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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对那辆养路汽车进行了彻底的调查。
“但是,一无所获呀!”
矢部对前来搜查本部拜访的左文字和史子无可奈何地说。
“听说这辆汽车是偷来的?”
左文字问。矢部道:
“是的。这辆汽车是前两天在代田桥附近一家私营停车场丢失的。失主是一位26岁的职员,他是前天报的案。从丢弃的汽车上也检查不出任何指纹。方向盘、车门、收音机开关均被擦拭得一干二净。然而,在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用那辆汽车将寺田带往空仓库让他招供时使用了药物。”
“这能证明吗?”
“有人目击他俩将昏厥过去的寺田用车拉走了。我打算用目击者的证词逮捕串田和双叶卓江。”
“然而……”
“你是说不可能?”
矢部的语言十分尖锐,为狮子们张的网没有拉好,使这个老练的警部感到十分窝火。
左文字摆摆手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想找到串田和双叶卓江。他们正在申请去巴西,不久就会在巴西大使馆和外务省露面。我们可以在这个时候逮捕他们。不过,他俩如果供认威胁寺田让寺田招供的事又会怎样呢?他们一定会声称自己的行动是行使市民的义务。”
“这个问题应该由法院提出。”
“是的。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俩又犯了什么罪呢?盗窃汽车、非法关押、威胁,无非是这些罢了。而且关押的又是个杀人犯,再加上有野上这样的聪明灵活的辩护律师,还可以缓期执行一年。”
“是啊!”矢部气愤地说,“那么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对寺田是怎么处理的?”
“今天早上出了院,同时又再次逮捕了他。虽然用他作为诱饵诱惑了‘蓝狮’,但表面上给人的印象是抓错了犯人而释放的,所以对警察很不利。真伤脑筋。他们为了让寺田招供使用了药物。”
“这么说他们又多了一条罪状,违犯药物使用法。但是,这也可以缓期执行。”
“看来得再次为他们张一个网。买徽章的人有3000万,其中也许有一两个可能被杀。这时就可以为他们拉一张相同的网了。”
“这是徒劳的!”
“为什么?”
“他们对此已经感到害怕了,就是打算以5000日元给予安全的想法。我已经向野上指明了这一点。不能拉相同的网。”
“所以我问为什么。”
“第一,他们不会再去冒同样的危险。第一次他们可以以为尽市民义务为借口而赢得法官的理解,但是,重复第二次的话,法官甚至社会上都会把他们与‘蓝狮’集团联系起来考虑。他们是相当聪明的,不可能去冒相同的危险,第二,第一张网已经证明警察失败了。”
“这是在责怪我们吗?”
“如果在他们让寺田招供时能逮捕他们就好了。”
“不要再讽刺挖苦了。”矢部叹息道。
“这不是在讽刺挖苦。我说的是严酷的事实。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寺田的供词录了音,送给报社。”
“日本是一个民主主义的国家,警察也没有力量去阻止报社发表录音。”矢部啧嘴道。
“所以,”左文字道,“如果录音在报纸上发表的话,谁都会明白警察失算了。而且,人们就会明白警察知道寺田是真正的犯人,是把他当作一张网而为‘蓝狮’张开的,认为当时这张网会成功。而警察说白石被杀害是‘蓝狮’们所为,也是一张网。”
“喂!别忘了提议张这次网的是你。”
“最初必须为他们张网。而且,我是相信警察的力量的。他们即使录了招供录音,警察也有力量没收。”
“我们竭尽了全力,然而……”
“你是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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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搜查本部,在返回事务所的途中,史子对左文字道:
“你的话有点太过分了。矢部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我明白,所以我才安慰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左文字微笑道。
“你这不是挖苦得太尖刻了吗?”
“我可没有打算挖苦他呀!”
“你说了。你说什么谋事,这是谁的话?”
“诸葛孔明。”
“是吗?这是在说你自己具有与孔明同等的天才了!”
“你的挖苦也够厉害的呀!”左文字道。
两人乘电梯回到了36楼的事务所。
从36楼俯瞰新宿,街上樱花如霞似云,让人陶醉着迷。
史子一边冲着咖啡一边道:“他们打算怎么办?”
“明确地说,有一件事情必须做,这就是他们要把磁带送交给报社。报纸会将其公开,因为它有新闻价值。最好能用‘蓝狮’的名字寄交。现在在日本最具有新闻价值的是‘蓝海’。”
“然而,那对他们来说岂不是自掘坟墓吗?”
“我懂你的意思。”左文字微笑着点燃一支香烟。他很乐于与才思敏捷的女性谈话,“这样一来,就可以证明是串田和双叶卓江逼供了寺田,从而拘捕他们,也就是等于他们自己承认自己就是‘蓝狮’。”
“对。”史子点头道,把咖啡放在了左文字的面前。
左文字呷了一口未放糖的咖啡道:“结果肯定会是这样。”
“为什么?”
“警方为了挽回面子,一定要去寻找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因而很有可能把他们找到。在新宿歌舞伎街看见过他们俩和寺田的证人也许会为警方提供证明。不过,对这两个人来说事情会怎么样呢?他们会说:‘的确,是我们自己让寺田招供,把磁带交给了报社。但是这时使用“蓝狮”的名义,不过是为了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别无他意。’这样一来,警方还必须证明他们两个人是‘蓝狮’。”
“会有这种事吗?”
“很遗憾,有!自从‘蓝狮’事件发生以来,以‘蓝狮’的名义向报社、电视台、警方挂来电话,报告假情报的事件已多达近300件。在这种状态下,使用‘蓝狮’的名字并不能构成犯罪,至少可以说并不能因为仅仅使用了‘蓝狮’的名字就可以断定他们是真正的‘蓝狮’。”
“有这种可能吗?”
“有这种可能呀!”
“哼!”史子不满地嗤之以鼻。她喝了一口咖啡,转身默默地眺望着窗外的景色,突然尖叫一声:“是新闻节目的时间了!”说着迅速打开了电视机的开关。
有画面,但是没有声音。
“哎呀!”
史子高声叫道,这并不是因为电视画面没有声音。
“你快看!”史子又大声叫道,“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上电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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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开玩笑了!”左文字笑着抬眼向电视望去,但是笑意一下子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因为电视画面上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并排坐着。
“声音!”
左文字叫道。
史子慌忙调节好了音量。声音出现了。这是记者招待会的场面。
一个记者举着磁带向串田和双叶卓江问道:“这就是寺田浩二的自供吗?”
“是的。”串田沉着地答道。
“说这个自供绝对不会有错,请问其根据是什么?”另外一个记者问道。
串田代表二人继续答道:“我想您听了录音就会明白的。另外,警方又再次逮捕了寺田浩二,我想这也可以看作寺田浩二就是真正罪犯的证据。磁带中的自供是真实的。”
“请问你们是用车将被警方释放了的寺田浩二载往空仓库,在那里让他招供的吗?”
“应该补充一点,我们是在他承认自己是真正的罪犯之后,才录了音后又将他引波给了警方。”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社会正义。也可以说是尽市民的义务。发现一个杀害5口之家的凶恶的犯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我们将其抓获,难道不是在尽市民的义务吗?”
“然而用车将其带往空仓库,使其招供、录音,这样做作为市民是否有些过分了呢?”
“在普通的场合下也许是这样吧。但是,这一次情况很特殊。我们感到警方明知寺田浩二是真正的犯人,却故意将罪犯给释放了。所以,即使我们拨110电话也是徒劳的。于是,我们俩就抓获了他,让其招供了。我是一个医生,我深知从寺田的人相骨骼和精神构造来看,很有再次杀人的可能,因而十分危险。为了防患于未然,采取一点过激行动也是出于万不得已。”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电视观众最为关心的问题,你们与‘蓝狮’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
“然而,据传闻说你们因为这次事件曾经接受过警方的调查……”
“这种传闻是事实。”串田毫不否认地说,又用他那略带嘲讽的眼睛环视了一遍周围的记者们。“我和坐在我身旁的双叶只是因为我们的智商高警方才怀疑我们是不是‘蓝狮’的成员。幸运的是这种怀疑已经解除了。但是,据我看,警方过于拘泥于‘蓝狮’们了。”
“能否谈得具体一些?”
“众所周知,这次白石一家5口遭到惨害的事件完全是因为个人的怨恨而引起的杀人案件,如果冷静地考虑考虑就可以明白。然而,警方却认为很有可能是‘蓝狮’所为,于是特意在报纸上公开报道,甚至释放了最大的嫌疑犯寺田浩二,一个曾经因嫌疑而报道了姓名的人。关于这一点可以认为有两种解释:第一,警方明知寺田是真正的罪犯,但为了抓住‘蓝狮’而放掉寺田,把他作为诱饵;第二,我们认为即使是‘蓝狮’所为,放掉寺田也非常危险,因为这是将杀人鬼放在了野外。所以,我和她毅然抓捕了寺田,并让他招了供。”
“这么说,警方释放寺田时,你们是偶然在场的了?”
“可以这么认为。”
“但是即使如此,你们不是也犯了几条罪吗?”
“那么,是什么呢?”
串田笑对着记者们。
“首先偷盗了汽车。”
“这是迫不得已。我们必须将寺田带往一个安静的场所。”
“此外,这是属于非法监禁。如果采取了逼供,不是又构成了一个犯罪吗?”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对手是一个残忍地杀害了一家5口的凶恶罪犯,我想即使采取一点儿简单粗暴的手段不是也属于一种紧急避险措施吗?另外,关于盗车一事,也取得了汽车持有人的事后承诺,所以并没有犯罪!”
“最后,我想问一问,对于这件事您想谈点儿什么吗?”
“这个吗,我想敬告警察当局,不要急于求成,赶快停止故意释放凶恶犯人的不明智的行为。”
“这可以认为是对警方的挑战吗?”
记者们活跃起来。串田微笑道:
“哪里哪里,这是出于一个市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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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可真够厉害的!”
左文字一边晃动着转椅一边惊叹道。
“的确,尽管是敌人,确实令人叹服。”史子说,“坦然大度。他们自己还举行记者招待会,真是出人意料,不愧为智商高达140以上的天才们。”
“但是,他们自信有余。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在走危险的钢丝。”
“这不正是他们津津乐道的吗?”
“也许。”
“你认为他们两个人会怎么样?按照矢部的话说,是判刑一年,缓刑三年。”
“这是警方在追捕时的话。然而,他们两个迅速地露了面,而且十分狡猾,不是向警方自首,而是采取了召开记者招待会在电视上播放的方法。这样他们两人就争取到了舆论界和社会的支持,而警方也由于担心社会影响,虽然可能逮捕他们,但也许会不得不无罪释放。”
左文字的预测被不幸地言中了。
第二天下午,矢部警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了左文字的事务所。
“完全束手无策了!”矢部在沙发上坐下,大声叹息道。
史子给矢部端来一杯咖啡道:“先镇静一下吧!”
“我很想镇静下来,但是却毫无办法。今天把串田和双叶卓江二人释放了。”
“都逮捕了?”左文字双眼闪射着蓝色的光芒问道。
“是的。但是,那两个家伙却说警方明知是真正的罪犯却故意放走了寺田浩二。上司命令释放他们的。”
“汽车的事怎么样啦?串田说取得了车主的事后承诺,不应有罪。”
“是的。车主是个职员,叫小牧良介,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似乎那辆车是借给他们两个人一样,这样一来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用钱收买了车主吧?”
“也许。我们对这个小牧良介作了调查,发现其表现并不怎么好,也许有什么把柄捏在他们手上。总之,毫无办法啦!”矢部像霜打了一般。
“现在就认输,岂不是为时过早了点儿?”
左文字鼓励似地笑道。但矢部耸了耸肩道:“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你说过不能再使用相同的网。这样下去,我们只好眼睁睁地瞅若他们逃往巴西。还是作罢吧!”
“难道不能证明辩护律师野上、医生串田还有双叶卓江是‘蓝狮’吗?”
“现在不能。也不能根据推测去逮捕他们呀!”
“的确。”
左文字从转椅上站起来,信步走到窗前。他挽着臂,俯瞰着暮霭下的新宿街景。
霓虹灯开始闪烁起来了。在36楼上观赏霓虹灯总是那么美丽。“只有一点很奇妙地吸引人心。”左文字对着窗外道。
“与事件有关吗?”矢部问。
“有关。你们在追那辆车的时候,我和史子在野上法律事务所见到了野上。”
“哦。这又怎么啦?”
“我威胁了野上。我说他们的成功正通向灭亡。他们现在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们胆颤心惊、度日如年。他们背负着3000万佩带徽章的人们的沉重负担。”
“然而,胆颤心惊也不能逮捕他们呀。而且,串田和双叶卓江已经用不着胆颤心惊了。”
“他们自己的那种天才的强烈自尊心迫使他们胆怯。我指的是这个!”左文字又抬眼对史子道: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了。”
“是吗?”
“你在说话的时候,野上的背一直是对着我们的,却突然一下子扭了过来,对吧?野上的脸色十分难看,显得惊恐不安。为什么他会露出那样难看的面色呢?”
“你们在说什么?”矢部来回看着左文字和史子的面孔。
“刚才说的是我威胁了野上。我说仅凭3个人岂能保护3000万人的性命。这时,他想回答却又动摇了。他的背一直对着我们。然而,当我最后说你们如果不能保护三神夫妇必将很危险时,他突然面色苍白地扭过头来。我一直在考虑他为什么会这么狼狈。”
“是不是在担心三神夫妇会被什么人杀害呢?当他发现除了要保护佩戴徽章的3000万人之外,还必须保护三神夫妇时就惶惶不可终日了吧?”矢部问。
“不对。”左文字道。
“为什么不对?”
“我们的对手可是些天才呀!因此,他们并不是刚刚才发现这一点的。而且,在三神夫妇的家里至今不是还埋伏有刑警吗?”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们想弄清楚三神夫妇要跟什么人接触。”
“野上不能不知道这一点。警察的埋伏也就是在保护三神夫妇。这样一来,‘蓝狮’们就没有必要担心三神夫妇的安全了。然而,野上为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呢?”
左文字陷入了沉思。忽然,他猛然抓起电话,给野上法律事务所拨了电话。
左文字大声叫道:
“我想请野上先生为我辩护。”
“现在暂时不能受理。”接待员说。
“是不是预约太多了呀?我恳请先生为我辩护。”
“先生明天要外出旅行,所以很遗憾不能接受。等先生回来后,您再来电话吧!”
“先生是不是去巴西?”
“不清楚。”
“谢谢。”
左文字放下电话,看看矢部又看看史子,朗声笑道:
“事态逐步明朗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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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文字又坐在转椅上,点燃一支香烟。
“野上要去巴西旅行。”
“出逃?”矢部很肯定地说。左文字摆摆手道:
“不。警察已经陷入了困境,他为什么要出逃呢?”
“那么,他到巴西去是肯定的吗?”
“这一点不容置疑,所以才颇有意思。我们再来考虑一下刚才的事吧!由于年龄的关系,三神夫妇不见得不会病死。所以,如果三神夫妇一旦死去,那么那笔巨额遗产就应该有个去向了吧?”
“这还用说吗?他们的儿子,即现在居留在巴西的一男理应继承全部财产。”
“如果这样,对‘蓝狮’们来说,即使三神夫妇死了,他们也不会感到什么棘手的。他们可以移居巴西,与三神一男一起生活。然而,为什么野上竟然会如此狼狈不堪呢?”
“我想是不是这样……”史子说,“三神夫妇一死,那笔巨额遗产也许到不了‘蓝狮’们的手中。”
“你说什么?”矢部问。
左文字将烟蒂在烟灰缸里弄灭后道:“这就是说,留居在巴西的三神一男已经死了。”
“什么?”
“我们不能不这么考虑。在巴西的三神一男恐怕不情愿把那笔巨款分给‘蓝狮’们。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当牧野英公到了巴西了解到这个意思之后,便把三神一男悄悄地杀死了,然后冒名顶替了他。如果三神夫妇健在期间携巨款前往巴西的话,他们可以在那里控制住三神夫妇,这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三神夫妇在日本死了的话,那又会怎么样呢?有关方面将会对这笔巨额财产的继承人作详尽的调查,而已经死去的儿子是不可能回到日本来的。所以,煞费苦心筹集起来的巨款就不可能到达‘蓝狮’们的手中。”
“因此,野上才慌慌张张地准备前往巴西。”
“他打算去那里与顶替三神一男的同伙牧野英公商谈有关三神夫妇因发生意外而身亡时的对策。可以这么断言。”
“但是,”矢部又小声叹息道,“三神夫妇身体状况颇佳,在他们取得巴西永久居留许可前是不会突然死亡的。而且,还有警察暗中保护着,所以三神夫妇也不可能被人谋杀。”
“然而,方法还是有的。我们难道不可以去杀人吗?”
“这怎么可以?难道要把三神夫妇杀掉?”
“我是一个善良的市民,我决不会去做那种愚不可及的事情,也不会去干触犯法律的事情。我的设想非常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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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10点。
三神文代与往常一样提着购物筐出了家门。着便服的刑警尾随其后。
文代在离家300米远的地方进了一家超级市场,在那里买了1200日元的物品。
文代付了钱,出了超级市场。刚走出不远,一辆汽车急速驶到文代的身旁。
“三神夫人。”一个人从车窗探出头来与文代打招呼道。这是矢部警部。“我有点儿事要问您,请跟我到署里去一下。”
文代迷惑地环视一下四周道:
“不过,我买完东西要回家去”
“没什么,就一会儿。”
矢部下了车,催促文代道:“请!”又向尾随她的刑警打了个手势。
文代无可奈何地钻进了汽车。汽车径直向搜查本部新宿警察署驶去。到了新宿署,矢部含笑将文代让进了房间。
“请您轻松随便一些。”
“为了不让我老伴担心,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文代心神不定地说。
“喂,端茶来!”矢部大声对部下吼道,然后又对文代说,“我们会跟您的先生联系的,请不要担心。来、来,请用茶。”
“还是先谈一下您要谈的事吧!”
文代不喝茶,神色严峻地说道。
矢部用他那粗壮的手捧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道:“这个吗,我想了解一下有关你的旅居巴西的儿子的情况。在收到上次那封信以后,有没有再来过信?”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在巴西平安无事,所以心里很踏实。而且,不久我们就将取得去巴西的永久居留许可,很快就能与孩子见面了。”
“您知道您儿子在巴西的住址吗?”
“知道。回家就可以找到。”
“电话呢?”
“有。在圣保罗市内。”
“挂过国际长途?”
“挂过,挂过三次。”
“是您儿子接的吗?”
“是的。”
“三次都是您儿子接的电话?”
“第一次是他自己接的。后来的两次,说他正在上班。”
“是谁说他正在上班?”
“和儿子住在一起的一个年轻男子,他也是个日本人。他说他和我儿子在一起工作。”
“你问他的姓名了吗?”
“问了。他叫牧野。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牧野?是不是叫牧野英公?”
“只知道他叫牧野。”
“那么,我想问下一个问题。”矢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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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神德太郎在工厂察看着工作情况,却不断地抬眼看着手表。
中午过去了,午休也结束了,作业又开始了。
“怎么还不回来?”德太郎皱着眉嘟囔道。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文代要在平时早就购物回来把午餐准备好了,现在已经用完午餐了。然而她还是没回来。
“会不会在途中遇到了车祸呢?”
德太郎正这么胡乱猜疑着,电话响了。德太郎心里一惊,赶忙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三神德太郎先生吗?”
“啊,是的。你是谁?”
“是谁都可以。老子劫持了你的夫人。”
“你说什么?”
“不要那么慌张!只不过是劫持了你的夫人。”
“你是什么人?”
“你可以把我们称做‘白狮’。如果想要尊夫人平安无事,就请你全数交出1500亿日元的赎金。”
“我老伴在你那里?”
“她平安无事地呆在某个地方,请你放心。怎么样?是不是怜惜金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把你的夫人杀死?”
“你们真的劫持了我老伴?”
“你夫人上午10点出门去超级市场购物,老子们是在她走出超级市场之后劫持她的。她并没有回到你家里吧!”
“但是,那笔钱是为我儿子在巴西建牧场而筹集的资金,而且还要支付税金。”
“那么你可以挂个国际长途电话跟他商量商量。给你两个小时时间。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再打电话给你。如果那时还没有下决心把全部财产交出来,我们会毫不客气地杀死尊夫人的!”
“喂,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德太郎面色苍白地说,然而对方不等他说完就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德太郎手握电话,呆若木鸡。
迄今为止一切都进展顺利。再存一个月就可以取得去巴西的永久居留许可了。和儿子一起,一家三口在巴西的原野上建立牧场,这是何等美妙的前景啊!
然而,文代对他来说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妻子,她那么开朗、果敢、贤慧、能干。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钱财将被全部掠走,这对移居巴西盼儿子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和警察谈谈吧!”这种念头刚一闪,德太郎便又慌忙否定了。他想自己还是不能跟警察谈。德太郎对在工厂工作的人们说了声“我出去一下”便出了工厂。他首先去了文代常去的超级市场。
店员还记得文代。
“10点多我见过她。她在这里买了1200日元的东西。”
门口的中年出纳员对德太郎道。
“知道她后来到哪里去了吗?”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往外一看,发现夫人钻进了一辆汽车。”
“是出租汽车?”
“不是,是辆黑色的汽车。好像是一个男人强迫她上了汽车。”
果然是被劫持了。德太郎连道声谢也忘了,赶忙出了超级市场,走进了一个公用电话亭。他只有一个可以与之商量的人。德太郎给野上法律事务所挂了电话。
德太郎哀叹地说:“请帮帮我吧!”
“我们有约在先,在离开日本之前,不要给我打电话。”野上在电话里严厉地说。
“这我知道。不过,我老伴被劫持了。这可怎么办?”
“什么?”
“有人看到我老伴被一个男人用车带走了。劫持罪犯还打来过电话。”
“有什么要求?”
“要全部存款。”
“答应了吗?”
“我可不能没有老伴。我们在一起生活了28年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杀死。”
“然而,那些钱是用来给你儿子经营牧场的必要资金。你可别忘了这个呀!”
“所以我想跟巴西的一男通个电话,想征得他的同意。最近,打了几次电话,都是你的朋友牧野接的,我儿子没有来接。”
“你儿子的工作太忙呀!我想他一定是想在你抵达巴西之前把牧场的基础设计搞出来。他正为之而拼命工作着哩!”
“但是,这次必须征得儿子的同意。他肯定会理解的。”
“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反正那笔钱是不义之财,为了我老伴的安全,给他们算了。即使分文没有,一家三口到巴西互相照应也能过下去。只是对不起你和串田他们了。请你们理解。”
“你打算把1500亿日元都交给劫持犯?”
“别的还有什么法子呢?”
“喂,不要激动。见了面再商量吧。在原宿有一幢名叫‘斯卡伊’的10层公寓,那是我谈私事的地方。你可以到7层的701号房间找我,我们再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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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分钟之后,德太郎乘出租汽车到了原宿“斯卡伊”公寓。他乘电梯上到7层,到701号门前敲了门。表情严峻的野上为他开了门。房间里还坐着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
“总之,我得给圣保罗的儿子打个电话。”德太郎沉着脸拿起房间里的电话。
过了大约20分钟,电话接通了,但传到德太郎耳朵里的不是儿子的声音,而是牧野英公的声音。
“您儿子现在上班去了。回来后我会转告他的。”
要在平时他可以说声“拜托了”便放下电话,但今天却不行。
“请你快点儿把我儿子给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通话。”
“但是,他出去上班去了,不可能马上回来。”
“你那里现在是夜晚吧?我儿子难道夜里也要工作?”
一丝疑虑浮上了德太郎的心头。
“是夜晚,但你儿子说在双亲来这里之前他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所以夜里也要工作。”
“总之,赶快叫我儿子接电话。我儿子不来,什么办法也没有。为了接救我老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钱财就得全部交给劫持犯了。”
“你等等。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要我儿子听电话。前两次你都说我儿子在上班。我的电话你都转告他了吗?”
“这还用问吗?都向他转告了。”
“那么,为什么他不给我打电话?这难道不让人觉得奇怪吗?”
“这个吗,迟早会见面的,所以你儿子……”
“我儿子可不是这样的人。你赶快叫他接电话,否则的话……”
电话一下子被挂断了。
是野上用手指压着电话把电话挂断的。
“我说,你镇静一些!”
野上想抱住德太郎的肩膀。电话还攥在德太郎的手里。
“我要跟我儿子通话。我儿子在巴西真的平安无事吗?如果他活着,那么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来?”
“今天晚上我就要出发去圣保罗了。我可以调查一下你儿子在那里的生活情况。所以还是请你放心。”
“我想现在就跟他通话。劫持罪犯的电话马上就要打来了,在这之前我必须征得儿子的同意。”
“你打算怎样答复劫持罪犯?”串田问。
德太郎哐啷一声丢下电话道:“这还用说。答应对方的要求,都给他们,为了换回我老伴的性命。我想征得儿子的同意。”
“他不会同意,绝对不会!”双叶卓江歇斯底里地叫道,“那笔钱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岂止如此,那是我们这些天才依靠自己的智慧弄到手的。你只不过是在偶然之间制作了一些徽章,我们利用了一下你罢了。你这是什么话!为了你老伴的安全,就想把它全部交给劫持罪犯?”
双叶卓江咬牙切齿地斥责着德太郎。但是,德太郎却不服输:“然而,没有我会有那笔钱吗?”
“不要演戏了。你是不想把钱分给我们,才谎称什么尊夫人被劫持了!”
“别嚷了!没有时间了。我要回家去,答应他们的要求。我儿子也会赞同的。我希望你们也能够同意,因为我老伴的生命危在旦夕。”
“不要开玩笑啦!已经死了的人是不会说什么赞同不赞同的。”
“双叶君!”野上想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德太郎的面色一下子变了。他愤怒地直愣愣地盯着双叶卓江:“果然,我儿子被你们杀了!”
“他想背着我们独吞那笔钱。他给你写了封信,然而被牧野发现了。”
“所以你们就把他杀了?”
“本来就是蠢人一个,根本就没有资格加入我们的组织。”
“你这个畜生!”德太郎猛然扑向了双叶卓江。这个65岁的老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之情,他掐住双叶卓江的喉咙。双叶发出了嘶哑的惨叫声。
串田操起近旁的一个花瓶,凶猛地向德太郎的后脑勺击去。
老人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在了地板上。
“不要弄死了他!否则的话,那笔钱就到不了咱们的手了!”野上怒吼道。
这时,随着一阵剧烈的声响,门被踹破了。左文字和几名刑警一起飞身跃入了房间。
左文字环视了一遍房间,然后对着野上道:
“还有什么要争辩的吗?”
“不,”野上摇摇头道,“只有一点我想不通。”
“说吧!”
“作为我来说是不应该钻进你设的这么一张简陋的网中的。”
“也许是这样。越是胆怯的人,越是容易上当。”左文字微笑道,然后又用房间里的电话跟搜查本部的矢部取得了联系。他对矢部道:
“一切都宣告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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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36层楼眺望都市的夜景,迎风飘来阵阵初夏的气息。
史子一边冲着速溶咖啡,一边对坐在转椅上的左文字道:
“怎么啦?”
左文字望着窗外的夜景道:“听矢部说‘蓝狮’们会判死刑。三神夫妇虽然是同案犯,但没有杀人,又由于是为了儿子才听从了‘蓝狮’的话,所以如果找个好的辩护律师,最多只会判个五六年。”
“我担心的是那1500亿日元。”
“你呀你呀!”左文字笑道,“佩带徽章的人们用不着徽章了,他们为之支付了5000日元。然而,事件已经解决两个星期了,听说到三作所去要求退款的人只有五个,而且有两个人态度转变后就回去了。”
“这是为什么?”史子皱眉道,把咖啡放在了左文字的面前。
左文字在咖啡里放了一块方糖道:“事件一旦结束,那种徽章就不是安全的保障了。”
“那为什么都不来退货呢?”
“然而却有收藏价值。”
“什么?”
“听说,有的地方一枚徽章的价钱高达七八千日元哩!”
“那么,那笔钱呢?”
“依然是三神夫妇的呀!当然,还要纳税。尽管如此,也还有将近400亿日元的利益。五六年服刑期满,那对老夫妇无疑会成为亿万长者啦!”
“简直是疯狂了,这个世界!”
“是啊!”
左文字点头道。说完,他又抬眼向霓虹灯闪烁的新宿夜景望去。
“虽然疯狂,但依然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