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思忖一下,我收起笑容摇摇头: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存在这种可能性,一种感觉而已。不开玩笑,胡队你还是按你的思路查,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我都没去现场,什么感觉都是想当然。不过,提供一个我的思路,死者的手机被抢走了,出于什么原因不好确定,但我想目前人与外界联系最紧密的就是手机了——所以手机还是一个很重要的媒介。我想房东肯定有死者的手机号,不管是不是现在的,至少也是两个月前使用的,于被害时间不远,没准儿有所收获。”
老胡白了我一眼:“这还用你说,我早——”
“——已经想到了,只是没说。”我说,然后高高兴兴地看着被我打断的老胡,笑嘻嘻地继续说,“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得不承认这次我又猜对了?我早说过,我就是专探你的底的神仙!”
老胡回敬了我第三个白眼。
然后,关于这个案子我就没再操心,但大约一周后的一天,我在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这件案子专案组的小冯。
小冯一见我,突然问了我一句:
“郭支队,你怎么会认为我们那个案子性质是情杀?”
我走进电梯,扭头看看跟着进来的小冯:
“怎么,发现是情杀吗?”
“现在看,可能性越来越大,”小冯回答,脸上露出特别好奇的神情,“郭支队,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根本没有去现场,而且现场也没有任何体现情杀的迹象啊?”
沉吟了片刻,我回答说:
“其实很简单,告诉你实话,虽然我不认识死者,但在一年多以前,我和死者曾有一面之缘,还且攀谈了几句。当时感觉死者似乎曾是个擅长交际某些女性的男人。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所以就做了这个方向的推测。”
小冯一时间变得很惊喜。
“那么说郭支队你对死者有所了解了?”
“某种概念上,算是有点儿了解。”我回答,“不过小冯你别高兴,关于死者的具体生活情况我可是一点儿不清楚。”
“一点儿不清楚,可郭支队你不是当时就判断出通过小区监控录像很难确定凶手吗?现在死者的妻子就是表示录像里的任何人她都不认识。”
“并不是判断出,”我更正道,“是通过其他因素做的大概推测,并不绝对的。”
“其他因素?你指什么,郭支队?”
“我指的是现场给我们提供的除技术方面的信息之外的其他信息。”
说着,我到了,小冯也跟着我走出了电梯。
“先说先决条件,”我边走边继续解释,“小区的监控录像一般分辨率很低,尤其是院子里的,环境又大,基本就是照个人形,不是很熟的人,很难认出来,再加上案发后时间为半夜,天又黑,人穿的又厚,更不容易分辨,当然,如果特别熟悉,还是有可能认个大概的,但总而言之,能够认出的人首先局限于很少数的特定人群。现在再说个人信息,你看死者张玉宝快四十岁了,却单身租住一间小公寓,抛却法律意义上他是否有婚姻家庭,一般可以推断死者目前应该正处于单身生活状况。现在我们先假定死者是独身的情况:尽管死者不管是死亡时的衣着还是房东转达的以前的印象,都表示说比较讲究,好像很有钱似的。但你进一步想,还是那句话,死者是个快四十的男人了,按前几年人们喜欢买多处房产作为投资保值的现象,他这个年纪,不要说有钱人,甚至普通有些家资的人,常常都有不止一套房产,怎么会需要租住这样一套巴掌大的小公寓呢?那么从概率上讲,除了极特殊情况,至少说明死者多半在本市没有自己的房子,也就是说死者其实并没什么钱。而张玉宝的身份证说明他的户籍是外地的农村,如果没钱,又不在本地,那和家人一起居住的可能性就很小,如果是这样的状态,即使是父母兄弟,也不太可能了解死者近期的生活状态、交往朋友,那就是找来他们,加之是低分辨率的录像,你认为他们认出凶手的概率会高吗?”
小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是。”
“现在再看第二种情况,假定死者已婚,本市有家,那么死者的妻儿也许对他的生活状态有所了解。但他却独居,这说明什么?说明多半意味着死者和妻子处于分居或离异状态,不管哪一种,反正估计关系都够戗,甚至没准儿死者妻子就是凶手,如果是这样,那能帮你认吗?此外,即使不是凶手,但假定夫妻感情不好,可能也不关心死者的生活和交际圈,同样可能认不出来,所以我说单凭通过录像发现凶手是谁的概率会比较低。”
小冯又点了点头。
“最后来说,死者张玉宝是一个近中年的独居男子,这样的身份存在情感纠葛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有情杀的推测。最后一点,由于被杀死的是个男性,倘若是情杀,那么女方出于体力的原因很可能会买凶杀人。如果是买凶杀人,你们提到的现场那些矛盾的现象解释起来就顺理成章了。”
“噢,”小冯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如此,这么说郭支队你还是从现场信息做出的判断。”
我摇摇头,打开屋门,在桌子后面坐了下来——
“不,当然不仅仅是这样。”
“哦?那还有什么原因?”
我笑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不,说起来我敢当众把这个判断说出来,还是跟我一年多以前和死者那次邂逅谈话有很大关系的。”
“真的?”这一次小冯发出了惊喜的声音,“郭支队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没问题,”我说,“坐。”
然后略微回忆了一下,就开始给小冯讲述起我和死者张玉宝颇有意思的邂逅和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