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涛澎湃——
大戢岛上,朝阳替岛上的树木加了粉蓝色的一层外缘,粉红色的天,金黄色的波涛……
一艘小船悄悄地靠了岸,虽说船的底已触了沙,但是距离干的沙滩,仍有五丈之远。
船上两个人,船首坐着是一个相貌异凡的老僧,船尾坐的却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不消说,这两人就是大戢岛主平凡上人和辛捷了。
辛捷在奎山一战挫败了天竺高手金鲁厄之后,“梅香神剑”的名头传遍了武林,处处可闻赞扬的声音,然而这些辛捷一丝也不知道,因为他挫败了金鲁厄之后,立刻就莫名其妙地被平凡上人拖着走了……现在,他们竟到了大戢岛。
辛捷问了几次,平凡上人总是神秘地道:
“反正你跟我来有好处就是了。”
或者,只得意地一笑,并不回答。
辛捷对这位对自己曾有授艺之德的奇人,着实钦敬,心中虽然急着还有许多事要办,但是也不好说出,只好跟着平凡上人跑。
等到船出了海,他知道急也没有用,索性心一横,暂时不去想那些事情。
平凡上人也不找他说话,只神秘地微笑着坐在船首,辛捷不禁甚觉无聊,呆坐在船首,那斗金鲁厄的一招一式又浮上他的心头。
他想道:
“那金鲁厄的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看来顶多三十多,但是内功却深得紧,我自被平凡上人输入内力之后,每经一场恶斗,功力又觉增进不少,竟然仍不是那厮的敌手,要不是平凡上人临敌传授的那一招——嗯,那招真妙绝,夹在精奇绝伦的‘大衍十式’中真是妙极,恐怕金鲁厄功力再深一点也要着我的道儿——啊,我何不如此——”
原来他突然想到那赢得金鲁厄的一招原是的金鲁厄下盘较差,所以才佯攻下盘实袭上身,但若对付别的下盘功夫极佳的人岂不完全失效?但是他立刻又想到自己何不将招式略加变化,不一定限定要先攻下盘,那么岂不可以因人而变,更增威力吗?
想到这里不禁心头大喜,脱口叫道:
“妙极了,妙极了。”
平凡上人忽然接口道:
“等会儿还有更妙的哩!”
辛捷抬头看时,只见平凡上人笑吟吟地望着他,脸上充满着得意的模样,不觉一怔——
平凡上人笑道:
“娃儿,你必是在想我老人家传你的那几手吧,哈哈,妙的还在后面哩——”
突然船身一震,便不再前进,原来船底已触了海底的沙石。
平凡上人叫道:
“到啦!娃儿上岸啊!”
说着身子一晃,竟如一只大鸟般飞上了五丈之外的干燥沙地上,奇的是那水中的船,竟丝毫没有倒退!
辛捷骇然暗道:
“一跃五六丈不足为奇,但是要这船儿一点都不稍退,这等轻功真令人难信的了,我——我可不成——”
只见他脚底用力,垂直地升起两三丈高——当然船是不会后退——然后身躯前折,竟在空中如箭一般斜射下来,落地之处,也到了干燥的沙滩上。
这手功夫虽不及平凡上人的美妙,但也极了不起,平凡上人呵呵笑道:
“娃儿,真有你的,有话同你讲——”
辛捷不禁怔怔地跟他走去,转了一两个弯,树林中竟出现一所木屋来。
那木屋外表东一块木板,西一条竹子,非常不雅,显然是平凡上人自己钉的。辛捷跟着他走近,平凡上人一把推门而进。
这木屋外表虽是不佳,里面却还挺舒服的,光线充足,地上还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辛捷不由轻呵了一声,这其中含有一丝惊叹的意思。
平凡上人拿起一只奇形怪状的木椅,笑道:
“这也是我自己做的,怎样?”
辛捷道:
“很好很好!只是——”
平凡上人皱眉道:“只是怎样?”
辛捷道:
“只是太脏了一点儿。”
平凡上人呵呵大笑,顺手把椅子放下,椅面上果然灰尘密布,被他一抓,已留下几个指痕。
辛捷忍不住道:
“老前辈唤晚辈来究竟是——”
平凡上人打断道:
“你不要慌,我待会儿再告诉你——嗯,娃儿,你说世界上最难应付的是什么?”
辛捷不禁奇道:
“不知前辈是指哪一方面?”
平凡上人道:
“我是问哪一种人最是难于应付?”
辛捷怔了怔,摇了摇头。
平凡上人正经道:
“娃儿,我告诉你,天下最难应付的就是女人——”
辛捷不禁咦了一声,他险些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忍不住问道:
“怎么?”
哪知平凡上人笑了一笑,又不答话了。
任辛捷聪明绝顶也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禁呆呆怔在一旁。
过了半晌,平凡上人忽然笑道:
“娃儿,你说我老人家的拳脚功夫如何?”
辛捷道:
“上人的拳剑都是盖绝天下的——”
平凡上人笑道:
“是么?嗯!你且看过一招——”
辛捷只见他大袖一挥,双掌连飞,掌袖之间竟生呜呜异响,尤其奇的是辛捷站在半步之处竟丝毫不觉风势,这等内劲含蕴的至高功夫,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辛捷看他那三掌之间妙用无穷,不禁在一旁潜心思索,此时他功力已是上上之选,想了半刻竟自领悟,不由高声叫道:
“啊,我懂了——”
平凡上人哈哈大笑,一跃出门,叫道:
“娃儿,出来我教你这套掌法。”
辛捷心头大喜,一跃而出,还来不及称谢,平凡上人已开始讲解他那套掌法的要诀、招式了。
辛捷这一听,不禁心中一阵心花怒放,那平凡上人所说的掌法真是前所未闻,那掌指之间,确实妙人毫沉,以辛捷的功力智慧,足足练了一整天才会十招。
辛捷嗜武若狂,虽然心中甚多疑问,但此时心中全是充满着那些绝妙招式,终日废寝忘食地思索、练习,其他根本想不到。
直到第五天,辛捷已学会了六十招,他忽然想到:
“平凡上人唤我来难道只是要教我这套掌法?他一路上神态甚是神秘,究竟是为了什么?啊,我还有许多事要赶着办,怎么尽在这儿耗下了——”
他心想平凡上人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若是对他说明原委,必然准自己赶回中原,但是他想到那些奇妙的掌法,他心道:
“这掌法实在太妙,若是放弃了机会,岂不是可惜?”
这时背后一人哈哈朗笑道:
“娃儿,敢情什么地方练不对劲了?这也难怪你,这套掌法唤做‘空空掌法’,是我老人家最近才想出来的,当今天下只怕没有一套掌法可以挡住我七十二招——嗯,你瞧我糊涂啦,以我的功力别人自然接不住七十二招啦——”
辛捷忍不住问道:
“以我的功力呢?”
平凡上人哈哈一笑道:
“你练成了自然就知道了。”
辛捷见他脸上一派得意之色,当下心一横,暗道:
“管他的,学完这七十二招后再另作打算。”
平凡上人又道:
“娃儿,这套掌法害我老人家足足一个月没有睡觉才想出来,你学了该怎样谢我?”
辛捷此时心中充满感谢之情,义正辞严道:
“上人有什么要差遣晚辈的,晚辈无所不从。”
平凡上人笑道:
“你可肯答应我一事?我先声明这事甚是不易。”
辛捷原本甚是冲动,毫不考虑,朗声道:
“莫说一件,就是十件也不要紧!”
平凡上人道:
“好!你先练吧,以后告诉你。”
那空空掌法虽然是七十二招,其实中间的变化何止万千,真不愧为平凡上人精心杰作,辛捷十日勉强把招式记住,但其中许多精妙之处仍无法领会。
又练了五日,辛捷不知不觉在大戢岛上已待了半月,而又一套绝世武功从平凡上人移到了辛捷的身上。
这天,晚饭后,平凡上人忽然又道:
“娃儿,你说世上最难惹的是什么人?”
辛捷一怔,暗道:
“怎么,这话又来了?”
但闪眼看那平凡上人,一脸正经之色,当下笑道:
“我知道是女人。”
平凡上人一拍腿道:
“是啊!女人是最难惹的,和女人打交道是非吃亏不可的。”
辛捷不禁大奇,暗道:
“难道平凡上人和什么女人打过交道?”
平凡上人又道:
“小戢岛上那尼婆你是见过的了,这尼姑更是女人中最难惹的,我老人家和她赌斗从来没有得过便宜,上次被她那鬼门道阵儿,将我困了整整十年,幸好天道还在,没有让我老人家一世英名也赔上去,可是我这亏也吃得够大啦,从那次起,我立了一个重誓——”
辛捷愈听愈奇问道:
“什么重誓?”
平凡上人正色道:
“我发誓今生永不再和女人动手——”
辛捷笑道:
“那可不妙啦——”
平凡上人道:
“怎么?”
辛捷道:
“若是那慧大师再来寻找老人家斗气,你老岂不要吃大亏?”
平凡上人叫道:
“倒给你这娃儿说对啦,前些日子那尼婆果真用飞鸽传书向我挑战,说是她最近发明了一套掌法,如何如何了不起,要和我比划比划,我回信告诉她我不应战,结果这尼婆实在可恶,竟扬言我老人家不敢和她比画,我老人家越想越是气愤,所以就找到你啦——”
辛捷奇道:
“找到我啦?”
平凡上人得意地笑道:
“是啊,我说要你替我干一桩事,正是要你用我传你的掌法,去代我和老尼婆比画——”
辛捷急道:
“那不成——”
平凡上人道:
“别怕,别怕,我那套掌法乃是专门对付老尼婆,你绝吃不了亏。”
辛捷道:
“不是这个——”
平凡上人又插口道:
“啊!你可是怕老尼婆功力深厚?你想你若用这套掌法和她周旋两百招以上,老尼婆还能赖着老脸不服输么?”
辛捷分辩道:
“不是这个意思——”
平凡上人不悦道:
“怎么?”
辛捷道:
“那慧大师曾传晚辈‘诘摩神步’,晚辈岂能和她动手。”
平凡上人呵呵大笑道:
“我以为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个,这有什么要紧,你又不是和她真正性命相搏!而且你曾答应我的,你敢反悔么?”
辛捷暗中叫苦,却不能再说什么。
平凡上人又道:
“明儿就去。”
接着就不再说话,敢情他已运气用功起来。
小戢岛上石笋矗立,有如一个巨人挺立在蔚蓝的天空中。
辛捷在船上远远瞧见那一根根粗大的石笋,想到自己在这小岛上所得的一连串奇遇,不禁满胸感慨。
平凡上人却快活地挥动两袖,用内家真力鼓船前进,船首破开一条白浪,急速地前行——
船到了岸,两人就飞身上岛,平凡上人猛提一口真气,朗声道:
“老尼婆,我来应战啦!”
不多时,石笋阵中出现一条人影,几个起落已到了面前,正是小戢岛主慧大师。
辛捷上前拜见,慧大师一挥僧袍,一股极强的劲风将辛捷直往上托,口中冷冷道:
“罢了。”
辛捷只觉那劲大而不猛,直似将自己抬上空中一般,辛捷不禁猛吸一口气,力贯两腿,仍是一揖到地。
慧大师咦了一声道:
“嗯,你功力又大进了。”
接着转头对平凡上人道:
“我早知道你臭和尚上次回信不应战乃是缓兵之计,这几天必是埋头苦研,想出什么新招式所以就来应战了。”
平凡上人任她嘲调完毕才一揖道:
“老尼婆,我老人家这厢有礼了——我这虽是应战,却有一点儿不同——”
慧大师冷冷哼了一声。
平凡上人续道:
“我是不能和你动手的了,我那掌法都传给了这娃儿,你可敢和他过招?”
慧大师一语不发,仰天长笑,根本不理会平凡上人。
平凡上人不禁怒道:
“笑什么?”
慧大师道:
“不敢应战也罢了,却还要弄这许多花头,贫尼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平凡上人听了突然也仰天大笑,慧大师只冷然一哼并不理会。
平凡上人见她不理会,继续哈哈大笑,他功力深极,笑得又响又长,慧大师终于忍不住道:
“笑什么?”
平凡上人这才停住笑声道:
“不敢应战也罢了,却还要弄许多花头,老和尚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他这句话说得和慧大师一字不差,慧大师不禁怒道:“不敢应战?”
平凡上人指了指辛捷道:
“你敢与他过招么?”
慧大师昂首冷哼,瞧都不瞧辛捷一眼。
这样平凡上人不愿和慧大师动手,慧大师又不愿和辛捷动手,于是双方立刻僵住了。
过了一刻,平凡上人忽然喜道:
“有了!有了!”
慧大师瞪目道:
“有了什么?”
平凡上人道:
“我有一个妙计,我已将我的掌法传给了这娃儿,你也快把你的掌法传给他,然后叫他用你的掌法和我过招,用我的掌法和你过招,谁的招法不成,这一比就比出来啦。”
慧大师冷然道:
“这法子倒不错,只是我那掌法乃是我心血所聚,岂能轻易传给这娃儿?”
平凡上人见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妙法又被慧大师回绝,不禁怒道:
“你还怕他本事超过你?老尼婆既恁般的小气,咱们不比也罢。”
说罢转身就走,慧大师再也忍不住道:
“比就比,娃儿来,我这就传你掌法——臭和尚可不许偷看。”
平凡上人哈哈大笑道:
“我老儿岂会稀罕你那几手,我到那边去,你总放心了吧。”
慧大师把辛捷带到岛的西端,开始悉心传授。
辛捷连得两大奇人的得意之学,实是喜得心痒难搔,但他知道这种世外高人从不收徒,这机会确是千载难逢,自然全神贯注努力研习。
慧大师这套掌法无怪乎要寻平凡上人挑战,的确是鬼神莫测,辛捷学了五七日才学了一半,他心中暗叹道:
“不料天下真有这等鬼神莫测掌法,若是配上那‘诘摩步法’,平凡上人的‘空空掌法’尽管精奇无伦,怕也不一定胜得了这套掌法,若是世外三仙一起合力研究武学,岂不是替天下武林多创无数武功?”
正思索间,忽然一条人影快比闪电般地飞了过来,一眨眼间便到了面前,却是那平凡上人!
慧大师道:
“臭和尚怎么又跑来啦?”
平凡上人急道:
“咱们不比啦,我大戢岛上来了强人,我得赶紧回去——”
说着提起手上一物,两人一看,只见他手中提着一只死鹰,咽喉边上插着一枝短箭。
辛捷识得那鹰,正是大戢岛上的鹰,想是被人射了挣扎着飞到这里死了,当下上前细看那箭羽。
那箭的质料、样式都极怪异,看来不是中土所制,但细看上面却刻着小小三个汉字。
辛捷凑近一看,原来竟是“金鲁厄”三个字。
辛捷啊了一声,把字拿给大戢岛主看,大戢岛主一看之后,怒道:
“原来是这胡小子,哼,他竟敢杀我鹰儿——”
接着转身就走,辛捷心想既是金鲁厄,只怕多半是要寻自己晦气,立刻叫道:
“上人且慢,晚辈也去——”
慧大师却哼了一声,一跃数里落在石林中。
平凡上人带着辛捷摧船疾行,渐渐行近大戢岛,远远就望见两艘大船泊在岸边,平凡上人心中一急,双袖向后一拂,两股排山倒海的内家真力推出,船行如箭,船底虽已触了沙,但仍如箭一般直冲沙滩。
平凡上人催道:
“娃儿,快!”
一手挽起辛捷,脚下用力,身体腾空而起直落在六七丈的一棵老树上。
辛捷居高临下,只见下面林中一大群人正在拼斗,竟是十七八个和尚围着四个人拼斗,那四个人打扮甚是古怪,倒有三个人是和尚装束,却都着了一身大红袈裟,另一人却是儒生打扮,四个人轮流发掌,似乎威力大得异常,那些和尚没有一个敢近身。
待那儒生一发掌,辛捷恍然大悟,低声对平凡上人道:
“那儒生打扮正是金鲁厄。”
平凡上人冷笑道:
“那三个和尚是高手,哼,怪不得金鲁厄这小子敢到大戢岛来撒野,原来有了靠山。”
辛捷闻言注视那红衣和尚,只见其中一人呼地一掌劈出,正面一个中年和尚闪身一让,砰的一声,后面一棵桶口大的巨松竟然应声而折。
辛捷不禁骇然,暗思:
“这三个红衣和尚功力之高只怕不在世外三仙之下,定是那金鲁厄的师辈了——”
回看平凡上人,却见他正凝视着那一群和尚,脸上神色甚是古怪,辛捷不禁大奇,也细看那群和尚,只见共是一十八个,其中却夹着一个俗家青年,细看之下,竟是那“武林之秀”孙倚重!
辛捷恍然道:
“啊!少林寺!”
再看那十七个少林僧人和孙倚重,八成是按着一种极纯熟的步法困着红衣僧及金鲁厄,他心中一震,暗道:
“这怕就是闻名天下的‘罗汉阵’了。”
忽然平凡上人道:
“不好,那天竺和尚就要施辣手,少林和尚就要落败,咱们快去——”
响声才落,人已腾空而起,辛捷一怔,紧接着也飞身而起,在空中已闻惊叫声起,原来这三个红衣和尚及金鲁厄果然已反守为攻,着着进击。
刷的一声,平凡上人已如飞马行空般降了下来,两袖一扬,正好把当先一个红衣僧的一掌接了下来。
砰的一声,那红衣僧被震得身躯一窒,平凡上人竟也是双肩乱晃,两人都惊咦一声。
那红衣和尚头如笆斗,怒瞪平凡上人一眼,扬掌又是一记推出——
平凡上人反手一记削出,不避不让的硬迎上去,砰然一响,两人竟都退后半步!
这真是百年来从未有的事,以慧大师、无恨生的功力,在和功力深厚的平凡上人过招时都尽量避免和他硬碰,这天竺和尚竟然和平凡上人硬打硬撞,难怪平凡上人要暗惊不已。
那天竺和尚心中却更是惊异,他掌上功夫在天竺是第一高手,竟被平凡上人震得有些心气浮动!
那金鲁厄指着辛捷叫道:
“师父,就是这小子!”
站在最后的红衣僧打量了辛捷一眼,操着生硬的汉语道:
“你可是这和尚的徒弟?”说着指了指平凡上人。
辛捷正待回答,平凡上人喝道:
“娃儿,别理他!”
那天竺僧瞪了平凡上人一眼,忽然干笑道:
“这位想必是人称世外三仙中的平凡上人了,贫僧兄弟能见着这等世外高人,何幸之有。”
接着指着先前和平凡上人对掌的和尚道:
“这是敝师兄伯罗各答——”
又指着另一个金面和尚道:
“这是敝师弟盘灯孚尔——贫僧是金伯胜夷,敝兄弟人称‘恒河三佛’,嘿嘿,其实恒河只是条小河,咱们兄弟总想若是能改成‘黄河三佛’,那可真有意思,再说咱们入住中原对中国武林也大有裨益,中原武林人物没有一个不是高兴万分的——只是,只是令徒却硬来架梁,本来这事我也不管,不过咱们一打听之下,原来是你世外三仙做他的靠山,这个咱们就要管一管啦。”
这时双方拼斗早已停止,那十几个和尚突然由一个老和尚带着走来,到了平凡上人面前,一起跪了下去,老和尚道:
“弟子少林第十四代掌门智敬率门下拜见灵空祖师——”
平凡上人脸色大变,一跃而起,双手乱摇道:
“和尚你找错了,贫——贫僧不是灵空,灵空早就死了——”平凡上人虽是和尚装束,但百年来早已不以和尚自视,这“贫僧”两字说得好生生疏。
少林寺的辈份是按灵清明智自宏来排的,这少林寺掌门是“智”字辈,而他说的灵空竟是四辈以前的“灵”字辈。
那“恒河三佛”见这群和尚突然对平凡上人拜跪,都不禁一愕。
辛捷却陡然想起那孙倚重及少林和尚无故找自己较量的事来,他暗道:
“少林寺的人显然发现平凡上人的‘大衍十式’才找我较量的,这老和尚方才又称平凡上人什么‘灵空祖师’,难道平凡上人当真与少林寺有关联?嗯,平凡上人方才虽道‘灵空早就死啦’,但是显然他是认得‘灵空’的了,莫非——”
这时那金鲁厄的师父金伯胜夷道:
“平凡大师,咱们索性说个清爽,今日恒河三佛要找世外三仙较量一下。”
平凡上人似乎心乱如麻,转首对跪在地上的少林僧道:
“你们找错了,我——贫僧真不是灵空啊——”
那智敬老和尚叩头道:
“祖师还要瞒弟子么?那辛师祖的剑法正是少林失传的秘技啊——”
敢情他比“灵空”矮了四辈,他称辛捷为师祖是以为辛捷是平凡上人的徒弟之故。
那金伯胜夷不耐道:“平凡上人若不敢应战也罢,只是把这姓辛的小子让咱们带去——”
平凡上人心乱如麻,忽听恒河三佛要带辛捷去,不禁怒道:
“放屁!”
他两头无措之下,心一横,暗道:
“我老人家只好一走了之。”
当下一把抓住辛捷,一声不响,陡然施出绝世轻功,眨眼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