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感到自己必须和伊吹君子会面。
因为警方至今尚未搞清她的动机,仅凭不在场的证据不充分这点来逮捕她是难以做到的。
十津川心想在和她见面时,或许能从她的态度的变化上得到些什么。
于是他和龟井在第二天的上午10时左右来到了伊吹君子住宿的公寓。
十津川按了一下门铃,两三分钟后,门打开了,露出伊吹君子的脸。她一见到十津川,就显出十分惊慌的神色,口里禁不住“呀”了一声。
十津川看她穿着一身鲜艳的服装,脸上刚化好妆,不由随口问一句:“你准备出门吗?”
“不。”伊吹君子声调略微勉强地回答道。
“如果你真的有事外出的话,我们可以改日再来。”十津川微笑着说道。
“不,不要紧。你们请坐吧。”伊吹君子极力掩饰着刚才露出的惊慌的神态,不自然地敷衍着。
十津川和龟井顺势进入房间,坐在沙发上。
“你们要不要来点咖啡?”伊吹君子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她安详地望着两位警官。
“谢谢!”十津川笑着说了一句。
伊吹君子手脚利索地端上咖啡,十津川要了一杯不放糖的清咖,龟井往咖啡里放了一块糖,并拿起小匙轻轻地搅拌着。
“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伊吹君子小心地问道。
十津川望着伊吹君子的脸色慢慢地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了解一下情况。最近发生了一连串的杀人事件,但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找到犯人的线索。”
“那么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就是犯人?”伊吹君子的眸子里马上露出愤怒的目光。
“不,请不要误会。” 十津川一边搓着手一边解释,“你是第一个被害者德大寺的秘书,所以来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但是这里的刑事们分明把我当作杀人嫌疑犯,而且怀疑濑户内海死亡的女人是我杀死的,甚至那个我从不认识的摄影师的死亡事件也有我的份,真是岂有此理!”伊吹君子气咻咻地嚷道。
“哦,就是日高一美和神木摄影师的死亡事件吗?我们对许多人都作过调查,请你千万不要介意。”十津川继续和颜悦色地劝慰道。
伊吹君子的怒容稍减,但仍然有些愤愤不平:“你们这样做可把我害苦了,这些和我毫无关系的事也要老缠着我问个不休,还要我为自己不在场提供证明,真是腻烦透了。”
“那么说你对那位名叫日高一美的女人一点都不认识啰?”十津川突然严肃地问道。
“对不起,根本不认识。”伊吹君子的表情依然十分坚决。
“真的吗?”
“日高一美是首都相互银行的广告模特儿,我是会长的秘书,我只知道这些。”
“你和她有没有说过话?”
“嗯,我作为会长的秘书,只和她作过事务性的谈话。”
“原来如此。”
“我还要补充的是日高一美只当过一二次首都相互银行的模特儿。”
“在首都相互银行内,哪个部门负责宣传工作呢?”
“营业部里的宣传课。”
“营业部?”十津川的头脑里马上浮现出南条吾郎的影像。
他暗忖:“那个男人应该是南条吾郎。”
“我想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十津川对伊吹君子说着就到旁边的房间里给首都银行的营业部长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像个秘书身份的女人,她告诉十津川部长不在,他已经住院了。
“住院?”十津川大吃一惊,不由放大了嗓门,又重复地问了一句。
电话里女秘书的语气十分肯定:“是的,先生。部长是因为交通事故住进了信浓町的K医院,如果您有什么事可由我去转告他。”
“交通事故是几号发生的?”
“4月25日夜晚。”
“25日……”十津川想到这天是日高一美被杀的前三天。于是,他又问,“南条先生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刚开始情况不好,令人担心了一阵子,现在已脱离了危险。”
“谢谢。”十津川撂下话筒,对伊吹君子说,“南条吾郎因交通事故住进了医院,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不知道。自从会长死了之后,我一直没去公司。这次南条遇到了车祸真是大快人心,他是杀害会长的罪犯嘛。”伊吹君子听了显然十分高兴,她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释放了长期郁结在心中的闷气。
十津川和伊吹君子告别之后,带着龟井来到街上。龟井急忙问道:“南条吾郎真的遭到车祸了吗?”
“是的,这全怪我粗心大意。”十津川遗憾地回答。
龟井安慰说:“处理交通事故不是我们搜查课的工作,再说自从怀疑星野是头号嫌疑犯后,南条就在我们调查的范围之外了,他的出事也是预料不到的。”
“听说南条住在信浓町的K医院,我们顺便去那儿看一下怎么样?”
但是,十津川突然改变主意,想提前赶回去调查一点事,于是叮嘱龟井先去那里,自己马上回到警视厅后便拿出四国的地图铺在写字台上细细地察看着。
他想,在这一连串杀人事件中除了东京的井崎玲子、神木摄影师,以及大阪的古屋保议员、川岛芳夫外,其余三人都是在四国被人杀死的。
为什么他们都死在四国呢?他极力想搞清其中的原因。
德大寺正之是在进香的途中被杀死的,这点已很清楚,日高一美可能在去本山寺的中途被杀,这点也有了证明。有问题的是冈部文夫之死,他的被杀地点尽管离本山寺很近,但不能断定是在去那里的中途。
冈部是在特快“南风一号”的车厢内被杀的,而且马上就要到终点站时出事的,据与他同行的女朋友高木幸子证言,他们的目的是足摺岬。
冈部究竟要到那里去干什么呢?高木幸子已证明他们不是去那里玩,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十津川打开了足摺岬区域的大地图,只见上面写着足摺岬和海国立公园的字样。
若从中村车站沿着国道321号线走,往南眺望足摺山廓,那里就是足摺岬,在这一带的地图上用红字明显地标写着展望台、观光处等字样。
十津川凝视着这一区域,突然“唔”了一声,仿佛找到了重要线索。他马上又找来大型的火车、飞机时刻表,快速地翻阅起来,他首先打开特快“南风一号”行驶的四国土潜本线的一页,接着又查阅了飞机的航班,最后又看了东海岛本线之页。
正在这时,龟井回来了。
“怎么样?”十津川俯身望着地图,头也不抬地问道。
“南条是在25日深夜12时左右在自己住所的附近被一辆车子撞倒的,他立即失去了意识,后由救护车送去K医院抢救。”龟井喝了口水后回答说。
“罪犯抓到了吗?”十津川仍然望着地图问道。
“还没抓到。”龟井顿了一下。
“现在南条的情况怎么样了?”
“似乎好多了,听医生说他的肋骨断了两根,全身多处受伤,最初他的意识不明,医生担心他会不会头脑受伤,经过透视拍片,证实头脑没有重大损伤,所以很快就会好的,只是目前还不能见客,也不能向他问话,估计要过两三天才行。”
“那么说,南条不知道日高一美被杀的事了?”
“是的。他现在住的医院是禁止他看电视、书报等。”
“他这次是偶然被车撞倒了吗?”十津川抬起头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志。
他先前只想到这七个死者是被害的,但是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其他偶然的因素。
龟井回答:“我估计他是被人蓄意谋害的。”
“是吗?”十津川的口气似乎有些犹疑,“从迹象上来看,也许谁都会认为是一起凶杀事件,但是,如果他为了解除人们对他的怀疑,拜托别人演出一场苦肉计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龟井态度十分坚决地否定了十津川的设想。他说:“绝不可能,听医生说南条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获救的,他在车祸中没有受到损伤被医生认为是一大奇迹,因此没有理由认为他是故意制造车祸转移视线的,凶手显然要加害他。”
“哦,那么说案情越来越复杂了。”十津川听了不由得有些焦虑地说。
“是呵,要是能从什么地方找到破案的线索就好了。”龟井也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十津川显然已恢复了平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呷了一口,略带神秘地说:“龟井,我们一起外出旅行去寻找线索怎么样?”
“外出旅行?”龟井惊愕地望着十津川。
“不要这样惊奇好不好。”十津川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泽,“我们这次旅行不是去美国、欧洲而是去四国。我总觉得解决这一系列杀人事件的钥匙在四国,我们这次外出的方案已得到上级的批准,怎么样,龟井君。”
“那么,是从羽田机场坐飞机去高知吗?”
“不。”
“那么上哪儿去?”
“今晚6时30分去新宿歌舞伎町。”十津川的话语显得十分平静。
用毕晚餐后,十津川和龟井便出发去新宿歌舞伎町。
他俩从新宿站下了地铁,龟井略带狐疑地对十津川轻声说道: “今晚6时30分,准确地说是南条吾郎和他大学时代的朋友在餐厅话别的时候呀。”
“嗯。”十津川没有直接回答。
“难道你认为是南条杀死了冈部文夫吗?”
“不,我只是想调查一下有无这种可能性。”十津川带着十分谨慎的口气答道。
他们来到那家餐厅时,已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二三分钟。
这家餐厅坐落在歌舞伎町的入口处。
十津川进去看了一下,然后,他出来对龟井说:“南条刚和朋友分手。现在去高知的班机已经没有了,虽然去冈山的新干线列车发车时间是7时,但这里出发也来不及了,而南条看来又不会去搭乘明晨去高知的第一班飞机。”
龟井听了,不免有些失望:“那么说南条作为犯人的可能性不大?”
“不。除了飞机和新干线的列车,他还有一种去足摺岬的办法。”十津川十分坚决地说道。
“什么办法?”
“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你跟我来。”十津川一招手,龟井便跟着他向新宿车站大步走去。
他们乘上去东京的高速电车。发车时间是6时37分,不一会儿,车子便到了东京车站,时间正好是7时01分。
“快走!”十津川一下车便大声说着快步登上了站台的阶梯。
龟井跟在后面,一边沿着中央通道疾跑,一边喘吁吁地问:“警部,去冈山的新干线列车已赶不上了呀!”
“不。我们这次不乘新干线,是乘特别列车。”车站的十号站台上,静静地停立着一列蓝色车体的列车,这时发车的预备铃已打响了。
十津川不由分说拉着龟井登上了列车,他们上的是一节卧铺车厢,上面的铺位已有人占着,两人只好在下铺找个空位坐下来。人还没坐稳,列车就启动了,十津川看了看表,轻轻地吁了口气说:“现在是7时05分。好,准时发车。”
龟井倚着车窗,眺望着越来越远的车站轮廓,对十津川急切地问道:“我们乘的是什么特别列车呀?”
“这是特别列车‘濑户’号呀。”十津川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警部为什么如此看重这列‘濑户’号呢?”
“这列列车又叫‘四国连络特快’,它是除乘飞机和新干线列车之外去四国最快捷的方法。”十津川说着随手展开了列车运行时刻表,指着上面的一段曲线对龟井解释道,“这特别列车行驶于东京和宇野之间,而这一段尤为重要,因为如果去四国,则不论新干线列车还是其他特快列车都必须在冈山交换,换上去宇野的线路。而这列特快‘濑户’号则无需中途交换而直接去宇野的。此外,我们乘这辆列车还有更为重要的理由。”
“什么理由?”
“现在无可奉告,当明天早上我们这列车到达宇野换乘去四国的渡船时,你自然会明白的,那时你一定会非常高兴。”说到此,十津川燃起烟,故弄玄虚地说道。
列车驶过横滨后,列车长开始中途查票。十津川向他们出示了警察的证件,补了两张下铺的票。由于这列车晚上7时05分从东京发车,第二天一早5时36分便到达宇野,因此车上没有餐车,车上的乘客除了上铺睡觉没有其他消遣的去处。
龟井在车上转了一圈后扫兴地回到睡铺上,他对正在捉摸列车时刻表的十津川问道:“你该不是担心了吧?”
十津川放下手中的时刻表,他对龟井的问话似乎感到有些突然:“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龟井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俩就这样离开东京,你不感到有点太大胆了吗?要是再出现新的受害者该怎么办呢?”
十津川轻松地舒了口气,淡淡地回答道:“我已经认为不会再有杀人事件了,所以放心地和你一起外出。”
“那么你认为杀人犯就是南条吾郎吗?”
“是的。除他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十津川的语气十分肯定。
“但是这次连南条本人不是也差点被害吗?”
“关于这一点我还没查清楚,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认为南条是一系列杀人事件的主犯。为了要证明这一点,我才和你一起去四国的。”
夜晚11时左右,乘客们大都上铺就寝,粗细不匀的鼾声不时从四周传来。
十津川拉上窗帘躺在铺上,听着单调的车轮和轨道的撞击声,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已是早上5时左右。他发现列车正停在冈山车站。此时,窗外夜色朦胧,只有从亮着日光灯的车站上看到有几位铁路员工来回忙碌着。不一会,列车又启动了,十津川很快又睡着了。
列车广播员报告列车马上要到宇野终点站的声音再次惊醒了十津川,他发现龟井早已起床,且刚从盥洗室梳洗回来,嘴里还不住地咕哝着:“外面真黑呀。”
十津川急忙穿好衣服向盥洗室走去。盥洗室门口排着一长溜的乘客,个个手提着漱洗杯,一副睡眼惺忪的神态,队伍里不时传来互相寒暄的问候语。十津川心想这也许是列车的奇特效应吧,车上的乘客昨日还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经过一夜的相处,彼此之间已有一种亲如家人的感觉了。
他凝视着车外,果然如龟井所说,外面还是漆黑一团。
上午5时36分,列车到达宇野站。
十津川和龟井下了车,急忙赶乘那里5时44分启锚的渡船。不久,停泊在码头上的“土佐丸”渡轮便启程出发了。
少顷,天色微明。他俩站在甲板上眺望着浩瀚的大海。
此时,东方的海平线上露出一抹红光,朝日犹如一个害羞的姑娘悄悄地露出了面容。随着气温的升高,海面上突然升起弥天的乳白色的雾霭。
“土佐丸”鸣响着汽笛昂首破雾前进,约过一个小时,渡轮平安地抵达了高松港。
龟井望着这一切,脸上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态,几次想开口询问十津川。但十津川故意回避龟井投来的目光,假装毫不知晓的样子,他想现在向龟井说明,倒不如让他自己亲眼看一看为好。
6时44分,渡轮到达高松栈桥。
他俩弃船上岸赶到四国大门的国铁高松车站。
这个车站颇具规模,四面都是站台。高本线的列车都经过这里。
十津川立刻到售票处去购买到中村的特快车票。
这时,在土潜本线列车出发的站台上,龟井一人静静地等车,他突然瞥见停靠在站台上的一列由六节车厢组成的电气列车,车头上悬挂着“南风”的标记,口里禁不住“啊”地叫出声来。
此时,正好十津川拿了车票急步赶来,龟井开口就问,“这是特快‘南风一号’吗?”
“是的。”十津川点了点头。
“那么前回冈部文夫和高木幸子就是从高知乘这辆车来的?”
“是的。这列车从高松发车的时间是上午9时53分,到达高知是10时28分,然后10时31分由高和出发。也就是犯人如果昨天下午6时30分在新宿歌舞伎町,那么他第二天还能在这儿乘上‘南风一号’的,不坐飞机也办到啊。”
龟井听了若有所悟,他还想问些什么,十津川朝他一摆手轻声说道:“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这里不便说,还是上车再细谈吧。”
他俩在站台买了茶点及盒饭上了列车。
列车准时出发了。十津川一上火车就感到饥肠辘辘,他立即打开盒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龟井本想继续询问,但见他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也只得笑着摇摇头打开了自己的饭盒。
列车沿着濑户内海直奔多度津呼啸而去。
按照列车运行规则,“南风一号”到了多度津便脱离了预潜本线,纵断四国的中央,向高知进发。此时,列车正驶向野川地区,这里山势陡峭,沟壑深邃,一路上不时经过铁桥和隧道。转眼间,列车又驶入花木葱茏的峡谷,著名的风景胜地“小步危”、“大步危”豁然在眼前展开。
龟井心中老惦挂着刚才的心事,因此,无心观赏窗外的林壑之美,在十津川吞下最后一个饭团,便忍不住开口发问:“警部,我刚才的话还没完呢,照你的逻辑,昨晚6时30分,如果在新宿歌舞伎町的犯人乘上特别快车‘濑户’号的话,那么他就能赶上第二天的‘南风一号’快车。如果犯人……哦,就是那个南条吾郎也是这样干的话,他就有可能赶上‘南风一号’并在那里杀死从高知乘这辆车来的冈部文夫,是不是?可是,南条怎么会知道冈部从高知乘上‘南风一号’的呢?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
“唔,你提出这个问题是在情理之中的。”十津川赞许地点了点头。
“警部,你是怎样想的呢?”
“哦,在此之前,我也有你这样的疑问。”十津川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列车时刻表。
龟井赶紧凑过去仔细听他讲着。
“那个星期六晚上,冈部和高木幸子住在高知的旅馆里,第二天他们从高知车站乘车去足摺岬。去那儿的列车有好几种,普通列车不直接到中村而必须在中途换车,这样做很麻烦,而且沿途要耽搁不少时间,因此,他们必然乘直接去中村的特快或直快列车。根据列车时刻表有这样几列快车……”
十津川说着在一张纸上写下下列的车名:
列车名 高知站出发时间
特快“足摺一号”——7时59分
特快“足摺三号”——9时28分
特快“南风一号”——10时31分
特快“足摺五号”——13时24分
“在这四列特快中,乘‘足摺一号’时间太早,因为开车时间是7时59分,所以乘必须7时30分动身。而‘足摺三号’时间也太早,且途中费时太长,因此,选择特快‘南风一号’是最合适不过了。”
“噢,我明白了冈部也一定会按照警部的想法而乘‘南风一号’的。” 龟井高兴地突然叫出声来,接着他又问道,“那个犯人想必也是和我们推理的那样,算出冈部从高知乘的就是‘南风一号’,你说是吗?”
十津川点了点头:“是啊,而且他还能算出要是乘星期天的‘南风一号’的话,就必定会乘前天东京出发的特别列车‘赖户号’。”
龟井想了想又提出个问题:“但是如果冈部不乘‘南风一号’的话,那么犯人该怎么办呢?从一般常识来讲,我也认为冈部他们会乘‘南风一号’的,可是有时也会出现反常的情况。”
“你是说冈部有可能乘‘足摺一号’或‘足摺三号’是不是?如果乘‘足摺一号’的话,则根据列车时刻表,这列车到达终点站中村的时间是10时16分,而‘南风一号’到达中村的时间是12时25分,两者之间相差2小时09分。如果乘‘足摺三号’的话,则到中村的时间是11时41分,两者相差44分。”
龟井又问:“要是冈部他们到别处去呢,南条好不容易到中村岂不会白忙一场?难道他不担心这一点吗?”
十津川很有把握地回答:“这点不用担心,因为犯人料定冈部必然会到足摺岬的尖端来,根据导游书上说明,从国铁中村站坐车到足摺岬的尖端只需一个半小时,来回共三小时,也就是说冈部他们即使从足摺岬返回中村车站也只不过是下午1时左右。犯人只要在那个时间在中村站耐心等着就行了。”
“这么说,犯人南条必定事先知道冈部去足摺岬的哪个地方了?”
“当然,我想他肯定是知道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警部。冈部他们是星期日的下午5时从羽田机场乘飞机去高知的,到高知时正好是晚上7时10分,我们是跟踪他们去的,所以时间记得很清楚,这时,还有去足摺岬的列车,如果冈部那天晚上不在高知住宿而直接去足摺岬,想必会出乎南条的意料,难道南条不考虑到有这样的可能性吗?”
“我想这种情况是不会有的。”
“为什么?”
“冈部要是晚上6时或7时从中村到足摺岬是不可能的,因为去那里的道路不通。所以,只有他到高知过了7时,即使想坐列车去也办不到,犯人想必知道这些,料定冈部必定当晚宿在高知,第二天再乘‘南风一号’去足摺岬的。”
“那么,警部也知道冈部去哪儿干什么的吗?”
“唔,冈部的此行目的我已经知道了。”
“那请快告诉我,冈部去足摺岬究竟是干什么?”龟井急切地追问道。
十津川狡黠地笑了笑:“待到了中村我再告诉你吧。你现在可以静下心猜猜看,如何?”
列车到达中村站的时间是12时27分,比预定时刻晚了2分钟,大多数乘客一下列车便分别换乘大客车或出租小汽车径直去足摺岬观光了。
站台上只留下十津川和龟井两人的身影。
龟井望着空荡荡的车站不免有些焦急:“我们也去足摺岬吗?”
十津川摇摇头说:“不,我们已经知道冈部去足摺岬的原因了,现在必须马上返回。犯人是在中途把冈部杀死的,因此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儿。”十津川说着打开手中的列车时刻表,自言自语地说道:“12时45分,‘南风四号’从这里发车,我们就乘这列车返回吧。”
他俩买了返程车票,又去车站小卖部买了盒饭和足摺岬周围的地图后,便乘上回程的“南风四号。”
龟井上车刚坐下,又忍不住问十津川:“你刚才答应告诉我的事还没说呢,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十津川给他送来一只饭盒,说道:“不要急,边吃边谈吧。”
一会儿,乘客们陆续上车,到了12时45分“南风四号”准时发车了。
十津川津津有味地吃着盒饭,而龟井却无心下筷,只是怔怔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十津川偷偷地看了一眼龟井的神态,不由“噗哧”地笑出声来:“不要急,我也在继续想,冈部他们为什么去足摺岬的事。”
“你是怎样想的?”
“当然不会设想他们去那儿只是为了看风景,也不会去想是自杀,那里除了海还会有什么呢?除了灯塔还会有什么呢?喏,还是看看这份地图吧。”十津川拿起刚才在车站小卖部买的地图递给龟井道。
龟井打开地图认真地看了起来。
十津川在旁又补充了一句:“我认为冈部此行目的和目前发生的一系列的杀人事件大有关系,关键的地点就是足摺岬。”
龟井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个究竟来,他不免有点泄气。
十津川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对龟井说:“请看足摺岬尖端部分那里有个金刚福寺。”
“嗯,不错。确实有个金刚福寺。”龟井有些兴奋起来。
“根据导游书记载,金刚福寺是法弘大师所建,更重要的是在四国的八十八个灵场中,金刚福寺位居第三十八位。”
“哦,是这么回事。”龟井的话语里显然有些激动。
“最初在四国杀死的德大寺正之是在他参拜第七十位灵场本山寺后被人杀害的,因此我们不妨可以设想一下,巡回参拜照理是依次进行的,德大寺正之在参拜本山寺之前必定会去参拜那所金刚福寺。”
“你说的很有道理。”龟井似乎在黑暗的隧道尽头看见了一线希望的亮光。
十津川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再仔细回想一下,在德大寺正之的被害现场曾发现他的一本速记本,上面写着南条吾郎和冈部文夫的名字。如果有一个人打电话告诉冈部德大寺会长在三十八位的金刚福寺里放着一本速记本,上面写着对冈部不利的事或者对冈部极有利的事,要他星期五去那儿取速记本,于是冈部便慌忙离家赶去四国了。”
“不,警部!” 龟井显然又被搞糊涂了,“冈部不是很少相信别人吗?”
“对的。但有一个除外,他绝对相信她。”
“难道是随德大寺正之一起外出参拜的秘书伊吹君子?”
“对,就是这个女人。”
“可是……”
“又怎么了……”
“你不是说杀死冈部的是南条吾郎吗?”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那么南条怎么会知道冈部4月3日星期六赶去高知的事呢,而且去足摺岬的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不用说,必定是伊吹君子告诉他的。”
“可是她和南条的关系不是势如仇敌、水火不容吗?”龟井听了大为惊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十津川的两眼闪着逼人的光芒,他语气深沉地说道:“也许正相反,我们极有可能被他们自编自演的一出双簧戏蒙骗了。”
“两人在演一场双簧戏?”龟井感到一阵寒意透过脊梁。
“是不是这样,我们走着瞧。你快吃饭吧,看菜都凉了。”十津川用一种略带凝重的口气结束了他的话语。
列车到达高知时已是下午14时38分,他俩立即坐出租车赶去高知机场。
在出租车里,十津川又提出了他的推断:“现在犯人是南条吾郎已无疑了,他星期日在‘南风一号’的车厢内杀死冈部后便坐‘南风四号’返回高知,然后乘飞机飞回羽田,这是回东京最快捷的办法。”
出租车到达高知机场时,正值3时06分,去羽田的班机还要过三个小时才会起飞。
十津川和龟井来到设在机场的全日空事务所,向办事员出示了警察的证件:“我们想查一下4月4日星期日18时05分去羽田班机的乘客名单。”
办事员立刻拿来了那次班机的乘客名单。
那天是星期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飞机上全部满员。
十津川看了一下又问道:“对不起,我想看一下买退票上机的乘客名单。”他估计南条的机票必定不是预先登记的,极有可能他是买了别人退票后上机的。
办事员查了一下,告诉他买退票的乘客有两名。
十津川和龟井拿出笔记本把所有的64名乘客的姓名、地址抄了下来,奇怪的是上面竟没有南条的名字。不过,如果十津川推理正确的话,其中必有一名乘客的名字是南条吾郎的假名。
十津川和龟井乘当日16时05分的班机返回羽田机场。
在飞机上,十津川强烈的感到破案的时机已经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