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着车子天窗望向天空,切割成四角形的星空像是一张漂亮的包装纸,如果要拿这张纸来包一盒礼物,盒子里应该放什么东西呢?t恤太逊了。音乐盒?还是太阳眼镜?不如送一本书吧,收到的人应该满惊喜的,一本以星空包装纸包起来的书。那么挑哪本书好呢??太扫兴了。
红发安妮……
不知为什么,我的脑中突然浮现这个书名。第一次读这本书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不过这点子不错,把《红发安妮》包成礼物,要送给谁呢?像这样天马行空地东想西想也满累的,我看向车内的电子钟,已过了凌晨三点,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我抢走胁坂讲介的车之后,不假思索便开来富良野,但我怎么绕就是找不到他说的实验所,我猜是因为那间实验所不在大马路旁,必须钻进某条小路才到得了,但是夜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东绕西绕几乎耗光汽油,看到加油警示灯开始闪烁,我只好先停车,决定等天亮再想办法,但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躺在放平的后座上,一边看着星空一边想着妈妈。我对妈妈的感情没有丝毫改变,我对杀死妈妈的那个男人的憎恨之意也没有丝毫改变,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那么想报仇了。杀死妈妈的凶手不止那个男人,妈妈是被所有人联手杀死的,但这些人也是我的创造者,这么推论下来,我也成了杀死妈妈的帮凶。
我闭上眼睛思考自己死掉的话能改变什么。如果我的出生是一场错误,那么是否只要我死了一切就能回归原状?是否能像按下电视游乐器的重置键一样让所有的问题瞬间消失?
但是这个世上又有哪个人敢斩钉截铁地说自己的出生不是一场错误?又有哪个人敢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不是某个人的分身?或许,其实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分身,而正因为找不到,所以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我的耳边响起某种低鸣,我勉强睁开眼又快要睡去,但我拼命阻止自己睡着。不能睡,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我右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宛如吸血鬼从棺材爬起来似地坐起上半身,周围异常明亮,我望向车窗外。
草原的另一头有浓烟冉冉飘升,一栋白色建筑物笼罩火海之中,没多久突然一声爆炸巨响,一道火柱向上窜起。
我急忙冲下车,那栋建筑物不就是我遍寻不着的实验所吗?
浓烟不断上升直入天际,我朝着浓烟的方向迈出步子,眼前是一大片宛如淡紫色地毯的薰衣草田。
这时前方出现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