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到了,天时而下着雨,有时一连多日都在下雨。就在这时,马德华盼望的电话响了,刘老大说那几件古物也出手了,他还能分到两万元钱,等下次见面给他。直到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他接到刘老大电话,让他乘下午的火车到银岗火车站,下车后在广场北边等着。马德华那天下午来到银岗,刚到广场北边,一辆出租车便停在他身边,“上车!”
原来是五哥。马德华上了出租车,车向城内东边开,又拐向南边,穿过铁道桥洞子再向南,最后停在一个老式住宅楼边。马德华随着五哥走进他家。五哥现在是单身一人,他姓李,和刘老大是好朋友。他原是有妻子的,但妻子结婚后嫌他穷,和一个有钱的公司老板跑了,至今不知去向。今天刘老大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接马德华,然后让马德华先住在他家,再等刘老大电话。这样,马德华在五哥家住了两天,才接到刘老大电话,让他们下楼,车已停在他家楼附近的马路边上。
他俩上车后,车穿过南梁城又是向西北方向开,开始是走公路,后来是走村中的土路,很颠簸。路上,刘老大几次和姓侯的联系。在车中,刘老大说,姓侯的在他老家西边找到了一座很大的古墓,这次也许要挖上几天。马德华问这几天吃住怎么办。刘老大说,车上带了三天的水和食品,白天就在玉米地中休息。马德华还问上次出手的古物不是说分给他两万元钱吗。刘老大说这次来得急没带来,等这次完事出手后一起给。一个半小时后,刘老大的车来到一片树林边上,一辆摩托车开过来,来人正是姓侯的。大家在树林边上全下了车,刘老大看了看地形和周围环境,问姓侯的:“这里白天会有人来吗?”
“土路上偶尔有车经过,但没有人会进到树林中的,我已在这边观察两天了。”姓侯的说。
于是,刘老大将车开进一片玉米地,打开后备箱,从里边拿出镐、锹,大家跟着姓侯的走进树林深处,在西边的一座长满蒿草的坟前停下。
这晚,他们轮流挖了一夜,挖了五米深的一个洞,并用上了刘老大事先准备好的铁支架、辘轳和绳索,还有一只运土的篮子。天亮了,刘老大让大家休息,并给大家分配了食品。为防万一,他们还要轮流在林中放哨,发现有动静立即隐蔽。这样,大家在玉米地中待了一个白天,没有发现一个人来过这里,只是偶尔听见林子南边的土路上有车经过的声音。
太阳西落,夜幕又降临了,刘老大指挥他们继续向下挖掘。到午夜时,挖到了石板,是立着的石板,他们向旁边挖,洞里只能容下一个人。当刘老大下到里边后,用力一推石板,发现石板早已断裂,倒向里边。哗啦一声,上面的浮土差点儿将他掩埋。他叫着用铁锹清理身边的积土,五哥也下来清理这些土,当这些浮土被运上去后,刘老大发现倒下的石板上有个洞,原来里面是空的,并传出一股股浓烈的腐朽味。他想,他们找到墓室了,从这里就可进到里边去。随后,他叫马德华拿来手电筒,向漆黑的墓穴里照着,发现里面有很多积土。
“我们挖到墓室了。”刘老大对上面叫着。
这时姓侯的从洞口探过头来说:“能进到里面吗?”
“能进去,只是不知道里面是否有机关。”
“要不,你先上来,我到里边去看看,如果没有危险我再叫你。”姓侯的说。
这样,刘老大从洞中爬了上来,姓侯的下去了。他用手电筒对着墓穴的门内照了半天,又向里边扬了一把土,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他从那个仅能容一个人进去的半扇墓门口钻了进去,很快他又出来了,并对洞口边上的刘老大说:“刘大哥,里边没事,只是浮土很多,里边也不大,但可容两个人在里边。”
“好,你先进去,我这就进去。”
为防万一,刘老大身上总别着一把尖刀。这次他先把一把铁锹扔下去,然后他下到洞去。钻到墓穴里,单靠一两支手电筒是不行的。刘老大想到带来的一盏煤油灯,又钻出墓穴叫五哥将煤油灯拿来。很快,五哥通过洞上的辘轳将煤油灯运下来。他们在墓中挖到了几个陶器,还有铜器、玉器等,但在往上运陶器时,不慎在洞口外碰碎了两个。后来,刘老大说墓里边毒气太大,姓侯的被毒死了,他自己钻出了墓穴。
他们包好这些古物后,全部装在刘老大的轿车后备箱中,当即,刘老大从皮包中掏出两千元钱,给五哥和马德华每人一千元,算这次劳动的辛苦费。挖出的古物,等他过些日子找到买主出手后,连同上次的一同分红。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钟,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放亮了。
姓侯的摩托车还在树林中,刘老大叫五哥骑着它沿土路向西走,到三岔路口时向北,走得越远越好,然后将摩托车扔到玉米地或河塘中。天亮后,想办法打车或坐公共汽车回银岗。马德华仍然坐刘老大的车,也是向西走,到三岔路口向南,绕道先到南梁。刘老大让马德华乘火车回东山。在车站前一条街上,马德华下了车,而后,刘老大说他回大连,然后车向北边的方向开去。
此时已是早晨六点钟,马德华在火车站售票处买了早晨七点钟的火车票回到了东山。后来他接到过两次刘老大的电话,问他是否发现警察在调查杨树园子古墓被盗的案件,他说不知道,没有听到消息。之后十来天,他再也没有接到刘老大的电话,而打他的手机,却一直打不通。他给五哥打电话,五哥说也没接到刘老大电话。
在家时,他经常欣赏上一次挖到的小铜人,但不知这东西能值多少钱。于是,他便带着这个铜人去省里的几家古玩店询问,准备高价卖掉,但人家说的价,他认为太低。由于喜欢这件古物,他又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出手了。那天晚上到火车站买到晚八点十五分的火车票后,他正在火车站前的一个饭店等车喝啤酒,突然他的手机响了,原来是五哥打来的。老五说有急事正往省城赶呢,让他在火车站等他,如果买了车票就退掉,坐九点十分的车。他按五哥说的办了,退掉之前买的票。可这趟车过去后,他的手机又响了,还是五哥来的电话,说让他坐九点三十分的火车。他去不了省城了,现在正往东山赶,让马德华下车后别坐车,步行到火车站附近的红光酒店门前,他在那里等他。火车站离红光酒店仅三百米,走出火车站就能看到酒店前的霓虹灯的招牌,但要穿过马路。下车后,他见马路上没有车,便直接走上马路打算过到对面,谁知马上被车撞了。
马德华觉得那个开车撞他的人就是五哥,车中也许还会有刘老大,但他没有看到车中的人。等他听到车到后边时,已经晚了。他不但受了伤,小铜人也被抢走了。
“张队长,以前我不懂法,现在我知道我犯了罪,我很后悔。这是一场噩梦,是你们让我从噩梦中醒来。我非常希望你们早日抓到刘老大和老五,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我愿意接受法律制裁。”马德华流着泪说。
“马德华,可以说,开始你是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被骗加入刘老大盗墓团伙的,但后来为金钱所诱惑心甘情愿地参加了犯罪活动,现在认识到自己的罪行,是很大的进步。你要进一步配合我们调查,争取宽大处理。”停顿片刻,张剑锋又问道,“这次你们从杨树园子古墓都盗得了什么物品?”
“两个扁壶在洞口被碰碎了,还有两个坛子、一个铜香炉、一个红铜的老灯具、一个铜壶、玉片一样的东西、一个银面具,我知道的就这些。”
“这些物品在哪里?”
“当时都放在刘老大的车中,由他处理,我们以后分红。”
“刘老大住在哪里?”
“他对我们说住在大连,具体的我不知道。”
“他开的车车牌号是多少?”
“我看见他的车后备箱中有几块车牌,有一块是我们当地的车牌号码,后边是52763。其他车牌号我没记住。”
“你说的五哥他家在银岗?”
“是的。我在他家住过一晚。”
于是,马德华说出了五哥的家的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