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10月14日至11月29日,丹佛地区检察长办公室青少年处处长瑞琪娜·休尔特亲临科伦拜,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就科伦拜中学学生中的恃强凌弱状况,及校方对此的态度和处理方法,走访了28位成人和15位学生。同年12月1日,休尔特处长将她的9页调查报告呈交给欧文斯州长的“科伦拜校园枪杀案复查委员会”,并作为委员会总体报告的一部分于次年5月公之于众。
“我所访谈过的所有学生,无论他们的年级、性别、种族等,都一致反映,科伦拜中学的学生中确实存在着严重的欺负弱小的现象。……他们说,在科伦拜中学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可招惹那些可能揍你的人,不可用目光直视运动员,不可顶撞运动员,不可染指他们的女朋友,不可去不该去的地方……’
“我所访谈过的每一个人都反映,在科伦拜中学,大家都明白,‘向校方申诉是没有用的,因为没有人会管这些事。’原因很简单,有的学生是‘碰不得’的。”
休尔特女士在她的报告中说,不少被访者指出,科伦拜中学的领导层——校长、副校长和级主任们——
“即使不是全部,也大部是,或曾经是,各个运动队的教练。所以,运动员们便成了科伦拜中学的特殊学生,或特权学生。”
瑞琪娜·休尔特举了几个例子:
例一,科伦拜枪杀案前两年,两个学生一直在体育课上欺负一个15岁的同学。“他们经常掐他、拧他。尽管是在上课的时候,但老师却说他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事。”这位被欺负的学生是犹太人,两名小恶棍扬言,要“搭一个炉子把他烧死”。在体育课上打篮球时,每当投篮命中,那两人便说:“又一个犹太人被塞进了炉子。”他们甚至编了顺口溜等侮辱他。那位犹太学生的家长后来向校方报告了情况,学校也派人找了两个小恶棍谈话,但在其后的一年半里,犹太学生照样被他们欺负。每次学校接到报告后,“级主任便会找到那两个人,那两个人便会矢口否认,事情便会不了了之。而后,校方便会通知家长:‘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那位犹太学生说:“学校一直认为我在说谎。”
例二,一次,四五名橄榄球运动员合伙欺负一个男生。他们故意推他,撞他,辱骂他,还尾随他到了他的停车处。男生回家后告诉父母,说他再也不想回科伦拜。男生的父亲向学校报告后,过了六个星期,才接到校方一个“非常简短而无礼”的电话答复。这位男生后来转学去了附近的赫尔梯中学。该生告诉休尔特女士,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愿踏进科伦拜中学。
例三,休尔特女士也走访了一些学区工作人员,他们都在谈话中尽可能回避“这类敏感话题”,唯恐被上司知道了炒鱿鱼。“但是所有的人都说,恃强凌弱的现象在科伦拜非常普遍。他们也曾向有关部门反映过,但是毫无结果。”
例四,一名女生自从进了科伦拜中学,成绩从原来的全优一路滑坡,而且父母家人都不知道,直至女生的物理教师打电话通知家长。据该女生称,科伦拜校风极差,使得她心情恶劣,无法专心功课。父母帮助她转学以后,成绩又逐渐回升,并说新学校的同学们十分友好。该女生的姐姐在学区做学生工作,经常往返于各个校园,她说:“我经常向孩子们了解他们在各自学校的经历。很明显,并不是每个学校都有恶霸学生欺负人的现象,至少不像科伦拜中学那么严重。”
当叙及埃里克·哈瑞斯和狄伦·柯勒勃德在学校的遭遇时,瑞琪娜·休尔特写道:“我所访谈过的所有学生都说,这两个孩子非常孤独,而且经常被取笑和欺负。虽然没有人列举出具体的时间、地点和事件,但皆称他们常被运动员们推搡、挤撞和辱骂。”
就连一些对埃里克和狄伦表示友好的学生也受到了惩罚。一名女生告诉休尔特女士,枪杀案发生前不久,某次,她在学校的楼道里和埃里克聊了几句,“刚说完,一个有名的小恶棍走过来,猛地将她推撞到衣帽柜上,并骂她‘贱货’。”瑞琪娜·休尔特写道,“当时有很多学生在场,但是没有老师。该女生后来也没有向校方报告此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别人都告诉她:‘没用的,学校不敢把他怎么样。’指那个运动员。”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那些反映情况的孩子们说,校园暴力案件时有发生,人们不能只是坐在那里高谈阔论,把事情简单地归结为“两个与众不同的小混蛋突发奇想”,或指手画脚地批评“电子游戏和流行音乐把我们的孩子们教坏了”。
不难想象,美国各地的其他校园里还有不少像埃里克和狄伦一样的孩子,他们身边每天发生着的不公平正在缓慢地、不易察觉地将他们驱使到同样的道路,同样的终点。
在“科伦拜校园枪杀案”前后——
1996年2月2日,星期五,华盛顿州摩斯湖市:
14岁的巴利·路凯地在代数课堂上开枪打死老师和两名同学,另一位同学受伤。
1997年2月19日,星期三,阿拉斯加州贝丝市:
16岁学生伊万·蓝塞在校园里开枪打死校长和一名学生,另有两人受伤。
1997年10月1日,星期三,密西西比州珍珠市:
16岁的卢可·伍丹先在家里杀死了他的母亲,继而在学校开枪。9名学生中弹,两死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