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烟见他看来甚是希望自己说一声“久仰大名”,因此故意逗他,低声喃喃自语,道:“天网神丐?这名字可生得很哇!”接着,抬起头来,大声道:“噢!原来是天网神丐,久仰久仰!”
这一来,分明是瞧不起岳尊,所谓“久仰久仰”,只不过是客套而已,而天网神丐岳尊的名头,在武林中何等响亮,林紫烟一听他自道姓名,已然知道他是什么样一个人物,但是却故意装作不知,岳尊不由得勃然大怒,叱道:“大胆!”
反手一抓,就待向林紫烟抓去,但林紫烟却早有准备,身形飘动,“刷”地向旁逸了出去,岳尊沉声喝道:“好滑溜!”跟踪而至,两人因为讲话,本已落在众人后面两三丈许,这一逸一追,刚好赶上,只觉眼前一亮,原本是老大的一个水池, 池水清致,池面上还飘着不少残荷莲蓬,在水池中心,有一个水榭,但是却并无桥梁可通,水榭中心,乃是一只八角亭子,只见亭子上已然有七八个人在,那个穿大紫衣衫的人,已站在亭口等候,岳尊一见来到地头,只得狠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 不再动手。
孙尚之来到水池边上,一摊手,道:“请到水轩上聚话!”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水池,足有四五亩大小,水波荡漾,水轩正在中心,约有十来丈距离,没有船只,又没有桥梁,孙尚之这一手,分明是考较个人的轻功来了,心中不由尽皆有气,天罡扇容白曜,一摇手中折扇,首先走了出来,道:“主人不妨先请!”孙尚之一笑,道:“焉有此理,当然是贵客先请!”容白曜道:“那在下就有礼了!”身形疾掠而起,贴着水面,燕子掠水也似,平平地向前疾掠而出。
直掠出了三四丈远近,身子始终是贴着水面。双足离水面,约有五六寸距离。掠到五丈左近时,手中折扇,突然“刷”地一声打开,“呼”地一扇,向水面扇去。容白曜初掠着水面掠出时,姿势轻盈美妙,显是上乘轻功,蜻蜓贴水的功夫,令人感到静谧字宁,将刚才大门口萧杀之气,消灭了不少。
但是当容白曜一扇扇出之后,情形却完全不同,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像是有一块数千斤重的石头,突然有空中跃落水柱中一样,轰轰发发,激起三柱高可丈许,粗约三尺的水柱,同时水花乱溅,只听的容白曜哈哈大笑之声,众人定睛一看,随着水柱陡生之力,容白曜竟然停立于一条水柱之上!
天罡扇容白曜,人本生的华贵清秀,当下伫立在水柱之上,看来益发好看。
水柱一起即落,人当然不能在上面站立得太久,容白曜不过是藉着刚才一招“天上三光”,三股大力,将水柱激起,而力道并未消失,是以才能在水柱上面,略停了一停,立即一声长啸,真气向上一提,身形再拔起丈许,在半空中一个转折,一式“雁落平沙”之势,已然落在水轩之上!
作书人写来话长,其实,从容白曜贴地掠出,到达水轩,不过是电光火石般一瞬间的工夫容白曜人到了水轩上,那三股被他天罡扇无上内家真力激起的三股水柱!才轰然爆发,池面被水点点起无数涟漪,渐渐地又归于平静。
孙尚之微微一笑,朗声道:“人道容白曜先生的天罡扇,又称阎王扇,而今扇水成柱,我看又可称为龙王扇,确是武林一绝了!”容白曜在水轩上朗声答道:“岂敢,待一会要向孙朋友讨教!”
孙尚之又道:“哪一位再请,咱们总不成站在池边讲话!”
跟孙尚之走进宅来的,共有十五人之多,此时,曼陀山四铁僧自知伤后真气难提,万不能越过这十丈水面,齐声叫道:“各位朋友,大家即是抱同一目的而来,四僧等自叹功力不如,先告辞了!”向大家行了一礼,后退出丈许去,有六个人想是也自度武功不济,道:“四位高僧,咱们一起走!”一共是十人,自有兵丁指引, 退出宅外去。
十个人一走,天罡扇容白曜已然到了水轩,除了孙尚之之外,池边上就是天网神丐岳尊林紫烟和一个寒着一张死人脸子,一直未曾听他出过声,耸肩缩背,模样极是猥琐的中年人,再就是一个二十岁左右,身材雄伟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见十来个人退了开去,两道浓眉“刷”地一扬,“呸”地一声,咕噜道:“不中用的东西,又想打抱不平救人,又临阵退缩,我一样越不过水面,但是游也要游了过去!”
当真说得出做得到,话一说完,便通身向水中跃去,“咕咚”一声,便跳入了水池之中,手脚乱划,兵兵兵兵,激起阵阵水花,不消片刻,居然湿淋淋地爬上了水轩,昂然而立。
孙尚之在池边叫众人到水轩中聚会,用意极是明显,那就是要众人展示本身轻功,曼陀山四铁僧和那六人,便是因自身轻功不济,所以才知难而退,如果是泅水而过的话,却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到达水轩之上。那年轻人这一下,实在是可笑之极, 林紫烟忍不住“扑哧”一笑,只听得身旁岳尊道:“小女娃,别笑旁人,轮到你了!” 林紫烟道:“那简单!”
突然后退三尺,身子滴溜溜连转三转,“呼”地一声,将七绝凤尾翻疾抛而出, 那七绝凤尾翻重达七十二斤,一经抛出,便荡起呼呼风声,林紫烟一声娇叱,身形仍是旋转不停,一缕轻烟也似,陡然向上升起,起在半空,身子仍是旋转不已,手臂伸处,在七绝凤尾翻上,略搭了一搭,整个身子,被向前疾飞而出的七绝凤尾翻戈得横了起来,这才止了旋转之势,一幌眼,便随七绝凤尾翻,落到了水轩之中!
这一手功夫使出,水轩中和池边上的人,无不面上变色,岳尊首先大喝道:“小女娃,可没有听说双烟师太会这一手‘乘风归去’的功夫啊!”
林紫烟“格”地一笑,道:“我师傅的武功,日日均在进步,你不知道,有什么稀奇?”原来林紫烟刚才所使的那式轻功身法,唤着“乘风归去”,当他将七绝凤尾翻疾抛而出之际,自然荡起一股劲风,而他人在旋转不已之际,已然顺着旋转之势,真气上达泥丸,全身轻如乳燕,这才一跃而起,籍着那股劲风向前之力,整个人皆向前窜出!
这“乘风归去”的轻功身法,若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则只要真气上达泥丸, 便已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因为无论是过掌或是动兵刃,总要带起阵阵劲风,对方的武功越高,劲力也是越大,而一使出“乘风归去”的上乘轻功之后,对方才一发掌, 尚未待掌力粘上身子,便可籍对方掌力,向外飘去,对方的掌力,也就永远不能到达,岂非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水池边上,和水轩中的,全是武林中的高手,自然见多识广,人人皆知那“乘风归去”的绝顶轻功身法,早在唐朝,女侠红线,最是擅长,但自女侠红线之后,这门功夫,便已失传,未曾听说谁会,如今突然见到这门功夫再现,而且又是经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使出,众人如何不奇?以他这样的年纪,而要将本身真气,练得运转自如,甚至可以上达泥丸,聚于顶门,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岳尊听得林紫烟如此回答,闷哼一声,道:“算你嘴尖!”一俯身,折了一束草, 扭之一扭,向池中抛去,人也随之飞身而上,竟使“登萍波水”功夫,以内力催动草木,向水轩走去,晃眼即到,刚一踏上水轩,忽听得身后一声咳嗽,回过头来一看,只见那耸肩缩背的汉子,也已到了水轩上,就站在自己的旁边,岳尊记得清楚, 自己跃开水面时,他分明还在池边,但不知怎地,一晃眼间,也已来到了水轩之上!心中呆了一呆,想要发问,但一见那汉子的神情。心中已然不开胃,再加上那汉子那种对人爱理不理的神气,岳尊便不再开口,回头看时,只见孙尚之和自己一样,也是施展登萍渡水的功夫,上了水轩,哈哈一笑,道:“水轩待客,未免怠慢了些,各位请!”
天网神丐岳尊等人,跟在孙尚之后面。同时仔细打量早在水轩上等候的那几个人,只见有三个是家丁打扮,想是来侍候客人的。另外三个,除了那个身披大紫衣衫,深目凹鼻,形容古怪的人以外,一个是四十来岁,皮肤白皙,面目瘦削的中年人,看来一无出奇之处,甚至不像是学武之士。
另一个,却甚是诧异,只见他满头满脸,全都是绑着寸许宽窄的白布带子,只有一只左眼,和鼻尖嘴唇露在布外,身上衣服,也特别宽大,一走动,便发出一阵极是细碎的“叮叮”之声,乍听,像是极为清脆悦耳,可是细心一听,又令人觉得惊心动魄!
岳尊、容白曜、林紫烟三人,互望一眼,心中全想,自己这方面有五人,对方只有四个,看来似是占着优势,但自己这方面,那年轻人是泅水来到水轩中,武功大概不会太高。而且,如今身在龙潭虎穴之中,府主人身为殿前都点检,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随时可供他调度,一个不小心,只怕就离不了东京开封府,遑论救人了!
穿过了一条九曲廊,便是一个月洞门,孙尚之走在最前面,掀开了门帘,道: “各位请进!”那年轻汉子大踏步地走了进去,众人也络绎而入,只见这是一间偏厅,一色紫檀木的椅几,全都镶着上佳大理石,极是华贵,那年轻汉子老实不客气, 一进去便坐了下来,其余众人,客气了一番,只有那容颜委琐的人,始终一声不出, 不一会,尽皆坐定,孙尚之道:“各位想必是远道来此,咱们全是武林中人,先请奉一杯清茶,再谈正事,未知各位尊意如何?”
天网神丐心想,林紫烟是小姑娘,容白曜在江湖上的名头虽大,但是也盖不过自己去,而且他为人介乎正邪之间,谁知他也夹在其中,是为了什么目的?那年轻汉子不用说了,愣头愣脑的,看情形还是初涉江湖,另一个一直未曾出声,虽然五人各不相识,但既然入了慕容府中,便需要同舟共济,总得有一个头儿,看来这个头儿,非由自己来担当不可了,便微微一笑,道:“悉随主人,我们远来是客,蒙主人招待,已是感激不尽了!” 孙尚之又客气了几句,叫道:“来人!”
两个家人,应声而入,各自手中托着一只金漆茶盘,另一只茶盘上只放着四碗茶,茶碗也只是普通瓷器另一只茶盘上,却有五碗,而且那茶碗连盖带托,俱是极佳的翡翠,整块雕成,碧绿可爱一望而知,是价值连城之物!
那一个家丁,将五只翡翠茶碗,分别放在天网神丐岳尊等五人面前,才退了开去,岳尊道:“茶已来了,慕容将军,为何还不见面?”
孙尚之笑道:“岳朋友,慕容将军说,各位来此,他极是欢迎,只惜他军务缠身,而且各位来此的用意,他也知道,只是无能为力,若是各位不嫌菲薄,这只翡翠茶碗,就算是各位远来开封的一个纪念,不知各位如何?”
岳尊心中大怒,但未及他出声,已然听得“叭”地一声那年轻汉子一掌击在茶几上,“霍”地站了起来,道:“老头儿别吃了灯草灰,放出轻巧屁来。慕容延钊和赵匡胤本来同殿为臣,又勾结着让赵匡胤做了皇帝,他有什么事不做主的?要是真的不能做主,咱们一把火烧了这劳什么子将军府,就到紫禁城中去找赵匡胤理论理论,看他怎么说法?”
赵匡胤乃是赵太祖的名字,古时人对皇帝的名字,必须避讳,若是直言,简直是个杀头之罪,但是那年轻汉子理直气壮,了无所惧,岳尊心中不禁暗暗喝一声采, 心想这人不知是那一派门下弟子,性情如此耿直,确实难能可贵!
孙尚之面色微变,道:“各位请稍安勿躁,不但慕容将军不欲各位在东京生事, 敝师兄三清上人,也是一样意思!”
那年轻汉子刚才连皇帝都敢骂,还要闹入紫禁城去,但此时一听“三清上人” 四字,面上也不禁变色,嘴唇掀动,脸胀的通红,讲不出话来。
林紫烟正好坐在他的旁边,见他憨直得有趣,便拉了拉他的衣袖,道:“这位大哥,坐下来再说,何必气紧暴躁?”
那年轻汉子望了林紫烟一眼,面有感激之色,坐了下来,天罡扇容白曜说道: “难怪孙朋友武功惊人,原来竟是玄天门掌门,天下驰名的三清上人的师弟。只不过三清上人为人,极得天下武林人物的崇仰,阁下……”讲到此处,便不讲下去, 言中之意,显然是不信孙尚之刚才所说的话。
孙尚之淡然一笑,自衣袖中取出那只三龙玉环来,道:“此是敝师兄信物,各位未曾见过,想来也曾经听说过,不妨传观一遍!”
容白曜一见三清上人的信物,面色一变,半晌不语,方道:“孙朋友,既是三清上人要出头管这件事,他便是和普天下武林人物作对了,孙朋友可明白我的意思?”孙尚之尚未回答,那以白布裹脸的怪人已然尖声道:“放屁!我们难道就不是学武之人么?”
容白曜勃然大怒,“刷”地打开了折扇,叱道:“你叫作什么名字?”那人衣中“叮叮”之声大作,冷笑一声,道:“连我都不认识,你这人本领看来,也是有限的很!”
容白曜手在茶几上一按,那茶几,突然陷入楼中寸许,人也站了起来,孙尚之忙道:“喔!我还忘了给各位介绍一下了呢!这位是祁连山金铃谷谷主,姓秦,名惑。”又指着那大紫袍的人道:“这位的名头,众位想必也听说过了,乃是西域第一高手,姓乌名天雷!如今圣上待人宽厚,各位有甚需求,圣上当会照允。”
岳尊冷笑道;“孙朋友,看不出你今日到会帮着皇帝老儿讲话,谁不知道赵匡胤迟早要对他们母子两人下毒手?若是孙朋友做不得主,我们只要见一见慕容将军!”
秦惑冷冷地一笑,面上白布条抽动,显得诡异无比,道:“要想见慕容将军, 其实倒也容易得很。”夏锋一瞪眼道:“怎么容易,你到说出来看吧?”
金铃谷主秦惑抬起左眼,向夏锋看了一看,突然身子一耸,只听得“阁”地一声,夹着一阵轻密的“叮叮”声响,一倏人影掠过,秦惑已然连人带椅,向旁移出了丈许,刚好拦在门口,阴笑一下,道:“先出得此门,再说!”
这夏锋武艺,本极平常,甚至远不是镖头,只是连胜镖局毛杰门下弟子,随着师傅,押镖来到开封府,听到了传说,听是后周少主,将要遇难,他为人武功不高, 但心肠极热,一听得便感到心中不平,又在慕容延钊府前,见到了曼陀山四铁僧“化缘”,便立定了足观看,及至孙尚之一叫,便糊里糊涂地跟了进来。若以武功而论, 曼陀山四铁僧和退身而出的局人,皆在他十倍以上。但他却了然无惧,也不知道以他自己的功力而论,厅中众人之中任何一个,只要一伸手,他便要落败。一听得秦惑口出大言,心中便是不服,道:“好!看你有何本领,我便要来闯一闯!”
大踏步地向前跨了两步,离秦惑也不过三尺远近,秦惑仍是端坐不动。
天网神丐岳尊在一旁,一见他向前跨出三步之际,下盘虚浮,真气涣散,显然连内家功夫的门尚未踏进。那金铃谷主秦惑之名,以前虽然未曾听人说过,但观乎他这一身奇异的装扮,再加上略一挪动身子,便有“叮叮”铃声传出,极可能是练有昔年邪教祖师,鬼阴仙师那一路的摄魂铃法,而且既敢口出大言,必有所能,夏锋上去无疑是送死!
岳尊为人脾气极怪,但与人论交,却也肝胆相投,最喜情憨之人,爱惜夏锋的为人,忙道:“夏朋友且慢!”
夏锋回过头来,愣头愣脑地道:“还等什么?”岳尊他点不透只得直言道:“夏朋友,你不是秦谷主的敌手,何必前去送死?”
夏锋大是不服,道:“胡说!连胜镖局中,十余个趟子手,一齐攻我,也不是我的敌手,他一个人,岂能挡得住我的去路?”
岳尊听他竟然将镖局中的趟子手,和武林高手相提并论,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刚待叱责,夏锋已然转过身去,手臂一伸,一掌自里向外,扁了出去,口中还喝道:“给我滚开!”
他这一转身,身子离秦惑又近了一些,这一掌,等于是向秦惑面上拍去一般, 秦惑仍是端坐不动,眼看夏锋一掌要拍到,才懒懒地一提手臂,一掌迎了上去,“叭”地一声,刚好和夏锋手掌相迎,只听得夏锋拐叫一声,直跳了起来,捧住了手腕, 挥之不已,大叫道:“哇呀!好烫,你这只手中藏着什么东西?”翻起手掌一看, 手心已有几处被烈火烙焦一样,秦惑却是大刺刺地道:“连玄火神掌都不识得么?”
那“玄火神掌”四字,和他名头一样陌生,夏锋更不买帐,手在腰间一抹,“仓琅琅”一声,又掣了一条镔铁打就得三节棍在手,道:“我还要来冲上一冲。”呼地一棍,向秦惑当头砸下去。
秦惑哈哈一笑,道:“浮游也想来撼石柱?”头向旁一侧,“叭”地一声,夏锋那一棍,正砸在他的肩头上,夏锋心中刚在高兴,大叫道:“中拉……”才讲出了两个字,突然一股大力,从三节棍上,传了过来,半边身子,立时酥麻,“腾”地后退了一步,五指不由自主一松,虎口崩裂,那条三节棍“刷”地一声,直向屋顶撞去,“哗啦”一声,已将门顶撞穿,远远地听得“扑通”一声响,便已跌入水池之中!
夏峰面色发白,呆了半晌,才道:“好!我还要来冲上一次!”竟然仍是不服,岳尊道:“夏朋友,你还是一旁去坐着吧!”
林紫烟起先只觉得好笑,但看了下去,却觉出夏峰武功,和人家相去太远,若是再要硬冲,非送命不可,也道:“夏大哥,你算了吧!”夏峰却不服气,道:“呸!你们别到门缝里看人,将人看扁了,我难道真的不能出此门去?”一面说,一面侧着头打量秦惑,神情甚是天真,陡然间大喝一声,双拳齐出,一招“钟鼓齐鸣”,两臂略弯,便向秦惑左右太阳穴击去!
岳尊见了,不禁暗暗摇头,因为那招“钟鼓齐鸣”,乃是最普通的拳招,但夏峰却将它当作杀手锏使了出来,怎能不败?正待站起身来,一掌将夏峰隔开之际,忽然听得秦惑一声怪叫,声如鬼魅,已然连人带椅,向门外直翻了出去!
接着又听得秦惑嚷道:“好小子,这下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一下,不但岳尊心中莫名其妙,连孙尚之、乌天雷、林紫烟、容白曜等人也是万万想不透,何以夏峰那一招“钟鼓齐鸣”会将秦惑击出那么远?莫非秦惑也只是故作神秘,实则上一点本事也没有?正在疑惑,又听得秦惑一声怪叫,身如旋风似向前扑了回来,夏峰得意洋洋,道:“看不出你这小于,筋骨倒硬,吃了我一拳。也若无其事!”
但是秦惑却并不理他,一进屋门,“呼”地一掌,掌风灼热惊人之极,已然将夏峰挡开了七八步,向着天网神丐岳尊阴恻恻地一笑,道:“久仰中原天网神丐大名,只道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怎知却是一个暗箭伤人的鼠辈。”
岳尊无缘无故,被秦惑指着来骂,不由得怒气填膺,喝道:“姓秦的,你既然已经输了,还狂什么?”秦惑冷笑道:“只是要你过几招!”一个“招”字才出口,左眼中杀机已伏,凶光毕露,身形一矮,一掌推出,岳尊只觉得一股热气,当头压来,宛如三伏天气,挨着一只熊熊火炉一般,不敢怠慢,喝道:“敢情好!”手腕一翻,也是一掌迎了上去,双掌相交,岳尊内力疾吐,“蹬”地将秦惑震退半步,但自己身子,也幌了一下,而且手掌心上,传来一阵灼热之感!不觉也退出一步,不敢再贸然进攻。
只听得夏峰哈哈大笑道:“我只当天网神丐如何了不得,原来武功还不如我!”摇头晃脑,得意之极。那一旁岳尊空自暴怒,却无法驳他的这一句话,因为他刚才确是以一招最普通的掌法,将秦惑击出了门外!
两人分开之后,秦惑又是一声怪笑,双掌一错,只听得呼啸排荡,阵阵热风,交缠袭出,岳尊首当其冲,“呼呼呼呼”连发四掌,将秦惑的掌力化去,但是那股灼热之气,却始终未消,只听得眼眉毛“滋”地一声,同时鼻端飘过一阵焦臭之味。分明已被烧焦,心中不由得猛地一怔,只听得林紫烟道:“好热,你们上外面打去,我要和这姓乌的动手了!”
岳尊也已看出对方的掌法,神奇已极,若是在厅堂之中,热力不易发散,只怕更具威力,也想和他上外面打去,立即接口道:“好,厅堂之中,就让给你们动手!”手在怀中一扯,“呼”地扯出了那张渔网来,却并不撒开,只是向侧一挥,“哗啦”一声,已然将一扇镶有贝壳的窗户,整扇扫了下来,身子一纵,从窗口中穿了出去,道:“秦谷主,快出来!”
那整扇户,跌在水中,立即平平浮起,岳尊刚好栖身其上。
秦惑“格格”一笑,身形随之掠起,却是从另一个窗口窜出,肩头一侧,“轰”地一声,也撞下一扇窗来,落在水面之上。
岳尊已然将渔网收起,一见秦惑赶了出来,便将内力传至脚底,催动前进,但是秦惑出手奇快,不等他一掌发出,秦惑已然冲向前来,无声无息,一掌即到,岳尊身子一转,在那扇浮在水面的窗户之上,竟然还可以从容转折,卸开了他一掌之势,两人就在水池面上,各展生平绝学,动起手来。
在偏厅之中,林紫烟一见岳尊和秦惑两人,相继跃出,便一摆七绝凤尾翻,道:“乌大师,久闻你天雷杵法,厉害非常,我们是到外面去打,还是就在这里动手?”乌天雷双眼斜睨秦惑一下,却向容白曜道:“容朋友,我想领教阁下几招天罡扇法!”
竟将林紫烟僵在那里,分明是瞧不起她,不屑与她动手过招!
林紫烟俏脸胀得通红,叱道:“乌天雷,你不敢和我动手么?”乌天雷突然“哈哈哈”大笑三声,当真如半空中突然起了两个响雷,屋顶上刚才因三节棍穿顶而出的破洞边上,立时震跌下七八块瓦片来,接着道:“乌某人一生,不知和多少高人动过手,就是未和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子动过手!”
林紫烟气得出不了声,道:“今天就要你和我动手!”七绝凤尾翻向上一挑,身子一滑,直刺而出,乌天雷站着不动,一旁夏峰见了林紫烟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向乌天雷挑战,大叫道:“林姑娘,让我来战他!”竟拦了过来,林紫烟又好气又好笑,纤腕翻处,“叭”地一掌,正击在他的股上。趁机内力一吐,夏峰老大的身躯,便如断线风筝也似,直向窗外翻去,“扑通”一声,跌入水池之中,半晌才爬起来!
林紫烟二掌将夏峰推开,七绝凤尾翻向前刺出之势,仍然未灭,乌天雷手臂一沉,衣袖卷起,“刷刷”两声,已然将七绝凤尾翻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