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警督戴维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两个女人。已经过了半夜,警察来来去去忙碌了好一阵子,有医生、指纹师,还来了辆救护车将尸体拉走。现在一切都集中到这间伯特伦旅馆贡献出来作法律用途的房间里。总警督戴维坐在桌子的一边。贝斯·塞奇威克和埃尔韦拉坐在另一边。一个警察显眼地坐在墙边作记录。沃德尔警佐坐在房门附近。
“老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母亲和女儿。他注意到,表面上看起来她们俩非常相似。他明白了在大雾中他开始怎么会把埃尔韦拉认作是贝斯·塞奇威克的。但是现在,看着她们,他觉得其不同之处比相同之处更吸引人的注意力。除了肤色,她们并不是太相像。但他有一种强烈的印象,这里是一个人的两种不同版本:积极的和消极的。贝斯·塞奇威克的一切都是积极的。她的活力、她的精力以及她那磁性般的吸引力。他崇拜塞奇威克夫人,一直都崇拜她。他崇拜她的勇气并总是为她的英勇事迹而激动不已。他以前看《星期日》报纸的时候说:“她这样迟早是会出事的。”但她却每每化险为夷。他认为她不可能成功,但她却成功了。他尤其崇拜她那坚不可摧的品质。她碰到过一次飞机失事,几次汽车相撞事故,两次给重重地从她的马背上摔下来,但不管怎么样,她就在这儿。生气蓬勃,精力充沛,一个每时每刻都能让人侧目的人物。他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总有一天,肯定的,她会遭受惨败。你只能过着这么长时间的受魔力保护的生活。他的视线从母亲身上移到女儿身上。他觉得奇怪,他觉得非常奇怪。
在埃尔韦拉·布莱克身上,他认为,一切都是深藏不露的。贝斯·塞奇威克是通过把意志力强加于生活之上而生活的。埃尔韦拉,他猜测道,有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她服从,他想。她听话。她温顺地微笑着,但在那背后,他想道,她从你的指尖溜过。“狡猾,”他心里说,对这种情况进行评价。“我想这是她能够成功的惟一方法。她不可能厚着脸皮行事也不可能强迫自己。我想这就是为什么照看她的人从来就没想过她可能会干什么坏事。”
他想知道,在这么晚的雾夜,她从大街上溜回伯特伦旅馆之前在于些什么。他打算立即向她提问。但又觉得他得到的答案很可能是不真实的。“那是这可怜的孩子,”他想道,“保护自己的惟一方法。”她来这儿是为了见她妈妈或是找她妈妈的?极有可能,但他并不这样认为。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这点。相反,他想到了隐匿于角落处的那辆大赛车——车牌号为FAN2266的那辆车。拉迪斯拉斯·马利诺斯基肯定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因为他的车在那儿。
“好了,”“老爹”非常关心地慈父般地向埃尔韦拉说,“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埃尔韦拉说。
“好。如果你没事的话,我想让你回答几个问题。因为,要知道,对这样的事情,时间尤为重要。你被开了两枪,一个人被杀。我们希望得到尽可能多的线索以找出杀害他的人。”
“我会告诉您我所知道的一切,但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而且在大雾中看不到任何东西。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可能是谁——甚至他长得怎么样。所以,这显得那么地可怕。”
“你说过这是第二次有人想杀死你。这是不是说你以前的生活中还有一次这样的企图?”
“我说那话了吗?我记不得了。”她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我想我没那样说。”
“哦,要知道,你说过。”“老爹”说。
“我想我只是有些——歇斯底里。”
“不,”“老爹”说,“我想你不是的。我认为你说那话是认真的。”
“我可能是在胡思乱想,”埃尔韦拉说。她的眼睛又望到一边去了。
贝斯·塞奇威克动了动身子。她轻声说:
“你最好告诉他,埃尔韦拉。”
埃尔韦拉迅速而不安地看了她妈妈一眼。
“你不用担心,”“老爹”安慰地说,“我们这些当警察的都很清楚,女孩子们并不把任何事情都告诉给她们的母亲或监护人。我们对那些事情并不太看重,但我们必须了解,因为一一你要知道——它们会有帮助的。”
贝斯·塞奇威克说:
“是发生在意大利吗?”
“是的。”埃尔韦拉说。
“老爹”说:“你曾在那儿上过中学,是吗?要么是个仪表进修学校——不知道现在人们怎么叫法?”
“是的。我是在康特莎,马蒂内利学校。我们总共有十八到二十个人。”
“你认为有人试图杀死你。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
“嗯,有人送给我一大盒巧克力和糖果之类的东西,一起的还有张卡片,上面用花哨的字体写着一句意大利语。上面写着‘送给Bellissima Signorina’,反正是这样的话。我和我的朋友们……嗯……我们为此大笑一番,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那是邮寄来的吗?”
“不,不是的。不可能是邮寄来的,它就放在我的房间里。肯定是有人把它放在那儿的。”
“我明白了。我想是贿赂了一个服务员。我肯定你没有让那个叫做康特莎什么的来处理这件事,是吗?”
埃尔韦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没有,没有。我们当然没有。不管怎样,我们打开了盒子,那些巧克力都非常可爱。要知道,有好多种,还有一些紫罗兰奶油巧克力。那是一种顶上有朵结晶紫罗兰的巧克力,我最喜欢的那种。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先吃了几个那种的。后来,在晚上,我觉得很难受。我并没想到是巧克力,我只是想也许是晚饭的时候吃了什么。”
“有别人觉得难受吗?”
“没有,只有我。嗯,我非常不舒服,但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我又没事了。然后,过了一两天,我又吃了一块这同样的巧克力,同样的事情便又发生了。于是我和布里奇特谈起这件事。布里奇特是我特别要好的朋友。我们看了看那些巧克力,发现紫罗兰奶油巧克力的下面都有一个又给堵起来的洞,所以我们认为有人往里面下了毒,而且他们只是在紫罗兰奶油巧克力里放了,这样吃这些巧克力的就只会是我了。”
“别人都没觉得不舒服?”
“没有。”
“这么说很可能没别人吃那些紫罗兰奶油巧克力?”
“没有。我想她们不会吃的。要知道,那是我的礼物而且她们知道我喜欢那种紫罗兰的,所以她们会把那些留给我的。”
“那家伙冒了一次险,不管他是准,”“老爹”说,“那整个地方可能都会中毒的。”
“荒唐,”塞奇威克夫人猛然说道,“真是太荒唐了!我从没听说过这么狠心的事情。”
总警督戴维用手做了个轻微的手势。“请不要插话。”他说,然后接着对埃尔韦拉说:“我发现这非常有意思,布莱克小姐。你还是没有告诉那个叫做孔泰萨的?”
“哦,没有,我们没告诉她。她会把这点小事弄得沸沸扬扬的。”
“你们是怎么处理这些巧克力的?”
“把它们给扔了,”埃尔韦拉说,“这些巧克力真是可爱。”她带着点如释重负的口气补充说。
“你没试图找出是谁送的这些巧克力?”
埃尔韦拉露出难为情的样子。
“嗯,要知道,我想可能是吉多。”
“是吗?”总警督戴维高兴地说,“吉多是谁?”
“哦,吉多……”埃尔韦拉停了停。她看着母亲。
“别犯傻,”贝斯·塞奇威克说,“跟总警督戴维说说吉多,不管他是谁。像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生活中都有这样的吉多。我猜,你是在那儿遇上他的?”
“是的。我们一起坐车去看戏的时候,他在那儿跟我说话。他是个不错的人,很有吸引力。上课的时候我经常见到他。他常给我递纸条。”
“我想,”贝斯·塞奇威克说,“你是不是撒了许多谎,并且与一些朋友想办法,这样你就能设法出去见他?是这样的吗?”
看起来这种直截了当的坦白使埃尔韦拉放松了。“有时候吉多想办法——”
“吉多名字的另一部分是什么?”
“我不知道,”埃尔韦拉说,“他从未告诉我。”
总警督戴维冲她笑笑。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告诉我们?没关系。如果这真的有关系,我敢说没有你的帮助我们肯定也能够一字不差地查出来的。但是你为什么认为这个年轻人——他可能喜欢你——会想害死你呢?”
“哦,因为他经常发出这样的威胁。我是说,我们常吵架。他总带些朋友跟他一起而我假装更喜欢他们,这样他就变得非常非常地疯狂和愤怒。他说我这样做最好小心点。我不能让他不那样想!——要是我对他不忠他就杀了我!我只是想,他这样是太夸张也太戏剧性了。”埃尔韦拉突然出乎意料地笑了,“但这相当有趣,我觉得那都不是真的也不是认真的。”
“嗯,”总警督戴维说,“我觉得,这么一个如你所描述的年轻人似乎确实不太可能真的往巧克力里下毒,然后给你送去。”
“嗯,实际上我也是这么想的,”埃尔韦拉说,“但肯定是他,因为我看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人,那使我不安。然后,回到这儿之后,我收到一个便条——”她打住了话头。
“什么样的便条?”
“它是装在信封里寄来的,而且是打印出来的。上面写着:‘小心,有人想杀你。’”
总警督戴维的眉毛扬了扬。
“真的吗?非常奇怪。是的,非常奇怪。它使你不安。你害怕吗?”
“是的。我开始——开始怀疑是谁想将我从他前面踢开。所以我便想办法查明我是不是真的非常富有。”
“接着说。”
“接着,几天前在伦敦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我正在地铁站里,站台里有很多人。我想有人企图将我推向铁轨。”
“我亲爱的孩子!”贝斯·塞奇威克说,“不要说瞎话。”
“老爹”再次做个轻微的手势。
“是的,”埃尔韦拉带着歉意说,“我希望这些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这一切看来好像都是真的,不是吗?”她突然转向贝斯·塞奇威克,急切地说。“妈妈!你可能知道。是不是有人想杀死我?可能有这样的人吗?我有仇人吗?”
“你当然没有仇人,”贝斯·塞奇威克不耐烦地说,“别犯傻了。没人想杀死你。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
“那今晚是谁向我开枪呢?”
“在这样的大雾里,”贝斯·塞奇威克说,“你可能被误认为是别的什么人。那是可能的,你不这样认为吗?”她对“老爹”说。
“是的,我想这很有可能。”总警督戴维说。
贝斯·塞奇威克正专注地看着他。他几乎想象着她的嘴唇蠕动着说“接着说”。
“好吧,”他愉快地说,“我们现在静下心来讨论点别的情况吧。你今晚是从哪儿回来的?在这样的大雾之夜,你走在邦德大街上干什么?”
“我今天上午去塔特上艺术课,然后和我的朋友布里奇特去吃午餐。她住在昂斯洛广场。我们去看了场电影,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大雾已经降临了——很浓而且越来越糟。于是我想我最好还是不开车回家。”
“你开车?”
“是的,我去年夏天参加了驾驶考试。可是,我的车开得并不太好,不喜欢在雾天开车。所以布里奇特的母亲说我可以在那儿过夜,于是我给米尔德里德表姐打电话——我在肯特是住在她那儿的——”
“老爹”点点头。
“——我说我打算在那儿过夜,她说我那样做很明智。”
“然后呢?”“老爹”问道。
“然后,雾似乎突然变少了。要知道雾总是一片一片的。于是我说我还是开车去肯特。我跟布里奇特道别便动身了,但是不久雾又来了。我很不喜欢。我遇上了一片很浓的雾便迷了路,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我是在海德公园拐角处,我心里想:‘这么大的雾,我怎么也到不了肯特。’开始,我想我还是回到布里奇特家,可我马上想到我已经不知道路该怎么走了。然后我意识到我离这家旅馆非常近,我从意大利回来的时候德里克叔叔带我在这儿住过,于是我想:‘我去那儿吧,我相信他们能给我找一个房间的。’那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找到一个地方把车子停好,然后回到大街上向旅馆走来。”
“你碰到什么人或者听到附近有什么人走动吗?”
“您这样说很有趣,因为我的确听到背后有人走动。当然了,肯定有许许多多的人在伦敦往来奔波。但在这样大的雾里,那会使你感到紧张,我停下来听听但听不到任何脚步声,我便以为这些都是我想象的。那时我离旅馆已经很近了。”
“然后呢?”
“然后,突然有人开了一枪。我跟你说过,子弹好像就从我耳边飞过。站在旅馆外边的门卫向我跑过来,把我推到他身后,然后——然后——又一颗子弹打来……他——他倒下了,我则叫起来。”此时她浑身发抖。
“稳住,孩子。”贝斯以一种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稳住。”这种声音是贝斯·塞奇威克用于她的马的,但用于她的女儿也一样有效。埃尔韦拉冲她眨巴眨巴眼,稍稍挺直了身子,便又平静下来。
“好姑娘。”贝斯说。
“然后您过来了,”埃尔韦拉对“老爹”说,“您吹响哨子,告诉警察把我带到旅馆里。我一进来,就看到了——就看到了妈妈。”她扭头看着贝斯·塞奇威克。
“这或多或少给我们提供了最新的情况。”“老爹”说。他在椅子上稍稍挪动一下身躯。
“你认识一个叫做拉迪斯拉斯·马利诺斯基的人吗?”他问道。他的语调平静、随便、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他没看着那姑娘,但他注意到——因为他的耳朵正以最大限度地发挥着作用——她急促地轻轻吸了一口气。他的双眼没看着女儿却看着母亲。
“不——”埃尔韦拉过了一段正好不算太长的时间才说,“我不认识。”
“哦,”“老爹”说,“我以为你可能认识他。我以为他今晚可能在这儿呆过。”
“是吗?他为什么应该来过这儿呢?”
“嗯,他的车子在这儿。”“老爹”说,“所以我觉得他可能在这儿。”
“我不认识他。”埃尔韦拉说。
“是我弄错了,”“老爹”说,“你当然认识?”他扭头向着贝斯·塞奇威克。
“那是自然,”贝斯·塞奇威克说。“我认识他已经很多年了。”她接着说道,并微微地笑了笑。“要知道,他是个疯子,开车像个天使或者魔鬼——总有一天他会摔断脖子的。一年半前遇上一次严重的撞车事故。”
“对,我记得看过关于这件事的报道,”“老爹”说,“他现在还没有再次参加比赛,是吗?”
“没有,现在还没有,也许他永远都不会了。”
“您觉得我可以去睡觉了吗?”埃尔韦拉可怜巴巴地问道,“我——真的是太累了。”
“当然可以,你肯定是累了,”“老爹”说,“你能想起来的都已经告诉我们了?”
“哦,是的。”
“我跟你一起去。”贝斯说。
母女俩一起走了出去。
“她肯定认识他。”“老爹”说。
“您真的这么认为吗?”沃德尔警佐问道。
“我知道,她一两天前还与他一起在巴特西公园里喝过茶。”
“您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老夫人告诉我的——她觉得非常痛苦。认为对一个年轻姑娘来说他不是个合适的朋友。他当然不是。”
“尤其是如果他和这母亲……”沃德尔突然敏感地打住了,“这不过是人们的闲言碎语而已……”
“对。可能是真的,可能不是。很可能是。”
“在这种情况下,他真正追求的是哪一个?”
“老爹”没理会这点,他说:
“我想把他抓起来,非常想。他的车子在这儿——就在拐角附近。”
“您认为他可能就住在这个旅馆里吗?”
“不这样认为,那和这场面不一致。他不应该在这儿。如果来这儿,就是来见这姑娘的。我认为,她肯定是来与他见面的。”
门被推开,贝斯·塞奇威克又出现了。
“我又回来了,”她说,“因为我想跟你谈谈。”
她看看他又看看另外两个人。
“不知道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谈谈?我已经如实告诉了你们我所了解的一切情况,但我想跟你私下里说几句。”
“那当然可以,”总警督戴维说。他以头示意一下,于是那年轻的探警拿起记录簿向外走去,沃德尔也跟着他走了。“怎样?”总警督戴维说。
塞奇威克夫人又在他对面坐下。
“那个关于下了毒的巧克力的可笑故事,”她说,“简直是胡说八道,绝对荒谬。我不相信曾发生过任何这样的事情。”
“你不相信吗?”
“你相信吗?”
“老爹”怀疑地摇摇头,“你认为那是你女儿编造出来的?”
“对。可是为什么呢?”
“嗯,要是你都不知道为什么,”总警督戴维说,“那我怎么会知道呢?她是你的女儿。很可能你知道的比我要多。”
“我对她一点都不了解,”贝斯·塞奇威克难过地说,“我离开我丈夫时她才两岁,自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跟她也没任何关系。”
“哦,是的。这些我知道。我觉得很奇怪。要知道,塞奇威克夫人,只要母亲要求,通常法庭是把年幼子女的抚养权交给她的,哪怕在离婚案件中她是应付责任的一方。也许那时你没有要求抚养权?你不想要?”
“我想——最好不要。”
“为什么?”
“我觉得那对她来说——不安全。”
“从道德上说吗?”
“不,不是从道德上。如今的社会有许许多多的男女私情。子女们肯定会认识到,会随着这一切而长大成人。不是的,实际上,我不是个安全的可以生活在一起的人。我奉行的生活不会是一种安全的生活。人生来就是那样,你别无选择。我生来就要过着危险的生活,我不遵纪守法也不循规蹈矩。我想,要是能以一种合适的英国式的传统方式把埃尔韦拉抚养大,她生活得会更好,更幸福。受人保护,受人照顾……”
“但是减去母爱?”
“我想,要是她学会了爱我,那会给她带来忧伤的。哦,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我能理解。你仍然认为你是正确的吗?”
“不,”贝斯说,“不了。我现在觉得我可能完全错了。”
“你女儿到底认不认识拉迪斯拉斯·马利诺斯基?”
“我肯定她不认识。她这样说过。你听她说了。”
“我听她说了,是的。”
“那,又怎么样呢?”
“要知道,她坐在这儿的时候非常害怕。干我们这一行的,一碰到恐惧就会看出来,她很害怕——为什么呢?不管巧克力那件事是不是真的,肯定有人企图谋杀她。那地铁里的故事就很可能是真的……”
“那是荒唐的。就像惊险小说一样……”
“也许吧。但那种事的确会发生,塞奇威克夫人。比你想象的还要频繁。你能跟我说说谁有可能想杀害你女儿吗?”
“没有人——不可能有谁!”
她情绪激动地说。
总警督戴维叹口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