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地明白弗莱明德的意图,”h.M.继续说,“我们应该追溯到案件的最初,来看看弗莱明德到底想干什么。当然我们依然要跟着线索走,不过这些更容易明白。
“弗莱明德当时在马赛,他一开始的计划很明确,准备登上那架飞机。那他的角色呢?他准备扮成哈韦·卓蒙德。我们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两个特工的身份,出于对你的尊敬,盖斯奎特,我严重怀疑警察局可能有人泄露了风声。或者你也可以找到一个仁慈点儿的解释,他并不知道卓蒙德是个特工,他只是恰好在马赛的旅馆碰到他,发现他们长得很像,而且弗莱明德发现这个人也在他准备搭乘的飞机上订了位置。不管他知不知道卓蒙德是个英国特工,他决定继续自己的计划……”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们采取这个仁慈的解释。”德·安德鲁坚定地说,“吉尔伯特·卓蒙德公文包里的文件,以及他怕自己会遭遇不测而提前写好的声明……”
“嗯哈。我们的确在依据事实。早上我们在赫伯特的房间里找到了那个公文包,里面有一份声明,上面清楚记载了马赛谋杀案的事情。
“哈韦·卓蒙德,跟这里的切尼小姐一样,在几天前接到了命令。但这个密封的指令让他很抓狂。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接到的指令是,在晚上五点的时候跟切尼在莱莫尼会面——然后一起前往奥尔良外面的小旅馆,也就是原本计划实施的地方。对吗?”
“没错,”我们的堡主说,“当我跟我的好朋友德·安德鲁会面之后,我决定改变计划。”
“那么现在,根据吉尔伯特的声明,哈韦在不了解实情的情况下,是不愿意退出的。他知道自己的部分任务就是保护莱姆斯登,而且他知道莱姆斯登会在五月三号和四号待在马赛。所以他决定向上头汇报一切顺利,如果上头不再告诉他其他信息的话,他决定偷偷行动去马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为什么当这个任务被取消之后,没有人找到他;他们不知道他在哪里。)
“在马赛他遇到了吉尔伯特,当时吉尔伯特应该是在那里度假的。他们两个住在不同的旅馆,因为相互都不知道彼此也会在马赛。他跟吉尔伯特说了发生的事情,不过,虽然他第四天一直到处打听,却仍然搞不清头绪……直到有份报纸很不负责地猜测关于独角兽的……”
“原谅我,”福勒说,“这就是我在马赛的原因,这就是我一直跟踪你的原因,乔治先生。你看,我承认了,所以我没有口是心非。”
“原谅你。好的,好的,肯,我们一会儿再回到独角兽的话题。那么,当时卓蒙德就开始猜测,而且他更加确定要紧紧跟着莱姆斯登(暗地行事),承担保镖的任务。洋洋得意的哈韦当时肯定在想:我是执行命令!与此同时,他的兄弟吉尔伯特,准备回伦敦去了,并订了晚上的一架航班,所以他决定也这么做。
“同时,弗莱明德即将抢劫哈韦,干掉他并假装成他的样子。问题就是,你们知道的,弗莱明德完全不清楚吉尔伯特!——可能他根本从来没听说过吉尔伯特。
“正是这样的混乱,让整件事出了毛病。至于哈韦在公园里被袭击和谋杀的事情(这是吉尔伯特写下的),我们目前并没有办法猜想或者推测,除非弗莱明德愿意说出事情的经过。总之,哈韦知道来马赛只是逗留很短时间,所以他没有拿行李,更别说什么衣服了;他借了吉尔伯特的一件西服,里面贴着裁缝的标签以及吉尔伯特的名字。
“弗莱明德在第四日的晚上,尾随着哈韦,很有可能带着笑容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哈韦。然后,当卓蒙德开始反击的时候,他用‘人性杀手’把他干掉了,尸体上可能有一些伤痕,因为哈韦反击了。弗莱明德,这个该死的家伙,简直跟魔鬼一样自私可怕。他拿走了尸体上所有属于哈韦的东西,那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死者是哈韦·卓蒙德了(当然这只是他认为的)。他找到了卓蒙德的文件,身份证明,情报卡,还有指令。简直就是大收获,甚至可能是意外之喜。
“那么现在,根据我们所知道的信息,来重建一下弗莱明德的想法。现在这个特工的指令是保护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弗莱明德要找的人。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卓蒙德接到的指令是让他去巴黎会见另一个特工,伊芙琳·切尼,周五晚上八点半于莱莫尼的阳台外,然后一起去一家小旅馆——我不想再重述一遍了——在那里等乔治·莱姆斯登。当时弗莱明德肯定在想,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个恶作剧还是一个密谋?游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莱姆斯登要去那个小酒馆,而据我所知他应该会直接到达巴黎呢?哥们儿,小心点!
“他第二天打开报纸看到那个死者身份竟然已经确认了,是根据死者所穿的衣服确认的,而这个人叫做吉尔伯特·卓蒙德!看到这个消息他一定疯了。哦,上帝啊,伙计们,他杀错人了吗?谁是吉尔伯特·卓蒙德呢?哈韦被提到是死者的兄弟。两个兄弟……报道里同时写下了死者所在的旅馆名称。弗莱明德可以打电话给旅馆,然后问一下关于吉尔伯特的事情。他想到了一个更糟糕的事情:有没有可能吉尔伯特本来也打算坐同一班飞机去巴黎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弗莱明德肯定就暴露了。他情绪相当低落。他不能假扮成一个死者的兄弟。但究竟被杀的是哪个人呢?哈韦还是吉尔伯特?很明显是哈韦,他不过穿着吉尔伯特的西服罢了。最终他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吉尔伯特和哈韦都在那个航班上订了位置。所以不管被杀的是谁,他都不能再按原计划行事了。他不能乘坐那一架飞机,因为他不得不装扮成哈韦·卓蒙德,要不然就什么都不是。
“一般来说,如果吉尔伯特看到那条死讯,他应该马上到警察局汇报说:‘我活得好好的呢,伙计们!死的是我的兄弟。’如果吉尔伯特知道了这一切,他应该不会再搭乘那架飞机了。但弗莱明德依然很消沉。新闻会被四处传播,当大家都知道死者是哈韦这个消息的时候,如果你再以一个已死之人的身份登机的话,估计在飞机离开马赛之前,弗莱明德的阴谋就已经被揭穿了。那么,他要怎么做呢?
“他依然有一个机会。那天从马赛到巴黎还有一班早一点的飞机……连报纸上都说这个事情了……如果他能赶上这架飞机的话,他可以在当天下午到达巴黎。他的机会是这样的:他可以按照给哈韦·卓蒙德的指令,在八点半的时候到莱莫尼会见另一个特工。当然如果两个特工相互并不是很熟的话,他还是有机会蒙混过关的;不管怎样,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了。他知道他们早晚要去见莱姆斯登。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弗莱明德绞尽脑汁想着诡计……
“与此同时,吉尔伯特怎么了?我们不用猜想,他写在那份声明里了。当他读到自己被谋杀的消息之后,也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绝非那种来自伦敦的蠢材,他马上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哈韦被跟踪然后被杀害了,而杀他的那个人对那些本来要上飞机的文件感到不安,所以那架飞机上肯定会发生什么麻烦的。然而杀人犯显然对吉尔伯特这对兄弟一无所知。那么,吉尔伯特可以做什么呢?他有两个选择,一种选择是去警察局,纠正错误,然后说明自己的身份。这是非常正确的做法,但当他能证明自己之前,肯定会被一大堆的调查缠身,而那架飞机也会在没有他的情况下正常起飞,而那杀人犯的计划——不管是什么计划吧——就可以得逞了。那如果隐藏身份,假扮成哈韦,然后给那杀人犯一个出其不意的绝妙反击怎么样?他不能让警察局的人掺和到自己的计划中,那样可能会拖延计划的时间,甚至可能会搞砸,但这种恶作剧说不定会收到奇效。那个杀人犯会不会假扮成哈韦·卓蒙德?两个哈韦·卓蒙德出现在机场。‘先生们,先生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机场工作人员会问,‘肯定有人是假冒的,’吉尔伯特说,‘在弄清楚身份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走了,你们可以把我们两个都关押起来。’类似这样的吧,总之,吉尔伯特这么做了。除了自己那个吉尔伯特·卓蒙德的护照以外,他把其他的行李物品都清理扔掉了,他把护照留在旅馆里,让旅馆里的人发现,然后以此证实自己的确是死了。然后他走了。
“顺便说一句,”h.M.笑了一下,“你们这些人其实应该注意到一点的,在那封盖斯奎特写给盖斯奎特的信上,就是我们的朋友写给自己的信上,不是写明了乘客名单么?难道上面不是写着‘M.M.’,也就是卓蒙德先生们,在飞机上订了座位吗?又是两个卓蒙德,吉尔伯特和哈韦。另一个出了什么事?怎么可能哈韦会对自己兄弟的死完全不知情,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呢?
“现在让我们说说别的,看看弗莱明德在干什么。目前为止他运气已经够背的了,不过更糟的还在后面等着他呢。弗莱明德假扮成哈韦·卓蒙德,明目张胆地走进了巴黎警察局,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借用了一件特工的制服,以备不时之需。然后他静静地在莱莫尼等着,看看八点三十分的时候会发生什么。然后伊芙琳准时出现了,她径直走向了肯,一开始就犯了错误(哦,上帝保佑她没选成其他人),重复着那些狮子和独角兽的暗号。然后弗莱明德头发倒竖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新的计划?新的特工?计划全都改变?他不想走过去插话,他必须要小心行事。很自然的,他猜测计划改变,可能现在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那么他要怎么做呢?他选择了跟警察局配合。他决定不管这两个特工去哪里,他都跟着他们,他可以十分合法地让他们停下,质问他们要去哪里,他们是谁,查明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可以随便给他们安上一个罪名,不过这两个人做什么辩解,都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关押起来。然后他自己可以偷偷溜走,以一个真正的秘密特工的身份赶赴约定地点,无须多时就可以完成自己的计划,然后消失不见。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他被制服了,他的猎物也逃走了。他简直要疯了。但他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的。他们偷走了他偷来的身份证明,即使只能用走路的方式,他也要跟上他们。我想他应该是让那两个没用的警察向另一边追踪,自己向正确的方向追去。这个狡猾又细心的弗莱明德!他拿着自己那个棕色的旅行包,那个‘人性杀手’放在包的内底里面,以防还有再用到的可能……当时,当他爬过山顶的时候,嘿,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一架飞机降落,而所有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在他头脑中连贯起来了。
“他现在知道了,这是一个设计好的地方,他自己一定会进去探个究竟的。问题是,吉尔伯特·卓蒙德在不在飞机上呢?如果他在的话,那么,弗莱明德就要秘密潜入古堡,因为他不能在吉尔伯特面前装成哈韦。弗莱明德决定跑近点儿看看清楚,结果在路上碰到了两辆陷入困境不能动弹的车,而这两辆车他之前都曾见过。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当然了,现在他们和飞机上的人在一起。他把自己的那个棕色旅行包扔到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里,然后偷偷向飞机附近赶去。现在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当时有三个人在大家后面,在飞机里收拾行李什么的……非常凑巧的是,这三个人是赫伯特、福勒还有卓蒙德——吉尔伯特·卓蒙德。弗莱明德在黑暗中走近了飞机,无疑听到了吉尔伯特说话。不仅如此,飞机当时亮着灯,当他看到有个人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时,他肯定有点接受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十分肯定哈韦已经死了……那这极度混乱的阴谋是什么呢?不过他紧接着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走进房子里,只要等待合适的时间就可以现身了。他根本不用偷偷摸摸的,为什么呢?因为他跟那个家伙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有人看到了他,没关系的,只要不是同时看到他们两个就好了。然后他走进屋子藏好。过了一会儿,吉尔伯特进来了,但那些忙得晕头转向的仆人们,怎么会注意到一个人没有出去,却进来两次?在楼下,在弗莱明德找到时机反击之前,他有那么多空闲的房间可以藏身。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吉尔伯特·卓蒙德被发现是假冒的,然后声称自己是盖斯奎特。弗莱明德听到这些肯定乐坏了。他的敌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如果他把吉尔伯特杀了——那么,他哈韦·卓蒙德的身份就不会有人怀疑了。只要略等一会儿,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进来,伪装成他刚到的样子,然后随心所欲地开展自己的计划。
“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们他的所作所为了。他杀了吉尔伯特,然后把尸体藏在毯子后面。他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毁掉吉尔伯特所有的证据,从这个房子里出去,然后重新出现。”
“而后来……”海沃德说,“噢,神啊,我明白了!当然了。所以他回到吉尔伯特的房间,假装很生气地把行李扔出窗户。”
“嗯哈,你说对了。他得到了消息,说堤道被淹没了,他被困在这间屋子里了。”
然后h.M.停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嘿,你们觉得他当时会疯吗?”他很慈祥地问道,“他肯定知道现在局面全都乱了。他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所有计划都是建立在他走出房子然后再次进来的基础上。现在他不能这么干了,因为他不能装作自己是从外面来的。
“更糟的是,尸体就在挂毯后面,随时可能被他们发现。只要有人上楼来询问为什么他没下去把证据给莱姆斯登和我看,那他就完了。所以当时弗莱明德知道自己不能迟疑。而且现在他也不能一直假装成吉尔伯特——因为若从远处看来,可能他跟那个死去的家伙没什么两样,但他不可能瞒过一个晚上,尤其是在伊芙琳和肯面前。他把自己全部筹码压在一个赌注上,结果他输了。
“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隐藏。在有人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他,以及有人在挂毯后面发现尸体之前,隐藏起来。如果他能在自己找到离开小岛的路之前,很好地隐藏起来,别人肯定会认定吉尔伯特是被屋子里的某人给杀死的。
“你们发现了么,他当时已经打好了那封信,准备丢到一个显眼的地方,以便让整个设计再圆满些。有没有一条路能离开这个房间,却不经过门厅?看来没有,于是他到处找,结果发现了一个通向储物间的小门。这法子不错。他把那个打字机放在储物间里,往周围看了看。电源开关!肯定是门厅里的灯的开关,但愿也能切断楼下电灯的电源。如果他能切断所有灯的电源,然后偷偷下楼藏进楼下随便一间屋子里……那就好了!
“首先第一步:销毁所有吉尔伯特的证据。他往窗外看了看,注意到了不远处奥古斯特屋子里发出的电灯亮光。他走进储物间,把电源切断,然后匆匆忙忙地把行李往外扔……但他发现有人正在看着他!奥古斯特站在窗前。他嘴里随便嘟囔着‘偷窃’什么的,假装自己是吉尔伯特。然而他害怕着,倘若他们发现了楼下的尸体,就会明白有两个人——凶手——在那个人被杀之后在房间里被人看到了。
“这是弗莱明德最艰难的时刻。他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里面其实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有,只不过会让他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以防被什么人看到。他握紧双拳,开门走进门厅,四处看了看。楼下的灯依然亮着,他怎么可能在楼下穿行而不被发现呢。有人——我——正从下面的大厅里走过。紧接着,从未有过的更大的恐惧感向他袭来,因为他突然注意到有扇门是开着的,有人正偷看着他。那是福勒,福勒当时正注视着他。哦,上帝啊,又有人过来了!那是埃尔莎女士,但弗莱明德以为那是伊芙琳。她们俩都穿着白色衣服,头发都是深黑色,体形也差不多。现在他完全被困住了,四面八方都有人。
“当时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伙计们,他展现出了弗莱明德的样子。他做了当时唯一一件能让他脱身的事。如果当时他站在那里,不一会儿楼下的尸体被发现的话……
“他可以就在那个时刻那个地点制造一出谋杀案!这可以拯救他。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几乎是在目击者眼皮底下完成的。他走到楼梯口。他很清楚尸体被放在哪里,就是挂毯后面。可能尸体很难被够到,或许要把尸体从里面拉出来是件几乎不能完成的事情;但他有机会,这就值得一试。他大叫了一声,把双手猛地打在自己的前额上,然后自己滚了下去。他知道除非有人站在楼梯口往下看,平台靠近地面的位置对于楼上的人来说是看不见的。他自己摔了下去,那个档案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你们没有想到么,他当时两只手全部抬起来了啊?)大概整个过程只需要两秒钟,他滚到挂毯下面,同时把尸体从里面拉出来滚过自己的肩膀,自己躲进挂毯里,让尸体滚下楼梯。
“明白了吗?是一个活人从楼梯上半部分跌下来,然后,一个毫无知觉的死人滚过下半部分楼梯。盖斯奎特,我的好伙计,你的假设十分聪明,很有创见,而且简单很多。但整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会很长。一个杀人犯从挂毯后面出来,用‘人性杀手’把吉尔伯特干掉,然后再把击晕用棒从他的额头上拔出来,再把尸体推下去,肯定会用掉比两三秒钟多得多的时间,那么就会被福勒看到了……但其实整个过程就是一个人躺在地板上,把一个尸体从挂毯后面拉下来,然后他又回到尸体所在的地方。
“回到挂毯后面之后,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出去,上楼梯,从海沃德的房间里爬进来。他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这些;他可以等到所有人下楼之后,再进到黑暗的门厅里。
“下一个问题:要藏在楼上哪里呢?”
“等等,”莱姆斯登打断道,“你刚才说到那个‘人性杀手’,我最后一次听见这东西,是它装在那个棕色旅行包的夹层里,弗莱明德把包放到了那个困在路上的某车的后备箱里……”
“没错,这个包跟其他的行李一起,被奥古斯特拿进了屋子,不久之后约瑟夫把他们提上了楼。你看,这个包很自然地会被认定成肯的。那么现在,这个包在楼下的大厅里,我想,弗莱明德一走进这屋子就把‘人性杀手’拿出来了,以备不时之需。因为那里有很多柱子,所以即使有人在大厅里,人们也可以很轻松地隐藏起来而不被发现。你注意到那些柱子投射下来的巨大的影子么,是多么好的藏身地点!那么他拿走了那枪,但他不能带着包四处走。所以他不得不把包留在那里,然后注意着看看那包会被拿到哪个房间。
。旅行包被拿到了肯的房间,这给了弗莱明德一个主意——虽然他当时并没有详细的计划来实施这个。当他完成了谋杀案之后,在奥古斯特第二次下楼与我们上楼这段时间段里(当时他不知道桥已经被冲垮了),他拿了福勒的打字机。然后,他走到肯的房间,把那个‘人性杀手’放回到棕色旅行包的夹层里面。他把包藏在肯的房间里,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些大型挂饰后面,肯当时没有发现它,对此一无所知。
“我可以肯定,他原本的计划只是让人发现这个包藏在这里,他很确信一定会有次大搜查。包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和他联系起来,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包是肯的。哦,整个晚上的事情极其符合逻辑,甚至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他对肯恨之入骨,肯在路上把他给耍了,而他要让肯百倍千倍地偿还。肯是设定好的受害者,弗莱明德要让肯受罚,让他接受控诉。纵然没人发现这包,当他以愤怒的被抢劫的哈韦·卓蒙德的形象登场时,他也可以去发现那包。总之他就是要让肯不好过。所以我可以顺便说一句,若有人曾经耍过弗莱明德的话,可要小心了,这家伙会不惜一切代价加倍报复你的。
“那么,当他伪造了这次谋杀案,把尸体推下楼梯,自己从外面爬进屋内之后,他可以在哪里藏身呢?在他可以下楼之前,唯一的藏身之处就是吉尔伯特的房间!这听起来很疯狂吗?不是的,因为那个房间里有旁门(并不是什么秘密之门,却的确不易发现)通向储物间。如果我们走进他的房间,他可以藏到储物间里,如果我们进去储物间,那他又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藏在那些巨大的挂饰后面。(哦,天啊,这些挂饰!这房子里可能没什么秘密通道,却的确很容易隐藏。)而且,我们也不可能突然吓到他,因为那些房间里都是煤油灯,在我们点燃火柴之前,根本就不可能看得到他。
“我们到楼上去重构谋杀过程。我打赌他当时肯定藏在储物间里,开着那扇通向他房间的门,那时盖斯奎特、我和肯正在那里摸索着寻找电源开关。然后弗莱明德留下了他的信……为什么?因为,透过外面一点微弱的灯光,他可以看到肯走进来时映出的侧影,他也听到了肯对我说话的声音。若这时信落下来的话,那很显然只有我们三人有嫌疑。但是,伙计们,他犯了个错误。他当时选择的动作是扔。要不然我还看不到空中那白色的一闪。这一闪证明了信是从储物间后面的位置被扔过来的,那里没有任何人,也不应该有人,除非谁藏在那里。
“然后,朋友们,闹剧开始了。盖斯奎特十分肯定地认为。肯就是那个藏了手枪并在窗台上留下泥巴痕迹的人……因为,显而易见,我们当中只有他有时间把枪放好,又是一个人穿着脏鞋。但我却不这样想。若他不是我们当中的人,不是肯,那他就只能是另一个人。
“当然我们现在可以再想想棕色旅行包的事情。晚饭之前,当我们在楼下时,弗莱明德有很多时间来让自己的计划更趋完美。他要让自己诬陷肯的证据更加清晰明显。他要步步为营,让肯无处可逃。他从容不迫地走到肯的房间,他拿起肯的包,把里面的东西倒空,然后像曾经做过的那样把包扔出窗外。接着把东西扔进自己的棕色旅行包里,夹层里还放着那个‘人性杀手’;而且,奥古斯特可以肯定自己是从肯的车里拿出的包,而约瑟夫也确定是自己把他提了上来,而谁又能证明这个包不是肯的呢?况且这包就平放在中间的地板上,正好被逮个正着。
“整个计划都进行得非常好。弗莱明德躲在暗处,一边听一边笑。他能看到我们的每步行动,该死!当时我清楚感到他就在我身边,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我当时却十分无助,因为我的朋友盖斯奎特完全不肯听我的话。我只能等待时机——直到我和伊芙琳编造了一段莱维路上的事情之后,才让他有了一丝怀疑……”
“我想,我们不用再说这个了。”德·安德鲁很和蔼地说。
“不过,当我听你们的人说桥已建好,并准备把伊芙琳和肯带向巴黎时,我的心情绝对跌到了谷底,而与此同时弗莱明德一定握紧了双拳。这是弗莱明德离开这里的大好时机……特别是当他听莱姆斯登说他没带着独角兽时,他已经完全没理由再停留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完全没机会抓住他。然后,他们两人被带到楼上关了起来,我把朋友盖斯奎特叫到一边谈话,在别人都听不到的地方。当时似乎上天也跟我作对,因为我那个出租车司机马塞尔直接就给了我们致命打击。而我不得不十分高兴地说,多亏了我这好朋友盖斯奎特的敏感和智慧……”
德·安德鲁咳嗽了一声。
“我还是动摇了,是不是应该放弃我原本的想法?”他说,“就在这关键时刻,艾伦警官走进来,递给我那个一直放在赫伯特房间的公文包,里面装着证据。”
奥古斯特满脸愁容。
他插话道:“很抱歉我打断一下,这个包到底有何关系?弗莱明德知道这个包的事情?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个包吗?他为什么不毁掉它呢?”
“我想他应该不知道公文包的事情,”h.M.说,“你看,他不可能偷听到奥古斯特和吉尔伯特·卓蒙德在后者房间里的谈话。他只知道有什么东西丢了,因为吉尔伯特让奥古斯特去找,但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也不敢问。当他在卓蒙德房间里看到一个手提箱,里面有些法律文件时(实际上,通过这些法律文件,你们应该可以得到一些关于这个人身份的线索),他希望这些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最终,我和盖斯奎特达成一致,他相信我说的话,相信弗莱明德在这房间里自由走动,但这时已很晚了,我们几乎就要错失机会。如果我们倾巢而出,在房子里进行大搜查,向他发出警告并声称我们已看穿了他的全部计谋的话,那我们抓住他的可能性非常小。桥已架好了,而河水平缓得都能游泳,而我们也不想冒险给他可乘之机。在目前的情况下,他肯定会十分确信自己能随时走进古堡,以哈韦·卓蒙德的身份,而我们也会相信他。
“但同时我们也相信,若我制造出一个肯和伊芙琳的逃跑计划,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这样就会让他自投罗网。这其实是用弗莱明德的性格做赌注。他本来有机会逃跑的……可是他太希望这两人被押送到巴黎受审,所以他不能容忍他们有任何机会脱逃。真是个好家伙,弗莱明德,太棒了。”
长时间的沉默。
“只有一件事,”我说,“你或许能解释一下独角兽的事情。我被问及了有关独角兽的联想,还有它们跟印度的联系。但还没人……”
莱姆斯登笑了笑。
“你已经找到印度这条线索了?”他看了看福勒,“顺便说一句,你这小畜生,当你昨晚首次露面,问候印度君王是不是身体尚佳之时,还有那些漫不经心却骇人的评论,我还以为你会把秘密给捅出去呢……”
“但这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我几乎想遍了所有独角兽的传说。独角兽的角是一种有魔力的解毒良药。独角兽能隐身。独角兽只有在处女的帮助下才能被抓住——”
不知为什么,似乎我的话让莱姆斯登感到十分好笑。
“既然我们现在已抓住弗莱明德,所以我想说出来也无妨,”他笑着说,“还知道其他独角兽的事吗?比起童谣和传说,我们应该再往前追溯一下。事实上,第一个关于独角兽的描述是来自——”
“亚里士多德,”h.M.大叫道,“哈,小子,这可是我的专长!你知道亚里士多德描写的独角动物都有什么?包括羚羊和印度驴,有人在今天这事情上把你耍得跟印度驴一样。亚里士多德当时简直就是不会犯错误的上帝,他所写的这些在很长时间里都被奉为权威。后来据说人们对印度独角兽的叙述,其实是受了犀牛的影响,但印度人还是把独角兽当成国宝。大概就是这样,直到很多年过去,这地方的矿井仍被称做独角兽矿井。你们知道帕首尔在哪里吗?”
“知道!”伊芙琳大喊道,“我想,应该距宝山很近,是吗?”
“宝山!”我叫道,“你指的不是钻石吧?等等,那里已被废弃,停止开采很多年了——”
“别急,”h.M.缓缓说道,“另外,宝山也不是矿井,它是切割打磨石头的地方。再想想。在英国保护之下,印度唯一一个独立的州是哪个?他们的统治者被称做尼查姆?”
“海德拉巴。”伊芙琳说着,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宝山是海德拉巴的一部分。大概只有七英里左右。而帕首尔——”
“我猜,如果你稍微看一眼报纸的话,就会看到很多对印度问题的报道吧?”
“其实在整个复杂的事件当中,对印度的报道的确是我最先注意的事情,”我说,“比我看到弗莱明德和盖斯奎特的信息还早。但我只是看了看标题,究竟怎么回事?”
莱姆斯登犹豫了下。“没必要把政治纠缠进来,”他笑了笑,“这里面有太多说不清楚的事情了。简单说来,就是人们在帕首尔这里发现了一个崭新的钻石产区,就是以前那个独角兽土地,人们本以为那里已被开采干净了。可以毫不犹豫地说,那里发现的价值绝对不会输给非洲发现的罗德岛。这如此之大,以致……总之,这里肯定会引来地狱般的斗争。海德拉巴这里都是印度教人,但他的统治阶层却几乎都是伊斯兰教人。这城市还有个地方统治官——我们就不说名字了——他现在已经解除麻烦了。多亏了这个统治者是印度最强壮、最聪明的人,而且他政府里的参谋都给他出谋划策,要不然你想想看,这么大的宝藏被发现了,你说那里的人民还有好日子过么,肯定会有人眼红,在那里发动战争什么的。然而这个统治者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麻烦,他的方法就是:向英国国王献礼。在这个特殊的礼物中,刻着几个很小的字,意思是说,印度的财富不会用来跟自己的朋友打仗。恰恰相反,印度希望英国国王能赏脸接受这表示印度诚意的礼物:一个长约十英寸的独角兽之角的造型,全部使用那块新开发的土地上的钻石制成。这礼物昨天已抵达伦敦,现在应在展出。我必须偷偷摸摸地进出海德拉巴,以确保不会出什么问题;还不得不跑去希腊一趟,以掩入耳目……”
他又禁不住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膀,站了起来。
“我听说接我们去巴黎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他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梅利维尔,我想飞机上应该有你的位置,当然,除非你愿意坐出租车回巴黎。”他看了看德·安德鲁,后者正笑吟吟地点头,“你们两个呢?”
我跟伊芙琳相视一笑。
“就不跟着你们走了,”我说,“我们决定去看一看法国南部的风景……”
“当然了!”h.M.大喊道,脸上浮现出十分愉悦的表情,“这是我的建议,不是吗?当然,若你喜欢按照传说来思考,我不得不说,既然独角兽已经被抓,它肯定不能起到那该死的作用,用来——”
“用来当做解毒的魔药!当然了!”伊芙琳边说边眨眼,“哈哈,先生,你怎么做到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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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