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上杉听加贺说明岸田的儿子与儿媳的情况。他儿子叫岸田克哉,在一家建筑顾问公司工作,和妻子都是二十九岁,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你既然都调查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一个人也能做啊。我不会不高兴的。”
加贺不答,指着前方说道:“啊,看见了,那栋公寓。”车速也已减慢。
岸田克哉还没回家。妻子玲子说,克哉要陪客户,每天都很晚才回来。
上杉没提案件,只向玲子确认六月十日晚上岸田要作是否来过,得到了八点左右来过的肯定答案。玲子说,岸田白天打来电话,说要跟她商量婆婆三周年忌日的事,晚上回来。上杉又问了岸田当时的情况,玲子回答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她看起了并非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说的。
上杉再也想不出别的问题,便环视室内,一台大屏幕液晶电视映入眼帘。餐柜里摆着高档酒,沙发上随意地放着几个印有名牌商标的纸袋,连上杉都知道那些牌子。
一个五岁的男孩正在地上玩陀螺。加贺对陀螺表现出兴趣,问玲子是在哪里买的。玲子说是公公十二日晚上带来的。
“真的是十二号吗?”
“是的,怎么了?”
加贺说了句“没什么”,眼神中露出此前未有的锐利光芒。
“没什么收获啊。”走出公寓,上杉立刻说道,“他是八点来的,这应该没错。但也不能因此认为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特意到这里来究竟有没有意义呢……”
“还不清楚。对了,看了那对夫妻的生活状况之后,您没注意到什么吗?”
“也算不上注意,只觉得他们很奢侈。现在这个时代,有钱人还真有钱。”
“就是这一点。她说她丈夫每晚都要接待客户,很晚才回来。但据我调查,岸田克哉在会计部,和接待客户扯不上关系。”
“你想说什么?”
“不,我也不确定。”加贺说着举起手,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下。
第二天傍晚,上杉结束对另一起案件的取证,回到调查总部时,被组长叫了过去。上杉走近后,组长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从桌子下面取出一个东西。上杉顿时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你果然有印象。”组长抬眼看着他。
那是一个木质陀螺,上面绘有绿色和黄色的同心圆,和岸田克哉儿子玩的一样。
“为什么这个会……”上杉小声问道。
“好像是加贺君在人形町的玩具店发现的。这个陀螺上有陀螺线,加贺君希望拿到鉴定科,和勒痕进行比对。”
勒痕是指留在死者脖子上的绳印。
这起案件的凶器还没确定,只知道是一条直径在三毫米到四毫米之间的捻绳,但至今没能从日常用品中找到相符的东西。
“加贺让我把陀螺和这个给你。”组长递过一张便条。
看到便条后,上杉更吃惊了。上面用潦草的字体写道:六月十日傍晚,在人形町玩具店遭窃。加贺。
“关于这个陀螺的情况,他说让我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组长显得非常着急。
上杉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问道:“鉴定结果怎么样?”
组长似乎从上杉的紧张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拿起旁边的文件。
“绳子的粗细和捻幅都和勒痕完全一致。”
“喂,上杉,这到底是——”
组长正要问,上杉伸手制止了他。
“加贺在哪里?”
“不知道。他说想再调查一下,出去了。”
“那我跟他谈一下再向您报告。请稍等。”
“什么啊。”组长一脸不悦。
上杉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他看了看表,刚过七点。
加贺回来时已近八点。上杉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走廊。
“到底怎么回事?你哗众取宠没关系,别把我也卷进来。”
加贺轻轻摆脱了上杉的手。“我一个基层刑警再怎么有干劲,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对了,您听说陀螺线的事了吗?”
“听说了。你为什么会注意那个陀螺?”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又不是逢年过节,却收到这样的玩具。而且即便要买,也很难找到卖的地方。什么商店会卖这东西呢?我只想到一家。”
“人形町的玩具店?这种事你居然能记得。”
加贺点点头。
“自从调到这里,我就每天在街上转悠。哪里有什么样的商店卖什么样的东西,我都了如指掌。”
“警察频繁到商店里去,人家也会感到麻烦吧?”
“所以我才穿便装。”加贺说着轻轻扯了扯身上的T恤。
原来如此。上杉这才明白,加贺看起了这么邋遢,是有他自己的考虑。
“听说被偷了。”
“是在十号傍晚,就在凶杀案发生前。”
“在杀人现场附近的商店街弄到凶器?你觉得可能吗?”
“说不好。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嘛。”
“即便那根绳子跟勒痕一致,也不能断定那就是凶器。”
“我明白。岸田要作的确将那根陀螺线处理掉了。”
上杉不明白加贺的意思,眉头紧蹙。
“岸田虽然送出了陀螺和陀螺线,但陀螺线却并非原装,不是捻绳,而是没有捻过的组绳。他肯定在哪里单独买了绳子,然后配上原来的陀螺。”
“你是说他在行凶后将捻绳处理掉了?”
“应该是那样。”
“也就是说……”上杉略加思考,“如果弄清岸田买组绳的商店,事情就有意思了?”
“对,所以我才去找那家店。”加贺说道。
“找到了吗?”
“或许。”加贺连连点头,“我想再过两三天就能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