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过晌午,宫布布无聊地站在窗户前,观察着街道上行人的穿着搭配,有些人相当随意,有些人时尚显眼。
“我去休息,你们随便吧。”田严从长椅上站起来,往卧室而去。他说的休息是指午睡,看他佝偻的背影,确实是有些倦意。饭后在阳光照射下,人本能地会产生疲乏和倦意。
宫布布觉得无趣,不免倦意也上头,回到客厅的沙发,懒懒地仰靠着。一旁的宫政和聂成德一直在细语着,讨论案情。
“这首宋词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指的是分离后回忆的感慨,韩千寻就是词中分离的男主角,是他在借这首词表达感情。你觉得呢?”聂成德细声道。
“嗯。韩千寻确实有足够的理由要杀田严,因为田严当初阻止他和田菊相爱。但是,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呢?比如田严或者潘永利。”宫政眼中闪过诡异。
“你的意思是?”
“这封宋词密码信会不会是田严或者潘永利假造的?目的是排除自己的嫌疑,把整件命案指向韩千寻。”
“何以见得?”
“田严是韩千寻痛恨之人,韩千寻也是他所嫉恨之人。他完全有理由为了消灭这个纠缠他女儿的家伙,做出不法之事。再从另一推理的角度来看,目前这件事,潘永利是三人中嫌疑最小的,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他呢?他故意制造这封信,投给田严,通过田严暗指向韩千寻。这样他就不用牵扯其中,我们也不会怀疑上他。而他才是最痛恨韩千寻的人,韩千寻使他戴上绿帽子,仇恨程度可想而知。”
聂成德细细品味宫政的推测,两者的可能性都存在。
“就此看来,你觉得凶手会不会出现?”
“如果凶手是韩千寻的话,极有可能是故意将宋词密码信放置在此,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的目标可能是别人,比如潘永利。”
“啊!”聂成德震惊地直起腰板,看着在缓慢嚼着口香糖的宮政。
“我是说可能。”宫政乐了,挥手示意聂成德放松些。
“嗨!”聂成德脸上散去紧张的神色。
“如果凶手是田严的话,他就在卧室里。如果凶手是潘永利的话,他刚才已经来过,知道有警察在这里。如果他真的声东击西,那他的目标就可能是韩千寻。”
说到这里,二人不免担忧起来。他们越是察觉不到动静,越是担惊受怕,唯恐被凶手钻空子得逞。如果让凶手再次作案成功,那将是他们最大的耻辱。
聂成德:“放轻松一点,韩千寻那边,我们已经派人盯着,应该不会出问题。”
宫政:“对。现在就看谁把持不住,先动的必然是凶手。”
宫布布懒洋洋地盘起腿,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聂成德:“话说回来,万一凶手不在我们的怀疑对象之列呢?”
“不可能。”宫政立刻否定道。
“可是,为什么至今仍然无法断定三凶嫌中谁是凶手?另外,这三个人都有看似确凿的不在场证据。你说会不会,我的意思是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凶手不在这三个人之中?”
“唉!”宫政觉得聂成德的话如果恰好就是正确答案的话,那简直是一件灾难,然而,并不是没有可能。
不在三人之列!
“不一定。”宫布布此刻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宫政把目光投向她,表情还没有从刚才的凝重中恢复过来,显得有些可怕。
“老爸不要这样死盯着我,凶手肯定不是我。”
宫政和聂成德一听都乐了,打破了刚才肃然的气氛。
宫布布似乎想起某事,绕过宫政身边,在客厅的角落里翻找,甚至打开了灵位下面的柜子。其实,她之前已经很想这么做,由于当时田严在场,不敢妄动。现在主人离开,她要好好找找。
“小布,你干什么呢?不像话!”宫政转头低声斥责道。
宫布布没有理睬,趴在地面,张望柜子底下,嘀咕着:“怎么没有呢。”
然后,她又走到书架旁,试图挪动书架。宫政此刻不得不站起来阻止了。他拉住宫布布的手,严肃地批评:“怎么可以乱动人家的东西,太不像话了。”
聂成德见势就打圆场道:“老宫,坐下。小布那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又不是小孩子。”
宫布布得意地一笑,“你看,聂叔叔了解我吧。哼!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老爸眼里,一辈子都是孩子。”宫政瞪了她一眼,“对了。小聂,你的儿子是不是念大二了?”
“嗯,大二。开支巨大,一个月的生活费要1500元,快赶上我半个月的工资。”
“1500元!有点夸张。小布上大学那会,每个月生活费才五六百。虽然前几年物价没有现在这么高,也不至于……”
“可不是嘛。况且女孩会花钱,可你的小布每月才花五六百,我那兔崽子是三倍。”聂成德挠挠头。
“我看是交女朋友了。”宫政直言不讳,将口香糖吐出来。
“对。不过,我问他几次,他都否认。”
“嗨!他能告诉你?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马上就通报家长?谁没有点秘密。何况现在的年轻人思想独立性强,别说大学谈恋爱正常,小学都有。”
“呵呵。”
“那叫两小无猜。”宫布布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盘起腿,从包包里掏出棒棒糖,懒洋洋地插一句。
这话又让她想起她和姜小奇小时候的事情,他们那会不知道算不算是谈恋爱,充其量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吧。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能够令人坚持喜欢一个消失十几年的人。
宫布布陷入联想中,脸上浮现出微笑。爱情真是难解的东西。科学已经证明爱情不过是一种生理反应,时间过了就会自然消退。但是韩千寻与田菊分开10年后,爱情之火依然没有褪色。而自己,也还是忘不了那个人。他会在哪呢?现在又长得什么样?他还能不能认得我呢……
也许午后暖暖的温度就是容易让人陷入臆想当中。
“我是你的玫瑰,我是你的花,我是你的爱人,是你的牵挂……”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将宫布布从朦胧中惊醒,迷迷糊糊的表情立刻振作起来。
宫政直起身,慢吞吞地掏出手机,看看显示的号码,神情变得有些疑惑。跟聂成德对视了一眼,然后才按下接听键:“喂。”
“宫警官,我,我知道凶手是谁。”手机另一头传出惊恐的男声,宫政听得出来是潘永利。
“啊?你知道凶手是谁?”
“是的。可以这么说。”他说话时,咽了口口水。
“哦,凶手是谁?”
“我妻子!这,这太可怕了!”男子似乎很慌乱。
“田菊?”宫政用惊讶的目光示意旁边的聂成德,问电话那头,“你凭什么判定凶手是你妻子?”
“我发现她写的一张宋词密码信,就在电脑桌旁边。”
“什么?你确定是她写的?”
“确定。”潘永利的声音在颤抖。
“那你妻子田菊呢?”
“刚才已经外出了。”
“好,我马上赶过来。你先在家中,不要离开。”
宫政挂断电话,不可思议地看着聂成德说:“潘永利打电话,说他的妻子田菊是凶手。”
聂成德已经听到刚才电话内的声音,包括宫布布也听见了,三人一时陷入沉默中。
聂成德发问:“田菊怎么可能是凶手?这让人怎么也想不通啊?”
“难道凶手真是她?是啊,我们都忽略掉她了。我们一直认为她是最不可能的嫌疑人,没想到竟然是她!”宫政嘀咕道,“她从开始假装不知道命案,故意给我们提供线索,我们自然不会怀疑她。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谁能把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漂亮女人看做杀人嫌疑犯,还是位大学中文教师。其实,反过来想想就是因为她是中文老师,才会故意把宋词密码信这种雅致的东西留在现场,是她在表达对韩千寻的爱意,是她在通过宋词密码信传递感情。”
“她有杀害三名死者的能力吗?”聂成德提到要点。
田菊的外表优雅文静,力气不大,怎么可能将三名青壮年男子杀害,这点也是排除她的原因之一。
“她可以用什么方法弄昏被害人,然后,进行谋杀。”
被害人后颈部的口红大小的那块红斑,早先的推测是电棍,不过,已经被法医的尸检结果否定。其次,为何中招的部位都是后颈部同一个位置,如果使用电棍没有必要必须触及那个部位。
“现在怎么办?”聂成德问道。
“不管怎么样,必须先去看一看。不过,我担心这会不会是调虎离山?田严这边还是需要人守护。这样吧,我去,你在这里留守。”
“行。”
“我也去。”宫布布站起身。
“你跟聂叔叔留在这里。”宫政不同意。
“不行。我要去。”
“你就让她去嘛,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
“好吧。”
宫政转身而去,宫布布尾随其后。老爸的步伐比较大,宫布布需要连跑带走才能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