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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被潲水弄脏裤子的小巡警嘴里骂骂咧咧,却极度亢奋地朝同事跑去。金行大劫案,炸弹,解救人质,有些警察一辈子也碰不上,这可是难得的立功机会。
等他靠近金行门口,同事却一脸震惊地围着金行门口停着的一辆商务车傻愣。小巡警也凑过去看,刚一靠近就觉得眼花,可车厢里裸露着的大批金条让人有种莫名的心慌意乱。奇怪,劫匪人呢,为什么不带走这些金子呢,看起来这里就像进行到一半的抢劫现场,难道劫匪开小差半路跑了?
小巡警看傻了眼,忍不住伸出手,很想摸摸这么多金子是什么手感。啪的一声,他的手被老同事重重地拍了一下,“小心指纹。”
小巡警吐吐舌头,缩回手转而去看金行。金行大门敞开着,柜台完好无损,地上除了一堆被拆开的手机外什么也没有。金库大门也敞开着,里面被扫荡一空,地上还有两辆劫匪留下的小拖车,老巡警正用无线电联系总台让他们加派人手过来,小巡警已经听到金行深处的两扇门里传出拳头砸门和求救的呼喊。小巡警正准备过去帮忙开门,没想到刚走出两步,就发现身边一根大圆柱上,一个赫然跳动着红字的定时炸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不好,还有十秒钟,快跑。”小巡警顾不上救人,赶紧拉上老同事就往外跑。两个人急急忙忙跑出金行大门,飞身扑倒。小巡警绷紧了所有神经,第一次担心自己可能立功前就以身殉职,心里默念着倒数读秒,五,四,三,二,一——爆炸声并未出现,整个世界风平浪静。
老巡警先抬起头来,跟小巡警对望一眼,是质疑也是喘了口气,不过他们不敢再进去了。好在没过多久,增援的大批同事已经赶到,同时赶来的还有拆弹组的专家,以及附近采访完天降现金神奇事件后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
“铜锣湾一家金行金库被洗劫,据可靠消息,劫匪一共三人,身着黑色防化服,脸部用防毒面具遮盖,他们凭着三把仿真枪和几组果汁做成的冒牌定时炸弹,令全体金行工作人员和顾客成为人质。奇怪的是,劫匪们并未真的掳走金条,而是把他们放在金行门口的一辆车里,目前没有人员伤亡的消息。”
广播里正在播报即时新闻,大胆荣的潲水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路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运完那些金子就浑身不对劲,现在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玻璃一样脆,稍微有点碰撞颠簸就痛得厉害,而且手脚完全用不上力气。眼看着前方冒出一个路人,他差点连刹车都踩不下去,如果不是身边的马仔看出他不对劲,及时出手帮忙,恐怕已经撞上那个路人。
“不行了,你帮我开车。”大胆荣不得不让出驾驶位,还差两条街就到了约定的地点,他要亲自把金水送到向老板请功。
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大胆荣感觉越来越难受,真他妈中邪了,浑身上下莫名其妙地痛。看着后面车斗里放着的几十个潲水桶,一想到这些看起来脏兮兮的桶里容纳着能够提炼出一小座金山的金水,他就觉得欣慰。刚才那个叫陆钟的家伙还拦在这辆车前不想让他上车,哼,幸亏他早有预备,料到那三个老千靠不住,会在最后关头来一手。幸好他反应快,那三个家伙根本没想到早就定好的计划会被推翻。
摆在潲水车面前的是一条下坡路,只要穿过这条路,前面路口就有老板安排好的油罐车,胜利在望了。大胆荣虽然脸痛得煞白,却还忍不住得意。就在这时,车出问题了,失控地往前冲去。
“不好,刹车失灵!”马仔惊惶地叫着,方向盘也开始乱打。正前方绿灯,有位老人走在人行横道上,眼看着这辆潲水车非但不减速,反而朝着自己冲过来吓得尿了裤子,动也不会动了。就在这时路边一个中年男子冲出来把老人推开,潲水车彻底失控,马仔为了躲避路人只好猛打方向盘,结果失去平衡来了个侧翻。车斗里的潲水桶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地滚到了地上。
完了。大胆荣心里只有这两个字。万一那些那些潲水桶倾倒甚至破裂,强酸流出来,一切就全完了,要是那些连金子都能融掉的强酸沾一点在身上自己也会完蛋。危急时刻,大胆荣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咬着牙齿忍住一身的剧痛从车窗里爬了出来。等到他回过头去,彻底傻眼了,潲水桶破了不少,可桶里流出来的并不是强酸,而是货真价实的潲水。
大胆荣疯了一般冲过去,顾不上潲水的脏臭,打开每一个桶盖来看。除了潲水还是潲水,熏人欲呕,唯一的不同是普通的馊和相当的馊。他脑子里也跟这些潲水一样乱,这辆车的车牌是尾数双号,又是他自己选择的,之前那三个家伙完全不知道他会临时改变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刚才报道的金行,确认有三百公斤的金条被劫,劫匪留在现场的金条全部是假的,目前警方正在严密调查之中,嫌疑人是三名成年男子,其中一名在金行附近经营茶餐厅,案发前该男子曾在金店内出现,并成为人质。截至警方到来时,此人连同他的两名亲戚却无故失踪……”
潲水车的车载广播还在继续播报,大胆荣就像丢了魂一样,越想越迷糊,他忽然抬头,看到前方路口停着一辆白色的油罐车,车上的司机正冷冷地看着他和他身后这一片狼藉,掏出了手机准备拨打。
不——大胆荣听见一个连自己都害怕的声音从嗓子里跑出来,一看就明白了,司机要报告老板,事情搞砸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老板解释,他只知道老板会怎么对待办事不利的人。至少解释一下也好,说不定还来得及,另一辆潲水车应该还在附近。他抱着最后希望朝着油罐车司机跑去,可没跑出两步,两条腿就痛得失去了控制,整个人重重地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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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他们发现那个恐怖的定时炸弹里全是果汁会怎么样?哈哈,算不算史上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炸弹呢?”单子凯从车窗里探出头去看一眼已经远离的金行,这地方他们再也不会来了。
“还有那些仿真枪,弹夹都是空的,相信那些假金条至少能拖延个十分钟。”梁融一边说,一边摘下头上的假发套,现在用不着再扮演茶餐厅的伙计了。
“我更想知道老陈发现人质中少了大胆荣会怎么想,还有门口的假金条,上面有他的指纹,他还有案底。茶餐厅老板也是他,小仓库里还有条随时会被发现的地道,想不扯到他身上都难,不知道那位老板舍不舍得帮他请大律师了。”陆钟一边说,一边把手指上的那片小小指模取下来放进口袋。这是梁融前天晚上趁着大胆荣不在,出去买来材料赶做的,大胆荣用过的水杯随处乱摆,很方便采集样本。
潲水车一直往前开,又拐了一个弯后,路边出现了一辆大卡车。单子凯和梁融下了车,梁融打开卡车后门,跟单子凯两人合力拖下两块钢板,陆钟小心地把车开进了集装箱。
最危险的阶段就要过去了,即便大胆荣已经发现自己开走的那车全是真潲水,动用各方面力量寻找全港的潲水车都没关系,至少现在他没那么容易发现自己。陆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他打开潲水车的车灯,下了车,在集装箱最靠里的墙角有用胶带纸黏着的一只手机。
陆钟开机后,翻看着手机里预存的唯一号码,按下拨出键,电话很快接通了,“曾洁,我们上车了。”
这次能够全身而退,很大程度上靠曾洁的帮忙,这辆大货车就是她弄来的,车里的手机也是她留下的。接下来,他们将把这辆车开往曾洁帮忙找好的地方,位于元朗偏僻地带一家废弃的小型化工厂,在那里尽快把车上潲水桶里那些超强酸里的金子置换出来。
密不透风的集装箱里,看不到外面的风景,陆钟在地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一切并未真正结束,他需要充沛的精力和足够的冷静,来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按照计划,就在澳门那边大老板得到大胆荣失手的消息时,司徒颖应该已经带着师父逃脱,但愿他们一切顺利。对了,还有那个大胆荣怎么样了,在金库里陆钟拍了他身上两处重穴,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痛得正难受吧。更让他难受的应该是,死都不会明白怎么会开错车。
事情还得从那晚陆钟和老陈玩麻将说起,那晚老陈输得厉害,不过陆钟却说只要他肯帮自己一个小忙,几十万的麻将债就一笔勾销。
“你想做什么?”老陈听陆钟一说就提高了警惕。
“放心,小事。看见外面街角那两辆潲水车没有,有一辆车是我负责送的,但我今晚有个重要的约会,明天肯定起不来,想拜托你帮我把那两辆车换一下车牌,这样的话同事就帮我把货送到地方,他自己的货反而没送。就这么个小忙,只要明晚三点半,你帮我把那两辆车的车牌换一下就行。”阿J的手指指门外斜对过那边停着的两辆车,很轻松地说。
“就这么简单?三十万?”老陈严重地怀疑。
“没错,我说话算数,只要你办到三十万就不用你给了。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能给任何人看到,否则被我朋友知道有人帮忙,这个赌也算是输了。”阿J用很严肃的口吻强调。
这就是那晚陆钟对老陈说过的话,老陈赌品也不错,很认真地做到了,没有给大胆荣的人发现。那晚也是陆钟借老陈的手机最后一次给曾洁打电话,告诉她第二天动手劫金行的时候,就把司徒颖和师父救出来,给司徒颖换上女服务员的制服,老韩躲进换下来的床单堆里,找机会逃出那层楼,逃出酒店就离开了监控视线。曾洁找渔村的渔民帮忙,多给些钱,用渔船把他们送到香港。最后还确定要使用一辆集装箱卡车,掩护潲水车最后撤离。
这个计划,就是转为自作聪明的大胆荣量身定做的,陆钟算准他会不放心自己,临时改变计划夺走放了金水的潲水车。那两辆潲水车停放的位置在金行门外的监控摄像头范围内,自己人不方便现身,另外也担心被大胆荣发现,只好拜托老陈帮这个忙。老陈最多也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换两个车牌本身并不违法,跟金行劫案也扯不上关系,陆钟可以很放心地拜托他。就算日后老陈再想起这点不对劲,陆钟他们也已经带着这些金子离开香港回大陆了。对了,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么多金子带过海关呢?
陆钟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车已经停了下来。
车门咣当一下打开,陆钟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竟然站着师父和司徒颖。老韩脸上的瘀伤还没消,好在精神不错,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正乐呵呵地看着他。司徒颖瘦了,瘦多了,陆钟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心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了一把,难受。
“回来就好啊!”老韩看着徒弟们平安归来,像父亲一样敞开了双手。
“师父!”陆钟、单子凯、梁融异口同声,他们扑进老韩怀里抱成一团,大家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司徒颖也笑了,笑得有些疲惫,她也轻轻地抱着师父,抱着大家。陆钟抬起头看着她,感觉就跟做梦一样,两个人的手越过大家,紧紧地握在一起。司徒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她从没有这样哭过,像个孩子,蹲在地上抱着头,肩膀一起一伏。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陆钟问师父,可老韩摇摇头,表示司徒颖不肯说。
“好了,咱们先进去,被外面的人看到了不好。”一直站在身后的曾洁提醒道,司徒颖这才站起来,捂着脸,任性地冲进屋里。
陆钟回过神来,仔细打量起所在的地方,周围有一圈不高的围墙,门口是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透过铁门可以看到外面,同样外面的人也能看到里面来。虽然没有见到人,但能听到远处传来狗叫,附近应该有人,得尽快把东西处理掉。
潲水车开进一旁的车库,大家把盛满金水的潲水桶卸下来,又运到不远处的厂房里,直到把最后一桶金水运完,大家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
时间紧迫,大胆荣失败的消息穿到老板的耳朵里,加上老韩和司徒颖的私逃,这两个坏消息足以让他震怒,他就算把香港翻一个遍,也会要把这帮老千和金子找到。虽然陆钟的设计还算巧妙,但香港只有这么大,躲不了多久,必须在被发现之前回到大陆。
也许是压力越大动力越足,陆钟忽然想到了带着金子离开的办法,不过眼下他们全都不方便出去,只好再拜托曾洁,多帮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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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洁把大卡车开出去了,按照陆钟的想法还有不少事要忙。
剩下的人穿戴上全套防护服,忙着把溶金水加热。组成王水的硝酸和盐酸都是挥发性酸,蒸发之后剩下的氯化金沉淀,再溶于水,用锌置换出来,就剩下了纯度极高的金粉,最后通过高温融化就变成了金水,可以浇注成任何形状。
熏人的酸雾让老韩直皱眉头,半个多月没有吃药,他的咳嗽厉害多了,就算是待在这屋子里,也咳得喘不上气来,司徒颖陪着他去窗口通风处休息,端水给他喝。
听着咳嗽声,陆钟心如刀割,不知他们究竟遇到了怎样的虐待。回头看一眼窗口下的一老一小,司徒颖单薄得仿佛风都能吹跑,一双妙目因为清瘦反而显得更大了,正望着自己这边。可那双眼里,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灵气,就连大小姐独有的傲气也丝毫不见。陆钟很想跟她说些什么,可究竟能说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老韩喝了水,盯着地板发愣,眼神也同样没有了灵气,更没有了矍铄,变成了一双普通老人的眼睛,黯然失色。这不像休息不佳的那种倦怠,陆钟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他马上打消了这念头,师父逍遥一生,到老了反而栽了个大跟头,肯定是心累了。跟师父同龄的人,谁不是儿孙满堂膝前承欢,他一个癌症病人却江湖奔波不辞辛劳,不要说是心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在陆钟心里,早就把这支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现在亲人们这样,可他又能怎么办呢?这条路是师父选的,他只能走下去。防化服里的叹息,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转过身去,继续搅拌着那些酸液,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这一夜,大家忙了个不休,老韩睡下后,连司徒颖也加入帮忙。终于赶在天亮前,把最后一个小细节搞定。天色渐亮,第一缕曙光照亮这家位于元朗地区废弃小工厂的破屋顶时,曾洁已经驾驶改装过的集装箱货车驶出了那两扇锈迹斑斑的破铁门。
今天的曾洁和平时不太一样,头发有些凌乱,很随意地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身上穿着大号的男式衬衣和夹克、肥大的牛仔裤和邋遢的运动鞋,嘴里还叼着烟,看起来就和任何一个中年男货车司机没什么两样。
这辆货柜车是租来的,执照合法,现在驾驶舱内只有她一个人,抽完一支烟,人还有些憔悴,没办法,昨晚实在太忙了。
先把车开去修车厂,找人帮忙做点东西,在车厂朋友的介绍下,还弄了个卡车驾照。车厂的东西需要时间,等待的时间她搭地铁去了趟香港电子产品的水货圣地,九龙旺角先达广场,在那里买了二十台廉价水货手机五台水货笔记本电脑。半夜三点,在车厂全体员工加班加点下,货柜车的改装终于完成,不过看起来和没改一个样。把车开回去之前,曾洁又拐了个远路去了趟油麻地窝打老道,这个时间段正是水果批发生意最旺的时候,车上载着两百件时令鲜果,这才回到元朗。就这样,还不算完,陆钟他们的工作还在继续,曾洁和司徒颖又奋战了一个多钟头,才把那些水货手机和笔记本小心翼翼地藏进水果箱里。
现在,货柜车朝着鳌堪石方向开去,新开通的深圳湾大桥是元朗地区前往内地最方便的通道,桥的另一端连接着深圳蛇口,五公里长的公路大桥,十多分钟就能直达关口。为了吸引更多货车走新通道,深圳湾口岸实行一地两检,是最快最便捷进入内地的渠道。
进入查验车道之前,车速变缓,几辆大型货柜车并排等待,曾洁这辆货柜车的侧门打开一条缝,跳下来五个人。三个年轻男人,一个年轻女人,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穿着户外运动的衣服,手里拖个旅行箱,肩上背着旅行包,十足游客模样。这个角度很讨巧,在高大的货柜车遮挡下附近的监控摄像头都看不到。下车后,他们把侧门合上,大大方方地往远离货柜车通道的旅检通道走去。
时间尚早,来往的车辆很少,曾洁的货柜车等了几分钟就进入了人工查验车道。扔掉手里的烟头,她注意到周围的检查人员比平时要多,不用说,一定是昨天的金行大劫案,让警方加强了各方面的检查。不远处传来两名等待过关司机的谈话,所有通关的货柜车都要接受X光机全车检查,另外还增设了最新的“反偷渡系统”,想要带人过关,几乎不能够。
她有港澳通行证,一个人进关是没问题,但带货进关却是要报关的,她报的只有水果。和所有紧张胆怯而暴露了身份的刚入门水客一样,海关人员很快在水果箱里发现了手机和笔记本,还有车厢内部的一个临时夹层。
这属于非法改造,带的货也是违法的,缉私人员态度很硬,曾洁被吓坏了,胆小怕事地赶紧承认错误,说自己只是个打工的,车是老板的,货里藏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赶紧在罚款通知书上签了字,很配合工作。鉴于她没有案底,又是初犯,帮带的东西也不算太多,海关工作人员最后扣下了货柜车和车里的东西,放她走了。
货柜车被工作人员开到口岸停车场,跟其他众多涉嫌走私的车辆放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口岸两边等待入关的人越来越多了,刚从车上下来的五个人却鬼鬼祟祟地到处乱蹿,还蹿到了楼上的办公区,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发现了。
“喂喂喂,这里不准游客进入。”警卫很快叫住了他们。
“对不起,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警卫把他们挨个打量了一遍。
“找我们的导游,小黄。”
“一个女人,三十多岁,很漂亮。”
“我们的港澳通行证和身份证都被她拿了,说来这里办手续。”
“她说有熟人,办通关超快的。”
“能帮我们找一下她吗,我在迪斯尼订的房间就要去办手续的,人家打电话来催好几次了,不能再晚了。”
“求求你帮帮忙。”
“帮我们找找小黄吧,那个女人拿了我们的手续费说是可以最快办完手续的,现在人都不见了。”
五个人操着各地口音的塑料普通话,左一句右一句地说个不停,把警卫的脑袋都吵大了,不过大概的意思他听明白了。这几个人交了钱给黑导游,对方说可以找熟人最快办理通关,结果那女人拿了钱就关了手机,怎么也联系不上,这五个人亲眼看她进了海关大楼,于是进来找人。
“你们准是被黑导游给骗了,她拿了你们的身份证和港澳通行证可以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还白赚一笔手续费。别在这耽误时间了,人肯定早跑了,快去派出所报案吧,可以申请补办临时身份证。”警卫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了,很热心地给这几位外地游客指点了去派出所的方向,亲自把他们送回深圳关口那边,认真地看着他们把身上的箱包再一次过机检查,全都是衣服鞋子,顺利通过。
五个没有身份证的老千,假装要去香港,反而被人送回深圳特区的大地上。
昨天曾洁把车开出去做改装,用一整块钢板在集装箱内部最里面隔出一块半米宽的空间,足以让五个大活人躲在里面。等过关时先把人偷偷放下来,曾洁再假装走私客,故意被发现,让车留在海关停车场。
第二天,曾洁再次来到海关交足了罚款,把车开出海关。因为昨天已经检查过,并且把货柜里的货物全都半空了,停车场的检查人员只随便看了两眼就放车通行了。曾洁为在海关不远处招手“顺风车”的陆钟一行打开车门,一路不停上了高速,直奔惠州,司徒颖的七哥在这边做生意,有不少朋友还有栋大别墅,很安全,可以暂住。
打开货柜车的大门卸下水果,所有人帮忙,把地上铺着的防震泡沫板掀开,露出下面深蓝色的钢板。那钢板脏兮兮的满是脚印,很不起眼,方方正正的一大块,平铺在地上。不过只要用火烧掉上面那层黑色的油漆,就会发现内里金光闪闪,而其实这也不是一大块,而是整整十小块拼在一起。
入关通道的X光机能给车全身照透视,X光下金属看起来都一样,最妙的办法就是把这三百公斤的金子变成车身的一部分。那晚曾洁去车厂把货柜车的底板换成了一层薄薄的铁板,把原来的底板切割成十块。车厂老板叫来做首饰的师父,用热熔的石蜡倒在钢板上做成十付模版带回去。陆钟他们把金子提纯后融成金水浇在模子里,趁着没有完全冷却,在上面铺上钢板反复碾压,找平,必要时再用锤子垫上小块钢板敲打敲打。不是高科技,也不是精美首饰,最简单不过的地板而已,唯一的要求就是尺寸相符,难度系数并不高。金子的延展性好,容易塑形,做好后用速干漆喷上,每一块的接缝部位都用填缝剂补起来,用刀刮平,再补点漆,最后用大片大片带泥巴和灰尘的脚印做掩护,看起来就和任何货柜车没什么两样。
就这样,价值数千万的金子成功入关,大家算是暂时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