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好的咖啡馆,草薙就看到若山宏美已经在了, 一他赶忙走到了她的身旁。
“抱歉,让您久等了。 ”
“不,我也是刚刚才到的。”
“总这么麻烦您,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会尽可能长话短说的。”
“您也不必这么客气的。反正我现在也没上班,有的是时间。”若山宏美说完,淡淡一笑。
和最后一次见她时相比,她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草薙心想,或许她已经在精神上重新振作起来了。
女招待走到两人身旁,草薙要了一杯咖啡。接着,她问若山宏美道:“您是不是来杯牛奶呢?”
“不,我还是要杯柠檬茶吧。”宏美回答道。
等女招待离开之后,草薙冲着宏美笑了笑:“抱歉, 因为我记得您以前似乎曾点过牛奶。”
她“嗯“了一声,点点头:“我也并不是特别喜欢喝牛奶的。而且现在,牛奶我是尽可能不喝了。”
“嗯……您这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听了草薙的询问,若山宏美歪着头说道:“我必须回答这么详细的问题吗?”
“啊,不,没关系。”草薙摆了摆手,“我只是听您说您不赶时间,就显得有些随便了。那就言归正传吧,今天我来找您,是想向您请教一些真柴家厨房的情况。您知道他们家的自来水的水管上装有净水器吗?”
“知道。”
“那您以前有没有用过呢?”
“没用过。”若山宏美给出明确的回答。
“回答得真是够干脆的,我还以为您会稍微考虑一下呢。”
她说道:“因为我本来就很少会进他们家厨房。菜也没帮着做过,所以也就从没用过什么净水器,记得我之前也曾经跟内海小姐说过,我只有在老师让我去煮咖啡或者泡红茶的时候才会进他们家的厨房。而且也只在老师忙着做菜,实在是抽不出手来的时候。”
“那么,您就从来没有单独进过他们家厨房吗?”
若山宏美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我不明白你这么问究竟有什么用意。”
“您不需要知道的。能”您回想一下,您是否曾经单独进过他们家厨房?”
她皱起眉头来想了一会儿,之后望着草薙说道:“或许没有吧。而且我一直觉得老师她是不允许他人擅自进入他们家厨房的。”
“她跟您说过不许擅自进去吗?”
“她倒也没说得那么明确,但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而且人家不是常说,厨房就是家庭主妇的城堡吗?”
“原来如此。”
饮料端上来了,若山宏美在红茶上放上柠檬,一脸享受地喝了起来。从她的表情来看,感觉她似乎状态不错。
相反地,草薙的一颗心却沉了下来。她刚才所说的话,完全验证了汤川的那番推理。
他喝了口咖啡,站起身来说道:“感谢您的合作。”
若山宏美诧异地睁圆了双眼:“您问完了?”
“我目的巳经达成了,您请慢用。“他说完拿起桌上的帐单,朝门口走去。
在他离开咖啡馆,准备拦出租车的时候,手机响了,电话是汤川打来的。
汤川说有些关于那个手法的事要和他谈谈:“我有些事要立刻找你确认一下。能找个地方见一面吗?”
“既然是这事,那我现在就去你那里找你吧。到底什么事啊?你还要确认什么?你不是对你自己的推理挺有自信的吗?”
“我当然有自信。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想要确认一下。你就尽快过来吧。”
刚一说完,汤川就挂断了电话。
大约三十分钟后,草薙走进了帝都大学的大门。
“我假设凶手确实用了那种手法,然后重新回想了一下此次案件的前因后果,然后就在一点上卡壳了。因为觉得对你们的搜査或许会有所帮助,所以就赶快给你打了个电话。”刚一见面,汤川便对草薙说道。
“看来你说的这事挺重要的啊?”
“非常重要。我现在要向你确认的是,绫音太太在案发之后刚回到家时的情形,我记得她当时应该是和你在一起的吧?”
“没错,当时是我和内海一起把她送到家里去的。”
“当时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汤川问道。
“第一件事?这个嘛,当时她看了下现场——”
草薙的回答让汤川直摇头,他好像起急了。
“她应该进厨房了。她在厨房里打开了自来水的水龙头。对不对? ”草薙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的情景。
“对,你说得没错,她确实用过自来水的。”
“她用那些水干吗了 ?根据我的推理,她当时应该是用过很多水的。”汤川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拿去浇花了。她说她不忍心看着那些花枯萎掉,于是就用水桶打了一桶水,拿去浇二楼阳台上的那几盆花了。”
“就是它了。“汤川拿食指指着草薙说,“这就是她下毒手法的最后一步了。”
“下毒手法的最后一步?”
“我试着站在凶手的角度思考了一下。当时她丢下净水器里的毒不管,离开了家。她想要毒杀的目标如她所愿的,喝了水死掉了。但此时她还不能完全放心,因为净水器里或许还有毒药残留。”
草薙不由得挺直了背:“的确如此啊。”
“如果就这样丢着不管的话,对凶手而言是很危险的,因为如果有人误饮了那些水,恐怕就会出现第二名牺牲者。当然,警方这回也就能看穿她的手法了。所以,站在凶手的角度,她必须想办法尽快消灭证据。”
“所以她就要去浇花……”
“当时她往桶里放的是净水器里的水。只要接连放掉满满一桶水,净水器里残留的砒霜也就大致能被冲洗干净了,逼得我们只得去借助Spring 8的力量来检测。也就是说,她当时谎称要给花浇水,其实是在你们这群搜査员的眼皮子底下从从容容地成功消灭了证据。”
“原来是这么问事啊。当时的那些水……”
“那些水一旦留下来,恐怕就能成为证据。“汤川说道,“单凭从净水器里检测出了砒霜的微粒这一点,恐怕还无法证明她使用过那种手法。唯有査证在案发当天,确实有含有致命剂量的水从净水器中流出过,才能验证我的那番推理。”
“刚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些水都被拿去浇花了。 ”
“既然如此,那就把花盆里的土拿去检测。Spring 8 的话,应该能査出砒霜来的。要证明土里的毒就是绫音太太当时浇下去的虽然也许很困难,但好歹能成为一样证据。”
听了汤川的话,草薙的脑子里有东西定格了。这东西,似乎能想起又无法想起,明明见过却又忘了曾经见过。
这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一样的记忆碎片终于落入了他的思维网中。草薙倒吸一口凉气,直瞪瞪盯着汤川的脸。
“怎么?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汤川问道。
“没,”草薙摇头道,“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不对,是我这个警视厅搜査一科的搜查员,有件事要拜托帝都大学的汤川准教授。”
汤川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用指尖扶了扶眼镜: “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