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之章 其二认识他们的人所说的话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东野圭吾 本章:过去之章 其二认识他们的人所说的话

    【 林田顺一的话】

    您说的是那件事吗?是这样啊?不过,你想问我什么呢?我想不管你怎么问,问不出个所以然吧?因为,那己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们的国中时代,那不是二十几年前吗?虽然我的记性没那么糟,不过能记得的实在有限啊。

    说老实话,我是到最近才知道有日高邦彦这么一号作家的。讲起来丢脸,这几年我根本没看什么书,其实这很不应该,因为我们做理发店生意的,跟客人聊天也算工作之一,不管什么话题,都要能聊上几句才行。不过,我实在是太忙了。会知道有日高邦彦这位作家,甚至知道他跟我同班,也是因为这起事件。嗯,我从报章杂志上得知日高和野野口的经历才唤起了记忆。报纸我大致看过了,吓了一跳,竟然有无事,还闹出了人命。是,我还记得野野口,也记得有日高这个人啦,不过,老实移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他们两个是不是好朋友?我不是很清楚。

    野野口,大家都叫他NORO ( “野野口”日文读法NONOGUtI 。)。你看,“口”个汉字和日文片假名的“口”(读RO )不是很像吗?简化他的姓就变成NORO 了。他那个人有点迟钝,所以这个绰号大概有呆傻的意思吧。(quot; NORO ”发音近似日文的呆瓜)

    我想起来了,这个男的一整天都在看书,因为我曾坐在他隔壁,所以有印象。什么?我不记得了。因为没兴趣嘛!不过我可以肯定不是漫画就对了。他的作文一一尤其是抒情文写得很好,好像还蛮讨导师欢心的。暖,因为我们导师教的是国文,学校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是说校园暴力事件吗?有啊。最近媒体才大肆报导,其实这种事从以前就有了。虽然也有人说以前的手段没有这么恶毒,不过,校园暴力这事注定就是恶毒的,不是吗?

    对了,话说回来,野野口总是被欺负,我现在才想起来。没错,没错,那家伙也被欺负过。便当被加料啦、金钱被勒索啦、或是被关进扫除工具箱里,什么样的情况都有。该怎么说呢?他是属于容易被欺负的那类。

    身体被缠上胶带?胶带,你是说厨房使用的那种吗?啊,听你提起,好像有那么一回事。总之,那帮人总是极尽乱整之能事。从窗口泼盐酸?嗯,说不定也做过无过分的事握。

    总之,我们那所国中的风气不是很好,校园暴力乃家常便饭。

    哎呀,问到这个就教我难堪了,说老实话,我也曾欺负过他。不,只有一、两次而己,班上的那群坏蛋有时也会要求我们这些普通学生加入他们的行列,如果违背他们,下次就轮到自己遭殃了,所以没办法,只好加入。那种感觉真是不好,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欺负了弱者。我有一次把狗大便偷偷放进他的书包里,站在旁边的女班长明明看到了却假装没看到。那个班长叫什么?我想起来了,她姓增冈。没错,确实是这个名字。那些不良份子确实以作弄人为乐,何况,要是能像这样让一般的学生沾上边,把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拉到和自己一样的水准,不是也很有趣吗?这个道理于在才明白。

    藤尾吗?我当然没忘。这种话虽然不好大声讲,不过,不知有多少次,我心想要是那个家伙不在就好了。不,不只是我这么想吧?大家应该都一样,就连老师肯定也有这种想法。

    总之那个人有本事毫不在意地折磨他人,这就是所谓的残忍吧。他的个子比月还要高壮,力量又如此之大,任谁都拿他没辄。其他的坏蛋只要跟在藤尾后面就啧安心,受到这些人的阿谀吹捧,藤尾那家伙就更加嚣张了。所谓的所向无敌,就是那种状况吧?嗯,没错,这些事件的首领也是他,他负责统筹一切。听说从老实和学生那里搜括来的金钱,全部交由他保管,简直就跟流氓没有两样。

    藤尾离开学校的时候,我非常高兴,心想总算可以恢复平静了。事实上,这之后的校园气氛的确改善很多,虽然还是有不良帮派的存在,不过与藤尾在的时候相比,己经收敛很多了。

    他被退学的理由,我不是很清楚。传说,他打伤了其他学校的学生,因此被送交管训,不过,我想真实的情况并没有这么单纯吧?

    您一直问我藤尾的事,请问这和此次的案件有何关系?不是己有结论,说日高为抄袭野野口的小说才被杀的吗?

    咦?施暴小组的成员吗?不,我不知道他们的近况。搞不好,都成了一般的上班族了?

    那时的通讯录吗?有是有啦,不过上面记的只有旧地址呢。这样也可以吗?诉一下,我这就去拿。

    【新田治美的话】

    你是从谁哪里打听到我的?林田?好像曾经同班过。不过,我刚说了,对不走那时的事我己经不记得了。

    增冈是我娘家的姓。嗯,没错,我是做过班长,从男女生里各推举一名,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负责跟老师联络而己,还有在大家商量事情的时候当一下主席。啊,没错,班会!这个词我己经好几年没讲了,因为我们夫妻没有孩子。

    日高和野野口?对不起,我几乎没有印象。虽然我们是男女合班,不过我都是跟女孩子在一起,他们男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很清楚。或许有暴力事件吧?不交没有发现。如果发现的话?这个,现在才说什么都太晚了,不过,我大概会跟老师报告吧。

    抱歉,我老公就快要回来了,我们可不可以就讲到这里?反正我也无法提供任何可靠的线索。还有,我是那所国中毕业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向别人提起?嗯,因为这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困扰。连我丈夫都不能说喔,拜托你了。

    【四谷雅俊的话】

    日高和野野口的事?亏你还大老远跑来,请赶快进来。这样好吗?站在门口好像…… 是吗?

    我当然还记得他们两个。虽然我己经退休快十年了,不过,导师班上的学生,全都记得,因为照顾他们整整一年了嘛。更何况,他们两个是我调到那所国中后书第一届学生,所以特别有印象。

    没错,野野口的国语成绩确实出类拔萃。虽然不是每次都拿一百分,不过应七相差不远。日高啊,好像就没那么突出了,因为我没什么印象。

    野野口被人欺负?不,应该没这回事吧?班上确实有恶劣的学生,不过,我从末听说他曾受到别人的迫害。

    是吗?林田是那么讲的吗?真教人意外,我完全不知情。不,我不是故意装傻,现在才来装傻也没意义。

    说起令人意外的事,有一阵子野野口倒是和那群坏蛋走得很近,教我好不担心。他的父母曾来找我谈,而事后我也曾训诫过他。

    不过,这种时候真正能发挥效用的,毕竟还是朋友。能阻止野野口走偏的,不是父母也不是老师,而是朋友。当然,我讲的是日高。

    日高不是很杰出的学生,却是很有骨气的孩子。他讨厌不正当的行为,只要让他觉得不对,就算对方是老师,他也会据理力争。

    我记得那是正月时候的事情。有一天,他们两人一起来找我,我感觉得出来日高带野野口来的。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不过,我把它解释成“让您操心了,真对不住”的意思。

    这两人会成为一辈子的好友吧,当时我是这么相信着。不过,没想到他们各自进入不同的高中。因为他们的整体成绩非常接近,就算念同一所学校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结果呢?到最后竟然还发生这样的事,真教人震惊。肯定是哪里出错了,不灌日高还是野野口都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啊。

    【广泽智代的话】

    你是说野野口家的儿子吗?这我很清楚,因为我们曾做过邻居。有一、两次,还来我们店里买过面包。嗯,我家的店就开在附近,是十年前才收起来的。

    哦,果真是那件案子?喔,是这样啊?是呀,我吓了一跳呢。那个孩子竟会做出……

    我真是无法理解。

    你问他是怎样的孩子?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呢?感觉蛮阴沉的,不像一般小孩总是闷闷不乐的。

    我想那应该是他小学低年级的时候吧?有一阵子,学校明明没有放假,小修却一直待在家里。他总是站在二楼的窗口,望着窗外发呆。我看到了,就从楼下跟他主呼,说:“你好啊!小修,感冒了吗?quot;

    可是,那孩子却应也不应一声,就急急忙忙地把头缩了回去,拉上窗帘。我又没做什么令他讨厌的事。偶尔在路上遇到了,他也一定拐进小巷子里,尽量避免跟少打照面。

    事后我才知道,当时那孩子好像拒绝上学的样子。详细的理由我不是很清楚,过,大家都说是他的家长不好。那家的父母按理说只是普通的薪水阶级,不过夫妇俩都特爱铺张,对小孩也过于保护。说到这个,我想起那家的太太曾经这么说过:我家的小孩,原本打算让他就读办学严谨的私立小学。不过,因为我们缺乏特殊的管道,搞到最后没办法,只好让他念现在这所学校。虽然那种风气不好的地方,我一不喜欢。”

    我当时真想顶她:“是啊,我们这儿风气不好,真对不住!”我女儿和儿子者那所学校,也不见哪里不好。也对啦,野野口太太好像是因为老公工作的缘故才搬来这里的,而他们以前住的地方大概很高级吧。

    唉,父母亲都这样了,也难怪这孩子会变得不想去上学了,孩子本来就很容易受到父母的影响。

    不过,一直不去上学也不是办法,后来连他爸妈都着急了,只差没押着他去可己。

    那孩子后来肯去学校,我想是多亏了邦彦。是的,我说的是日高先生。没错,是这次被杀的日高邦彦先生,我从他小时候就认识他了,忽然改口叫邦彦先生,感觉怪怪的。

    邦彦好像每天都来接小修上学。我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大概他们正好是年同级的缘故,学校的老师拜托邦彦这么做的。

    我每天早上都有看到呢。首先邦彦会从我家门前经过,由右往左边走去,这丹一定会跟我打招呼。那孩子真的很乖。然后,过一会儿,他会和小修一起从反方向过来。有趣的是,这时邦彦会再打一次招呼,而小修则是默默地低着头。一向如止。

    就这样,小修总算每天按时上学了。幸运的,还一路读上国中、高中,甚至大学,邦彦对他来说就好像恩人一样。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次这样的事… … 我真是想不通。

    他们两个一起玩吗?嗯,我经常看到,还加上棉被店的儿子,他们三个经常西一块儿。就连玩好像也是邦彦邀约,小修才去的。他们的感情很好呢,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邦彦不只对小修一个人亲切。他对每一个人,特别是遇到比自己还小的孩子,总是很温柔。所以,我得再强调一次,关于这次的事情,我怎样都无法相信。

    【松岛行男的话】

    日高和野野口…… 吗?

    呀,对不起,知道那件事我也很惊讶呢。我一听到他俩的名字,就会不由得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不过,你真不简单,竟然会找上我。嗯,没错,我小学的时候,常和他们玩在一块。我老家是卖寝具的,记得我们总是躲在后面的仓库里,拿刚进的座垫来玩,所以老是挨骂

    不过,说老实话,我并不是那么喜欢他们两个。因为附近没有其他小孩可以川玩,不得己,只好跟他们凑合在一起。所以,等升上高年级,我一个人可以跑得日远之后,就和别的朋友玩了。

    那两人的关系吗?该怎么说呢?我觉得那跟好朋友不同,也称不上是童年玩伴,该怎么形容比较好呢?

    喔,是这样吗?在面包店阿姨的眼里看来是这样?大人的眼光总是不太准。

    那俩人的关系绝对不是对等的。没错,日高一向占着优势。嗯,这是我的想托我觉得日高下意识里会以为自己救了与学校犯冲的野野口,他虽然没有明说,不过态度里却有这层意思,他总是带领着野野口。我们三个经常去抓青蛙,就连那个时候,日高也要向野野口指点:那个地方很危险,再找一个比较安稳的立足点啦,或是鞋子要先脱掉之类的。与其说他在命令他,倒不如说他拼命地在照顾他,所以他们的关系倒也不是头目和小喽罗,比较像兄弟――虽然年纪一样。

    野野口是乎也对日高颇不以为然,因为他经常会和我讲日高的坏话。虽然面对面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说。

    如刚才所说,升上高年级之后,我就没和他们一起玩了,而那两人好像也从那时起不再来往。其中一个理由是野野口要上补习班,也就是说没有时间玩乐。另外一个理由,我觉得好像因为是野野口的妈妈不喜欢日高。我记得有一次无意间听到野野口的母亲问野野口:“你没再和那家的孩子一起玩吧?quot;

    她的口气非常严峻,表情怪吓人的。她说的“那家”指的是日高家,我是后来才听出来的。当时我心想,她说的话真是奇怪,为什么不能和日高一起玩呢?至今我依然不明白野野口的妈妈为何会讲出那样的话。嗯,我完全猜不出来。

    野野口拒绝上学的理由吗?我没办法说得很清楚,不过,直截了当地讲,就壳是和学校不对头吧?他好像也没什么朋友。啊,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当时他曾提要转校,好像想转到比较好的学校去,不过,终究没有转成,这件事后来就没有下文了。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都十几二十年前的事,几乎要忘光了。

    这次的事件吗?我很惊讶。虽然我只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没资格乱说话,不过还是觉得意外。不,我说的是日高,虽然他对野野口总占着上风,不过他从来没把他当作跟班。他的正义感也很强,所以说他逼野野口做影子作家,这实在是…… 或许,人长大了性格多少会改变吧?当然是变成坏的一面。

    【高桥顺次的话】

    吓我一跳,我没想到警察会为了那个案子找上门来。不,我看了报纸曾想起他们两个和我同校,又是同班同学的事。不过我跟他们又不是很熟,所以以为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了,这案子不是还扯上文学吗?那一向和我无缘,我想今后大概也是如此吧。

    你说,你想问什么?喔,那时的事啊。唉,真对不起,那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你听了可能要皱眉头呢。

    你是从谁哪里打听到我的?呢,从林田那儿,那家伙从以前就是个大嘴巴。嗯,没错。

    最近这被炒得像是天大的社会问题,不过偷偷告诉你,我以前也常欺负人呢。嘿,孩子嘛。不过,我觉得那种事也有存在的必要,我不是在找藉口,你看,一上了社会,就有一大堆讨人厌的辛苦差事等着你做,就把这种事当作是步入社会前的练习不就得了。如果能从中全身而退,也能获得应有的智慧,不是吗?我是这么想啦,最近大家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只不过是欺负一下而已。

    如果你想知道当时的事,与其问我,倒不如寻求一个更好的方法。当然要我告诉你也是可以啦,可是,我大部分都忘了,也不会条理分明地描述。说不定讲到一半连我自己都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我说的那个好方法就是看书,以日高名字发表的书。我想想,那叫做什么?书名取得蛮深奥的,不太好记。咦?啊、对、对,就叫做《禁猎地》 ,没错,就是它。么?警察先生您也知道?既然如此,你就不用特地跑来找我了嘛。

    嗯,书我是没有全部读完啦,不过,那件事发生之后,我曾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情去翻了这本书。哈哈,这还是我第一次上图书馆呢,感觉怪紧张的。

    读过那本书,了解里面的情节后,你就会知道那本书的主角是以藤尾为模特儿,而我们国中时代的事情也都写在里面了。哼,搞不好连我也被写进去了。

    警察先生也读过了吗?喔,这样啊?嗯,这个我们只能在这里讲,那里面写的全是事实。不,是真的。虽然那看似一本小说,其实真实的情况就是那样。当然,少名会有所不同,不过,其他的部分却是照实描述。所以只要读了那个,就可以了解所有的事。连我己经忘记的事,也全写在里面了。

    用胶带把人层层捆住,丢到体育馆里的手法也写了?说到这个,我就冒冷汗,因为是我带头去做的,那不是什么光采的事。只能说是年少轻狂吧?唉,就是那样。

    我刚刚讲的那些全是藤尾指示的。那家伙很少亲自动手,却很会指挥同伴。我没想过要当他的缕罗,只不过和他一起谋划,事情会有趣很多。

    你指的是藤尾攻击他校女生的事吗?对于那件事,我不是很清楚。不,是真的,我只知道藤尾一直在注意那个女生。她留着长发,个儿娇小,大概就是那种所谓的美少女。你别看藤尾的块头那么大,实际上他有恋童癖,看到那样的女生,他就受不了。这些事那本小说里也有写,我一边读一边在想,描写得还真是深入。不过,说不2定写小说的人对藤尾了解得很透彻,这也是有可能的。

    对了,那本小说还写到藤尾会一个人突然消失的事。明明还没下课,第六节上到一半,他总是一个人不着痕迹地离开教室。不,正确地说,应该不足第六节的一半,而是第六节快结束的时候。因此,课外活动的时间,藤尾几乎都不在教室里。他去了哪里呢?就如那本小说写的,那名美少女每天放学都走固定的路线,他肯定是跑去堵她了。不过,他去那里从来不带同伴,总是独自一人。所以,藤尾去了以后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大概是像小说写的,他一直躲在暗处观察那个女孩,构思他的掳人计划吧。这么一想,感觉怪隐的。

    他对那个女孩施暴的时候,好像只带着一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不,我是说真的,我没必要到现在还替他隐瞒。当然不会是我!我是做了很多坏事没错,不过,帮着人家去强奸,这种事我可没做,请相信我。

    正如你所说,《禁猎地》所描写的施暴场景,似乎有很多人参加。一个人负责按住那个女的,一个人用V8拍摄过程,还有其他人在旁观看。可是,实际上,真正名帮忙的只有一人而己,嗯,就是负责制住女孩的那个。而V8的说法也与事实不符,他们用的是拍立得照相机,听说是藤尾自己拍的。那时的照片后来怎么样了,我不清楚。小说上写藤尾打算把它卖给黑道,不过,结果到底如何呢?那些照片我没看过,说老实话,我很想看,不过没有传到我这里。

    啊,对了,或许那个家伙知道!有个叫做中家的小子,他是藤尾的跟班,也因此从藤尾那里拿过不少好处。如果藤尾想要寄放东西的话,一定会放在那小子那里,就算照片也不例外。不过,我不认为他到现在还会留着这种东西,他的联络住址我不清楚。中冢昭夫,昭和的昭、丈夫的夫。

    我刚说的那些,野野口没有告诉你吗?他应该也很清楚才对。因为清楚,所以才能写出那样的书嘛!耶?他什么都没说吗?或许是难以启齿吧。

    为什么难以启齿?那种事说起来不太光彩吧?没什么好炫耀的。

    因为他被欺负?那家伙被欺负的时间不怎么长呀。藤尾一开始就没把野野口方眼里,他锁定的目标是日高,理由是对方太骄傲了。实际上是因为日高不管怎么欺负,都不肯按照藤尾的指示去做。藤尾毕竟是藤尾,一再被小看让他发了狂,致使他的手法越来越激烈。于是,那本小说写的情节就这么真实上演了。

    没错,被我们用胶带捆绑的人也是日高。嗯,泼向窗外的盐酸也是冲着他来的。野野口吗?野野口那时己经跟着我们了,没错,他成了我们的人。那小子才是藤尾的喽罗,就连我们也可以使唤他。

    他们两个是好朋友?不可能。不,毕业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虽然这次事件的报导都写着,他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或许高中以后情况又改变了也说不定,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在国中时代绝对不可能是好朋友。因为野野口向藤尾说了很多日高的坏话。如果不是野野口的话,藤尾对日高也不会那么深恶痛绝。所以,那本《禁猎地》 里写到的中学生滨冈,肯定是日高没错。虽然坊间传说野口才是真正的作者,为了让书以日高的名义发表,所以只好把日高写成了主角滨冈。野野口是谁的原型?这个嘛,会是谁呢?我说不上来,不过,总之就是欺负小组的成员之一就对了。

    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是奇怪。加害者写的小说以被害者的名义发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谷宏一的话】

    拜托请尽量长话短说,因为待会儿我还要开会。

    我实在不太了解,您到底有何贵干?不,我也曾听说警方为了办案,会彻底调查犯人的过去,不过,我和野野口来往都已经是高中时候的事了。

    耶?您从小学时代开始调查起?这实在是…… 不,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有这个必要吗?

    野野口跟一般人没啥两样,是个很普通的高中生。他和我都喜欢阅读和看电影,我们经常聊这方面的事。嗯,我也知道他想成为作家。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己经宣布,将来打算从事这门行业。他还曾把他写在笔记本里的小小说拿给我看,内容我不记得了,大多是科幻小说吧?很有趣呢,至少,当时的我从中得到了乐趣。

    野野口选读我们学校的原因吗?那当然是因为他的成绩刚好可以进这里嘛。不,等一下,我想起来了,野野口好像曾经说过,其实附近还有一所同等级的高中,不过,他就是不想去那里。同样的话,他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所以我还记得。嗯,他肯定讲过好几遍,所以我才一直放在心里。

    他讨厌那所高中的理由吗?我不记得他说清楚了没,不过大抵是环境不好、学生素质差之类的原因吧?因为他经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就连提到自己的母校也一样。

    嗯,他的母校指的是小学、国中读的学校。说到那个学校的缺点,他可是经常挂在嘴边。

    不,我很少听他讲国中时代的朋友。就算听过,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因为我没有印象。我也从未听他提起日高邦彦这个人,他有这么一位童年故交,我也是案发后才知道的。

    他经常抱怨学校和居住地,住在那个乡镇的人是如何低级,那种地方的学校是如何的缺乏水准。因为他总是唠叨个没完,连我都有点烦了。他平常还好好的,只要一讲到这个就会动气。我当时还想,他真是个怪人。不管是谁,都会觉得自己生长的城市是最好的。

    他说:“我家原本不该在那种地方,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我们被迫住在那里,所以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搬家了。也就是说,住在那里只是暂时的。因此于不需跟邻居套交情,我也不跟附近的小孩玩。”

    他住在哪里,对我来讲根本就没有差别,可是他却再三强调这点,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结果,他和我来往的期间,好像也没搬成家。

    说到搬家,我想起来了,他还讲过这样的话:“小学的时候,我曾有过一次转学的机会,因为我怎样都无法适应当时的环境,我的父母没有办法,只好做出最坏的要算。可是,最后那件事还是不了了之。详细的情形我是不清楚啦,不过看来好像是我又肯去上学给搞砸的。真是过分,我每天可是难过得要死。

    邻居有个爱管闲事的家伙,每天都来邀我,我没办法,只好去上学,都快给他烦死了。”

    对我来说,有一个这么亲切的邻居是件好事。不过,野野口会这么说,应该有他的道理吧。

    高中毕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野野口了。不,好像碰过一次,可是,就只有那样而已,我们没再来往。

    日高邦彦的小说吗?说老实话,我以前没有读过。我读的都是推理小说,所筋侦探故事,我比较喜欢那个。太过严肃的作品,总让我敬而远之。

    不过,这次不是出事了吗?抱着姑且一看的心里,我只读了一本。因为听说真正的作者是野野口,我总忍不住会感到好奇。

    那本书叫做《荧火虫》 ,写的是烦恼妻子红杏出墙的艺术家。艰深的道理我是不懂啦,不过,我在读的时候,有好几次出现恍然大悟的感觉。

    也就是说,里面有一地方会让我产生“啊!这就是野野口的作品”的想法。我可以感到他的个性充斥在字里行间。个性这种东西是自小就不会改变的。

    哦?是这样吗?《 荧火虫》 是日高邦彦本身的作品?喔,啊,是吗?

    哎呀,这下脸可丢大了。嗯,也罢,外行人本来就不懂。

    就谈到这里好吗?因为我还有会要开。

    【藤村康志的话】

    没错,我是修的舅舅,修的母亲是我的姊姊。

    诉请归还利益?那没什么。钱?不是单纯为了钱,站在我们的立场,总希望事情能有个合理的交代,大家能把话讲清楚。

    修杀害日高先生的事,确实不可原谅,我也觉得他必须付出相对的代价。修自己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会招供的吧。

    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觉得必须先把话讲清楚。就算是修的不对,他也不是毫无缘由就做出那样的事。我听说他和日高之间有很多恩怨情仇,所谓的影子作家,就是替日高写小说吗?终于,他忍受不了才爆发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那边也有错,不是只有修是坏人。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修一个人受到惩罚,不是太不公平了吗?那位先生的过错该怎么算呢?

    我是不太清楚啦,不过说起日高邦彦,他不是赫赫有名的畅销作家吗?听说名列前十大缴税名单里呢。那是谁赚的钱呀?那不是卖掉修写的小说所赚来的钱吗?而那些钱就这么原封不动地摆着,只有修一个人受到处罚,这不是有点奇怪吗?我实在不懂,要是我就会把那种钱归还。这是应该的,不是吗?

    嗯,当然,我也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所以,后续的事情,我也委托律师了,希望事情能够有个圆满的解决。我只是想拉修一把,并不是想要钱。因为不管他们还回多少,那也不会变成我的钱,那理所当然是修的钱。

    话说回来,刑警先生您今天到我家来是为了什么事?我们争的顶多扯上民法,跟刑警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喔,你真正想谈的不是这个?

    我姊的事吗?嗯,没错,那个地方是修出生不久后才搬进去的。买房子嘛,当时姊夫的亲戚正好有块地要廉让,他们就在那里盖起了房子。

    我姊对那个地方吗?晤,正如您所说的,她不是很喜欢。她好像曾经抱怨过,早知道是这种地方,绝对不会把房子盖在这里。她好像一打算住下后,就对周遭的环境做了很多的调查。结果,这就是她的观感。

    她对那地方的哪一点不满意?这个我不知道。每次只要一提到这个,姊的心情就不好,所以我总是尽量避免去谈。

    刑警先生,你为何要问这些?这些和这次的案件有何关联?

    虽然有必要详加调查,可是连我姊的事都问,会不会太夸张了?算了,不管你怎么问,这些都己经是过往云烟,也无所谓了。

    【中家昭夫的话】

    野野口?那是谁?我不认识他。

    国中时代的同班同学?嗯,大概是吧,我忘了。

    报纸?我不看报纸的。作家被杀的事?我不知道。

    哦?作家和凶嫌都是我的同班同学?那又怎样,跟我又没有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现正失业中,必须赶快出去找工作,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日高?你说的是那个日高吗?被杀的作家就是他啊?

    嗯,那家伙我还记得。竟然是那家伙!人类真是什么时候死、会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你为什么要问这种事?你问那家伙国中时候的事,到底有什么目的?查案?犯人不是己经抓到了吗?你自己刚刚说的。

    哼,最近连警察都变得很古怪。

    算了吧,都几百年前的事了。

    嗯,是啊,我是整过日高好几次。也没啥特别的理由,就只是他撞到我之类的小事,总之就视情况办理啰。

    不过,日高那小子是头倔驴,怎样都不肯拿钱出来。其他没用的家伙,只要随便威胁一下,三五百、上千元不都拿出来了。所以呢,我们专找日高的麻烦。那小小确实很有骨气,我到现在才能这么讲。

    你很烦耶,我不是跟你说不知道什么野野口的。

    啊?等一下,野野口?两个野再一个口吗?

    是啦,你说的是NORO 吧?野野口,我们都管他叫笨龟呀。喔,如果是他的话,就知道了。他是藤尾的钱包。

    我说钱包你不懂?放钱的袋子啊。没错,他总是一股劲儿地把钱奉献给藤尾。家伙不但出钱,还让人当下人使唤,十足十的马屁精!

    藤尾被赶出学校后,我们这群人也跟着四分五裂了。就连NORO 也不知从什么于始,很少出现在我们的聚会上了。

    上了隔壁学校的女生?那件事我不是很清楚,真的!虽然跟藤尾最亲近的人是我,不过,详细的情况,他连我也没说。主要是因为那件事之后,我跟他就很少见面,那家伙被迫在家自修。

    不是,才不是我。藤尾欺负女生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的另有其人。我不知道,真的。

    我问你,这种老掉牙的事和这次的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刚刚说被杀害的是日高?

    正确的时间我不记得了,不过,日高曾经来找过我,希望我告诉他有关藤尾还有那件强暴案的事。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三、四年前吧?

    喔,对了,他说他打算写一本小说,以藤尾为模特儿。我没把他的话当真,所以现在才想起来。这么说,日高当时己经是作家啰?哦,早知道应该多跟他要点礼金的。

    嗯,我把知道的全告诉他了。我对日高这个家伙,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嘛。

    至于欺负女生的事,我跟他讲我几乎不知情。没想到,他还死缠滥打地说,就算只有一点印象也好。他八成也是以为是我跟藤尾一起去强暴人家的吧?

    照片?什么照片?

    我有照片?是谁告诉你的?

    …… 唉,我是有啦。

    藤尾被捕之前,给了我一张。拍得不是很清楚。我只拿那个应该没有关系吧?何况有了那个也不能干嘛。

    你说我一直保留就不对了,我只是碰巧没有丢掉罢了。你自己在家里找找,肯定也会发现一、两张国中时代的照片吧?

    我现在没有了。日高走后不久,我就把它丢了。

    把照片给日高看吗?嗯,我有给他看啊。我这人也很念旧的,毕竟人家大老远跑来,还带了礼物。

    他请我借给他,我答应了。可是,两、三天后,照片被放在信封里寄了回来。上面好像写着,他没有保存照片的习惯。后来我连信封一起丢进垃圾桶里了,就只有这样。

    之后,我没再见过日高。

    照片只有一张,其他的照片怎样了,我不知道。

    就这样,可以了吧?

    【迁村平吉的话】

    对不起,我是他的孙女早苗。我爷爷讲的话,一般人恐怕听不懂,所以由我来翻译。

    不,没有关系。这样谈话才能尽早结束,对我们也比较好。

    你问他几岁?应该是九十一吧。心脏没问题,不过腰腿毕竟不行了。不,他的头脑还很清楚,就是耳朵背了一点。

    十五年前我爷爷就己经不做烟火师傅。年纪大了是个原因,不过主要是供需上的问题。自从河畔的烟火大会取消后,爷爷几乎就没有什么工作了。不过,我们家人觉得时机刚好,我爸爸并没有继承这份事业。

    这是什么书?咦,《死火》 ……啊!这不是日高邦彦的小说吗?不,我不知道,我想我家也没有人读过。我爷爷吗?我问他看看。虽然问了也是白问。

    ……他果然不知道。我爷爷这十几年来己经都不看书了,这本书有什么特别印吗?

    啊,是这样啊?写的是烟火师傅的故事?

    ……爷爷他说,没想到会有人写这么稀奇的事,因为这种工作一般人不太可能接触到。

    耶?日高邦彦曾经住在那附近?嗯,没错,爷爷工作的地点就在那间神社的旁边。哦,是这样吗?他小时候曾看过爷爷工作的情形,长大后就把它写进了小说里?一直忘不了爷爷的事?这个嘛……

    …… 听你这么一讲,爷爷说以前好像偶尔会有附近的小孩过来玩。因为危险,爷爷总是不准他们靠近。不过,看他们那么感兴趣,只要他们答应不乱碰东西,爷爷还是会让他们进来。

    你问说这样的孩子有几个是吗?请等一下。

    …… 他说不上来到底有几个,不过记得的只有一个。

    叫什么名字呢?待我问看看。

    ……爷爷说他不知道名字。嗯,并不是忘了,而是一开始就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与我爷爷对从前的事还记得一清二楚,我想他说的应该没错。

    嗯,这个嘛…… 虽说他的记性很好,不过这样未免太勉强了吧?我先跟他说说看。

    …… 真让人惊讶,他好像还记得。他说只要把照片给他看,他就认得出来。你今天有把照片带来吗?那,我们让他认看看好了。

    咦?这是什么?这不是国中纪念册吗?是,那个孩子应该就在这个班级里面。啊,不过,那孩子去找爷爷的时候应该比这还要小吧?是啊,没错。哎呀呀,这可难了。你要我跟爷爷解释?这实在太困难了。并不是这么大的孩子?我要怎么跟他讲才好呢?嗯,算了,我先跟他说说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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