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咱们是盗墓的,干绑架杀人,这不合适吧?”熊刀仰着脸问旁边的谢孝洋。
身为盗墓二人组的核心领导,谢孝洋看待问题显然更加全面一些:“那个侦探很可能是警方派出来的卧底,专门看守木头楼的。所以必须除掉他,才能进行下面的行动。”
“老大,就因为那个侦探凑巧破了几起案子又正好打乱了咱们的计划,便怀疑他是卧底,要杀他灭口,这样是不是太武断了啊?”作为行动的执行者,熊刀本着能不出手就不出手的原则和谢孝洋讨价还价。
而后者显然不愿意多费口舌,以一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盖棺定论。
盗墓二人组的内部会议刚刚结束,被误当做警方卧底的名侦探狄元芳便出现在了犯罪分子的视野之中。
只见他和往日里的衣着一样,黑色修长的风衣下是天蓝色的运动裤外加橘红色的李宁跑鞋。这种进可耍酷退可逃命的装束打扮,虽然不中看,却有很强的实用性。然而略有改变的是,狄元芳的额头缠着纱布,隐隐暗示着他前一阵儿刚刚挨过揍。
挨揍受伤的狄元芳沿着马路急行,盗墓二人组不敢有丝毫怠慢,压低脚步紧随其后。
如此走了大约十来分钟,狄元芳忽然驻足,四下窥望了一番。忘记观察身后的他以为自己没有被跟踪,这才悄无声息地拐进一个院子里。
谢孝洋和熊刀相互对视了一眼,熊刀忍不住说道:“老大,你看,那侦探鬼鬼祟祟的,很有问题啊!”
谢孝洋深以为然,悄悄靠近那个院子,待还有三四步时,职业的直觉突然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赶紧停下脚步举头望去。
但见偌大的院门旁赫然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黑笔书着四个大字:市南警局。
谢孝洋眼见如此,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伸手招呼熊刀过来同看,然后得意洋洋道:“我猜的没错吧,这侦探准是警方雇来的卧底!”
“老大,下面该怎么办?”熊刀问道。
谢孝洋没有应声,再朝那侦探偷偷窥望。
只见走进警院的狄元芳更加谨慎小心,他将大衣的衣领高高竖起刻意遮挡自己的面容,似乎是怕被周围的警员认出。
熊刀也瞧出其中的异样,忍不住问道:“他在搞什么鬼?进了警局还这么神秘。”
谢孝洋也琢磨不透,转头对熊刀布置任务,道:“小熊,去,你盯紧了他,千万别盯丢了,要形影不离。看清楚他的意图,回来报告我。”
熊刀愣了一下,急道:“喂,老大,前面是警局啊,你叫我怎么盯哇?”
谢孝洋回答不出,仗着自己是老大,呵斥道:“不要什么都问我,自己想办法!”
熊刀智力不济,站在原地冥思苦想破解之道。
谢孝洋着急,催促道:“站着干想有什么用,快付诸行动啊!等他进了警局办公大楼,那可就不好找了……”
他话还说完,熊刀突然打断道:“等等,老大,我看他好像不是要进楼的意思。”
谢孝洋愣了一下,顺势看去。只见那侦探在警院里徘徊了片刻,突然趁周围人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传达室外面的信箱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信投进信箱里,然后低着头故作无事地匆匆离开。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熊刀惊疑不定:“老大,他往信箱里塞的是什么?”
谢孝洋见多识广,缓缓道:“鸡毛信!”
“什么?鸡毛信?难道是传说中象征着重要情报的鸡毛信?”
谢孝洋点了点头,开始发号施令:“小熊,快,去瞅一眼,信箱上的收件人是谁。”
熊刀得了命令,当自己是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咬咬牙撒腿冲进警院,不一会儿又冲了出来,禀告道:“老大,那信箱上写着局长办公室。”
“什么?局长办公室?警察局局长?”
“是啊,老大,这肯定是警察局局长的信箱啊!”
谢孝洋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沉思了片刻,缓缓道:“一个私家侦探居然直接给警察局长写信,小熊,这里面的水很深啊!那个狄元芳,背景很复杂啊!他肯定是得到了警察局长的亲自授权参与案件调查,而所有的调查结果也只对局长一人汇报,他,他绝对是在查大案!”
说到这儿,谢孝洋顿了一下,跟着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要论起大案,弄不好他是在调查咱们!”
熊刀听到这里,脸色不由大变,赶紧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谢孝洋生出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的豪情壮志,大义凛然道:“按原计划进行,先把这侦探绑架了再说!”
谢孝洋和熊刀急赶慢赶,终于在一个小胡同里追上了狄元芳。
他二人兵分两路,以左右包抄前后夹击之势将名侦探堵在了胡同中央。
狄元芳一见此景,心中已然预感不祥。前一阵儿刚挨过揍的他,登时意识到噩梦又要重演了,惊呼道:“你们是谁?!”
谢孝洋嘿嘿冷笑:“你做侦探那么久,难道看不出来么,我们是你的死对头!”
狄元芳更是大惊,大声叫道:“你们是警察?”
堵住后路的熊刀愣了一下,奇道:“我们不是警察啊!”
身为老大的谢孝洋显然更加老练,赶紧说道:“小熊,不要搭腔,小心中了圈套,暴露身份!”跟着,又质问狄元芳说,“老实交代,你给警察局长的那封信里都写的什么内容?”
“呵!你们果然是警察!”狄元芳脸色苍白,他步步后退的同时,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胸口。
谢孝洋目光锐利,瞧出他手上的小动作,大步踏前,逼问道:“你胸前的口袋里还藏着东西?”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狄元芳欲盖弥彰。
谢孝洋却是冷笑:“小熊,去,搜他身!”
“啊!你们不要乱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警告你们,我可是会功夫的。喂喂!居然还敢动手动脚,当我开玩笑呐,哼,快住手,给你们三秒钟时间,三、二……啊!”狄元芳捂着脑袋,一声惨呼,摔倒在地。
“穷叨叨个毛啊!”熊刀捡起地上的板砖朝名侦探的脑袋又补了一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狄元芳扛不住双重打击,当即晕厥过去。
熊刀拍人上瘾,高举转头还想再来,谢孝洋赶紧制止,说道:“正事要紧,快看他胸口口袋藏着什么。”
熊刀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抛去手中砖头,蹲下身子去翻名侦探风衣的内口袋,再伸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两封信。
谢孝洋见这两封信的样式和名侦探之前投进局长信箱里的那封信相同,心中暗喜,自言自语道:“把情报分成几份传达,这是汇报大案要案的节奏。”跟着不由分说,抢过熊刀手里的那两封信,仔细端详。
只见第一封信封上写着“《法制专栏》记者刘欣收”,而第二封则直接是“写给尊敬的市委领导的一封信”,两封信都没有落款署名,隐隐暗示着里面藏匿着巨大的秘密。
熊刀也凑过身来发表意见:“老大,你看,这个侦探又认识记者,又认识市委领导,似乎来头很不小哇。”
谢孝洋嘿嘿冷笑,借着教育下属,自己跟自己邀功:“小熊哇,你还是年轻了,不成熟啊。当初我觉着这个侦探有问题,怀疑他是警方的卧底,你还不信,还跟我犟嘴!现在这两封信摆在这,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是,老大,我年轻,我不成熟,我错了。”
“哼哼,到底是天真无邪,非吃个亏才肯低头。告诉你,幸亏你是跟我混,要换别的老大带你,你早玩完了,知道么?”
“啊,老大,有这么严重呐?”
“呵呵,不信是吧?你看这两封信分别写给市委和记者,再加上之前那封信是写给警察局长,这是什么节奏,你看不明白么?”
“啊?啊?老大,这是什么节奏啊?难道你光看信封,就能看出里面的道道儿?”熊刀小心翼翼地探问。
谢孝洋微微一笑,不吝赐教道:“侦探很可能是是受了市委领导的委托,并由警察局长亲自授权来调查一件大案,而这件大案显然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他联系记者,八成是想在逮捕犯罪时来个实时报道,或者结案后搞个采访什么的。”
“哇靠,老大,你不看内容,只扫了一眼信封便能看出里面这么多事儿,太厉害了吧。”
谢孝洋哼笑一声,佯装谦虚道:“嗯,我猜的,估计八九不离十吧,至于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你拆开信封看看里面的内容不就清楚了嘛。”
熊刀依言取过谢孝洋手中的两封信,先拆开写给市委的那封,捧着信照着宣读道:
“尊敬的市委领导,你们好。我原本是一名奉公守法天真烂漫的老百姓,可是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屡次遭到市南警局警员的错判,被误当成凶手抓捕审讯。尤其是最近一次,以薛飞薛警官为首的市南刑警大队,再次不问青红皂白将我抓进警局,并且意图使用武力逼迫我认罪!所以,这次给诸位领导写这封检举信,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恳求你们能……”
读到一半,熊刀终于觉察出不对,赶紧停下读信,小心对谢孝洋说道:“老大,信里的内容和你分析的似乎有些差距啊。”
谢孝洋面色难看却依旧坚持着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倔强,大声道:“读下一封。”
于是,熊刀赶紧撕开写给记者的那封信,开场白是这样:
“敬爱的《法制专栏》记者刘欣,你好。我这里有一桩涉及市南警局薛飞薛警官暴力执法诬陷人民群众的恶劣事件,需要向您反映……”
“好了,小熊,不要再读下去了!”
“啊!老大,我们好像真的搞错了。”
“嗯,是稍微出现了点儿偏差。”
“这个侦探他不是卧底,他前面几次破案被抓进警局,不是在演戏,是真被诬陷。”
“哦,看来确实是巧合。”
“那么,老大,下面该怎么办啊?”
“呃,小熊,把手里的信放回人家的口袋,没什么事咱们也该走了。”
“啊?老大,咱们这么一走了之合适么?他不会认出咱们么?”
“嗯,匆匆一面应该认不出咱们吧?哎呀,小熊别纠结这个了,趁他还没醒,咱俩快离开这里。”
结果这谢孝洋属乌鸦嘴的,他话音刚落,原本被打晕在地的狄元芳便渐渐清醒过来。
他非但清醒过来,他嘴上还不住地念叨着:“好,你们敢打我,我记住你们的脸了,你们给我等着……”
熊刀不待狄元芳说完,捞起地上的板砖冲着他脑袋又是一下。那可怜的名侦探刚清醒过来,啊的一声惨呼,再次给拍晕在地。
“喂喂,小熊,你怎么又把他打晕了?”
“啊,老大,他说他认得咱们啊,不打晕不行啊。”
“唉,这事越来越复杂了。这样吧,小熊,先把他绑架到咱们的住处,后面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嘞,老大。”熊刀说着,拿出一个编织袋子将晕过去的狄元芳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