先生说的那样,嫉护的男主人,一下子刺穿了红桃Q,然后又剌死了朱实,然后把朱实的尸体运到哪里去了呢?对了,一定是想运到园部那里去的。但是,途中车子出了问题,他只好丢下车子,只拔出了匕首,然后,到了园部那里后,又先刺穿了红桃J,再向园部刺过去的。”
“这么说的话,这个男主人,是把园部的尸体运到弦卷町,再塞进了汽车后备箱的啰。”
“是这样的吧。因为后备箱的钥匙在汽车里。”
“但是,志村先生,在城里运送尸体有多么危险啊,不过,在晚上可能要好一点,那么,这个男主人是知道有一辆汽车在那里的啰。”
“是的,因为偷汽车的家伙,就是这个男主人。”
这真是一个大胆的推测,但没有人反对,因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警部先生,我的推测里,有很多不敢肯定的部分。可是,按照金田一先生的想法来考虑的话,差不多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金田一耕助苦笑着说道:“那么,那位嫉妒的男主人,后来怎么样了呢?”
“啊,是的,是的,忘了说了。李泰顺后来还是乘坐‘金星’号列车去的。我们厅的新井先生。和这里的江马先生去迎他,今天早上联系,说是坐‘第一丸’号到大阪,到东京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在这之前……”
这时,走进来一位年轻的警官,附在山川警部补耳旁,说了些什么,警部补点了点头,说道:“说曹操曹操到,江南产业的渡部贞雄被带来了,就是他把朱实介绍给李先生的,也是他在昨晚,把李送到东京车站的。警部先生、金田一先生,在审问李先生之前,我们先听听这位渡部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