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钟后,法医实验室那边,葛萝莉·凡可还没有下班。此刻,她走进马科·克劳司博士的实验室,悄声对验尸官耳语了几句,博士随即放下手里的解剖刀。
楼道里,克劳司博士脱下一只塑胶手套,接过警员递过来的相片,端详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到实验室,克劳司博士并没有马上继续他的工作。他将解剖台上那具女尸脚趾上的名签摘下来,改为了“亚蒂安·嘉西卡·琼斯954705t”。
消息传到琼斯家的同时,也传到了曼斯菲尔德中学。这天上午,警署曾通知校长杰里·科比,该校10年级女生亚蒂安·琼斯失踪。“我们经常有孩子失踪,”科比校长对着话筒说,“所幸的是,大部分孩子都会在24小时内自己回来。”话虽这样说,科比校长还是指派了两名副校长向各处打电话询问查访。
午饭以前,不少孩子便开始窃窃私语,到了下午,亚蒂安失踪的消息已经在2000多名学生中不胫而走。当杰里·科比接到警方证实亚蒂安死亡的电话后,立即召集放学后还留在学校的学生们集会,简要地宣布了这一噩耗,并鼓励孩子们以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女孩子们马上三五个人搂成一团,抱头痛哭。男孩子们则默不作声,只将拳头狠狠地砸向身边的墙壁,或是把衣帽柜的金属门摔得砰砰作响。
几位高年级学生当即驱车前往色登路现场。福斯特家牧场的大门业已关闭。一个男生在附近的树林里找来一长一短两截树枝,用一段红色电缆线捆扎成十字架的形状,挂在牧场的铁丝网围栏上。围栏的另一面,被鲜血染成猩红色的草地上,亚蒂安的遗体留下的人形还依稀可辨。
凛冽的寒风中,孩子们默默地摘下帽子,对着那片草场垂首志哀。
事后,有记者在报道中说:“天知道这些孩子们是怎么找到现场的。不少记者过了好几天还在打听开车的方向,但显然,孩子们全都知道。”
在后来的日子里,有越来越多的大人孩子来到这里。福斯特家牧场的这一片围栏前很快就摆满了鲜花、蜡烛、气球、泰迪玩具熊,还有一些纸片,上面是孩子们自己写的诗。
也是在那天的早些时候,琳达·琼斯打电话给曼斯菲尔德中学越野长跑队教练莉安·勃克。
“亚蒂安不见了,”琳达说,“越野队里有没有一个叫戴文的?”
“有。”莉安说。
“他昨天晚上好像给亚蒂安打过电话。”
莉安后来说,她不明白琳达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据她所知,戴文和亚蒂安甚至算不上是朋友。
在这位女教练的印象中,戴文并非一位出色的长跑运动员,但他在曼斯菲尔德中学却也是小有名气,因为他是空军少年后备队的成员,一位“穿军装的学生”,而且个头又高大,经常在学校的橄榄球比赛开始之前,或中场休息的时候,很神气地举着美国国旗跨着正步走到球场的中央。
莉安·勃克让一个名叫爱波儿·格罗曼的女孩子去找戴文核实。戴文正在上数学课,爱波儿问戴文头天晚上是否给亚蒂安打过电话。
“我有没有给亚蒂安打过电话?”戴文盯着爱波儿,好像她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我凭什么要给她打电话?没有!”斩钉截铁地。
莉安·勃克和爱波儿·格罗曼想,如果戴文说没有,就一定没有,因为戴文的人格几乎不容任何人对他的所作所为产生怀疑。
戴文的全名叫戴文·克利斯朵夫·格兰蒙,在格兰蒙家的四个孩子中排行老四,两个月前刚满18岁。戴文是曼斯菲尔德中学12年级学生,183米的个儿,虽然算不上是一名优秀的运动员,却有着运动员般的健壮体魄。戴文寡言,也极少参加同学中的派对,所以他朋友不多,自然也不是很有人缘,但他却受到同学们的敬重,有一种说一不二的不怒自威。男生中甚至有人管他叫“格兰蒙上校”,那是一种尊称,也是戴文在空军少年后备队的“军衔”。女生们的赞誉之词就更多了,说他很帅,很酷,很深沉,很有男子气,等等等等。
一位思想开放的女孩子后来告诉记者:“当你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妈妈就总是在你耳边唠叨,什么样的男孩子是合适的女婿人选。戴文就是那样的人选。我敢打赌,即便是这世界上最挑剔的丈母娘也不可能挑出戴文的毛病。”
另一位女生对戴文的评价是:“他是那种总能让做父母的感到骄傲的男孩子。”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戴文·格兰蒙很有毅力,或自制力,能把握住自己不去做那些不应该做的事。美国是一个充满诱惑的社会,特别对涉世未深的青少年。譬如,戴文的同龄人几乎都不同程度地沾染或尝试过抽烟、喝酒、吸毒等恶习,更不用说与异性约会,甚至发生性关系了。但当后来戴文的同学们回忆时,竟没有一个人想得起他曾经做过这一类的事情。
戴文在曼斯菲尔德中学的低年级学生中拥有不少的崇拜者,他们像传神话一样传颂戴文的故事,诸如戴文12岁参加空军少年后备队;在拿到驾驶执照之前,戴文14岁就考取了飞行执照(在美国,法定的开车年龄是16岁);戴文中学毕业后将去科罗拉多州的科泉市上美国空军官校;戴文的理想是要做一名宇航员;戴文是一位神枪手,他不单熟悉各种枪械,还收集了不少枪支;更难得的是,戴文还是一位门门功课全是A的优等生。也许是来自做教师的父母的遗传,戴文少见的聪明,据说他经常在法语课堂上打瞌睡,但期终仍然考了一个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