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女色鬼置于死地,可是过于严重的反噬作用是他承受不了的,就是像猫一样有九条命也承受不了。
经过冥思苦想,姥爹终于找到了一个巧妙的方法。反噬作用只对活人有用,那么死了之后参与总不会有事的吧?可是,说归说,人都死了,还怎么参与这件事呢?死的人看不见听不着闻不到,怎么能奈何阳间的事情?
虽说孤魂冤鬼也不少,可是姥爹的灵魂一无冤仇,二无怨恨,走的是正常的灵魂要走的道,根本没有机会参与到女色鬼的事情中来。
可是什么事情也拦不住姥爹的思维。他在平时正正经经的思考中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找到好的方法,可是在他老人家蹲茅厕的闲暇之际,居然对着厕纸灵光一闪。
于是,聪明的姥爹想出了死后再参与这件事的方法。
好了,事情回到穷秀才和罗敷那里。穷秀才和罗敷知道了是狐狸作祟,两人哭得死去活来。
而罗敷的儿子还蒙在鼓里,他天天来逼穷秀才,要穷秀才承认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儿子。穷秀才恨不得杀了狐狸,只恨自己身体不行,动不了手,哪里还会承认这个狐狸崽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动不了手,口总动得了吧。于是,穷秀才破口大骂:“你这个狐狸崽子!敢叫我承认你是我的崽子吗?承认了你,我不就成了害人的狐狸了吗!有本事找到你自己的狐狸爹,你找到他了,我们也要报仇呢!”
狐狸崽子本来是低眉顺眼假惺惺地央求穷秀才,怎料得了一脸的口水!顿时,狐狸崽子眼里的假仁慈消失了,转而是冒出红光的凶光。
“妈的,老子给你好脸色,你居然这样对我!”狐狸崽子一个巴掌打得穷秀才晕头转向,口吐白沫。
“就知道你是狐狸的崽子,就知道你心狠!狐狸崽子!你就是狐狸崽子!我早认清楚了你的真面目!你这狠心的狐狸崽子!”穷秀才被打得疼痛难忍,嘴里的话倒骂得更加狠了。
罗敷的儿子最恨别人叫他狐狸崽子,就是这个名字,使他事事不顺心,处处不如意。自从他当了官,别人都只敢在他背后怯怯地讲,还没有谁敢当着他的面骂他狐狸崽子。
当初仅仅是因为偷油被打,他的狐狸父亲就敢忍耐数年寻找机会谋害一无所有的穷秀才,他的报复心不会比他父亲少。
罗敷的儿子跃上床,一下蹲坐在枯瘦如柴的秀才身上,伸出双手死死掐住秀才的脖子,把秀才后面要说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秀才的嘴里立刻发出“嘟嘟”的声音。
秀才像案板上就要剖开的鱼一样,有气无力地摆动身体,企图摆脱死亡的命运。对秀才来说,这是第二次面对死亡。头一次一棍就要了他的命,而这次却要痛苦得多。秀才张开了嘴还要骂狐狸崽子,可惜已经发不出声了。
不一会儿,秀才像煮熟的鱼一样,眼睛全变成了白色,身体渐渐冷了下来。而狐狸崽子似乎还不解恨,仍坐在秀才的身上,手仍死死掐住他的喉咙,两眼燃烧着愤怒的红光。
可怜的穷秀才,就以这样的方式经历了两次死亡。
后来我想,按道理说,穷秀才才是最大的冤鬼,应该是他的灵魂不散,天天纠缠瑰道士才是。可是整个事情的过程中,从没有见过穷秀才的鬼影子。再一想,穷秀才本来就身体虚弱得要命,哪里有资本跟强大的狐狸斗?如果一只蚂蚁仇恨另一只蚂蚁,或者一只大象仇恨另一只大象,那么很可能会发生激烈的争斗。如果是一只蚂蚁仇恨一只大象,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穷秀才就是那只可怜的蚂蚁,瑰道士就是那只庞大的大象。
可是罗敷的灵魂却异常的强大,她肩负着自己和心上人的仇恨,一直跟狐狸争斗。
要说,罗敷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成为孤魂野鬼也就罢了,要想跟强大的瑰道士一拼上下,也是蚂蚁要跟大象拼斗的妄想。可是她却做到了,甚至在爷爷这个时代追得瑰道士到处逃亡。瑰道士也得借助红毛鬼的力量来对抗罗敷。
罗敷这个弱女子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获得跟瑰道士一争上下的实力的呢?且不要急,待我一一道来。
坐在秀才尸体上的狐狸崽子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才惊醒过来。
瓷器是罗敷打碎的。
罗敷本来是端着一碗熬好了的中药汤,进屋要来喂秀才的。她没有看到秀才起身来迎接,却看见自己的儿子眼冒红光,活活掐死了自己的心上人。
手一松,瓷碗就从手中滑落,摔落在地,碎为数片。热汤的蒸汽腾地而起,朦胧了罗敷的双眼……
也许是因为狐狸崽子身上有一半罗敷的血液,他看见罗敷的时候才能稍显一些人的性情。瓷碗破碎的声音令他惊醒,他慌忙缩回了僵硬的双手,目瞪口呆地看着翻着白眼的秀才,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再看看门口,母亲已经像突然被抽取了骨架似的,身体软了下来,缓缓地倒在了地上。狐狸崽子急忙跳下床,跑到门口去扶母亲。
此时,一个从门口经过的佣人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慌忙去衙门报案。
等衙门的人赶到,罗敷和穷秀才的身体都已经凉了。狐狸崽子被几个彪形的衙役抓走,一个月之后砍了脑袋,做了无头鬼。
我不知道罗敷和穷秀才的灵魂是不是同时离开肉体的。如果是的话,他们之间有什么语言,有什么动作,他们是怎么发誓的,怎么分开的,我都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在一个月之内,当地有数十个男子死在了自家的床上,无论生前体形怎样,死后都干枯得像一具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