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样说,王冰局促不安起来。“这个森林里,还有别的人吗?”
女人盯着这个死去男人的脸看了许久,突然觉得有种意外的熟悉感。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低呼一声,俯下身去解开那男人的皮带,把裤子往下扒。
“你干什么?”王冰诧异地问。女人没有理他,当她把这个死去男人的裤子拉下来一些后,借着手电筒光线,看到的画面令她头皮发麻,全身发软。
这个男人的下腹部——跟自己同样的位置——文着三个英文字母——
这正是与ADAM(亚当)相对应的一个名字——EVA(夏娃)。
天哪,这个被射杀的男人,不是杀人魔,而是躲在森林中的,自己的丈夫!也许他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后,才从某个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却被这个警察开枪打死了!原本是来救他的,结果却反而害死了他。女人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瘫倒在地,放声痛哭。王冰悔恨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Badending)
讲到这里,克里斯向众人解释道:“这个路线中,女主角虽然没有死,但她丈夫被打死了,导致剧情无法发展下去,谜底也无法得到解答,所以算是Badending。”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故事讲到这里,相信大家都很想知道最后的结局了。不如让我省去那些无谓的情节,直接进入重点吧。在B路线中,女人和小警察继续前行的后果是再次遇到了杀人魔的袭击——王冰被杀了,而女人也被打昏第二次被抓到了魔窟。”
(第六次选择)B路线(跟最后一个警察一起继续前行。)
女人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醒来,空气中弥漫着的恶臭和周围熟悉的场景提醒着她——她又被抓回这个恐怖的魔窟了。
一切跟上次醒来时几乎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地下室内,现在不是只有她——还有那个戴着狼面具的杀人魔。
那只狼正歪着头看她。
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了——女人甚至觉得自己都不那么害怕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但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杀人魔并没有立刻杀掉她,而是坐在一旁,注视着自己。
临死之前,她想弄清楚一切。
“那个警察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女人蜷缩着靠在墙角,鼓起勇气问道。
“狼”仍然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低沉的声音:“杀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只吐出了两个字。
女人闭上眼睛。片刻后,她又问道:“你要把我怎么样?”
“狼”站起来,手中拿着一把尖刀,他朝女人靠近,却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她说:“你的结果取决于你的回答——我问你三个问题。”
问问题?女人不知道这个疯子意欲何为。玩弄猎物?也许每个被带到这里的受害者都是如此?
“第一个问题,”杀人魔开始提问,“是你把警察引到这里来的?”
废话。女人心里骂道,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在玩弄自己。横竖就是一死,她竟然不再畏惧了,答道:“当然是。”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人摇头:“不知道。”难道我应该知道吗?她心里颤了一下。
“第三个问题——你知道你是谁吗?”
女人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是她最关心的,甚至超过了对自己性命的担忧。她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就算命丧在此,起码也要弄清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她回答道:“我忘了自己是谁,也许你可以告诉我?”
杀人魔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某个问题。十几秒后,他说道:“看来你真的失忆了,并不是背叛了我。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恢复记忆吧。”
说着,他伸手取下面具,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眼珠凸出而圆睁,具备典型的神经质特征。他把脸凑到女人面前,说道:“你仔细看看,记得我吗?”
女人惊愕地盯着他的脸,头脑里仿佛浮现出了一些似曾相识的影像……某种亲切熟稔,而又让她惧怕的东西。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牵动头顶的伤口。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这是真的。
“看来你想起来了,是吗?鲁莲。”男人说道。
女人一惊,“你叫我什么?”
“鲁莲。你的名字。”男人说,“而我的名字叫丁峰——你不会完全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的,对吗?”他凝视着她,继续说道,“如果你连这个都想不起,就让我再提醒你一下吧——我们俩刚结婚的时候,彼此取了一个浪漫的昵称。你叫Eva(夏娃),我叫Adam(亚当)。”
“不……不可能……”女人感到天旋地转,她在被追杀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恐惧过,“你是在骗我……这不可能是真的!”
“有这个必要吗?”男人解开皮带,把裤子扯下来一些,露出下腹部的文身。
“你看看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女人双手捂住嘴,眼睛都要瞪裂了。她没有想到会获得如此震撼而惊惧的事实——这个杀人魔,竟然就是自己的丈夫?她惶惑都摇着头,嘶喊道:“如果这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个魔窟来?而且追杀我?”
男人平静地回答道:“原因很简单——你彻底丧失了记忆,根本就把整件事的性质弄错了。你以为是我把你弄到这个魔窟来的?你还以为我是一个杀人魔,而自己是个受害者?没错,你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你才会去报警,把警察引到这里来。而这也是我要追出去,不得不把你杀掉的原因。不过你逃掉了,又愚蠢地带警察到这里来,结果害死了那些警察,而自己却再次回到了我身边——看来天意要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一种没有任何欢乐的,神经质的狞笑。然而女人并没有听明白,她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男人望着她,眼神中透露出悲哀和疯狂。“我真羡慕你,竟然彻底忘记了过去的一切——这真是典型的因祸得福。说实话,要是我也能失忆,那我宁愿遭受惩罚,但我没有办法做到……”他凝视着她,“你现在是幸运的,就像变回了一张白纸,可以重新再来——你确定要我把回忆像墨水一样倒在这张白纸上吗?”
“你已经告诉了我这么多,还认为我是张白纸?”女人愤怒地说,“你以为我没有被污染吗?”
“我根本没有把重点告诉你——我们经历过的,和我们之后所做的——这些事情足以挑战一个人的道德底线和心理承受力。我真不愿帮你重拾起来。”
“别绕弯子了。”女人定睛看着他,“告诉我一切。”
“好吧,你的选择。”男人说,“两年前,我们本来是一对普通夫妻,有着正常的工作,过着平凡的日子。我们有一个女儿,叫做丁玲……”
说到这里,这个疯狂的杀人魔的眼睛中,竟然流露出悲恻的神情。“我们的女儿是个像天使般可爱而美丽的姑娘,在我们的呵护下,她成长到11岁。但是,一件可怕的事件发生在她头上……”
男人丢下手中的尖刀,抱着头痛苦地啜泣起来。女人惊呆了,她此刻完全可以捡起地上的刀刺过去,然后逃走,但她已经不想逃了,她只想弄清事实。“出了什么事?”
男人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来继续说道:“她被绑架了,我们甚至还没弄清楚歹徒的目的,就接到了警方的通知。我们的女儿……被杀死了,而且还被残忍地分尸焚烧……”
女人被深深地震惊了,尽管这些事情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心中却在一阵阵地发痛,她的胸腔像堵住了什么似的,难受到了极点。她知道,面前这个人说的话是真的,没有骗自己。她对“丁玲”这个名字有印象。“接下来呢?”
“这件事情,就像炸弹一样粉碎了我们的一切。我们每天活在悲痛之中,唯一的期盼是警方能抓到凶手,让我们将他生吞活剥。但是很久过后警察都没能破案,只能放弃调査——这个事实再次将我们推到绝望的深渊——这意味着,我们将永远承受丧女之痛,并失去了报仇雪恨的希望。”
他仰面叹息,随即眼神变得狰狞而疯狂。“我们的世界崩坍了……满腔恨意无处发泄,开始仇视和憎恨这个世界。终于有一天,我们做出决定——既然不能为女儿报仇,那我们就报复社会,让更多的人体会跟我们同样的痛苦!我们放弃工作,隐姓埋名,躲在原始森林的一间小木屋里,守候偶尔经过的年轻女孩,抓住她们,将她们杀死、分尸……就像那个凶手对待我们的女儿那样对待她们。”
“你疯了……”女人惊惧地望着他,“竟然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是‘我们’疯了。”男人平静地指出,“只是你丧失了记忆,忘记了我们曾一起做过的这些可怕的事。”
他盯着女人的眼睛说:“两天前,这片森林来了一男两女三个人,在这里露营。我们当时躲在暗处注视着他们,等待机会。当那个男的单独一人去拾柴火的时候,我跟踪他,并将他杀死——另外两个年轻女孩,则成为我们分别的目标。
“很快,她们也分散开来了。其中一个女孩提出要去找自己的男友。我尾随在她后面,伺机袭击她。而你负责对付另外一个留在营地的女孩——现在看来,显然是出了岔子。”
男人歪着脑袋思索:“我不知道你偷袭她的过程是怎样的,但根据后来的状况分析,应该是这样的——你成功地打昏了她,并把她抓回木屋的地下室。但你可能大意了,那个女孩醒了过来,发现你背对着她,于是用某种东西袭击了你的头部,将你打昏,然后逃了出去。
“当我抓着另一个女孩回来的时候,你竟然躲在暗处袭击我,像一个受害者那样惊慌失措地逃了出去。”他摸着额头上的伤口,“我被刺伤后,认为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是你背叛了我——因为你曾跟我说过,想结束这种疯狂的生活,去向警察自首——当然,我不可能同意。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现在已经证实了的——你被那女孩打中头部后,失忆了。所以当我回来的时候,你竟把我当做陌生的杀人狂,对我出手。”他捏着下巴说,“当时我意识到,不管是哪种情况,对我都非常不利。如果让你成功地逃了出去,将警察引来——实际上你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就会暴露我们之前的所有罪行。所以……”
“所以你不顾一切地想追到我,把我杀死。”女人冷冷地看着他,“就为了保全你自己。”
男人歪嘴笑了一下。“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咱们俩谁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换成是你,也会这么做的,我丝毫不怀疑。”
女人闭上眼睛,过了一刻,她睁开眼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告诉我的一切?”
“你该不会现在还认为自己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吧?”男人饥讽地说道,他走到柜子旁边,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张母狼面具,扔到女人面前,“相信你对这个不会没有印象——那天晚上你回来后,就把它放在柜子里了。”
他走过来,把两副狼面具拿在一起,展示在女人面前。“这对面具可是你当初精心挑选的。咱们作案时一人戴一个,一方面可以起到恐吓的作用,把那些胆小的女孩吓得腿软乏力;另外还可以遮住面孔,纵然被‘猎物’逃掉,事后也认不出我们——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承认了吧,你其实是个犯案天才。在这方面我都自愧不如。”
女人看着这两张可怕的面具,头脑里一些记忆渐渐复苏,令她不寒而栗。她实在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却指明只能如此。她猛地想起那天晚上逃到老人木屋来的女孩说过的一句话——
我找到一个机会,幸运地逃脱了。
她惊骇地捂住嘴,全都想明白了。那个叫黎安的女孩,就是被自己袭击后,带回地下室,结果寻到机会将自己打昏逃走的人。后来,她们俩竟然逃到了同一个地方,还挤在一起过夜,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男人看着她的表情,清楚她已经想通了一切,说道:“如果你已经不再怀疑自己的身份,就向我表明一个态度吧——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和我在一起继续以前的生活吗?”
“你还想待在这片森林里继续杀人?警方已经注意到这里了,而且你之前杀死了几个警察,明天他们没有回去,警方会出动更多的警力对这片森林展开大搜捕的。”
“完全正确。所以我才要你立刻表明态度,然后我们今晚就要转移。”
“转移到哪里去?”
“另一个城市,另一个隐蔽的场所。”
“不。”女人疲惫地说,“我不能再跟你一起做这些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嗯。”男人颔首道,“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样,你失忆后,恢复成一个‘正常人’了。可惜的是,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去了。”
“我没想过要回去。”女人说,“我只想变回一个正常人,哪怕就一会儿。”
“明白了。”男人捡起地上的尖刀,“我会如你所愿。”
女人闭上眼睛,没有一丝恐惧和留恋。
就在男人举起尖刀,就要向她的脖子扎去的时候,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女人一惊,睁开眼睛,看见男人的胸口出现了一个黑洞。他的身体凝固了一阵,重重地倒下去了。
这时她才看到,在男人身后的楼梯上,站着一个端着猎枪的人——正是木屋中的那个老人!
老人收起猎枪,快步从楼梯上下来。他俯下身检查中枪的男人,说道:“他死了。”然后望着女人,舒了口气,“幸好我的枪法还没生疏。”
女人惊讶地望着老人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说:“你和警察离开我家后,我坐立不安,始终觉得不放心,因为你们都不熟悉这片森林。所以我带上猎枪,想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结果路上,我发现了几个警察的尸体……真是糟透了。我凭印象找到了这间木屋,进来之后,听到地下室有说话的声音。我用最轻的动作拉开地下室的门,悄悄站在楼梯上。那个男人背对着我,正在跟你说话。我听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他要行凶,就开枪射杀了他。”
“谢谢您再一次救了我。”女人说,心情十分矛盾,“这么说,您……听到我们的对话了,知道我是什么人。”
“孩子,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但我认为你现在是个好人。”老人和蔼地说,“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
女人捂住脸,抽泣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说道:“老人家,您带我离开这里吧……我要去自首——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负责。”
“起来吧,孩子。”老人把女人扶起来,凝望着她的脸,“希望你的灵魂得到救赎。”他顿了一下,神情变得肃然,“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女人愕然地看着他:“我不明白。”
“你忘了之前你们到我的木屋来,我对你们撒谎的事吗?”老人说,“你知道我没有说实话,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吗?”
“是的。”女人问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人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危险并没有解除……我们不要在这个地方耽搁,赶快离开。你去报警,而我要去处理另外一些事情……”
“不必了。”一个冷静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看见楼梯上——刚才老人站着的位置,此刻站着他那个“哑巴”孙女。
她举着一把手枪,对准老人,眼神像湖水一样冰冷。“别动,把你手里的猎枪丢开。”
老人只有照做了,把猎枪甩到一旁。
“啊……”女人大吃一惊,“你……会说话?”
“孙女”举着枪从楼梯上走下来。“是的,但我现在没法详细解释。”她望着老人,“你没想到我能出来,对吧?”
老人怒视着她。
女孩问道:“你刚才说要去处理的事情是什么?”
“可能和你现在做的事情一样。”老人瞪视着她。
“你没想到我能到这里来,对吧?”女孩说。
“你哪来的枪?”老人问道。
“在警察的尸体上找到的,”女孩又走近了一步,“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