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刀尖刚要扎到那女鬼身上的时候,那个女鬼“刷”的一下竟然消失不见了。我正有些纳闷的时候,突然又凭空出现在了我的对面,而且那张白得吓人的脸蛋几乎都要贴上我的脸了,两只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我,看那眼神,好像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我。
冷不丁面前出现一张惨白的大脸,登时把我吓得就像三九天掉到了冰窖里,浑身冰凉。慌乱中,赶紧把刀抽了回来,然后往后退了一小步,又用尽全身的力气刺了过去。
眼瞅着这刀就要扎到那个女鬼的身上了,突然我就感觉脸上一凉,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仿佛一下子就卸掉了身上的千斤重担,两腿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
难不成我这就归位了?还是中招了?
我晃了晃脑袋,再次睁开眼睛,就看见大牙拎着水壶正站在我对面愣眉愣眼地看着我。
见我醒了,大牙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皱着眉头问我:“来亮,你是中邪了还是咋的?干啥玩意儿呢,咋还动刀了呢?”
一瞬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匕首,这才想起刚才的那个女鬼,赶紧朝大牙的后背看了看,就见大牙背上仍然背着那只双肩包,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
一时之间,我也有点晕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用手抹了一把脸,发现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水,就连t恤的前胸也都湿了,赶紧问大牙刚才是怎么回事。
大牙皱着眉看了看我,见我也不像是在装疯卖傻,这才告诉我,他睡醒后,见雨停了,就着急过来看看。正挖着的时候,一抬头就见我走了进来。他和我打招呼,我也不答话,站在他身后看了半天,突然就拔出刀来,大牙见我神情不太对,以为是我睡毛愣了,这才用水泼了我一下,前前后后就是这么一回事。
啊?怎么会这样呢?
我赶紧把我醒来后发现他不在,然后看见他背着个女鬼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把大牙听得目瞪口呆,嘴张得挺老大,一个劲地回头张望,最后晃了晃脑袋,冲我摆了摆手:“得,得,得,来亮,你可别说了,吓人唬道的。什么还躲在山石后,突然又跃起,又是什么女鬼的,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呢!我眼瞅着你从山下直勾勾地上来的,弯都没拐过!还躲在山石后,你回头看看,哪有山石能挡住你的。”
我回头看了看,果然,一眼望去,连超过半米高的山石都没有,根本就无处藏身。我皱了皱眉,也有些迷糊了,难道真是幻觉?可是为啥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幻觉了呢?
大牙猜测我是睡觉睡毛愣了,让我也别瞎琢磨了。看天气没准还得下雨,趁着现在雨停了,赶紧下山得了,万一被困在这山上。天黑后可就麻烦了。
想到刚才的事情,我仍然心有余悸,再想想陶大爷先前说这里一直不太平,经常闹鬼的事后,心里也是不住地打鼓。天本来就阴沉沉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压抑,加上大牙在旁边这么一说,我点了点头,同意赶紧下山。
要说这次也不算白来,好歹也有些收获,如果这些瓷片真的是明代的,那这锁龙柱估计十有八九也是同一时期的。虽然还不知道这里为啥有这么多的瓷片,为啥又出现一根锁龙柱,但是如果锁龙柱真的是明代的,就说明柳叶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如果柳叶没有说谎,那我是不是真的误会柳叶了呢?想到这儿,我也不敢再往下想了。
回到山洞,把我们的背包整理好,转身刚要离开时,斜眼又看到洞口的那片牵牛花,总感觉这牵牛花有些不太对。猛然间我意识到,牵牛花大都朝开午谢,现在都下午了,怎么还在怒放呢?
我随手放下包,又走近后仔细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不由得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哪是什么牵牛花啊!眼前的这花虽然花也是喇叭状,但是有五裂,而且茎干粗壮挺立,根本就不是缠绕草本植物的,而且花朵中透着一股奇香。虽说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但是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牵牛花。
大牙见我盯着花一动不动,也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后,突然就愣住了,低头闻了闻,脸色骤变,赶紧让我离远点。
我不明所以,问大牙怎么了,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花。
大牙点了点头,冲我说道:“来亮,我知道你为啥出现幻觉了,你知不知道有种植物叫致幻植物?”
“致幻植物?麻醉剂啊?大烟花?可这也不是罂粟啊!”我一脸不解。
大牙冲我冷哼了一声,告诉我,致幻的植物不只是只有罂粟,还有很多,眼前的这个就是,这种花叫“醉心花”,也叫“曼陀罗”,多生在田间、沟旁、道边、河岸、山坡,原产于印度。
说到这里,大牙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问我:“唉,我说,知道古代的蒙汗药吧?据说就是用这花制成的,要不要给你弄点,以备不时之需?”
我冲大牙刚一瞪眼睛,大牙赶紧一本正经地解释说,他不是开玩笑。这种花在中医典籍上早就有过记载,可以用于麻醉,花的叶子、花朵和花籽都有毒。虽说有毒,但是治病嘛,本身就是以毒攻毒,所以对于某些病症,毒药也就是良药。曼陀罗中毒,不到半小时就会出现相应症状,最明显的反应就是口干、心跳增快、头晕、烦躁不安、幻听幻视、神志模糊。
听大牙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回想刚才我撞鬼的事情,指了指这些花,又指了指我自己,愣在了原地,张着大嘴,不敢相信。
大牙点了点头,撇嘴道:“我估摸着是你刚才睡觉时离花比较近,可能是花粉或是气味闻得太多了,这才出现轻微的中毒反应,导致了幻视幻听。幸好中毒不深,被我一口圣水就给喷回来了。”
本来我还挺感谢大牙的,不过听说水是他“喷”出来的,我就觉得脸上发痒,忍不住地用手干搓了几把。
大牙说的什么“醉心花”我并不知道,但是说到“曼陀罗花”,我倒是有所耳闻。
奇怪的是,如果我刚才的幻觉真的与这花有关,怎么莫名其妙地会在幻觉中见到那么活生生的明代女子呢?这一点实在是想不明白。
山下是拒马河,长年水流不断,也是北京五大水系之一——大清河的支流。发源于河北省太行山麓,流经野三坡、十渡,一路上水大流急,对所经山地切割作用强烈,河道两壁都是陡峭的峡谷。
水碧山青,烟岚云岫,我和大牙从山上下来后,累得都是腰膝酸软,一屁股坐在河岸上,一边歇着,一边聊着山上的事。
陶大爷说的闹鬼,十有八九和我今天的情形差不多,估计也是因为这曼陀罗花,清醒后把幻觉中看到的景象误认为是闹鬼,以讹传讹,越传越邪。对于这个,我还是十分相信群众的力量的。只是我总感觉大牙背上的那个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身形打扮都有些眼熟。记得以前在哪本书上看过,据说幻觉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想象,而是思想深处的记忆扭曲,可是大明朝距现在可隔着几百年呢,和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怎么无缘无故地出现一个明代女子的幻象呢?真是奇怪了。
大牙嬉皮笑脸地冲我挤了挤眼睛,取笑我说是备不住荷尔蒙分泌旺盛,春梦做多了,加上岁数这么大也没娶媳妇,所以才凭空地幻想出个美人来。说起这个,岁数也不小了,劝我该找媳妇找媳妇,该要个娃儿就要个娃儿吧。
对于大牙的胡扯,我压根就不信,也懒得搭理他。闭上眼睛,那女子的身形就在眼前时不时地飘过,挥之不去,总像是以前见过面似的,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