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北城门开启了,迎城门搭建的北桥与桥下漂河上游的水色,随着渐渐变宽的门隙,映入等待出城众人的眼里。
于润生也是其中一个。每个月总有四、五天,他要清早牵着药店的骡子,往北出城渡过漂河,到对岸两里外的药田取货。
这却是他少有的乐事,因为村子那边总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城门启尽,但守城的士兵却仍没有放行。
于润生皱眉眺视前方。长长的北桥对端卷来一袭暴烈的风尘。
五匹骠骑迎面奔过来漂城,迅速驰过了石桥。
守兵大声呐喊驱赶城门前的人群,在中央分出一条通道。于润生只好牵着骡子走到一旁,默默伫立。
五骑奔到城门,鞍上的五名骑者同时勒止马儿。原本急奔中的骏马迅速煞步站立,一看便知是血统优良又久经调练的良驹。
于润生仔细观察五名骑者。分守在四角的是四个一色白衣的中年壮士,三个腰上配着皮鞘残旧的长刀,一人则交叉背负两柄长剑。
四个壮士的眼神中都透出一种无视于生命的气息——无视敌人或自己的生命。
中央一骑上坐着一个身穿玄黑长袍的老者,白发银须,并没有配兵刃。
老者眼神中又存在一股异于其他四人的气息。
权威的气息。
五骑在城门伫立不动。
等待出城的人群中,忽然有十六人排众而出,在中央的通道分布成井然的拱卫阵势。
十六人中一个汉子走前。
“前路已靖,可以进城了。”
白须老者在马上微微颔首。五骑同时发动,保持着如花瓣般的整齐阵式,奔驰经过两旁人群。
在骑队奔过的一刻,于润生凝视中央的老者。
而老者竟也同时警觉地把目光转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了短促的一刹那。
五骑绝尘而去,只留下尾后袅袅烟尘。
可是老者眼眸中那充满野心的神采,于润生久久无法忘怀。
于润生渡过北桥,踏上了漂河北岸土地同时,“丰义隆”权倾一方的元老二祭酒庞文英策马抵达了位于漂城正中路的“丰义隆漂城分行”大门前。庞文英的银白长须在晨风中飘扬,玄黑衣袍猎猎翻响。
葛元升带着一头散乱的发髻和一身仍半湿的衣裤,回到了破石里的木房。
第一个看见他孤拓身影的是狄斌。狄斌正蹲在屋顶上修补昨夜漏雨的破洞,远远看见了葛元升,欢喜得连跌带滚地跳下来。
“三哥——”
葛元升看也没看狄斌一眼,走进了木房,爬上自己的吊床,闭起眼不久便睡着了。
狄斌诧异地看着葛元升静静蜷卧在半空的身体,清楚嗅到残留在他身上的丝丝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