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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从大阪——羽田间的飞机的问题开始汇报。”
龟井刑警在二日晚上的搜查会议上第一个发言。
墙壁上的挂钟,三点的地方贴着红胶带。
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分,再过四小时四十分钟,又到罪犯预告的凌晨三点了。
“先从三月二十八日十二时三十分由大阪发出的日航112航班说起,使用于这班航班的飞机是DC10,这天的乘客有三百十七名,乘客的名簿中没有藤代友彦的名字,不过三百十七名乘客中有五名写的是虚构的地址,我寻思其中可能有藤代友彦和跟他同行的戴墨镜的男人,作了一下调查。”
“不对吗?”十津川问道。
“可惜不对。据说这五人全部都穿着清一色的藏青色运动上衣,所以估计与藤代友彦和跟他同行的人没有关系。”
“这就是说,藤代乘另一班航班的飞机峻?”
“同一天十三点四十分由大阪发出的全日空28航班是三叉前L10llN,这班航班的当天的乘客有三百零九名,其中也没有藤代友彦的名字。三百零九名中写虚构地址的只有两人,这两人是一对情侣,男的五十多岁,女的三十多岁,可能是因为作寻欢作乐的旅行或是什么的怕写真名吧。”
“那么,你是说藤代友彦和戴墨镜的男人哪班航班的飞机都没有乘吗?”
十津川露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看了龟井一眼。
“刚巧这两班航班的女乘务员来东京,所以请她们看了藤代友彦的照片,但哪位乘务员都回答说没有记忆。”
“糟了,阿龟,这样的话,藤代和戴墨镜的男人在三月二十八日不是乘不上‘初雁门号’了吗?”
“是的。”
“但他们乘了。”
“完全如此。”
“这个问题决定重新研究,往下谈吧。调查东京铁路同好会的是……”
“是我。”西本刑警站起身来,“现在有会员一百八十九名,我要来了名簿的抄件。”
“其中有藤代友彦的名字吗?”
“有。这个会没有什么特别的入会资格,只要是爱好铁路的人谁都可以入会,上至七十六岁的老人,下至小学生都参加。会长是一个叫小早川的四十岁的男人,他在一家出版有关旅行书籍的出版社里工作。会费每月一千日元。”
“这个会干些什么事情?”
“据说每月在第一个星期六举行一次聚会。并非所有会员都参加聚会,大致只有三十个左右参加。另外,隔月出一期会报。我要来了三张,请您看一下。其次是,这会报上也登着,他们也常常举行一些活动,例如在山口线参观蒸气机车啦,参观京都的梅小路机车区啦,乘特快卧车去九州作三宿四日游啦,听说有时还请国营铁路的司机和列车员来介绍情况。”
“这些会员中要是有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就好了。”十津川一面扫视着名簿一面说道。
名字、地址和电话号码填在上面,但年龄和职业等没有写进去。
男性占整个会员的五分之四左右,五分之一是女会员。女性出乎意料地多,这大概是因为女性中铁路迷也增加了。
“警部您以为其中有那个男人,是吗?”龟井问。
“是啊。”十津川边考虑边说道,“不可能设想藤代从一开始就打算跟戴墨镜的人一起去山阴旅行,恐怕是偶然在‘出云1号’中遇上的,于是两人意气相投,参拜了出云大社,一起游览了鸟取沙丘,住在同一个旅馆里,但无法想像他们是公司的同事,因为若是同事的话,在听旅馆老板作证和沙丘的导游或出租汽车司机作证时,冰室悠子照理应该对这个人会想起一点什么来的,她也是同一个公司的人嘛。可藤代这个人朋友关系不是很好,要说公司以外的世界,就是铁路了,只有铁路爱好家的团体了。从两人偶然遇见,意气相投地一起旅行来看,只能认为是这个东京铁路同好会呷。”
“那么,要一个个清查一下这些男会员吗?”
龟井说道。男会员总共有一百六十人。
“查一下吧。运气好的话能遇上戴墨镜的男人的。另外,刚才国营铁路的北野打电话来说,找到了两名说是在出云大社见到藤代他们的女大学生。姓名、住址和电话号码都写在黑板上,你把它记下来。她们看到了那个男人摘掉墨镜的脸,说他是一个四方脸、浓眉毛的人。如果发现可疑的人,也可以请她们看看。”
“藤代还是去出云大社了吧?”龟井肯定似地说道。
“是的。正如冰室悠子所说的,他参拜了出云大社,并且去鸟取的沙丘拍了照片。”
“可是,为什么瞒着她去青森这种地方呢?也看不出是被戴墨镜的人威逼着去的。”龟井歪着脑袋。
十津川扫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说道:
“所以我才认为两个人可能都是东京铁路同好会的会员。正因为有共同话题,所以藤代和戴墨镜的人才一起参拜出云大社,一起去鸟取沙丘,在鸟取同住一个旅馆。所谓共同的话题,当然是铁路竣。让我们把戴墨镜的男人作为预告炸毁夜车的犯人来考虑一下吧。这也是北野说的,从三月二十六日的‘出云1号’的两名列车员的证词知道了一件事情:第二天二十七日凌晨三点,那个男人来到了三号车厢的通道上,从窗户里凝视着外边。是在其他乘客熟睡的时候。如果他是罪犯,那么他是在弄清楚应该炸毁的列车在凌晨三点时运行在哪一带。”
“藤代看到了吗?”
“这不清楚,但从藤代的手表闹铃定在凌晨三点来看,这种情况是有可能的。藤代乘上‘出云1号’后遇上了戴墨镜的男人。两人交谈共同的话题——铁路的事情,这时藤代对对方总惦着凌晨三点这一时间感到奇怪,于是他把自己的手表闹铃定在凌晨三点。我想恐怕他在那时刻醒了吧,并且也许看到了戴墨镜的人的奇怪举动。问题是戴墨镜的人可能察觉到了藤代的这种态度,但这还不清楚。”
“所以杀害了他,是吗?”
“恐怕是的。在鸟取住在同一旅馆里,当时藤代的手表闹铃在凌晨三点响了起来,使女服务员吃了一惊。即使戴墨镜的男人认为还是杀了藤代为好,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可是,要是,要是在山阴杀了他,就会被人知道四月吉日凌晨三点自己所要炸毁的夜车是‘出云1号’,所以特地把他带到青森,在那里杀害了他。”
“是怎么带去的呢?好像没有威逼着带去的迹象呀。”
“这是一个推测呀。藤代对铁路感兴趣,正在为乘完两万公里国营铁路所有线路而努力,但据说他还没有去东北方面,犯人有可能巧妙地投合了这一点。如果早晨六点去鸟取沙丘,那么当天能从上野乘‘初雁11号’去青森,采取换乘山阴干线、播但线、新干线的办法。藤代本来就喜欢看看时刻表乘车,所以兴致勃勃地乘了上去。虽然星期—一天就得缺勤,但藤代好像本来就不是一个工作热心的职员,所以跟犯人一起去了青森,压根儿不知道自己会被害。”
“到东京时,为什么不给情人冰室悠子打电话呢?”
“有各种各样的可能呀,藤代这个人据说也爱跟别人闹着玩儿,所以说不定想到了青森后给她打电话叫她吃一惊。因为本该去山阴的情人如果从不同方向的青森打电话来,她一定会大吃一惊吧。另外,也许他想从东京同她联系的话会被她阻止的,所以没有这样做。”
“可是,警部,新干线发生了事故,从时间上来说藤代他们不是去不成青森的吗?”西本刑警说。
“啊,我知道。”十津川点了点头,“因为作为去青森的白天的特别列车,‘初雁11号’是最后一趟嘛。如果乘不上这趟列车,就只能乘夜车‘夕鹤’了。‘夕鹤1号’晚上七点五十分由上野开出,到达青森是第二天清晨五点零三分。但藤代的尸体是凌晨一点三十分左右在青森站的厕所附近发一现的,这就赶不上这时间了。”
“可是,警部,要是这谜解不开,那么即使逮捕了犯人不是也不能以杀人嫌疑起诉吗?”
“我知道,可我们首先得找出犯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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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凌晨三点,刑警们立即一齐抬头看了着墙上的挂钟。
短针丝毫不差地指着了这一数字。
那口挂钟下面贴着从国营铁路总公司那里要来的日本全国铁路图。
十津川眼睛盯着放在眼前的电话机,因为一发生事故,国营铁路将立即来电话联系。
沉闷的气氛笼罩着搜查总部,年轻的樱井刑警像是无法忍受这沉默似的狠狠地说道:
“布这儿呆着又有什么用呢!”
樱井说得完全对,但话虽那么说,在这深更半夜里又能干些什么呢?
十分钟过去了。
十津川主动给国营铁路的北野挂了电话。
来接电话的北野说:“精稍候。”
十津川的脸上刹时露出不安的神色。
“是被炸毁了吗?”
“不,还没有接到全国各管理局的汇报。啊,刚接到北海道的汇报。没有事,夜车运行正常。”
“是吗。”
“可是,每天凌晨三点这样担惊受怕,真叫人受不了呀!”北野说着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
警察也同样如此。
天一亮刑警们就从搜查总部跑了出去,像是要发泄这积压在心里的郁闷。
他们是去清查东京铁路同好会的会员的。五名刑警调查一百六十名男会员,每人分担三十来名。
小学生、中学生会员首先无条件地被排除在外。
其次是五六十岁高龄的会员。
剩下的会员四十六名。刑警们去他们住所走访了每一个人,有的还去他们工作单位约见他们。
对龟井他们来说值得庆幸的是,这四十六名会员中没有一名会员使用假名字或写假地址的。
除去能证明从三月二十六日晚上至二十七日不在现场的人,最后剩下的名字就只有一个了:
自黑区目黑五段目黑高级公寓306号
可是,刑警们没有见到这个人,因为他于三月十六日突然搬出这幢公寓,躲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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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井会见了公寓的管理人。据说是从专门管理的公司派来的这位个子矮小的中年管理人,朝龟井露出老好人似的微笑,说道:
“中河突然搬走的时候我可吃了一惊啊。”
“是个四方脸、粗眉毛,身高大约一米七三的人吗?”
龟井一问,管理人立即回答说:
“这个嘛,你这么一说,眉毛倒是很粗的哩,个子也有那么高。”
“还记得是哪家搬运公司替他搬的家吗?”
“好像是他自己干的。”
“自己?”
“嗯。他有一辆小型客货两用车,用它分几次搬走的。我也帮忙了。”
“当时他说搬到哪儿去?”
“想到因为以后来信的时候不知往哪儿送才好所以也问了。可中河说那地方不太好,终于没有告诉我,还说即使来了信一类的东西也替他烧掉就是了。”
“关于突然决定搬家的理由,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他也只是说突然决定搬家,详细情况没有给我说,本来就是一个话语不多的人。”
“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听说是在新宿的一家有关建设的公司里于财会业务的工作,好像那儿他也辞了。”
“是他说辞掉了工作吗?”
“嗯。搬家的时候他说:‘我不愿意受人使唤,今后自己做生意。’”
“现在他的房间怎么样了?”
“昨天住进了新户,这儿地方好,希望居住的人可多哩!中河他出什么事了吗?”
“只是想见见他,问问情况。”
“原来是这样。真遗憾,那以后他跟这儿也完全没有联系了。”管理人过意不去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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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去坐落在四谷三段的出版社走访了东京铁路同好会会长、也是旅行杂志的编辑小早川进。
不知为什么,总想像那是个蓄着长发、身体瘦削的男人,但实际的小平川却是个胖胖的身材高大的男子,头发也剪得很短,一张晒黑了的健壮的脸。
时常有这样的事。
“我去菲律宾的宿务岛采访了四天。”
小早川持了把晒黑了的脸,敬给十津川一支烟说,是在马尼拉买来的细细的雪茄烟。
“您知道东京铁路同好会的一名叫中河英男的会员吗?”十津川问道。
小早川露出一副白牙:“当然知道呷,在聚会上碰见过几次。”
“有他的照片吗?”
十津川一问,小早川皱了皱眉头:
“怎么啦?中河君不可能会去麻烦警察的……”
“不是那么回事。也是同好会会员的藤代友彦在青森死了,这您知道吗?”
“嗯。报纸上看到了,吃了一惊。写着什么遭到了强盗的袭击,那是真的吗?”
“那还不清楚,但有人作证说藤代跟中河英男模样的一个人在一起。当然,并非断定中河是犯人,作为我们来说,如果同行的是中河,就想打听一些去青森时的情况。”
“我找一找吧。”
小早川打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一取出写着“同好会案卷”的厚厚的口袋,就将里面装着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里面装着复印的同好会的会报和名簿等,同时还装着几张照片。
“啊,这里面有他。”
小早川指的照片上,五个男人并排站在某地车站的月台上。
“这是去参观山口线的蒸气机车时在津和野拍的。右起第二人就是中河君。”
小早川说。十津川凝视着那个人。
没有戴墨镜,所以面孔一目了然、确实是张四方脸,眉毛浓浓的,看上去好像是个意志坚强的人。
五个人里也有小平川和藤代的脸。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是去年的十月。记得是从十号开始旅行了三天呐。”
“中河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津川一问,小平川立即显出诧异的神色,说道:
“与其问我,不如问他本人如何?住址这会员名簿上写着嘛。”
“可他上个月十六日搬了家,不知道去哪儿了。”
“啊?我不知道。这么说,三月的例会时他倒是没有露面。”
“听说他在建筑公司工作,是吗?”
“是在设在新宿东口的水上建设总公司的会计科里工作。我走访过一次,所以知道。”
“再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去。中河成了同好会的会员,所以他也爱好铁路吧!”
“当然是的。我常跟中河君谈铁路的事。”
“也谈夜车的事吗?”
“夜车在我们会里最受欢迎了,中河君也很喜爱。中河君张嘴闭嘴都是说:在国营铁路中,夜车是最优雅、最富有幻想的车辆。”
“有没有就夜车发过牢骚或是指责过?”
“当然有竣,因为现在的夜车也并不是百分之百满意的嘛。我们这个会也以‘我对夜车的希望’为题举行过座谈会。中河君和大家提出了很多很多要求,例如:单间卧铺收费昂贵,但挤得慌,都快叫人喘不过气来了;有的夜车上没有餐车,这种夜车太不方便了;希望新干线上也开设卧铺夜车,等等。”
“你还记得中河发的是些什么样的牢骚吗?”
“这个嘛,中河君去年十一月份有事去九州时乘坐了特快卧车‘富士’,据说他当时下决心买了一张单间卧铺的车票。可比飞机票还要贵一些呢!但用他的话来说,床铺太窄,桌子也不好用,而且整个房间简直像火柴盒一样,叫人端不过气来。他说,因此即使想睡也丝毫睡不着,真是倒了大霉。他还说,收了那么贵的费用,应该建成更舒适的单间卧铺才是。我也乘坐过一次单间卧铺,完全有同感。若是有闭所恐惧症的人,倘若在那单间里呆上一个小时,不是会叫人发疯吗?”
小早川尽管说得这样尖酸刻薄,但他的脸还是带着笑容。
十津川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色有单间卧铺的夜车并不多。
隼 东京——西鹿儿岛
富士 东京——宫崎
“朝风1号”号 东京——博多
“出云1号”号 东京——滨田
仅此而已。
“出云1号”也有单间卧铺,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使中河生气的据说是“富士”的单间卧铺。如果他想安置炸弹进行报复,那么他的目标当然不是“出云1号”的单间卧铺,而是“富士”的单间卧铺。
“就这一些吗?”十津川问。
“中河君就夜车所发的牢骚就这一些,其余的与其说是牢骚,不如说是希望。”
“是些什么希望?”
“现在,新干线从东京到博多即使乘坐最快的‘光号’也要花七个来小时,就是使用特别车厢的靠背椅,七个小时可也太累人了!”
“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大概是年龄的关系,连续坐七个小时我也觉得身体不舒服。”
“我也和中河君持相同意见,希望新干线上开设夜车。不然的话,不是会越来越被飞机拉夫乘客了吗?中河君的意见是,希望开设一趟晚上十点左右从东京出发的新干线夜车。路轨宽,也不太摇晃,应该是睡得很稳的。”
“但如果晚上十点离开东京,第二天凌晨五点前就到博多了吧?”
“只是夜车不要用时速两百公里的速度开。用一百二三十公里的速度开就行了,即使这样也比以往的夜车快得多嘛。”
“他喜欢投诉吗?”
“啊?”
“是这么一个问题:他对夜车的单间卧铺有强烈的不满吧,他是否用给国营铁路写信的形式表达这种不满呢?”
“也许写了吧。中河君曾说过他给报纸也写了几次信。”
“中河爱生气吗?比如说他给国营铁路写信诉说对夜车的不满。如果被漠视,你认为他会一气之下对国营铁路采取什么行动呢,还是会死了心,觉得那是没有办法的?”
十津川一问,小平川苦笑着说:
“这问题真难回答呀。你说的采取什么行动是指什么呢?”
“这个嘛,比如说一气之下给国营铁路总裁寄出言辞激烈的信啦,打电话故意叫人不痛快,说什么在夜车上安置了炸弹啦,等等。”
“我想不致于打那种电话吧,但说不定给国营铁路总裁寄出了什么,因为关于刚才谈的单间卧铺,他倒是说过这样的话:国营铁路总裁可能没有亲自乘一下吧,所以才收取昂贵的费用,开设这种窄小的单间卧铺。”
“中河是单身汉吗?”
“是。”
“是没有情人吗?”
“情人?他不太谈起自己的私生活,不过情人大概是有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有一天我曾经问他:‘你是独身主义吗?’当时他笑嘻嘻地说:‘哪儿的话。’我就想,结婚对象大概定了吧。”
“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谁吗?”
“这一点我不知道。”小早川干脆地否定了。
“刚才谈起单间卧铺的事,你是说中河乘坐的是从东京去宫崎的特快卧车‘富士’,对吧?”
“对”
“会不会与山阴的‘出云1号’搞错了?”
“不,哪会呢。回来以后给我看了九州的照片。我还看到了他在‘富士’前面拍的照片呐!”小平川断然说。
素话铁路知识的小早川是不可能将“富士”和“出云”搞错的。
(预告要炸毁的列车难道不是“出云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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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与小早川告辞以后,径直走访了一下据说中河在那儿工作的水上建设总公司。
会见了中河的上司、叫铃木的会计科长。此人还很年轻,才三十八岁,看上去很是精明强干,正因为如此,也使人觉得有点冷漠。
“要是中河君,他已经在三月十三日辞职了。”铃木机械地说道。
“这我知道。”十津川说,“他辞职的理由是什么?”
“辞职请求书上写着由于个人的问题。要给您看吗?”
“不,不用了,我是想知道真正的辞职理由。作为上司,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辞职?”
“问是问了一下,可他只是说总之是个人的理由,所以我再也没有问什么。谁都有个人的秘密嘛。”
“你是怎么考虑的?”
“这个嘛……会不会对现在的工作有什么不满呢?”
“你是说……”
“中河君虽不能说毕业于第一流学校,但他是从关于电气的专科学校毕业的。干会计的工作,不是太没趣了吗?而且二十九岁还没有当上股长,我想不满是会有的。”
“辞职的理由会不会是女人问题呢?”
“女人问题?”
“有没有跟同一科的女人发生过纠纷?”
“如果有怀疑,我想您打听一下矢野君就是了。他跟中河办公桌挨在一起。”
“就这样办吧。我说,要是建设公司,一定使用炸药吧?”
“那在修理现场是使用的,但这总公司里是没有的。”
“使用炸药的修理现场,那是些什么地方呢?”
“可多着呢。我们公司也承包着东北新干线工程,所以在隧道工程中使用炸药,在平山填谷作业时也需要炸药。”
“最近在那种现场曾被人偷走过几包炸药吗?”
“我们这儿不清楚,那种问题是设备科的问题。但是,只是我们公司不会发生那种事故的。因为危险品的保管极为严格,外人是不能进入保管场所的。”铃木信心十足地说。
“别在领上的徽章是公司的吗?”
“是水上建设公司的徽章。”
“倘是别这徽章的人,不是不会被怀疑,能自由进入保管场所吗?”
“您是说我们公司的职员偷走了炸药,是吗?”
“请你立即打电话给设备科,问一问有没有发生失窃事件。如果发生了,请调查一下那是几月几日,有几包炸药被盗。”
“那回头调查后与您联系吧。”
“现在就请你打电话。”
十津川用严峻的目光凝视着对方,在他来说难得这样。一看到铃木的脸色变了,十津川的神色更是可怕。
铃木急忙拿起电话筒。
铃木低声与对方联系着,过了一会他用手捂住话筒的发话的一头,说道:“不公开发表吧?”
“替你们保守秘密。”
“说实在的,据说他们在三月十日发现在千叶县的平山填谷的作业现场被盗走了炸药。”
“是三月十日被盗的吗?”
“不,据说在十号查点的时候发现少了五包。因为每月十日查点,所以是在二月十日至三月十日间被盗走的。”
“被盗的只是炸药吗?引信呢?”
“据说引信也被偷了两支。”
“请问一下总公司的人有没有去过那作业现场,明说了,就是中河英男有没有去过现场。”
“请稍候。”
铃木又用电话打听了一下,随后对十津川说:
“他们说三月九日星期一总公司的一个人来视察,因为别着总公司的徽章,也带着身份证,所以作业现场的负责人丝毫没有怀疑他。”
“那个人是什么人?”
“设备科说他们不曾派过职员,据那边的人说,是个戴淡墨镜的、四方脸的男人。”
“像中河英男吗?”
“您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儿像,可他已经是辞掉了我们公司职务的人。”
“三月九日星期一,他来上班了吗?”
“我正在看出勤簿。没有来上班呀。即使说中河君偷了炸药,我刚才也说了,他已经跟我们公司不相干了。我想请您知道这一点。”
铃木又说了一遍中河的事跟公司已经没有瓜葛。
“关于中河的事,若是知道些什么请马上跟我们联系。”十津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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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最后决定将办公桌与中河挨在一起的叫矢野的职员带到同一大楼的咖啡馆里,听听他的话。
矢野二十五六岁,据说是棒球队的队员,脸晒得黝黑黝黑,个子很高。
“从警察署的人来寻问这点来看,中河君干了什么事吧?”
“像是干了什么事的人吗?”十津川反问道。
“是个感情起伏剧烈的人嘛。平时虽然沉默寡言,老老实实的,但一发起火来,不知道他会干什么。就是这次突然辞职,跟我也没有作过任何解释。”
“他搬了家你知道吗?”
“不,丝毫不知道。啊?他搬家了吗?搬到了什么地方?”
“我们也想知道这一点。公司里有没有女子跟中河来往?”
“是情人吗?”
“是的。”
“大概没有阳。因为他说过对公司的女子不太感兴趣这样的话。大概外面有吧。”
“中河爱好铁路,这你知道吗?”
“嗯。休息时间他经常看铁路方面的杂志。我也不讨厌,所以常常跟他谈旅行的事,也谈夜车啦、铁路支线啦,等等。说起来他是个性格忧郁的人,但只是在谈铁路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炯炯有神。他要是不在我们公司,而在国营铁路工作就好够。”
“有没有谈起过山阴干线上的‘出云1号’?”
“还没有听他谈起过山阴,要是‘富士’那倒听说过。记得他怒气冲冲说:单间卧铺价钱贵,又挤得慌,不好使用。”
十津川咬咬嘴唇,心想中河谈的又是“富士”的单间卧铺。
十津川认为犯人的目标可能是“出云1号”,因为乘在这趟列车上的叫藤代友彦的人被人杀害,他的手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
在青森杀害藤代的罪犯很有可能是中河英男。
中河突然辞去水上建设公司的职务,躲藏了起来。那是三月十六日,而且他好像偷走了五包炸药、两支引信。
另外,估计是中河的一个男人据说乘坐“出云1号”,在三月二十七日的凌晨三点站在列车通道上从窗户凝视着夜里。
十津川认为:这难是在事前查看,以便在“四月吉日”炸毁这趟列车。
可是,他没有能听到中河憎恨“出云1号”的话。
中河所生气的,听说是“富士”单间卧铺的窄小和不便使用。对此东京铁路同好会的会长和公司的同事都作了证,大概不会错。
倘是那样的话,中河作为目标的夜车就非“富士”不可。“出云1号”没有理由被他作为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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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津川获取的情况为基础,在国营铁路总公司举行了第二次联席会议。
三上刑事部部长出席了别的会议,所以警方除了十津川以外只有龟井刑警出席。
国营铁路方面的出席者与上次相同。
这是应警方要求召开的会议,所以十津川先就中河英男的事做了说明:
“我们重视这个人是因为他在三月九日偷走了五包炸药和引信,在十三日辞去公司的职务后销声匿迹了。给国营铁路总裁写信预告要炸毁夜车是在这之后。乘二十六日晚上的‘出云1号’有可能是为了作最后检查。但在同一趟列车的车厢内遇上了同是东京铁路同好会的藤代,于是把藤代带到青森谋害了他。之所以带到青森去,一定是为了防范‘出云1号’被人注意上。”
“那个中河英男的下落看来能查出来吗?”小野田副总裁问道。
“因为找到了他的照片,所以分发到了全国的警察署,请求他们协助。当然是作为发生在青森的凶杀案的重要有关人员,预告炸毁夜车的事还保密着。”
“逮捕的希望如何?”
“现在只能说尽力而为。”
“中河英男的住址是目黑区目黑公寓吗?”北野问。
“是的,但已经从这住址搬出,目前下落不明,可怎么啦?”
“其实我们也作了一个调查。从接连寄来四封预告炸毁列车的信来说,犯人可能是投书狂,特别是可能常常投书国营铁路。诉说不满或是希望。会不会是由于我们对此不作回答而恼火了呢?考虑到这些情况,我们调查了一下这一年期间奇来的信。有五个人写来了对夜车强烈不满或是愤怒的信。其中也有中河英男的名字。”
“真的吗?”
“中河英男给国营铁路的部门寄来了三封信,都是陈述乘夜车‘富士’时的不满。语调一封比一封激烈。这就是他的三封信。”
北野将三封信放在十津川面前。十津川按邮戳先后顺序将内容浏览了一遍。
我写这封信时刚疲惫不堪地从九州旅行回来。
本来应该是快乐的旅行却丝毫不快乐,之所以疲惫不堪地回到家来,首先归咎于去时乘坐夜车“富士”的单间卧铺。
我是个铁路迷,承认日本铁路优秀。这次去九州旅行时,我下决心买了一张夜车的单间卧铺车票。跟飞机票价差不多,心想睡起来一定很舒适,于是高高兴兴地从东京站乘上了“富士”,但一走进包厢,那快乐的期待顿时无情地消散了,因为那结构太抹杀人性了。
我立即联想起了监狱,不,可能比监狱的单人牢房还要挤。首先是坐席兼卧铺,作为坐席太硬了,作为卧铺则坐席时的靠背很是碍事,而且宽度太窄,似乎就要掉到地板上。我虽然是标准身高,标准体重,但宽度无论如何还需要增加三十厘米。其次,盥洗台太小且不便使用,水会立刻溢出池外。盖上盖就是一张桌子,这固然很好,但腿伸不出去,不好使用。坐着时眼前就是墙壁,上面镶着镜子,这样就只能跟自己的脸相视了。我不是自恋者,算是服了它。由于这缘故,我连眼都没合就迎来了黎明。既然堂而皇之地标榜单间卧铺,收取昂贵费用,就应该保证舒适的旅行和安稳的睡眠吧。
国营铁路的干部果真睡过单间卧铺吗?如果没有,请你们乘坐一次,尝一尝那股憋气劲吧!我想得到国营铁路就这一问题的明确回答。如果在那回答中印证改善,我的不愉快的旅行就获救了。
我关于夜车的单间卧铺给你们寄出信以来。已经过了三周了。在这期间,我一直等着回信,心想国营铁路方面一定会作出诚意的答复的,可是这一愿望终于落空了。
你们对乘客的不满无动于衷吗?
你们的意见是“让你乘了车,你得要感谢”,是这样吗?
对于单间卧铺有意见的不只是我一个人。我的周围也有许多人对此不满,他们说单间卧铺憋气,且睡不着觉,票价也太贵,等等。
对于这些人应给予回答,这不是入情入理的吗?
值此新年来临之际,我对国营铁路抱着一丝期待。
因为我想国营铁路总裁也许会在报纸或电视台发表改善单间卧铺的谈话,但这种愿望也只是梦想而已。我的前面两封信恐怕被丢在碎纸篓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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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回信吗?”十津川问北野。
“从时间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对于全国寄来的信不可能—一回信,所以大家的意见我们反映给具体的业务部门,这点请大家包涵。”
“笔迹与预告炸毁夜车的信很相似吧?”
“完全如此。只是我想问问十津川君:从这三封信来看,中河英男所生气的是‘富士’的单间卧铺,但十津川君还认为‘出云1号’是犯人的目标吗?”
“我也有相同的疑问……”小野田接着北野的话说道。
十津川的脸红了:“我想当然会有这疑问的,老实说,我也找不到明确的答案。‘富士’和‘出云1号’的单间卧铺型式一样吗?”
“是完全一样的车厢,都是单间A卧铺①,名称为25型。”
“整个列车怎么样?”
“这个嘛……不完全相同,但相似。”
山本说着在黑板上画了两趟列车的组成图。
“这样,哪趟列车最前部都是行李车,下面一节是单间A卧铺,从再下面一节到第七节为止是双层式的B卧铺,第八节是餐车,其后又是B卧,‘出云1号’只少两节车厢,其余组成完全相同。”
“这种情况有可能吗?”北野对十津川说,“正如那信上所说的,中河英男对‘富士’的单间卧铺很生气,并且对国营铁路不作回答也很生气。这种反感越来越厉害,终于想炸毁‘富士’。可是,若是乘坐‘富士’预先作调查,被人发现时就麻烦了,于是他在车厢组成相似的‘出云1号’上预先作了调查。”
“可是,北野君,组成相同的夜车不是另外还有吗?”十津川问道。
北野正在思索时,山本说道:
“从东京出发去西鹿儿岛的‘隼’和同样从东京发出去博多的‘朝风1号’跟‘富士’组成完全相同,都是由一节单间卧,十一节双层卧铺、一节餐车组成的。”
“那么,他为什么不在‘隼’或‘朝风1号’上预先调查呢?”十津川问。
“这两趟列车跟‘富士’一样运行在东海道、山阴线上。在那个凌晨三点时运行在山阴干线上。要是使用‘隼’或‘朝风1号’来作预先调查,警察署和国营铁路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到山阴干线上,这就麻烦了,于是就使用了运行在山明线上的‘出云1号’。会不会是上面这种情况呢?”
“也有这种情况,可是……”
“不赞成吗?”
“中河是为了不让人知道自己乘了‘出云1号’而把藤代友彦特地带到青森杀害他的,如果真正的目标是‘富士’的话,那就不清楚地为什么把藤代带到青森杀害了。”
“可是,十津川君。”小野田皱了皱眉头,“您觉得中河把‘出云1号’作为目标的理由是什么呢?如果是‘富士’,从那三封来信就明白了;如果是‘出云1号’,不是完全不明白他的动机了吗?”
“你说得对。”十津川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那么,是十津川君不知道动机但却估计被作为目标的是‘出云1号’唆?”小野田的话语里使人感到有一种轻微的嘲讽。
关于被作为目标的夜车,联席会议的意见严重分歧。
国营铁路方面预料是十八点从东京开往宫崎的“富士”。
与此相反,警方则依然预料是十八点十五分由东京发出的“出云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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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联席会议结束了,意见依然分歧。十津川和龟井走出了国营铁路总公司。
已经过下午六点,远处的月台上,该是夜车摇摆着天蓝色的车身出发的时间了。
“想听听阿龟的意见。”
十津川一边朝地铁的月台走去,一边对龟井说道。
“是被作为目标的是‘出云1号’还是‘富士’这一问题吗?”
“是的。阿龟认为是哪趟车?请你说实话。”
“警部您也没有把握吗?”
“说实话,是没有把握。”十津川苦笑道,“因为正如小野田所说的,不明白‘出云1号’为什么被作为目标嘛。”
“是啊,如果冷静地考虑,就想判‘富士’为胜吵。”
“阿角也那样想吗?”
“但是,假定‘富士’被作为目标,那就会出现许多疑问。”
“哪些疑问?”
“‘富士’的场合,动机是中河的三封信。但第三封信是一月七日,从那以后到预告炸毁夜车整整有两个月时间,这期间犯人在干什么卿偷炸药也是到了三月以后,辞掉公司职务躲藏起来也是三月。乘‘出云1号’预先作调查也是。这样,犯人在两个月期间干了些什么就不清楚了。”
“其它还有什么疑问?”
“在别的夜车上预先作调查这一点我也不清楚。要是在制订在某列车内绑架要人的计划倒可以理解。那样的话,在组成相同的列车内试验一下也并不坏吧。可是这次的事件我觉得不一样。犯人预告说要在凌晨三点炸毁夜车,估计为此而偷出来的炸药有五包。”
“关于这数量,我打听了一下国营铁路的技术部门,他们说大概勉强可以破坏一节车厢。不过,若是高速行进的列车中有一节车厢被破坏,也许整个列车会脱轨翻车。”
“我也那样想,所以心里老惦着三月二十七日凌晨三点中河在‘出云1号’车厢内的行动。”
“据列车员作证说,中河在通道上眺望窗外的夜景。”
“会不会是他想知道凌晨三点时‘出云1号’运行在什么地方呢?我想大概想知道是停在车站上呢还是运行在平地上,是在铁桥上呢还是在隧道里这样一些问题。”
“这一点我也同意阿龟的意见。关于今天会议上给看的中河的三封信,我觉得既有带出气意思的地方,也有要求他所主张的正义的一面,尽管缺乏一些冷静。炸毁夜车,对中河来说恐怕是一种正义吧,因为对国营铁路他是生气的,列车固然要炸毁,但也许他不想让其他人受害,因为会使几百名乘客置身险境的嘛,也许这是诡辩,但我认为人的思维大概就是这样的。”
“我也认为中河凌晨三点在通道上眺望窗外大概是这个目的。可是,列车的组成即使相同,但‘富士’和‘朝风1号’凌晨三点时运行的地方与‘出云1号’是不同的。在周围情况不同的列车上,果真能作事前调查吗?”
“但国营铁路的人说的可也有道理啊。假定‘出云1号’被作为目标,那么其理由是什么呢?只要不明白这理由,那就很难说服他们呀。”十津川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国营铁路方面和警方的意见有分歧,那么对罪犯采取相应对策的力量当然就会削弱了。
若是在一周后或是十天后被炸,那么在这期间内有可能协调意见,但爆炸也许是在数小时后的四月四日的凌晨三点。
“真想知道中河英男为什么把‘出云1号’作为目标啊!”龟井说道。
“我也想知道这一点,更想尽快找到中河这个人。”十津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