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在厨房里,他正在吞阿司匹林。
“这些尸体并不仅仅是被倾倒到坟墓里去的。”我扬了扬耶丁的照片复印件,“他们是被埋掉的。然后又被陈列在坟墓里。”
“绝对不可能!”
我把照片放到了碗柜上说:“你注意一下他们的手和脚。”
“这些骸骨关节连接得很好,”杰克说,“他们是按照解剖学里的正确位置摆放着的。”
“这就说明至少他们当中的一部分并没有进行过第二次埋葬。”
“没有谁像你这样解释过这个遗址的埋葬情况。为什么其他骨头看起来都埋得乱糟糟的呢?”
“看看这些长骨。这里。”我用一支钢笔指着画面上的一个小孔说,“还有这儿。”我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孔。
“牙齿上的标记?”
“你敢打赌吗,”我敲敲那几块骨头和一些长的锯齿状的骨头碎块说,“这些是从较大的组织里面裂开来,然后又粘到了骨髓的部分。看看这些。”我把我的钢笔移到画面中一个头骨底部的小洞上,“有些牲口还曾经试着咀嚼过这个头颅。”
“你在说什么?”
“这根本不是尸体被一起倾倒在坟墓里。这是一个被动物破坏了的小公墓。在罗马士兵包围马撒大山的时候,他们并不只是把死者的尸体扔在坟墓里。罗马人花了很长时间来挖坟墓,然后把这些死尸埋到了地下。后来是一些野兽把它们从地下挖了出来。”
“如果这个坟墓被当做一个公墓,那么为什么那些做饭的器具、灯制品和家庭用品的碎片会出现在那里呢?”
“这个遗址可能一度有人居住,后来被用做墓地。或者也许是住在洞穴附近的人们把2001号地点作为垃圾堆放区域和埋葬区域。该死,我不知道。你才是考古学家。但是这个公墓的出现就意味着,对这些遗骸作‘罗马士兵倾倒尸体’的解释是错误的。”
杰克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充满了怀疑:“鬣狗和豺跑到坟墓里啃食尸体的情况几个世纪以来就一直困扰着这里的人们。在古代,位于内盖夫北部的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们的坟墓上都会盖上厚石板来防止野兽把尸体挖出来。当代的贝多因人仍然在用石头代替石板来防止野兽的啃食。”
“鬣狗经常把尸体拖到自己的兽穴里去。”他的声音里少了几分怀疑,“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一大部分骸骨遗失了。”
“确实是这样。”棒槌学堂·出品
“好吧。这个洞穴里面有坟墓。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仍然不知道这些骸骨是谁的。”
“我们确实不知道。”我同意他的说法,“哈斯的便签上提到了猪骨。它们的出现不就说明,这些被埋葬的人不是犹太人吗?”
杰克耸了耸他瘦骨嶙峋的一只肩:“哈斯谈到了那个猪皮披巾之谜,无论那意味着什么,但是现在我们不甚清楚这只猪是在哪里被找到的,祷告者的披巾又是在哪里出土的。坟墓里的猪骨可能表示那里出土的骸骨是罗马士兵的。这种解释也有它的拥护者。或许这也意味着那些骸骨是拜占庭僧人们的。拜占庭僧人在第五到第六世纪期间曾经在马撒大山上占领过一片很小的区域。”
“按照哈斯的说法,这个洞穴里有4具女性尸体和1具6个月大的婴儿尸体。我感觉这不像是罗马士兵的遗骸群,”我说,“也不是僧人们的。
“还有,不要忘了,和骸骨一起被发现的织物可以追溯到纪元前115到40年。这比起修士们所处的时代要早得多。”
杰克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照片上。
“你认为这个地方是一个被野兽搅乱了的公墓也能讲得通。特普,还记得宫殿里的那些骸骨吗?”
我记得。
“耶丁的书给人一个印象:他找到3具单独分开来的尸骨,1个年轻男人、1个女人和1个小男孩。他推断,很戏剧性的,这也许是我自己加上去的,他说这些宫殿里的骸骨就是马撒大山上最后的防御者。”
“你觉得不对劲吗?”我问。
“我觉得是他曲解了。不久以前我还得到了许可证,可以查看北边宫殿的相关档案文件,还包括所有的考古日志以及照片。我本来以为能看到那3具完整的骸骨。但是我没有。这些骸骨都已经散开了,而且支离破碎。等1分钟。”
杰克放下照片,拿起哈斯的便签。
“我是这样想的。哈斯也谈到了宫殿里的骸骨。他把那两具男性骸骨都描述为成人,1具大概22岁,另外1具大概是40岁。”
“他并没有提到耶丁描述的那个孩子。”
“没有。而且,根据我的回忆,其中1具男性尸体只有腿骨和脚骨了。”
我正要开始说话,杰克就打断了我。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耶丁的野外考察记录还提到了宫殿所在地的野兽粪便。”
“鬣狗或者豺可能会从其他地方把一些尸体拖到那个宫殿里。”
“这个说法和我想象的一个小小的家庭在山顶捍卫他们最后的尊严真是大相径庭。”
我突然意识到,关于那具宫殿里的骸骨一直让我困扰的到底是什么。
“想想这个,杰克。在罗马人取得胜利之后,他们占领马撒大长达38年之久。他们会不会把那些尸体陈放在希律王最奢侈的宫殿之一里呢?”
“这个宫殿后来可能在叛乱者占领期间年久失修。但是你是对的。不会有这种可能。”
“耶丁非常希望把这些宫殿里的骸骨说成是犹太叛乱者的家庭。他利用他手中的特权把这些骨头进行了诠释,然后把这一发现向新闻界进行了宣告。所以为什么你要特别注意这些墓穴里的骸骨呢?”
“也许耶丁从一开始就意识到猪骨的存在,”杰克说,“也许这些猪骨让他对坟墓里埋葬着的人们的身份感到很不安。也许他怀疑他们可能不是犹太人。也许他认为他们是罗马士兵,或者是一些在叛乱者占据山顶期间居住在马撒大的外来人群。”
“也许耶丁不只意识到了这些,”我想起了马克斯,“也许还有另外一种解释。也许耶丁本人,或者他的一位员工清楚地知道在那个坟墓里埋葬着的到底是谁。”
杰克猜测着我的想法:“你说的是那具单独、完好的骸骨。”
“那具骸骨从来也没有和其他骸骨一起被送到哈斯那里。”
“它被偷偷运出以色列,并被运到了巴黎。”
“在那里,它被埋没在耶稣基督博物馆里的一堆收藏品之中,10年之后被约西·兰纳发现了。”
“在碰巧发现那具骸骨以后,兰纳又碰巧看到了多诺万·乔伊斯的书。而且他非常确定那具骸骨具有爆炸性新闻的潜质,所以,他把它从博物馆里偷了出来。”
“现在这具骸骨又一次被人偷走了。哈斯在他的便签里有没有提到过一具完整的骸骨?”
杰克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认为他提到的那些猪骨有某些深刻含义?”
“我也不知道。”
“哈斯说‘猪皮披巾之谜’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
还有更多的问题没有答案。
还有最重要的这个问题。
见鬼的马克斯到底是谁?
※※※※
赖安在11点的时候开着弗里德曼的车子过来接我。杰克再一次感谢我把他租来的车子还给他以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床睡觉了。
赖安和我驶回了美国侨居酒店。
“他的精神状况好多了,”赖安说,“但他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
“离那次事故还不到48小时呢。他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事实上,他的那种昏昏沉沉是……”
“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我告诉了赖安那张哈斯的便签,并且提到了便签里说的猪皮披巾之谜。我还告诉他从哈斯的骸骨记录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从来没有见过马克斯。
我把我关于那些尸体是被埋葬而非倾倒在坟墓里的想法也告诉了赖安,还告诉他这些坟墓后来受到了野兽的侵扰。
他问我所有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我没有质疑一直以来人们对马撒大山的诠释,我也想不出答案。
“你收到卡普兰和弗瑞斯电话留言的传真了吗?”
“是的,夫人。”赖安拍了拍他的上衣口袋说。
“是不是想要拿到电话留言总是需要那么长时间?”
“需要一系列的授权。一旦授权书发布了,加拿大贝尔电话公司就可以开始查他们的电话了。我11月的时候就开始申请外拨和接入的电话留言记录了。而且我让电话公司在追踪到每一个电话的ID号码之前,都要保留这个单子。”
“什么意思?”
“对弗瑞斯的家和办公室、卡普兰的商店和公寓里我们都申请了电话留言记录查看。”
“手机呢?”
“幸运的是,手机设备的留言监听不需要申请。”
“那就简化了很多程序。”
“是简化了很多。”
“然后呢?”
“我只是看了一眼他们传真给我的电话记录。以色列现在已经进入了安息日一级防范禁闭期,我想我们可以分头查找,这个下午就可以把所有的留言记录看完。”
“你想把他们家庭和公司的这些电话记录一起统计完?”
“你怎么想?”
这样做会有多糟糕?90分钟以后,我知道了答案。
工作人员接收到的一个月内的电话信息非常多,这些信息足够打印在4张8×10英吋的纸上。而且打印字体很小。我们手中现在正拿着两张这两个人在4个半月之内,公司电话和家庭电话的记录单。你计算一下会有多少条信启吧。
从什么地方开始呢?讨论之后,我们把这些电话单进行了科学的整理。一个人建议按时间进行排序,另一个建议按电话拨入者进行排序。
最后投硬币决定,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来进行整理。
首先从11月份开始。我负责查看弗瑞斯的家庭电话和他那个犹太进口公司仓库里的电话记录,赖安则负责查看卡普兰的公寓电话和宠物中心商店的电话记录。在接下来的第一个小时里,我们了解到以下的情况:
哈希尔·卡普兰并不是这个小镇里最受欢迎的人物。惟一给他公寓打过电话的人是他的保释官麦克尔·和森。他也只外拨过这一个号码。
在宠物中心商店里,大部分的拨入者都是那些询问宠物和宠物食品的人,还有住在附近的人们,推测起来大概也是他的客户。
在弗瑞斯家里,很多都是和多拉、他的兄弟、一位屠夫、一个犹太杂货店,以及某个犹太教堂的电话往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在米拉贝尔机场附近的仓库里,大多数电话都是打到供货商,加拿大东部的商店和教会去的,也有从这些地方打过来的。还有几个电话是打到以色列的。柯特尼·皮尔文斯往仓库打过电话,也有电话打到了皮尔文斯家里。米里亚姆往仓库打过几个电话,但是不怎么频繁。艾弗拉姆很少会往他在肯特·内吉的公寓打电话。
3点的时候,我们发现12月份的电话记录和11月份的稍微有点不一样。在这个月末,从弗瑞斯家里有好几个电话打到了当地一家旅行社。他还从家里打电话到复活布卡·瑞通大酒店。这个酒店也曾经两次打电话到他的仓库。
3点的时候,我休息了一下,我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坐在我旁边的赖安也放下了他的记号笔,开始揉眼睛。
“吃顿饭休息一下?”
我点了点头。棒槌学堂·出品
我们下楼,到了楼下的餐厅。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又回到了我房间里的办公桌前。我再一次拿起弗瑞斯的通话记录。赖安拿起了卡普兰的。
半个小时以后,我发现了某些东西。
“这很奇怪。”
赖安抬起眼睛看了看。
“在1月4日的时候,弗瑞斯给圣玛丽·内吉修道院打了电话。”
“修道院?”
我把那张电话单往旁边推了推。赖安仔细地看着它。
“他们在电话里聊了14分钟。”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莫瑞斯纽有没有提到他和弗瑞斯的这次通话?”
我摇摇头:“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好眼力,士兵!”赖安用黄色的记号笔在这一行记录上做了标注。
10分钟过去了。15分钟。半个小时。
“嘿!”我指着一条通话记录说,“在1月7日的时候,弗瑞斯给卡普兰打了电话。”
赖安放下宠物商店的记录,拿起卡普兰家里的电话记录单。
“22分钟。弗瑞斯是不是让卡普兰把马克斯拿到黑市上进行交易?”
“这次通话发生在弗瑞斯和莫瑞斯纽通话之后的第四天。”
“也就是弗瑞斯和修道院里的某个人通话之后的第四天。”
“对。”我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1月4日这天的电话却打了将近15分钟。弗瑞斯肯定是在和莫瑞斯纽通话。”
赖安举起了他的食指,做了一个“我正在引用名言”的手势:“假设是乱七八糟之母。”
“是你编造出来的。”我说。
“安吉洛·侗海雅说的。”
“他是……”
“是因特网上的东西。辛普森引用过的。你可以用Google搜索一下。”
我暗暗记下了。
“弗瑞斯的验尸检查是在2月16日,”赖安说,“当卡普兰把照片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他保留这张照片多久了?”
“没有。”
我又开始看电话记录。在这下面的几行里,我发现了一个模模糊糊有些眼熟的电话号码,前面的区号是以色列的国家区号。我站了起来,查查我的电话本。
“在1月8日的时候,弗瑞斯曾给以色列古文物局的某个人打过电话。”
“给谁打?”
“我不知道。这里只有被拨叫方的主机中转号码。”
赖安停下手头的工作问我:“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他承诺要把马撒大骸骨归还给以色列方面。”
“或者是想把它卖回以色列去。”
“也许他是想寻找一些文档资料。”
“他要这些有什么用?”
“他自己想要确定这具骸骨的真实性。”
“或者是抬高这具骸骨的出售价格。”
“证明了骸骨的真实性本身就可以抬高市价。”
“你第一次给以色列古文物局打电话的时候,布罗特尼克没有说他知道这具骸骨的事情?”
我摇摇头。
赖安做了个记录。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这份传真在我眼中开始变得模糊,上面的数字和字母我几乎辨认不出来了。我的脖子又酸又疼。我的眼睛也有刺痛的感觉。我开始变得急躁不安,我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我告诉自己,我该休息一下了。但是我并没有遵从理智给自己的劝告。我返回到桌子面前,继续开始艰难的查找工作,我能感觉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和脑神经的跳动保持着同一个节奏。
我一眼就看到了这一条。
“弗瑞斯在10号的时候再次给卡普兰打了电话。”
“也就是说2月10日的时候,某个人在弗瑞斯的仓库里给卡普兰打了电话。”
或许是因为头疼。或许是我已经感到很厌烦了。赖安总是这样抠字眼不再让我觉得有趣了。
“我是不是有义务要呆在这里呢?”我的声音比我预想的要尖锐得多。
赖安的眼睛抬了起来,深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它们直直地看到我的眼睛里去,看了许久。
“对不起。我给你拿点什么东西吃吧。”
赖安摇摇头。
我走到小冰箱面前,砰的一声打开门,取出一罐低热可乐。
“卡普兰在2月19日的时候,又收到了弗瑞斯给他打的电话。”赖安在我背后说道。
我重重地坐到椅子上,找着从弗瑞斯仓库外拨的电话记录。
“24分钟。他们在计划某件大事,我猜。”
我脑子里的血管现在重重地跳着,击打着我的神经。赖安看见我用一只手按着太阳穴。他把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肩头。
“如果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我还好。”
赖安的眼神在我的脸上一寸寸地游走。他的温柔扫掉了我脑子里的轰鸣声。
“这种工作没有监视行动那么神魂颠倒吧?”
“应该是没有细胞分裂那么神魂颠倒。”
“但这是很有意义的侦查行为。”
“真的吗?”我现在已经很暴躁了,“在过去的这5个小时里,我们都得知了些什么?卡普兰打电话给弗瑞斯。弗瑞斯打电话给卡普兰。这很了不得。我们知道这一点。卡普兰也告诉过我们。”
“但是我们不知道弗瑞斯曾经给莫瑞斯纽打过电话。”
我笑了起来:“应该抠抠字眼,说我们不知道弗瑞斯给修道院打过电话。”
赖安举起一只手掌说:“我们会成功的。”
我有气无力地和他击了一下掌。
我不小心用手肘把桌上的可乐罐撞翻了。里面的液体把桌上弄得一团糟,浸到了我的笔记本电脑里,顺着桌子欢快地流到地板上。
我们跳了起来。在我跑出去拿毛巾的时候,赖安也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抖了抖那张电话记录纸。我把上面的可乐擦去,他抹了抹那些纸,然后我们把它们平铺在浴室的地板上晾着。
“对不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趁着纸干的时间,”赖安说,“我们去吃饭吧。”
“我还不饿呢。”
“但是我们必须吃饭啊。”
“不了,我不吃了。”
“不,你要吃。”
“你听起来怎么和我妈一样?”
“营养是获得健康的金钥匙。”
“健康仅仅是能让人死得最慢的一种方法。”
“你盗用了别人的句子。”
我也许是在学别人说话。在学乔治·卡林?
“你必须吃饭。”赖安重复了一遍。
我决定不和他辩论了。棒槌学堂·出品
我们在酒店的餐厅里吃了晚饭,我们吃饭的那个小凉亭里的气氛有些拘谨和不自然。这是我的过错。我感到有些窘迫,我的神经也绷得紧紧的。
我们漫无边际地谈着话,谈他的女儿、我的女儿。没有谈到谋杀。没有骸骨。尽管赖安试着调整到他的最佳状态,但是餐桌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尴尬的沉默。
上楼后,赖安在我房间门口亲了亲我。我没有叫他进去。他也没有硬要进去。
那天晚上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入睡。并不是因为头疼,不是那些报告晨祷时刻的声音,也不是因为那些在楼下街道上大声叫唤的猫咪们。
我并不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工人。我并没有和什么初级联队、园艺俱乐部、或是甘薯女儿团签订过协议。我是一个酒鬼,也并没有信誓旦旦要加入嗜酒者互诫协会。我并没有违反什么社团的规定。我只是一个自我的女人。
我读书,我吸收知识。一点一点地,我把自己的神秘击得粉碎。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很想灌自己一肚子的墨尔乐红葡萄酒。
嗜酒者互诫协会改造了我们这群“酒鬼”。其他很纯真的人把我们叫做重新改过者。他们想错了。把酒瓶子盖上并非就不会再酩酊大醉。没有什么会阻止一个酒鬼喝酒的。这可能是在基因里就注定了的。
有一天你成了舞会女王。第二天你不需要原因就可以赖在床上。有一夜你像个婴儿一样睡了很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会感到焦虑不安,而且人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天晚上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一个小时接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躺在床上盯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尖塔,很想知道这个尖塔通到谁那里去了。古兰经里的真主?圣经里的上帝?希伯来圣经里的上帝?还是渔夫捞起来的宝瓶里面的魔鬼?
我为什么今天对赖安那么暴躁呢?当然了,我们花了好几个小时,但是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当然了,我更想解开马克斯之谜。但是我为什么拿赖安来当出气筒呢?
我为什么这么想喝酒呢?
我为什么会笨手笨脚把可乐打翻了呢?今天对于赖安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
我在午夜以后渐渐开始入睡了,而且做了很多不连续的梦。梦里有电话、日历、空洞的数字、名字和日期。赖安成了哈里。杰克追逐着一只从墓穴里跑出来的豺。
在两点的时候,我起床喝水,然后疲倦地坐在床边上。这个梦意味着什么呢?它们是否仅仅是白天的重放,还是由于下午的沉闷和头痛造成的?是不是我的潜意识想要给我点什么提示?
最后,我睡着了。
我醒了不止一次,每一次醒来都发现我紧紧地抓着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