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搜查会议上,十津川警部试着把昨天夜里的案子一步一步地做了推理。
“神木御幸3月19日,在M银行池袋支行下班后,和她短期大学的四个同学,一起去日铁池袋站附近的‘齐国’中餐馆吃晚饭。五人后来又去唱卡拉OK,最后去了K旅馆的酒吧喝酒。
“晚上11时40分她在西武池袋站乘上了电车。是有她的两个女友,看到她进了检票口,所以这一点可以肯定。那么她就应该是晚上12时左右到达了大泉学园站。因为那时已经没有公共汽车了,所以她很可能是叫了出租车。
“当然也不是说她就不可能步行回家。只是那时她还有酒意,又穿着高跟鞋,最可能的还是叫了出租车。
“她银行的同事也证实,她回家要是晚了,都是在车站叫出租车回家的。”
“那么她乘的那辆出租车找到了吗?”三上总部部长问。
“还没有找到。”
“关于这一点,你怎么想?”
“我想有两个可能。一是她乘的不是出租车。有个男人看到她就说,上车吗?我送你。她因叫不到出租车,于是就上了那个男人的车。可能那个男的看上去也很让人放心吧。不久那个男人露出狰狞面目,打了她还掐死她抢走了钱。我猜想,那个男人在抢她钱时想,就当是让你乘车的车费吧。”
“还有一种可能呢?”
“她在大泉学园乘上了出租车,但是出租车驾驶员突然起了坏心,后来发生的就一样了,她那天所乘出租车的驾驶员还没有能找到就是这个原因吧。”
“你认为哪种可能性大?”
“按西本刑警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神木御幸的性格谨慎仔细。夜半时分引诱她上车,她应该不太会乘的。她乘的更可能是出租车。我是这样想的,现在还不能最后确定。”十津川警部说。
“仇杀的可能性没有吗?”三上总部部长问。
“我们当然也按那个思路查了。也考虑了罪犯会不会故意地拿走她的钱,给人造成劫财的假象。我们知道她和一个男人已经谈了两年的恋爱了。那个男的叫片桐正义,30岁。她曾经和这个男的同居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分开了。片桐正义对她还恋恋不舍,时而还和她在一起。”
“那么说,那个片桐正义在她住所附近埋伏等她,后来就袭击了她,这种可能考虑过没有?也可能是在大泉学园站前,在车里等她,然后把她拖到车里。强迫女的与他和好,但女的不肯和他和好,他就杀了她再把她放在那个公园里。这样也说得通吧。”
“说得通的。”
“那个叫片桐正义的男人有不在场的证据吗?”
“因为那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片桐正义说他当时在家里看电视。那也是没有办法证明的事。这样的不在场证据,我们也很难否定。”
“这样的话,片桐正义的嫌疑还是存在的。”
“不过,有人听说,片桐正义有了新的恋人了,我们再继续去查查看吧。”十津川警部说。
会议结束后,龟井刑警向十津川警部提出一个让人不安的想法。
“如果是出租车驾驶员作的案,那么他就有可能还会继续作案。”
“说得也是。我也在想用什么方法,防备再次发生此类案件。只是出租车太多,我们又不好和市民们讲这件事,所以很难防备。”十津川警部说。
四天过去了,十津川警部和龟井刑警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2月24日早上,三鹰市新川三段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
死者颈部有被掐的痕迹,手提包里的钱包也不见了。
女人的姓名是本村亚纪,23岁。住址是新川二段的一家公寓。
她还没有结婚,在四谷的一家法律事务所工作。手提包里有一张从四谷到三鹰的中央线定期车票。
由于这起案件和上一起相似,十津川警部他们也同样接手开始了调查。
司法尸体解剖表明,死因是颈部被掐而窒息死亡。有被殴打的痕迹。推定的死亡时间是3月24日早上1时到2时之间。
十津川警部他们去了她工作单位,那家位于四谷的法律事务所调查情况。
那家法律事务所有五名律师和三名办事员。一个叫青山碧的女职员结婚就从事务所辞职了。3月23日那天下班后,大家一起为她开个欢送会。
“大家是晚上7时开始在新宿吃的晚饭。接着又去了两个地方聚会。本村和那个青山碧的关系比较好,所以一直赔到了第三次聚会结束。后来就在新宿站乘上了去高尾的车吧。”那个叫汤浅的律师说,是他组织了那次欢送会。
中央线从东京站出发,终点站是高尾。从新宿的发车时间是零点15分,零点33分到达三鹰。
除他以外,还有一名律师也证实,她是乘上了那列电车。
为保险起见,又去他们吃晚饭的意大利餐馆,后来去的居酒屋和酒吧查了。情况正如汤浅律师所说的那样。
可以肯定的是,被害人当时有点酒意,在3月24日凌晨零点33分从三鹰站下车。
从三鹰站到她在新川二段的公寓住宅有三公里左右。据她的同事讲,她在没有公共汽车时,一般都会叫出租车的。所以那天夜里她也应该是在三鹰车站叫了出租车。
“完全一样啊!”龟井刑警一副感叹模样地说。
“我们要慎重点。”十津川警部提醒说。
现在这个阶段,还不能肯定地说就是出租车驾驶员作的案,其他人作案的可能性还不能排除。还是要通过进一步彻底调查,把非出租车驾驶员作案的可能性排除掉。
首先,被害人本村亚纪有自己的异性对象。她两年前开始和一个男的谈恋爱。那个男的是她高中同学,现在K汽车公司营业部工作。她男朋友的姓名是田宫健介。
他就住在三鹰车站的下一站,武藏境车站附近。
假设本村亚纪打手机要他来三鹰车站用车来接的话,他们在车中因为某种原因吵了起来。田宫健介在一气之下杀了她。田宫那时想起在大泉学园发生的案子,于是就想让人认为这次也是大泉学园那个案子里的罪犯所为,这样才抢了她的钱。并把尸体放在了空地上。
这样考虑也能说得通。
于是十津川警部就对田宫健介不在场证据进行了调查。了解到田宫健介从3月20日开始去冲绳出差了五天。3月23日那天,他一直在那霸。24日早上9时开始在支店出席会议。
案发的23日晚上,一直到晚上10时,他都和支店的工作人员在那霸市内的一家俱乐部里喝酒。因为10时过后,那里就没有回东京的航班了,所以田宫健介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本村亚纪乘了不认识男人的车。当时公共汽车没有了,车站前年轻的姑娘在等出租车,可专找这种机会的男人也不是没有。这一点,在前一个案子里也可能发生。
十津川警部和龟井刑警为保险起见,夜里去了一趟三鹰车站。
零点33分,中央线开来的末班车到站了。乘客们蜂拥着下了车。因为是深夜的电车,不少人都是醉醺醺的。
那些乘客争先恐后地过了检票口,在出租车乘车点前排起了队。出租车一辆一辆地开来把他们带走了。
“下雨天就更不容易叫到出租车了吧。”龟井刑警说。
“看不到有男人开车出来找姑娘啊。”十津川警部这么一说,龟井刑警笑了。
“要是有辆漂亮的汽车,不用这么晚了还来车站,也能找到姑娘的。”
“说得也是。不但和时间没有关系,地点在哪里也都可以。”
“我们看到的年轻姑娘很少啊。要来找姑娘,等乘末班车来的也不太合适吧。这时候的乘客大多是些中年职员和喝醉酒的人。”龟井刑警像是做结论似的说。
也有不乘出租车而是有车来接的,不过都是开车来接丈夫或儿子的。
“总觉得她们不像是乘上了不认识男人的车。”十津川警部说。
十津川警部把这个结论向三上总部部长作了汇报。
“我们认为被杀的本村亚纪很可能还是在三鹰站乘上了出租车。”
“3月20日那天,神木御幸也一样吗?”三上总部部长问。
“她很可能也是在大泉学园站叫了出租车。”
“你这些话要是让记者听到了,会引起社会上的恐慌吧。年轻姑娘因为害怕,夜里就不敢乘出租车了。”三上总部部长眉头皱了起来。
“我也这么想。”
“出租车公司肯定也要来诉苦了。”
“可不是吗。”
“那些私人出租车也会有反应的。”
“是的。”
“特别是一些年轻女性,要是认为出租车危险就肯定不会乘了。”
“如果说出租车驾驶员是罪犯的话,这两个案子应该是一个人所为。就是说只有一个出租车驾驶员是危险人物。”
“话是这么说,因为不知道哪个驾驶员是坏人,女乘客们就会认为乘所有的出租车都会有危险。这种事能对记者们说吗?”三上总部部长稍稍摇了摇头。
十津川警部对三上总部部长的担心,非常理解。出租车现?在成了市民的主要代步工具了。特别在深夜没有公共汽车时,出租车是少不了的。
住得离车站远的人当中,女性不乘出租车也没有别的办法。深夜一个人在黑暗的街道上走回家,总归不安全吧。这时候,对女性来说,出租车驾驶员就变得像骑士一样可以依赖了。所以不能告诉她们说,出租车危险,不能乘。
“这么说,我们也不能排除第三次发生此类案件的可能。谁也不敢保证。可是如果发生第三起类似的杀人案,各种媒体就会质问警方,为什么没有及时地对这种危险提出警告。”十津川警部说。
“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三上总部部长点头道。
他又考虑了一会说:“我们就这样和记者们说,我们不能向他们断定罪犯是个出租车驾驶员。我们也不能保证出租车驾驶员全都没问题。”
三上总部部长就按这个思路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有关嫌疑人的问题,我们认为有三种可能。第一种是:和她有私人关系的罪犯,也就是单恋她的男人作的案。那个男人到三鹰车站把她接上了车,在车里两人吵了起来,于是就把她杀了。第二是:不认识的男人,骗她上了车后再行凶的。第三是:出租车的驾驶员。我们警方将沿着这三个方向继续查下去。”
就这样发表了讲话。各种调查工作现在进行到哪一步,预计要查到什么地步,这些都给含糊过去了。
“当总部部长也不容易啊。”龟井刑警对十津川警部说。
“他有些话是不得不说。实际上所说的第一第二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十津川警部冷静地说。
“那么罪犯是出租车驾驶员吧。”龟井刑警说。
“龟井先生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认为是的。不过要找到那个驾驶员,恐怕非常困难。”龟井刑警说。
那个驾驶员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他长得不会是一副凶恶的样子吧。因为两名被害人都毫不犹豫地乘上了他的车。
他突然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袭击女乘客,杀了她们后抢走钱,再把她们放到公园里或空地上。
他如今可能还在若无其事地开着出租车。
还在日本铁路和私营铁路的车站前接客吧,碰到弱小的女性就杀了人抢走钱,可能就是今天还在某个车站附近寻找牺牲者。
罪犯最初的时候,就想好为钱去杀死女人,还是本来以抢钱为目的,由于对方反抗才杀人的,这一点还不清楚。无论是哪一种,罪犯都是那种毫不犹豫就杀人的人。
他肯定篡改了案发当天的业务记录吧。
那天,他把作案那段时间的营运记录怎么处理呢。作案时计价器的状态又是怎样的呢。
“罪犯在第一起案子里,把神木御幸在大泉学园站载上,按下了计价器。不那样的话,会受到责备的。接着向现场开去,杀了女的,抢了钱再把尸体扔在公园里。那段时间的车费,他是要上交给公司的。不那样的话,以后要被处罚的。”
“不过他在营运记录里记的是别的行车路线吧。他是不会在营运记录里写上从大泉学园站前到案发现场的大泉学园八段,这样的行车路线的。”龟井刑警说。
“是的。24日那个案子也基本一样。24日凌晨零点33分,本村亚纪从三鹰车站下车,上了罪犯的出租车。车子开向新川二段。但是车子开到了三段的现场,罪犯掐死了本村亚纪。抢走她的钱后,把尸体放到了空地上。那段时间里,计价器应该是被按下的,罪犯还是要向公司交钱的吧。”
“这次罪犯记录下的还是假的行车路线吧。”
“这样的话,我们去查案发当天有哪些出租车去过大泉学园和三鹰站,当然是查不出了。”
“我们可以去查,在3月19日到20日以及23日到24日那些时间段里,在大泉学园和三鹰一带活动的出租车。请各家出租车公司协助,让他们查一下有没有符合这些条件的驾驶员。”龟井刑警说。
还要算上私人拥有的出租车驾驶员。
十津川警部请市内各出租车公司以及个体出租车协会协助,让他们一有发现就报告。
可报告还没有收到,第三次杀人案就发生了。
那是三天后,也就是3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