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这场校园悲剧发生以前,埃里克和狄伦难道就真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举动,或显露出任何的蛛丝蚂迹吗?
埃里克的父亲韦恩·哈瑞斯曾经收缴过儿子制作的雷管等物,但却没有想到到埃里克的房间里去查看一番。如果他去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间不大的卧室已差不多成了一座小型军火库。
布鲁克·布朗记得,埃里克·哈瑞斯曾在一次课间说起,他特别盼望着他的18岁生日,因为满了18岁他就有资格买枪了。听了这话,布鲁克当时以为埃里克还没有枪。岂不知他不但已经有了,而且不止一杆。
内特·戴可曼也曾是埃里克在科伦拜中学的朋友,后来两个人因为爱上了同一个女孩儿而反目。内特告诉警方,那年2月,埃里克给他看过一盘录像带,上面是埃里克、狄伦和马克·曼斯等人在野外射击的画面。他们使用的武器中包括那支tEC-DC9型半自动冲锋枪。
与埃里克和狄伦同在“黑杰克”比萨店工作的科伦拜中学“黑色风衣帮”成员克利斯·莫尔司回忆说,他们经常半开玩笑地说要杀了学校里那些横行霸道的运动员们,还讨论是否可能将炸弹放置在发电机组上以炸毁整个学校大楼。
埃里克的医生告诉他的父母,他们的儿子患有严重的忧郁症,并要求埃里克服用药物。
一位“黑杰克”的同事记起,埃里克在3月初发工资那天说,他要用这笔钱再买9只煤气罐。这位同事后来告诉警察,埃里克已经有了7只煤气罐,他的目标是到4月20日之前凑够30只的数目。这位同事问为什么,埃里克答曰,那天是希特勒的生日。
克利斯·莫尔司的女友妮可·马堪也是科伦拜的学生,她说案发前不久的一天,她看见埃里克和狄伦在学生食堂里很认真地研究一张纸。她问他们,他们不说。妮可开玩笑似的突然从他们手中抢走纸片,发现是一张食堂的草图,而且每一只保安摄像探头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孤立地看,所有这些被时间和空间分隔开来的事件都不过是埃里克和狄伦的一些怪异诡秘的行为,但如果汇总起来,人们得出的结论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遗憾的是,在当时,没有人能够将它们汇总起来。
3月4日,科伦拜中学99届的学生们在体育馆里照毕业相,400多名孩子一个紧挨一个坐满了十几排看台的阶梯。埃里克·哈瑞斯、狄伦·柯勒勃德和布鲁克·布朗所属的五人圈子聚集在相片的左上角,另外两个人是萝冰·安德森和扎契·亥克勒。
这张大合影是要在学校存档的,所以人人都根据校方的要求,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而且一动不动,直至摄影师宣布曝光完毕。接下来,孩子们可以自由组合拍照,用一位老师的话说,你们可以愚蠢、荒唐、可笑、疯狂。总之,你们可以摆出任何的姿势,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埃里克马上取出了他的KMFDM黑色棒球帽,他和狄伦还戴上了墨镜。埃里克提议说,既然照相机的镜头对准了我们,我们何不也用假想的枪对准了它?于是在这张“五人帮”的最后合影上,人人皆做瞄准射击状。
4月9日晚,狄伦和萝冰陪埃里克去了一家保龄球馆,庆贺他的18岁生日。
4月中旬,狄伦向学校请了几天假。他已被亚利桑那大学计算机系录取,他的父亲汤姆·柯勒勃德带着他飞往图桑市看校园。在那里,狄伦挑好了一间离学生食堂不远的宿舍,汤姆·柯勒勃德甚至已经为儿子预付了宿舍的押金。回到丹佛,狄伦兴奋地对母亲苏珊讲述大学的校园有多么美丽,那里的女孩子又有多么可爱。苏珊觉得儿子出去一趟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
就在狄伦离开的那几天,4月15日,埃里克接到一个坏消息。当他和他的父母一起应约前往拜见了海军陆战队的官员时,哈瑞斯一家被告知,海军陆战队不准备接纳他,因为他目前正在服用抗忧郁类药物。根据相关的规定,他必须停止服用此类药物六个月之后方可入伍。军方的考虑是,这种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家伙不适合操作武器。殊不知,埃里克和狄伦拥有的各种正规或非正规的军火已经足够装备一个加强班了。
后来有人猜测,海军陆战队的拒绝是不是将埃里克和狄伦推向绝路的最后一击?或者说,尽管他们早已在进行部署,但如果埃里克如愿以偿被海军陆战队接收,他们是否会在最后的一刻放弃“4·20”枪杀行动计划?
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但是至少,从各个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来看,埃里克和狄伦在一年前着手策划这次袭击行动,刚好是在他们因盗窃罪被判刑之后。他们将行动计划付诸实施,又恰巧是在埃里克被海军陆战队拒绝之后。
4月17日,星期六晚上,是科伦拜中学12年级的舞会之夜。狄伦与萝冰同行,但埃里克没有女友,他问过几个女孩子,皆被婉言谢绝了。最后,埃里克只请到一位女生到他家看了一场电影。但后来,他和狄伦一起参加了舞会以后的派对。
4月18日晚间的某一刻,狄伦在他的日记中写道:“再过大约265小时,‘末日审判’就要开始了。……如果缺少了死亡,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4月19日,星期一,布鲁克·布朗和蓓卡·衡斯问埃里克和狄伦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撬掉第四节课,到附近的麦当劳吃午饭。埃里克说没问题,不过,他们要先去一趟狄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