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子回到鬼怒川公司的时候,佐藤山木和几个日本武士坐在一起,这些人中有野村,还有柳生。他们这些人商量了一会儿,佐藤山木站起来说:“好。那就这么定,咱们在县城里设个比武的会场,中国人的元宵节那天,咱们对外宣布一下。”
所有的武士都兴奋地摇头晃脑。
今天是元宵节,刘家的人正在准备进山,一是去祭祀已经过世的二老,二是要到山里的道观求个平安。按照丧葬的礼仪,刘家要为二老“烧七七”,也就是自辞世后那天数七七四十九天,每隔七天做一定的祭祀活动,刘家决定主要是第七个“七”要隆重一点儿,毕竟这些事情要花大笔的钱,元宵这天,基本上算是“二七”,刘家就不打算操持了,只想简单地上坟看望一下。
刘爱冬对刘牧之说:“刘家的钱比较吃紧,近年来,遭了鬼子,且世道不稳定,刘家的收入也不是那么见好,处处需要节省。”刘爱冬的话提醒了刘牧之,他知道总得想办法弄些钱,仅靠店铺和土地的收入,很难支撑这个大家庭的运营,其实,他想到了金蛇谷,不过,眼前的事情,是先要进山。
早起吃了早点,刘牧之、武冬梅带了几个随从要进山,他们已经准备了厨房做好的饽饽、猪头等祭品,几个下人抬着这些东西出发了。
他们要出城门的时候,人比较多,巡防营的士兵正在认真地检查,刘牧之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小钱,塞给那些士兵。旁边还站着两个日本士兵,那是山岛的人。
几个中国士兵认识刘家的人,并且随身带的物品是供品,他们也有些忌讳,不敢乱翻,让他们出城。
刘牧之出城时,他转身接受检查的时候,看到了孟德在城里晃了一下,看来他们也想出城。
孟德带着三四个人出来了,刘牧之知道,他们一定是想把李红江送出城去,刘牧之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心里琢磨着他们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
孟德原来打算拿着那两个特别通行证直接出城,后来,刘牧栋给他提了个醒:“要是马云龙反悔了咋办?那还不将你们一窝端了?”
孟德这回聪明了,先让一个孩子拿着一个特别通行证试一下,如果能够顺利出城,那就利用第二个特别通行证把李红江送出去。他们这样计划着,来到城门处,看到刘牧之带着人出了城。
孟德让一个孩子拿着通行证到了大门口,那个卫兵与另外的一个同伙立刻碰在一起商量,很快,两个日本士兵也凑过来,他们围着那个孩子审问一番,远远地看去,似乎没有审问出什么结果,小孩子的屁股上还挨了一枪托,又被赶回了城里。
孟德知道情况不妙,他赶紧带着人返回去。大家有些丧气,当走到大街上的时候,看到远远地围了一群人,原来是野村带着一些日本武士正在表演。
日本人还另外设了几个桌子,佐藤一郎穿着整齐的西服和二狗子翻译坐在桌后,上面写着“招工”,他们正在为鬼怒川公司在玲珑背的矿田招收劳工。
孟德扒开人进去看了看,有两个日本武士正在表演拳术,他们嘿地把木板劈开了,引得观众啧啧惊叹。等日本武士表演完了,二狗子翻译便开始叫嚷着鬼怒川公司招收工人,管吃管住,还有丰厚的报酬。孟德看到那个日本武士耀武扬威的样子,恨不得上去教训人家,幸好有战友拉着他,他这才忿忿不平地离开现场。
孟德和几个人回到那个旧屋子里,孟德恨恨地说:“那几个日本武士,根本就不够我打的,要是没有人拦着,我上去一刀一个,还有那个二狗子翻译,我一刀就把他剁了。”没有刀,他只得用手掌挥舞着,呼呼响。
李红江肚子上有伤,半仰着靠着草堆,说:“要是把那个二狗子翻译逮到,他肯定能够把我们送出城。”
孟德一拍巴掌,吩咐道:“对,你们去两个人,盯着那家伙,今天晚上就行动。”
武冬梅赶回刘家大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院里的灯笼已经挑起来了,由于还是在“数七”之中,灯笼上还挂着孝字,白茫茫地一片。刘牧之正和刘爱冬组织过元宵。所有刘家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哀伤的节日,即使是放礼花,也只是安静地观看。
在一个偏房里,大牛正在治疗腿伤。有一个郎中,把大牛腿上的腐肉去掉,疼得他嘴里咬着毛巾,呜咽着叫。
刘牧之在门口先是听了听,然后走进去。有下人问:“二少爷,您有事儿?”
刘牧之摇摇头。大牛知道刘牧之进来了,立刻止住了哀嚎。
刘牧之明白大牛这是表现给他看,他有些尴尬,低下头出来,并对那个下人说:“给他弄点儿好吃的”。下人答应着。
刘牧之刚刚走了几步,前面的墙角闪出一个人,刘牧之一侧身对着他,问:“谁?”
孟德笑着出来,说:“师弟,警惕性挺高。”刘牧之问:“你怎么还没有出城,你又跑我这儿来了,你这是等死呀!”
孟德说:“今天上午没有出城,晚上我有办法,你给我找几个人,我有办法出城了。”
刘牧之反问:“你有什么办法?”
孟德说:“给我弄一辆马车。”刘牧之点头,叫来一个下人,在他的耳边交代几句。
二狗子翻译的家,在县城的中间位置,虽说不是什么深宅大院,但也有院门、院子。门口摆放了礼花,大家放完了,正在高兴地品味。二狗子最近这几年混得比较得意,所以前来捧场的人比较多。众人放完礼花,二狗子便拉着自己娇贵的小媳妇回屋里吃饭。
他坐在饭桌前喝了一口小酒,这时,一个下人进来,他的怀里抱了一个精美的礼盒,他报:“老爷,有人给送礼来了。”
二狗子翻译一听,伸直了脖子,高兴地问:“什么人?”
下人说:“不知道呀,据说想托您在日本人那里谋个营生。”
二狗子一听此话,洋洋自得点头,说:“看来真是有人求咱了,让那人进来吧。下人说,他只是把见面礼送进来了,外面的车上还拉了一些礼品呢,他让您去看看。”
二狗子的头脑一下子热了,真看不出这福星照在他们家什么地方了,当下把酒杯子放了,穿了大衣,说:“我出去看看。”
大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套了两匹马,马车上有篷子,有一个精壮的汉子站在车旁,见到二狗子带着下人出来,高兴地迎上去,说:“老爷,您上车看看我们带的礼品。”
二狗子来到车前,只见马车的帘布打开了,上面有一个人伸手一拉,噌地就把他拎上去,他的眼有些迷,看着里面有些黑,好像有人影在动,还有两三个麻袋,二狗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呀,粮食?”
二狗子的随从也想上车过过眼瘾,被人拦住了。
二狗子还要问:“什么东西,快点儿说!”
可是,有一把枪顶住了二狗子的头,那人压低了声音说:“别出声,让你的人回去,跟我们走一趟。”
二狗子当然认识那顶在头顶的玩意,忽地一层细汗上来了。他跟下人说:“你回去吧,我跟他们去看看货。”
持枪的大汉说:“赶车!”只听那车夫喊了一声:“驾!驾!”咯嗒咯嗒马车跑起来了,向着东城门的方向。
大汉说:“我们要出城,就看你的了。”
二狗子点头说:“放心,放心,但你要小心,别走火。”
很快,车来到了东城门,过来了巡防营的伪军,他们趾高气扬地问:“干什么的?”
车里的汉子骂道:“找死呀,我们是给皇军送粮食的。”二狗子被推了一下,从车帘里把头伸出来,恶声骂道:“看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