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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再详细跟我谈谈高田礼子吗?”
十津川一说,小野立即眨了眨眼睛,说道:
“一点也不熟悉,我只知道刚才说的一些事情。”
“你说发疯死了,这确实吗?”
“不,这也是从谁那里听来的。你问我是不是确实,我也没有办法。”
小野嘴里说着没有办法,可脸上笑嘻嘻的。大概是位闲适自得的老人吧。
“能想起是从谁那里听说高田礼子的吗?”
十津川不肯罢休。现在这个时候,知道长田史郎底细的惟一线索也许就是高田礼子这个名字。
小野在诗人们的组织中好像是位老前辈。长田史郎为什么知道这位连小野都说不清楚的女诗人呢?
这事也许与案件毫无关系,但十津川想知道高田礼子是什么样的女人。
小野“嗯”地轻轻哼了一声。刚以为他会那样沉思起来,谁知他又慢腾腾地朝茶碗伸过手去,悠闲地喝起茶来。
年轻的十津川渐渐焦灼起来,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从谁那里听说高田礼子的?”
“我正在回忆啊。你有烟吗?”
“要是七星,我有。”
十津川敬给老人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点上了火。
小野煞是有味地吐出了一口烟,但看来根本想不起来。
“怎么样?”十津川又催促道。
“总觉得一上年纪记忆力就衰退了。这真可悲啊!”
“是不是从长田史郎这男子那儿听说高田礼子的?”
“长田史郎?他是什么人?”
“年龄32岁,自称是诗人。”
十津川掏出长田的照片给小野看。小野取出并戴上眼镜,瞧了一会儿照片:
“是个不认识的人啊。这年轻人干了什么事吧?”
“是起凶杀案的嫌疑犯。”
“哦。看上去不像是那种坏人啊,长着一双美丽的眼睛。”
“不一定是坏人就杀人呀,只要有理由,什么样的人都会杀人。”
“你说的对,可这照片上的男子我没有见过。真的是诗人吗?”
“是个作波德莱尔式诗的人。他的诗写得好不好,我们心中完全无数,但他写诗这一点错不了。”
“诗这东西本来就是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就成,从这意义上来说,谁都是诗人。”
“高田礼子的事,你想起来了吗?”
“也许是听武藤君说的。”
“武藤是个什么样的人?去哪里能见到他?”
“是我的朋友。但仔细想起来,他现在在意大利……”
“什么时候回国?”
“这个嘛,这个人没个准性子,说不定明天突然回来了也说不定要在那里呆上半年,不,甚至1年左右。”
“……”
十津川默默地咬着嘴唇。跟这位老人说话,说着说着他就焦灼起来。
他刚怏怏不乐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小野突然说:
“哎呀,别那么着急。您见见武藤君的夫人怎么样?”
“他夫人也有可能知道高田礼子的事吗?”
“这我不清楚,但武藤君也许给他夫人说过。要见见她吗?”
“他夫人没有去意大利吗?”
“他夫人叫知子,是个画家,现在在银座的画廊举行个人画展,所以留在东京。要去走访一下吗?”
“好的。”
“是离新桥站不远的D画廊。你见了她,请转达我的问候。”小野依然笑嘻嘻的。
“要是能见到,就替你转达吧。”十津川气呼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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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外面,十津川就给搜查总部打了个电话。
来接电话的是井上刑警。
“对长田的跟踪顺利吗?”十津川问。
“木村刑警和石井刑警对他进行着跟踪。刚才来了联系,说长田刚进入朝仓律师在新宿的事务所,还没有出来。”
“正在调查朝仓律师的阿龟那儿还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
“如果木村刑警他们那儿来联系,你就对他们说:一定要盯住长田。”
十津川只说了这些就挂上电话,朝地铁四谷站方向走去。
在新桥下了车,走五六分钟后便来到了D画廊。
这是个小画廊。
里面有五六个客人。
“武藤知子呢?”十津川问了一下在问事处的一位20岁左右的女子。
“先生!”那女子一喊,在里面正谈着话的两个女子中一个穿和服的立即露着惊异的神色回过头来。
是位五十二三岁的妇女。
“你是武藤夫人吗?”十津川走上前去,问道。
“是的。”
“小野先生向我介绍了您的情况。”十津川出示警察身份证说。
“您有什么事吗?”武藤知子神色紧张地问道。
“我正在调查杀人事件。一起凶杀案。要想解决这案件,无论如何必须知道一个女子的事。她就是高田礼子这位女诗人,您知道吗?”
“我?”
“是的。小野先生说他好像从武藤君那儿听说过高田礼子的事。”
“那就不是我,是我丈夫吧。我丈夫现在在意大利。”
“这我知道。作为我们来说,不能等您丈夫回国,磨磨蹭蹭的话,说不定又会发生新的凶杀案。”
十津川边说边惦记着妙子。若是下次有人被害,那一定是妙子吧。也许她已经被害?
“不好办啊。”知子露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高田礼子这个人,我可是从来也没有从我丈夫那儿听说过啊。”
“真的什么也没有吗?”
“嗯。”
“高田礼子这位诗人听说是发疯死的。”
“哎呀,真可怜……”
“没有从您丈夫那里听说过这女诗人吗?”
“等一下。”知子目不转睛地望着空中,“高田礼子这名字我不知道,但我想起我丈夫什么时候说过一位女诗人死得很可惜。据说她在东京几乎是无名的人。或许那个人就是您说的高田礼子也说不定啊。”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我想是很久以前了……”
“1年前?”
“好像更前……”
“2年前?还是3年前?”
“这,您这么说我也……”
“您丈夫是什么时候说那话的?”
“大概是吃晚饭的时候吧?这我也记不清了。”
这话便靠不住了,但十津川没有死心。
“您丈夫是怎么知道那种近乎无名的诗人呢?”十津川问道。
“我丈夫从五六年前起就由自己作诗转向致力于发掘埋没在民间的诗人。我想是这个原因吧。”
“怪不得。可是怎么才能发现无名的诗人呢?”
“全国有很多诗的同人杂志。我丈夫付钱请他们把这种同人杂志寄来,热心地阅读。”
“那些同人杂志装订起来了吗?”
“是的。我丈夫在这些地方是想得很周到的,所以整理得好好的,一份份装订了起来。有时也叫我帮他干这活儿。”
“想请您务必给我看看。”
“不过,量相当大呀。历时五六年从全国收集起来的嘛。”
“没有关系。”
“那下午3点请您来上北泽我的家。我带您去书库。”知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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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暂且回到搜查总部。
长田依然在朝仓法律事务所里,龟井关于朝仓的调查也似乎没有多大进展。
等快到时间了,十津川便带上年轻的井上刑警,走访了坐落在上北泽的武藤私宅。
知子立即把他们领进了建在庭院里的书库。所说那里只收藏着从各地寄来的刊载着诗的同人杂志。
十津川他们进里面一看,被那庞大的数量吓了一跳。
分三层的书架上放满了杂志。大概有几百册或几千册吧。
“把这全查一遍吗?”井上刑警叹了口气。
“是的。”
“如果这全是诗的同人杂志,那日本这个国家不净是诗人了吗?”
“别发牢骚,一册册查下去吧。即使目录上没有登,但里面也许出现高田礼子的名字,所以给我逐页逐页认真过目一遍。”
“明白了。”
“好,干吧!”
十津川吆喝一声,拿起了最初的一册。
有各种各样的同人杂志。既有正经八百用铅字印刷的杂志,也有油印的薄薄的杂志。
两人坐在地板上,一册册地看着摞得高高的杂志。
眼睛开始痛起来,接着腰和背也痛起来了。
1个小时、2个小时过去了,但没有找到高田礼子的名字。
知子端来了茶水点心,借此机会十津川和井上决定歇一歇。
“高田礼子这女诗人与长田有什么关系呢?”井上一面用拳头敲打着发硬的脖子,一面问十津川道。
“好像是长田尊敬的女诗人。”
“难道那家伙尊敬发疯死的诗人吗?”
“是不是发疯还不清楚呀,连小野这位诗人也只是说听到像是那么回事嘛。来吧,咱们开始吧。”
十津川收拾好茶碗,又拿起了杂志。
时间又在流逝。
转眼间过了5点、6点,窗外降下了夜幕。
知子露出一张脸,问道:
“要吃晚饭吗?”
“不要。”
十津川说。在找出高田礼子的名字之前,他无心吃饭。
尽管如此,知子仍然从附近买来了饭卷,但十津川和井上把它摞在仓库一角未吃,继续翻查着。剩下的渐渐少了,这给人一种鼓励。
“找不着呀。”
十津川自言自语道。他突然感到不安,怕是给看漏了,同时也担心永远找不着高田礼子的名字。
如果是看漏了,必须从头开始再重新查一遍。
还剩下一点点了。
正当十津川这样劝说自己时,井上突然喊了起来:“有了!”
“有了,警部!”
“真的吗?”
“你看这儿。”
井上目光炯炯地打开薄薄的同人杂志的中间地方,递到十津川面前。
上面排着这些铅字。十津川赶紧夺过那本杂志,扫视了一下小小的专栏:
我们注目的一位诗人去世了。高田礼子的诗对我们作诗的人来说总是一个冲击。流淌在她那精神失常的底层的究竟是什么呢?还未等弄清这一点她就与世长逝了。
我们再也接触不到她的诗了。合掌。
仅这些字句的一篇报道。要是这样,关于高田礼子就等于一无所知了。
封面上写着《明星》。这大概是同人杂志的名字吧。
十津川看了看最后一页。上面印刷着责任编辑堀木卓二这一名字和名古屋市内的住址、电话号码。
十津川拿着这本同人杂志走出书库,向武藤知子借用了一下电话。
拨了堀木卓二的电话号码。
“我是堀木。”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我想打听一下《明星》这本同人杂志的情况……”
“那因为资金困难1年半前就停刊了。”
“不,不是现在的事,我是想打听3年前出的第5期的事。”
“什么事?”
“上面有一篇悼念高田礼子的专栏,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很清楚,因为是我写的。”
“这个高田礼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只知道她的了不起的诗。”
“是什么地方的人?”
“要是没错儿,是岐阜人。”
“岐阜?”
十津川的脸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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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说得再详细一点。”十津川使劲握着话筒,大声说道。高田礼子这位无名的女诗人终于与这次的案件联系在一起了,虽然共同点还只有岐阜这一地名。
“叫我详细说,我也说不上来啊。”堀木说,“对我来说,高田礼子可以说是个虚幻的诗人。”
“那是怎么回事?”
“因为没有见过。”
“可你不是知道她是岐阜人吗?”
“高田编了她一个人的诗集,经常寄来,所以我知道她是岐阜人。我和我的伙伴们读了她的诗都很受感动,所以我写了封信,请她务必来名古屋见一次面,但没有能见上面她就去世了。”
“那么,地址你知道吗?”
“知道。可对巳经去世的人为什么还要调查来调查去呢?”
“我想知道她是否与一起凶杀案有关。她去世确实是3年前吧?”
“是的,是3年前。我无论如何想见见高田,3年前开春时,我寄出一封信,问她是否可以去岐阜拜见她,那边马上回信说她已经去世了。”
“那回信是高田礼子的家人写来的吧?”
“不,据说高田一个人住在公寓,是那里的管理员写的回信。”
“你有没有听说过她是发疯死的?”
“管理员的信上只写着是病死的。”
“为什么传出风声说她是发疯死的呢?”
“大概是这么回事吧:高田一个时期曾经住过精神病医院。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这是她自己说的吗?”
“不,因为她的诗中有好几首歌颂精神病医院。那些诗真了不起,要不是实际住过精神病医院的人是写不出那种诗来的。另外,我在她的另外一些诗里也感到有一种精神失常似的东西。”
“那请你告诉我她住的地址。”
“请等一下,我这就查。”
堀木说道。十津川等了片刻。
五六分钟后堀木告诉十津川的,是岐阜市朝日街的“若叶庄”这一公寓。
一听不是岐阜的玉井街,十津川不免有点沮丧,当他放下话筒时,并上刑警跑进屋来说:
“总部来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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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回到车子那儿。
总部部长本多的声音出现在安装在车上的无线电话里。
“长田史郎出动了!”本多说。
“是从律师的事务所里出来了吗?”
“是的。刚才木村君打来了电话。长田离开了朝仓法律事务所,驾着自己的车像是要去什么地方。木村君和石井君正在跟踪。”
“现在是8点半吧?”
“正确地说,是8点39分。”
“这时间不可能远出,大概是回自己的家吧?”
“长田的第二个藏身处?”
“是的。”
“也许是。他去什么地方马上就会知道吧。你那头怎么样?”
“好像得再去一次岐阜。”
“案件的根源还是在岐阜啰?”
“您说的完全正确。这是我个人的想法,我觉得事件的根源在岐阜,而且是3年前在岐阜发生的一起事件。那个叫高田礼子的诗人也是3年前在岐阜死的。”
“而且3年前夏娃即首尾木明子由于某种原因离开了岐阜,是这样吗?”
“是这样。”
“可是,光这些的话,要说是连续杀人事件的理由,不是太缺乏说服力了吗?3年前一个无名的女诗人死了,一个年轻的女子离开了故乡,仅此而已吧。就因这些事说3年后发生了连续杀人事件,这怎么也叫人不可理解呀。”
“我也这样想,所以更是想知道3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一下。木村君来电话了。”
署长的声音暂时消失了,但立即又回到了无线电话里。
“结果像你说的,据说长田进了公寓。”
“是在什么地方?”
“浅草桥3段。”
“不是在河对面,是在隅田川这边吧?”
“是的,怪不得向岛周围怎么找也没有找到。是一幢面向藏前桥大街的叫‘浅草公寓’的高级公寓。”
“我们也绕到那边去一下。”
“那可以,可不准对长田采取什么行动。要是这回再揍了他,那就得劝你辞职咯。”
“知道,我不会对长田动手的。”
十津川苦笑着说道,随后又朝驾驶席上的井上刑警说:
“去浅草桥3段。”
载着2人的盖着伪装的巡逻警车没有鸣警笛,沿着夜晚的大街朝浅草桥开去。
在鸟越神社附近一停车,只见木村刑警从停在五六米以外的车上下来,朝这边走了过来。
“是那幢公寓。”木村指着耸立在马路对面的11层的高级公寓,说道。
那是一幢青灰色的漂亮的公寓。
“是9楼的最左边的房间。”
“亮着灯呢。”
“1小时前他进了房间。”
“他的车呢?”
“在地下停车场。是辆深藏青色的‘日产GtR’轿车。”
“要是深藏青色,晚上看上去是黑的咯。”
十津川说道,因为他想起了有人作证说估计犯人在岐阜乘的那辆车是黑色的车。如果是同一辆车,显然长田去过岐阜。是为了杀害山本渔夫和诱拐妙子去岐阜的。
“长田有迹象要去什么地方吗?”
“估计明儿一早要远出。”
“为什么?”
“他来这附近到加油站加了油。据那儿的工作人员说,长田的车子还装着一半多的汽油。这就是说,估计是因为明儿加油站还未开门的时候便要远出而加满汽油的。”
“可不是。”
十津川点了点头,随后走下车子,穿过马路,走进了公寓里。
进门不远处,排着一溜儿信箱。910室的箱子上贴着写有“长田”字样的纸条。
真想径直跑到910室去,揍倒长田后把屋里查上一遍。也许长田是犯人的证据和说明妙子被带到了哪儿的什么东西在那房间里。
但十津川没有乘电梯。
这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被革职。如果能掌握长田是犯人的证据,能够救出妙子,那么即使自己必须辞去刑警的工作也不会后悔吧。
十津川害怕的是,那样做整个警察署就不能对长田动手了。
十津川敲了一下管理室的门。
玻璃窗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露出一张脸来。从他一只手里拿着赛马报来看,大概是在预测下个星期天的比赛吧。
十津川将警察身份证伸到对方眼前。
管理员吃了一惊似的眨了眨眼睛。
“是来调查910室的长田。”十津川对管理人说。
“他怎么啦?是个好人呀。”
“好人吗?”
“又稳重又有礼貌,去旅行的话还给我买来土特产……”
“常去旅行吧?”
“是的,因为他常常不在家。”
“去过岐阜吗?”
“这个嘛,关于去向我没有问过,所以……”
“可是,从土特产来看不是能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吗?”
“倒可能是这样,可已经记不清收了什么样的东西。有一次收下了一份米粉糕,但那不是岐阜,而是名古屋的名产。不是吗?”
“在岐阜也有卖的。”
十津川说。不清楚那米粉糕是在什么地方买的,但起码长田出门去名古屋方向是确切无疑的。
“长田从什么时候起住在这儿的?”
“两年前,要是没有错儿的话。”
管理员扳着指头说。刚巧与首尾木明子开始在浅草的土耳其澡堂里干活的时间吻合。
“租了910室吧?”
“是的。一室一厅,每月房租12万日元。不是还可以吗?”
那房租大概是首尾木明子,不,大概是夏娃支付的吧。不仅如此,还供给他生活费,还给他买车子。为什么她竟如此效力于长田呢?
难道这是爱吗?
不,如果单单是爱,首尾木明子不会干到那一步吧。一定还有其它什么事。那究竟是什么事呢?
“年轻的女子来找长田吗?”
“来。”管理员笑了一下,“长田可受女人欢迎呢!我有好几次看到他跟美人在一起。”
“其中一个是这个女子吗?”
十津川给他看了妙子和长田史郎并排照在一起的照片。
“啊,是这个人。这张照片是在这儿的屋顶平台上照的哩。”
“屋顶平台?”
“是的,是屋顶平台。”
听着这话,十津川又感到了一种新的困惑,可以说旧的伤疤又复苏了。原来在他驻巴黎期间,妙子在这儿910室被长田搂抱过。
“看到这女子是在什么时候?”
“我想大概是1年前吧。”
要是这样,那果然是十津川在巴黎的时候。
“最近她也应该是来见过长田史郎的,你没有看见吗?”
“没有看见。”管理员摇了摇头说。
难道说给十津川留下便条的妙子没有找到这儿来?不,不会吧。管理员只是说没有看见妙子,她准是又来这儿找长田了。
夏娃之死经报纸传出时,特别是她大腿上的蔷薇文身作为一条新闻登报时,妙子一定想起了长田史郎。
说不定长田也想替妙子刺蔷薇文身。她是想起这件事才找到这儿来的。
长田在与妙子发生关系以后还给妙子写信,那种写着令人作呕的诗的信。妙子因此知道长田仍然住在这公寓里。所以只拿着写有地址的信封,找到这儿来的吧。
倘是十津川不拘泥于妙子的过错,也许她会把长田史郎的事和蔷薇文身的事都告诉十津川。因为十津川拘泥于往事,妙子才瞒着他来这儿,想用自己的力量找出犯人,以助十津川一臂之力来弥补过失。
倘是妙子被害,那也许是我的责任。十津川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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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公寓回到车子那儿,十津川就对木村和石井两人说:
“长田若是要去什么地方,先由你们跟踪!”
井上问十津川:
“我们怎么办?”
“决定在长田出门后搜查他的房间。”
“可是警部,要是连搜查证都没有就干那种事,那个律师这回可要真的控告警部咯!”
“没有关系!”十津川生硬地说,“因为是作为十津川个人进行搜查,所以挑不出什么毛病吧。你在屋外就行。是一个叫嫉妒迷了心窍的男人搜查情敌的房间,寻找妙子的气息会不会在房间的什么地方……”
十津川说完这些,立即用无线电话与总部取得了联系。
“关于朝仓律师,有些情况明白了。”木多说。
“什么情况。”
“原籍所在地是岐阜市内。”
“果然是这样。那就是首尾木家的远亲或是什么咯?”
“不,好像不是。但龟井君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
“朝仓出生于贫困家庭,父亲早就死了,是由母亲一手养大的。历尽千辛万苦,当上了律师。世家首尾木家给岐阜出生的秀才、家境贫困的人提供育才资金一类的费用,据说朝仓也是接受首尾木家援助人中的一人。怎么样?挺有意思吧?”
“确实有意思。”
“你那边打算怎么办?”
“长田一出动,先由木村君和石井君跟踪。”
“你呢?”
“我也打算调查长田的去向。”
十津川说道。他没有说打算搜查长田的房间。
910室的电灯熄灭了。
长田上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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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来临了。
发现夏娃尸体时即早晨6点,天色还很暗,可现在这时刻已经很亮了。
十津川由此感到时间在推移,心里十分焦躁。
但犯人就在眼前的公寓里。剩下的只要抓住证据说明长田是犯人,这案件也就了结了。不,就十津川自身而言,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那就是一定要救出妙子。
十津川他们四人在两辆车子里迎来了黎明。
早饭是由井上刑警在附近昼夜营业的超级市场买来了面包和牛奶,在车子里吃完的。正因为这里没有对吃过分讲究的人,所以这种时候轻易对付过去了。
7点过二三分钟的时候,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徐徐开出。
是辆深藏青色的“日产GtR”轿车,驾驶车子的正是长田。
木村和石井的车子立即跟踪了上去。
十津川把井上留在车里,自己走进了公寓。
吩咐管理员打开910室房间。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长田杀了人啊。”
管理员依然迷惑不解地把十津川领到了9楼。
十津川默不傲声地走进了管理员用万能钥匙替他打开的房间。
房间里备齐了雅致的家具,全是用天蓝色统一起来的。可是,最先引起十津川注目的,是在桌子上的大烟灰缸里的灰烬。虽然浇上水压瘪了,但有相当大的量。
再看浴室,只见放有一个不锈钢制的纸篓子,里面也留着很多灰烬。
哪边都是新烧的。大概是昨夜烧了很多什么东西吧。
十津川把室内的报纸铺在地板上,将灰烬摊在它上面。
既有完全烧尽的,也有没有完全烧尽的。搓一下结成块的灰烬,竟然飞出了一片片烧剩的信纸和折断的照片。
难道他昨晚上清理了身边的事?
总觉得像是那样。房间里的信插里没有一张明信片,放在抽屉里的相册上所有照片都被揭了下来。
这么说是烧掉了成为杀人证据的那类东西啰?要是那样,长田大概是出门逃跑了。
可是,假如只是单单清理了身边的事,那就很有可能是出门再次作案。
从灰烬中也找出了明信片的碎片,烧剩了整张的1/4左右。
是张印有美丽的南方岛屿的明信片,能读出“石垣岛川平湾”这字样来。
十津川想起了首尾木明子寄给她妹妹美也子的3封信中有1封是从石垣岛寄来的。明子为什么在石垣岛呆了一个时期呢?其原因也与案件有关系吗?十津川一面这样思索一面把明信片翻了过来。
……忽然考虑死。 E
能读出这些字来。
那前面烧掉了,所以猜不出是什么样的字面。
“E”这字恐怕是“Eve”吧。
十津川一直认为明子当高级妓女后被人用“夏娃”这名字称呼,但从那以前,明子好像在自己与长田之间就管自己叫“夏娃”了。还是长田称她为“夏娃”呢?
明子在明信片上写她考虑死,这是什么意思呢?
或许是为了自杀去石垣岛的?
尽管如此,长田和明子之间为什么竟这般爱用“死”这字眼呢?
也找到了估计是日记的灰烬,因为能在烧剩的纸片上读出“7月6日”这一日期来。但不知道那是哪一年的7月6日,因为其余部分全烧尽了,所以也不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事情。
长田至少是烧掉了日记、信件以及照片后出门的。
也许长田再也不打算回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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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离开公寓回到车子那儿。
“木村君他们那儿有消息吗?”
十津川一问,井上立即声音紧张地回答说:
“他们告诉说,长田的车子两分钟前进入了东名(即东京名古屋)高速公路。”
“果然是去岐阜。走,我们也去岐阜!”
十津川用无线电话告诉搜查总部说自己和井上将去岐阜,然后催了一下井上。
井上起动了车子。
“要赶上对方吗?”井上一面看着速度计一面问道。
“没有那必要。”十津川说,“木村君他们大概不会被甩掉,再说长田的去向大体上可以想得出来嘛。”
“岐阜的什么地方呢?”
“首先可以想象的地方是高田礼子住过的公寓。”
“是的,但长田对高田礼子的尊敬是异乎寻常的,所以去那儿也是很有可能的。要不就是岐阜市玉井街的首尾木家吧?”
“长田与首尾木家有关系吗?”
“不知道,但至少有通过死去的夏娃形成的关系。”
“另外还有长田要去的地方吗?”
“也许是山本渔夫被害的K镇那幢空房。”
“我刚才考虑了一下……”井上边驾驶着汽车边对十津川说。
“什么事?”
“长田是不是偶尔去岐阜玩的时候与首尾木明子相识的呢?也不妨考虑不是偶尔去玩,而是去见女诗人高田礼子,认识了首尾木明子。那是距今3年前。两个热烈地相爱,但世家首尾木家当然不容许与无名诗人的这种关系。但明子为了保持与长田的爱情,舍弃了故乡,气恼了的首尾木家与她断绝了关系。怎么样,我这推理?”
“很有意思,可是……”
“不可能吗?”
“不可能啊。”十津川说,“那样的话,简直就是私奔。如果是两个相爱到要私奔的人,男的看着女的在土耳其澡堂干活或是当高级妓女不闻不问,不是很奇怪吗?况且首尾木明子起初是一个人到东京的,在新宿左门街的公寓里住了大约半年,干着翻译工作。这期间也没有男人来找她的样子。照私奔来说,就不太自然咯。”
“还是不可能呀!”年轻的井上刑警泄了气似的松下了肩膀。
从世田谷区砧开始进入东名高速公路。
汽车呼呼地劈开着窗外的风,那声音陡然大起来。
十津川抱着胳膊,背靠着座席陷入了沉思。
长田去岐阜干什么呢?
是为了清算一切去岐阜的吗?
还是现在就去杀死被监禁在岐阜某地的妙子,以为只要把她杀了,那么自己作为犯人的证据就荡然无存了?
也许妙子已经被害,这回是去干掉杀害她的同案犯。
他们没有休息,汽车继续奔跑着,12时许开出一宫出入口,进入22号公路。
沿这儿北上,二三十分钟便可到达岐阜市内。
“去岐阜的什么地方?”井上问。
“还是应该先向县警察署的野崎警部打个招呼吧。”
十津川答道。他还有这样一种心情:想让驱车到这儿的井上休息一下。
进入岐阜市内,在县警察署停了车。
一走进贴着“渔夫杀人事件搜查总部”纸条的屋子,野崎警部笑容满面迎接了十津川。
“20分钟前,你们的一个叫木村的刑警打来了电话,要我待你来了转告你。”
“是什么电话?”
“他说长田史郎进了岐阜豪华饭店。就是沿长良川的那家大饭店。”
野崎拿出市街地图,指给十津川看了那饭店的地点。那地方离首尾木家所在的玉井街不远,当然也离死去的山本渔夫的家不远。
“这个长田史郎一定是杀死首尾木明子和山本渔夫的犯人吗?”野崎目光严峻地看了十津川一眼,问道。
“我认为一定是。确信他是犯人,但没有证据。”
“假定他是犯人,那么来岐阜干什么呢?”
“不知道。是来灭掉证据的呢,还是来再一次杀人的呢?不管怎么样,如果他干什么,这回一定要摁住他的脖颈子。”
“我也协助你。”
“拜托了。可是,朝日街这地方是在哪一带?”
“市的南端。叫谁带你去吧。”
“不,我乘出租汽车去。还有,井上刑警让他休息一会儿。”
十津川拜托完这件事就来到外面叫了辆出租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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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日街找到若叶庄这一公寓时,阴沉沉的天空终于下起雨来。
幸好是小雨。
十津川竖起外套领子,走进了木造的2层公寓。
相当破烂的房子,墙壁的灰泥到处剥落,走廊被孩子的自行车和洗衣机占领了,很难走路。
管理员是个中年妇女,一面蹲在走廊上咯吱咯吱地搔着粗粗的膝盖,一面对十津川说:
“要是高田,她早就死啦。”
“死了我知道。确实是3年前吧?”
“是的。”
“是住在哪个房间?”
“是2楼东端的房间,但现在已经有别人住了。”
“是病死的吗?”
“嗯。”
“什么病?”
“这……”
“不是这儿死的吗?”
“高田是在旅途中死的。”
管理员叼起烟然后点上火。
“旅途?”
“嗯,是3年前的还很寒冷的时候。高田从家出走,过了一个星期,过了10天也不见她回来。又过了些日子,打来了电话,是高田的亲戚打来的,说她在旅途上得了急病,昨天死了。”
“打电话来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女人。说是心脏病什么的,还说葬礼和其它一切都由她办,公寓里的东西叫我替她随便处理一下。”
“那女人名字没有说吧?”
“我问了一下,可她说有点原因不便告诉,请我原谅,再说高田好像没有在这儿登记户口,所以我也就没有深问。”
“如果说住所不是这儿,那真的住处在什么地方呢?”
“这,我没有问过,不知道。”
“高田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龄大概五十二三岁吧。瘦长脸,可漂亮呐。我记得她总是把指甲修得干干净净的,而且身上洒着香水。年轻的时候可能玩得相当痛快吧。”
“在这儿,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除了去附近公园散步和去买东西以外,基本上都呆在屋子里。她说她在写诗。”
“生活费是怎么办的?”
“不太清楚,但看上去好像不发愁呀。”
“有谁来找过她吗?”
“谁都没有来找过,不过,她有时盛装外出,我想可能是在外面跟谁见面吧。”
“你把屋子里的东西处理了吗?”
“嗯。”
“有些什么样的东西?”
“全是书。还有一架油印机吧。”
“信呢?”
“一封都没有。如果有的话打算替她烧掉的,可是……”
“这儿住了多长时间?”
“10个月左右。”
“这期间没有来过一封信,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这倒也是,不过她有老病,所以会不会是清理了身边的事情以后出门旅行的呢?”
“你说的老病是……”
“说是什么恐怖症。”
“高处恐怖症?”
“不。”
“那就是闭处恐怖症咯?”
“恰恰相反,听说一到人很多的地方去就不正常。据说她以前进过精神病医院,所以说不定没有真正治好呐。”
“平时也有不正常的地方吗?”
“常常自言自语。就是一边走着路也……”
这就是说,高田礼子生前大概一直躲藏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吧。那小天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如果能窥视到那个小天地,就能得到一点弄清这次案件的什么启发吗?
十津川向管理员要了一册据说是高田礼子写的油印诗集,离开了公寓。
“我读不懂,给你吧。”管理员笑着说道。
来到外面,给县警察署的野崎挂了电话,想打听一下长田的动静,但十津川还没有开口说话,野崎就用沉痛的声音说道:
“情况不妙。”
“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得到消息说,发现了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那好像是岩井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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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清楚:自己的脸上失去了血色,脊梁感到一阵发冷。
但讲“原来是这样”这句话时他并没有颤抖,大概是因为他对即将到来的事早已有了思想准备。
“地点是在什么地方?”
“是在去岐阜羽岛途中的杂木林里。您现在在朝日街吗?”
“是的。”
“那我这就用车子去接您,然后径直带您去现场。”野崎说。
野崎乘的巡逻警车立即赶来了,搭上了十津川。
“不要紧吧?”野崎担心地问。
“当然不要紧。”十津川过分大声地答道。
“还没有断定是妙子。”
野崎在开动的车子中安慰似地对十津川说。
“但与她很相似吧?”
“是的。只是据刚才得到的消息,说右边大腿上有蔷薇文身。妙子不是没有文身的吗?”
“当然没有。”
“那很有可能是别人。”野崎说。
果真如此吗?犯人长田是个在夏娃和堀正子大腿上都刺上了蔷薇文身的人。如果是这样,也许硬是给监禁起来的妙子也刺上了蔷薇花的文身。
犯人越是有妄想狂的地方就越是想刺上文身后把人杀害,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不,甚至杀害后再刺文身也是有可能的。
“长田有什么动静?”十津川问。
“好像还在饭店里。”野崎答。
从岐阜到岐阜羽岛的公路目前正在进行扩张施工。周围还有很多田地,但大概是预计到了将来的发展吧,崭新的简易旅馆和餐厅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甚至在田地的正中建起了很大的弹子房。顾客会乘车来吗?
开了十五六分钟,车子拐向右边。
两侧是光秃禿的田地,前方有一片杂木林。
雨停了,开始射来微弱的阳光。
那里已经停着两辆巡逻警车。
十津川和野崎一下车就踩着濡湿的地面走进了杂木林。
大概走进去了五六十米吧,眼前出现了忙忙碌碌的来回走着的刑警和忙着摄影的鉴定科的科员。
“据说尸体被埋在五六十厘米的深处。”野崎说。
尸体一丝不挂。
白皙的肌肤被泥弄脏了。头发也如此。
十津川定睛看了看,随后又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是岩井妙子。”十津川对野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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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您说什么好呢……”为人真实的野崎警部说完这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真像是我害死的。”十津川说道。
如果他不那般拘泥于妙子过去的过错,她也不会干那种跳到火坑里去的事吧。这一想法毫不留情地折磨着十津川。
“死者身上盖着这东西。”
一位刑警打开满是泥土的毛皮短大衣,说道。
是件火狐皮短大衣。
估计夏娃即首尾木明子被害时应该穿着的短大衣确实是火狐的毛皮。
恐怕是同一件吧。
十津川想道,并对野崎说了自己的这一想法。
“这下是同一犯人就清楚了。”野崎说。
十津川蹲在尸体旁。野崎也从另一侧俯视着尸体。
“是使用绳索勒死的。”野崎说道。
咽喉附近有一道用绳索勒的清晰的痕迹。
十津川默默地点了点头。是什么时候被害的呢?他用手触了触被泥土弄脏了的皮肤。从死后僵直的程度来看,大概起码经过半个月了。
正如野崎所说的,右边大腿上刺着非常拙劣的蔷薇文身。
不会是妙子自己刺的,所以一定是长田干的。十津川又一次感到对长田的一股怒火涌上了心头。那家伙不是单单杀害了妙子,而且是刺上文身划破了她的皮肤以后杀害的。
脸上没有留下痛苦的表情,这是惟一的安慰。也许是犯人让她吃了安眠药后把她杀害的。
迟些时候井上刑警也赶来了,当他知道被害者是岩井妙子,便从远处注视着十津川的样子。
“据说今天早晨一位老人带着狗来这片杂木林散步时,那条狗在这地方狂叫,所以他用铁锹挖了一下,发现了尸体。”县警察署的刑警向野崎和十津川说明道。
“问题是在什么地方被害的。”野崎依然露着沉痛的目光说道。
“K镇的那幢空房怎么样?”
“那儿自发现以来,考虑到犯人有可能回来,经常布着哨。所以那以后犯人是不可能利用那幢空房的。”
“今天是第12天。”野崎说。
这就是说,也不能忽视妙子在K镇的那幢空房里被害后又被运到这儿埋葬的可能性。问题是解剖后才能推定死亡时刻。
车子来了,尸体被运走了。对警察来说,没有生命的尸体只不过是一个物体而已,所以一般都是用卡车运走的。过去是对此不持任何疑问的,但一看到妙子的遗体被毛毯裹着随随便便载在车箱里,十津川禁不住伤心起来。大概这不过是多愁善感吧。
县警察署的刑警作了说明,他说:坑虽浅,但宽度绰绰有余,所以尸体没有被弄弯,而被仰放着,上面盖着火狐皮短大衣。
这总算是犯人的一点仁慈吧。
十津川又一次拿起被泥弄脏的火狐皮短大衣看了看。拍掉泥土后发觉有些地方粘着棕褐色的机油。
“恐怕是车子的油吧。”野崎说,“我想是把尸体放在车尾行李箱里搬运时,油粘上了裹着尸体的短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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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带着井上刑警绕到了坐落在长良川边上的岐阜豪华饭店。
一下出租汽车,十津川就戴上墨镜走进了门厅。
高数层的井状门厅十分宽敞。
在服务台那儿,大约有30人的团体旅客一面叽哩呱拉地说着话一面办理着住宿手续。
十津川瞟了一眼,朝咖啡厅方向走去。这时,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的木村刑警站起来走到十津川身旁。
“听说发现了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
“啊,是岩井妙子。”
“原来是这样。”
“长田怎么样?”
“进了房间,一直没有出来。中饭也是在饭店里的餐厅吃的。”
“石井君呢?”
“在停车场监视着长田的车子。”
“长田是用假名住宿在这儿的吧?”
“用长田史郎的名字住宿的。好像是在东京预约的。订了双人房间,所以说不定还有人要来。”
“是女人吗?”
“这不清楚。也许是为了迷惑别人故意订双人房间的。另外,据服务台说,长田向市内打了3次电话。”
“市内的什么地方不清楚吧?”
“说那是自动电话,这点不清楚。”
“向市内打了3次电话呀!”
会不会岐阜市内有长田的同案犯,他是给那个人打电话的呢?
“你待在这儿,继续监视长田出来。”
“警部您呢?”
“我去看一下长田的车。”
十津川把井上也留在那儿,自己独自前往在饭店一侧的停车场。
宽广的停车场上排着十二三辆车子。
其中一辆车子里坐着石井刑警。
“辛苦了。”十津川向驾驶席上的石井打了个招呼,“长田的车呢?”
“在斜对面。”石井指了指把车头朝着墙壁停着的“日产CtR”说道。
十津川走近那车子,把手搭在车尾行李箱上。当然锁上了。
十津川回到用伪装遮盖起来的警车那儿,坐到了助手席上。
“想检查长田的车子,可是……”
十津川一说,石井立即隔着挡风玻璃看了看对方的车,说道:
“但锁着呀。”
“是的,锁上了。”
“要请这儿的警察帮忙吗?”
“照目前这副样子,要取得搜查令也很难吧。只是东京的嫌疑犯来岐阜住宿在饭店里,仅此而已嘛。长田在这儿还什么都没有干。”
“在汽车收音机里听到的,据说在杂木林里发现了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是吧?”
“嗯,是的。想必是长田或者他的同案犯害死的。不过,目前这也完全没有证据,所以不能作为强行搜查他车子的理由。”
“那要请市内‘日产’车的销售店设法打开吗?”
“哪能那样不紧不慢的呢!有必要现在就检查那辆车子的行李箱。”
“总不能让长田自己打开吧。”
“哪能呢。你没有被长田认出吧?”
“应该是的。”
“驾驶证有吗?”
“有。”
“那你就在这旁边的租用汽车营业所借辆车子来。哪种车都行。”
“干这种事做什么?”
“是想请你开到这儿来撞到长田的那辆车子上。”
“是撞吗?”石井刑警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是想请你裝做操纵错了方向盘,把车子撞到对方车后的防撞器上。顺利的话,也许行李箱这就打开了。用这辆车干也是行的,但因为这是警察的车,又是东京的车号,所以恐怕会使事态复杂化,给各种地方添麻烦。”
“明白了。”石井莞尔一笑,“干干看吧。用车撞的话,行李箱的盖子不就会被轻而易举打开的吗?”
“责任由我负,而且修理费也由我付。”
十津川说道。撞人家的车,不知道要收多少修理费,但用十津川现在存着的120万存款大概足够了吧。
石井跑步离开了停车场。
十津川取代他坐到驾驶席上静候着。
倘是石井借来租用汽车前长田就出来了,十津川的计划将会落空。
十津川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十五六分钟,石井驾驶白色的“皇冠”开了过来。
幸好停车场没有人影。十津川不想回头让人说东京的警官故意把车子撞到人家的车上去。
石井先把车子停下,然后加大油门,突然起动了车子。
“咔”的一声巨响,“皇冠”的车头撞到了长田的车子尾部上。
“日产CtR”的车身激烈地晃动了一下,但行李箱盖子并没有打开。
石井把“皇冠”向后倒了一下,然后又一次撞去。
“皇冠”的车前灯被撞了个粉碎。
就在这一瞬间,“日产CtR”的行李箱“啪”地打开了。
十津川跳下车子,朝“日产CtR”奔去。
石井也从“皇冠”上下来,跑到十津川身旁。
“找到什么就行了呢?”
“火狐的毛。说得准确一点,是火狐皮短大衣的毛。在杂木林里发现的裹着那具尸体的火狐皮短大衣的毛。”
十津川把头伸进行李箱中,在发散着机油、灰尘和铁锈气味的里面找了一下。
手指一下子弄脏了。他推开备用轮胎和工具箱等东西,在它们下面也检查了一下。抹了抹左边角落的手指上粘上了五六根浅茶色的短毛。
十津川顿时满面生辉。他用手帕包好那些毛,说了声“这儿的善后拜托你了”就朝停车场外跑去。
十津川跳上停在饭店前面的出租汽车,对司机大声说道:
“去县警察署!”
如果这些毛与那火狐短大衣的毛一致,妙子的遗体就极有可能是用长田的车子搬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