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来到沙丘的边缘,三个人跟班一样地跟着,黎簇问出了第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这下面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一个古代皇陵,还是一个20世纪80年代的地下基地?”
吴邪坐了下来,说道:“在中国汉代的时候,巴丹吉林是一片死亡之海,不仅战争频繁,沙漠中的很多区域都是人力不可能到达的,尤其是这里这片叫做古潼京的白色沙漠,被他们称为‘让人消失的鬼沙漠’。当时的古潼京并不是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在这里有一个荒废的遗址,是一个不知名的民族灭亡后留下的死城。当时汉朝有军队深入沙漠之后,带出了古潼京的地图,说这个古城中藏有大量黄金宝物,都是世间罕有。
“那张地图后来被朝廷里一个堪舆师看到了,他对着那张地图看了好几年,只说了一个结论,说光有这个城市是没有用的。他根据那张地图,重新画了一个平面图,叫古潼沙海图。这张图十分诡异,一般人看不太懂里面的玄机,只感觉是一个建筑群,其实里面有大量的玄学上的设计,不知道是什么用途。其实,他就是在那个小古城的基础上,画出了地下的结构,古城之中的岩山是一座石塔,是他画出的地下结构的入口。这张图后来被封在一个佛像的佛肚中。
“当时汉朝派了军队,带着这张地图回到沙漠中寻找古潼京,打了好几场仗,最后的记录很模糊,但是可以肯定,没有人找到古潼京,所以也无法判断这张推测出来的古潼沙海图是否是正确的。至于为何在20世纪70年代末会有内蒙古的工程公司按照这张图在这个沙漠设计一个现代工程,谁也不知道,但是你也看见了,这里大量的卡车残骸和界碑,说明这里的沙子下面,确实进行过现代工程。”
“你还记得我当时给你看的那座巨大的岩山照片吗?”
黎簇点头,问道:“我一直很在意,因为我两次来这里都没看见那东西。”
吴邪指了指前方:“那座岩山就在这里一公里开外,是这里古城的中心,本来在这里就可以看见,你来之前,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出了点事情,我一个朋友一怒之下,把那块石头给炸平了。所以你现在看不见了,那不是真正的岩山,我进去过一次。”
“里面是什么?”
“我无法形容下面是什么,从里面的状况来看,似乎是一个地下的陵墓,但是,我见过的古墓很多,没有见过那样的,这个下面,有很多对于墓穴来说不可能设计的部分,我没有进入太深。只探索了20%的区域。”
吴邪说完看了看沙丘的对面,对面的灯光开始闪烁,似乎是有人在召唤。“继续配合我,是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方法。”他站了起来,“我得走了。”
“我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吴邪看了看天,说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现在就耐心地等等吧。不过从现在开始,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努力活过接下来这三天。接下来三天,乌云遮月,菩萨闭眼,那个姑娘身上带的那些图纸,是你们活命的最重要的资源,保重吧。”
说完他跳下沙丘,开始快步往对面走去。黎簇有些奇怪,他也抬头看天,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聚集了一大片乌云。然后开始起风了,乌云撕裂,把天空露了出来。杨好道:“我怎么觉得这事情这么无厘头呢?鸭梨,我们回家吧,别管这几个神经病了。”
黎簇又低头看了看四周的沙漠,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开始发起抖来。他意识到吴邪话里的意思,他不寒而栗起来。吴邪这个人有些毛病,不知道他之前经历了什么,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往往最后相当可怕和严重。
“活过接下去这三天。”苏万看了看自己的背包,掰着手指,“很简单啊。咱们别说活三天,这些水和食物,活个五六天还是比较简单的吧,就是热了点儿。”
黎簇忽然冲下沙丘的一半,对着吴邪大喊:“如果活过这三天,你会带我们出去吗?”
吴邪没有回头,只是跷起大拇指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三个人目送吴邪消失在黑暗中,面面相觑,“接下来的三天,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杨好问。
“我觉得应该是从现在算起。”苏万扬了扬手,他的手表上有一个小红灯亮了,开始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功能?”
“天气灾难警报,湿度和压力发生大幅变化的时候会自动启动,一般红灯亮,是雷暴。”苏万道,“啊,我只带了一把伞,怎么办?”
黎簇看了看天,天上的乌云呈现一股浓稠的状态,风力还不是很强,但是云层之中肯定已经是风卷如龙,云越来越低,简直就像要坠毁到沙漠里一样。
“会打雷?”黎簇自言自语道。
苏万指了指天,一道闪电闪过,把整个沙漠都照亮了。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三个人觉得脸上有一些灼烧的感觉,黎簇摸了摸,发现沾了水的皮肤竟然开始起泡蜕皮。一开始还没人反应过来,等身上烫了六七个水泡,他们才有了反应。
“我靠!”杨好大吼一声,“这雨有毒!”
雨是腐蚀性的雨,疼痛随之而来,三个人抱头而逃,想找地方避雨。冲到露出来的汽车那边,三个人想开门,发现车门封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撼动。只得再次冲回去,三个人慌不择路,全部挤进了梁湾的帐篷。
梁湾被雷声惊醒,刚坐起来,就看到三个男孩子冲了进来,脸上全部都是水泡,吓得尖叫起来。
怕身上的雨水沾到梁湾的皮肤,三个人进来之后立即往边上贴去,但是帐篷很小,就算贴到帐篷边缘的极限,四个人之间还是几乎紧贴在一起。
“滚出去!”梁湾说道,“否则老娘不客气了。”
“我们出去就是死,这雨能把人浇化了。”杨好道,“你不客气就不客气,来吧!”
梁湾看了看他们的手,就皱起了眉头:“你们搞什么,都把衣服脱了!”
黎簇愣了愣:“那你也不用那么好心,我们现在没心情。”
“少废话。”梁湾说道,“水弄湿了你们的衣服,会腐蚀到肌肉的,把衣服脱了,用清水把身上洗了。”
“清水在外面的包里。”苏万道,杨好就道:“用沙子,沙子也可以洗澡。”
“用硫酸洗身体,用砂纸搓,这是满清十大酷刑啊。”苏万道,“用口水行吗?我们吐出来,收集一点。”说着就往自己身上吐,黎簇眼珠转了一下,苏万当然是不靠谱,但是他的说法未必没有用。
“用尿!姐姐,有瓶子吗?”黎簇说道。
三个人在狭小的帐篷里,用梁湾的水壶接了尿,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擦拭,杨好最后一个接完,苏万就看梁湾:“姐姐也支援一点。”被梁湾抽了一个大嘴巴,以至于梁湾也沾了满手的臭尿。
整个帐篷里骚气熏天,梁湾都快崩溃了,道:“你们的尿怎么那么臭?!”
苏万自豪道:“处男嘛。我火气大我自豪。”
忽然,黎簇就感觉头上有东西滴下来,骂道:“谁他妈往上也尿了。”一抹不对,抬头就看到帐篷上竟然融化出了一个洞。
他把梁湾的手电靠近帐篷的顶部,看到帐篷本身就是特别特别薄的轻便款,如今被雨水淋湿,开始出现很多奇怪的腐蚀斑点,随时会被腐蚀穿。
活过三天,能不能再活三小时都是问题啊。狗日的吴邪,你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黎簇内心大骂,心想:这神经病做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一句也不提醒,把我们逼到这种绝境是什么意思,他让我独自面对这么棘手的场面,不怕我撑不过去吗?
外面又是几个惊雷,雨更大了,满耳是雨声,如一万挺机关枪扫射一样。黎簇忽然意识到了吴邪的目的,对梁湾说道:“穿上鞋,把身上所有裸露的地方全部包起来。”
“你想干吗?”
“我们要下去,下到沙子底下的那个皇陵里。现在打雷下雨,它们应该什么也听不到。难怪吴邪说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很快就能知道。”
“吴邪?”梁湾一脸疑惑,“他来过了?”黎簇却已经起身开始准备。
外面雨势渐猛,容不得再作犹豫,四个人顶起帐篷,把底部切掉,然后先后摸索到自己的包,把所有的行李全部收集起来,开始像Cosplay乌龟一样跌跌撞撞地走下沙丘,往吴邪离开的方向走去,方向迷失的时候就三个人撑起敞篷,由矮小的梁湾去看路。
一路狼狈地走到了吴邪出现的沙丘处时,帐篷上已经出现了十几个细小的破洞。他们在那儿开始转圈,苏万问道:“入口在哪儿?”
黎簇低头四处张望,一道闪电闪过,他看到之前的“离人悲”,竟然就立在离自己四步远的地方:“那儿!”
按照之前的情况估计,这一定是吴邪留下的记号。
四个人走了过去,到了“离人悲”面前,用帐篷把碑遮住,黎簇去拔那个碑,拔了几下,碑就松动了,他们脚底下的沙子顿时塌陷。沙子里出现了一口石井,盖着铁皮盖。翻开铁皮盖,有一条绳梯挂在井口,黎簇第一个爬进去,接着是梁湾和苏万,杨好是最后一个。
结果杨好下来的时候,翻动铁皮盖把井口盖上,瞬间四周有水冲下来,烧得他哇哇大叫,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顺便把其他几个人一下子连人带沙子、帐篷全部撞了下去。
吴邪披着黑色的帆布雨披,站在沙丘上,安静地看着黎簇他们蒙着帐篷寻找“离人悲”。
直到沙丘突然塌陷,几个人滚了进去,消失不见。
身后的王盟说道:“老板,你觉不觉得这样还是有点冒险?”
“我从西藏回来之后,就很少会看错人。”他转身对离他有些远的黑眼镜说道,“这里就拜托你了。”
黑眼镜点了点头,他撑着伞,手插在口袋里:“你真的变了很多。”
吴邪没有理会,他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很久了,他已经学会了只看结果的道理。
“你真的不姓张?”吴邪最后问了黑眼镜一句。
黑眼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姓张的都是不会痛的,我不管怎么样,还是会痛一痛的。”
“啊,那我现在连你都不如了。”吴邪说道,挥手和王盟两个人走下了沙丘。
黑眼镜叫了一声:“别把自己搞死了啊,不然我无法交代。”
吴邪没有理会,雨开始小起来,他扯掉了自己的头发,露出了已经剃光的光头,戴上了眼镜,能看到他的雨披里面,是喇嘛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