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孟子春面色一沉,叱道:“不知死活的小畜牲,你上天门宫来容易,只怕出去就难了!”
孟瑞慨然道:“爹,我早知要将你们救出天门宫,不是易事,但是我却不能不来!”
雪仙姥郁三娘尖声道:“瑞儿,你这一来,岂不是叫孟家断了香烟?”
父母两人,全都责备孟瑞不应来此,但孟瑞对于自己的行动,却是毫不后悔!
正待走向前去,已然有三个人,挥动兵刃,冲向前来,两个是瘦长条子,各使一柄护手虎头钩,“霍霍”有声,钩向孟瑞双足。
另一个身材矮胖,虬髯满腮,一柄铜槌,闪闪生光,风声呼呼,凌空砸到!
孟瑞知道如今聚集在天门宫前的四十余人,全是武林中的高手,虽然有正有邪,但每人在武功上,均有独特的造诣,绝不容忽视!
但是他们和自己动手,虽说自愿,却多半是为白癫翁冷魂仙子两人所逼!
因此孟瑞不愿令他们受伤,身形微侧,将双钩一槌,一起避开,中指连弹,“铮铮铮”三声,弹出了三枚棋子!
那“紫电青雷”无上暗器功夫,发时均是成双,或二或四,或六或八,但是只有一个单数是例外,便是“一”!
那“一”字,在中国古代的哲学而言,起着极大的作用,人所皆知的“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虽然是由“阴”、“阳”两仪而来,但阴阳未分之际,却是一片浑沌。那时,便是“一”的境界,由一而二,由二而四,由四而八,才生生不息。
所以“一”乃万物生化之始,在“紫电青雷”暗器功夫中,有一招便唤着“一片混沌”。那一招,只弹出一枚棋子。
而就凭着这一枚棋子,要生出无穷妙用!
而孟瑞在片刻之间,弹出了三枚棋子,便是连使了三招“一片混沌”,两枚向下,一枚向上,只听得三下金铁釜鸣,双钩一槌的来势,已然被阻了一阻,两枚棋子弹开后,却并不堕地,相反地去势更急,紫光连闪,只听得三人大叫三声,原来在幌眼之间,三枚棋子。俱已打中了他们的脉门。
伴随着三人的大叫三声,两钩一槌,便也跌落地上,孟瑞就势一掌,将那矮胖子逼开,身形幌动,已和父母站在一起。
抬头看时,白癫翁面带奸笑,带着十七八个高手,已将他和孟子春、郁三娘围起。
而那一面,除了正和火鹫苦斗的十人以外,冷魂仙子也带着十余人,将林紫烟围在中心!
孟瑞一见这情形,便知道今日自己若要脱身,只怕比登天还难!
但是情势既然如此,却又无坐以待毙之理,只见林紫烟身形如飞,在人丛之中,左穿右插,步法怪异,围住她的人虽多,但暂时却还伤不了她。
自己这一方面,三人在圈内鼎足而立,白癫翁应算专对付自己,父母也难与那么多人为敌,心知只有仗神妙已极的暗器,才能支持。
可是棋子总共不过三数百枚,在这样的情形下,发易收难,也终有用尽的时候!
只怕到那时候,便是自己尸横就地之日!
孟瑞在心中长叹一声,转头低声道:“爹,妈,你们只守不攻,多坚持一会,便好一会!”
孟子春见多识广,郁三娘心思灵巧,两人心中,也正好打定了这个主意,一齐答应一声,四掌齐出,寒风飒飒,晶雪谷主之名,也确无虚传!
孟瑞扣了十余枚棋子在手,只听得白癫翁一声呼喝,十余人一齐涌了上来!
孟瑞这时候,心中虽然不愿伤人,也不能顾及,手扬处,青紫两色光华,星芒流转,疾袭而出,而孟子春夫妇,也趁机发动,一连四掌,向外击出,攻向前来的十余人一齐向后退去,但也有两个人中了“晶雪神掌”。只有白癫翁一人,袍袖一卷,“呼”地一股劲风,将袭来的两枚棋子卷飞之后,踏步进身,手腕一翻,孟瑞只当他要发掌向自己袭来,已然准备硬接他一掌,再作打算。
怎知白癫翁在手掌一翻之际,突然“刷”地一声,自衣袖之中,窜出指头粗细,四尺长短,混身雪白,但是却带着血也似红,一点一点斑点的怪蛇来。那蛇尾部,缠在白癫翁的手腕之上,身长不过四尺,但是蛇信吐出,却也有三尺长短!
两下里一拼,等于是白癫翁的手掌,突然之际,向前伸长了七尺!
孟瑞功力固然精进,但是也不能应此巨变,要发暗器,也已不及,若是再硬要一掌,拍了上去,则正好会拍蛇信之上,那蛇颜色如此鲜艳,必是含有剧毒的异种毒蛇!
孟瑞一个犹豫间,眼看蛇信将要向他手腕卷到,突然身旁闪起了一股寒风,只听得耳际响起了一声断喝:“瑞儿让开!”
人影一幌,一个人已然在孟瑞极度危险之际,拦在孟瑞面前!
孟瑞一听得那声断喝,已然知道抢拦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自己的父亲!
心中大急,连忙一掌,按在父亲的肩头,想将他向外推去。
可是孟子春在闪身拦在孟瑞身前之际,已是孟瑞的生命,处于千钧一发之际,孟瑞再是出手迟了一步,哪里还来得及?
只听得孟子春一声怪叫,手腕已被毒蛇吐信,牢牢缠住!
那毒蛇,在天下七十二种剧毒的毒蛇中,位居第九,名唤“踏雪寻梅”,蛇信最长,即使强如虎豹,被它蛇信一缠,毒液立即深入,转眼之间,便自毙命!
孟子春手腕一被毒蛇缠定,只觉得一股奇痒之感,幌眼之际,已然来到肋下,情知无救,又是一声怪喝,足尖一顿,用尽生平之力,和身扑起,向白癫翁疾扑而出,双掌齐发,当头压下!
白癫翁见自己苦心捉来的“踏雪寻梅”已然缠住了孟子春的手腕,正待将蛇挥起,看孟子春倒地毙命,却未料到孟子春于临死之际,还会猛扑,他若是舍得不要那条“踏雪寻梅”当然可以从容退避。
但是他在捕捉那条“踏雪寻梅”之际,着实花了不少心血!
因此只是身子向后一仰,一掌向雪仙翁孟子春当胸印出!
孟子春前扑之势,何等急骤,这一掌“叭”地一声,印个正着!
以白癫翁的掌力而论,孟子春不要说是身中蛇毒之后,便是他在未中蛇毒,这一掌也可以将他五脏,尽皆震碎!
但是孟子春早已将毕生所有的内力,十足十地运在双臂之上。
他一中了掌后,人已死了一大半,但是他临死之前,心中却还有一个意念,那便是:打敌人!因此双掌随即压到!白癫翁看出孟子春临死前的两掌,威力还是不小,但是却难以避过!
只得头向后一仰,孟子春两掌,“拍拍”两声,击了他左右双肩,白癫翁只觉得两股寒气,透体而过,不自禁打了一个寒战,力透掌心,向前一送,“腾”地一声,将孟子春直送三丈开外,跌在地上!
孟子春舍命救子,到他跌出,原只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
那一旁,郁三娘眼看老伴跌出,死于就地,心中悲痛已极!
她和孟子春年轻时,便结为夫妻,婚后不久,便遇强敌寻仇,两人一路逃避仇敌,历尽干辛万苦,才到了晶雪谷中。
数十年夫妇,恩爱异常,丈夫一旦死去,她的心情可想而知,而且她又是一个性情偏激的人,大叫道:“好贼子,与你拼了!”
孟瑞见父亲已死,母亲又向白癫翁扑去,情知也是凶多吉少,也大叫道:“妈,小心!”一面向白癫翁弹出四枚棋子。
那四枚棋子的威力,犹在郁三娘一扑之上,将白癫翁逼退三步。
但是郁三娘心中悲痛之极,行动犹似疯狂,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孟瑞那四枚棋子,并未能救了他母亲的性命!郁三娘一扑向前去,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手臂又被“踏雪寻梅”的长信缠住。
但是她却立即双掌一翻,抓住了蛇身,用力一拉,将一条世所罕见的毒蛇,拉成了两截!
腥血四溅中,白癫翁已然重又发动,衣袖一拂,首先拂中了郁三娘的“带脉穴”,郁三娘一呆之际,白癫翁掌又击到!
“叭”地一声,也击在郁三娘的前心。郁三娘穴道既被制住,又中了重重的一掌,连声都未出,便自死于掌下!
尸身还被掌力带得向外飞出,和孟子春的尸身,恰好并列在如茵芳草之上!
孟瑞见父母在霎时之间,同时毙命,热血汹涌不克自主,“哇”地一声,竟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白癫翁哈哈大笑,道:“小子,只怕不等我下手,你也要到阴间与父母相会了!”
孟瑞此际,心中之难过,绝非外人所能猜度。他天性纯孝,明知危险之极,也要上天门宫来,将父母救出天门宫去。
但是他此举,却反而促成了孟子春、郁三娘两人的死亡!
固然,真正的仇人,乃是白癫翁、冷魂仙子,乃至他的妹子孟冬儿!
可是孟瑞却也感到父母之死,自己万万难辞其咎,因此痛不欲生,白癫翁的话,他根本未曾听进耳去,一个转身,便向孟子春、郁三娘的尸身扑去,可是他只扑得两步,一柄长剑递到,右臂上已然鲜血涔涔,但孟瑞仍然不顾,刹那之间,身上已然多了七八处伤痕。可是,终于给他奔到了父母的尸体之旁!
孟瑞已然站立不稳,只觉得昏天黑地,一到父母的尸身之旁,泪如泉涌,伏尸痛哭!
这时候,他处境何等危险,即使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够胜得过那么多高手。
但是他痛心之余,却是全然不加抵抗,一时之间,又有七八件兵刃,一齐向他袭到。
但就在此际,半空中突然响起了“呱”地一声长呜,一团如火红影,卷起阵阵劲风,如流星飞泻,向下直压下来。
疾扑而下的,正是火鹫,它虽然对付十个高手,但是它却能振翅高飞,因此一见孟瑞情形危急,便弃了那十人,从云端中,直袭而下!
才一到,双翅横扫,便已将七八件兵刃,一齐砸飞,爪伸处,已然将孟瑞抓了起来。
此际,孟瑞简直是处在半昏迷状态之中,只觉得身子一浮,也不知自己已被火鹫抓起,还只当在伏尸而哭!
火鹫将孟瑞抓起之后,向上飞起,但是一个盘旋,重又降下,还想将林紫烟再救了起来。
但这时,林紫烟正在近二十人包围之中,要救她谈何容易!
它才一扑近地面,便有无数暗器,向它纷纷射来,逼得它重又腾空。
一连扑了四次,皆未如愿,到第五次时,白癫翁已然悄没声地,掩了过来,手扬处,一蓬细针,电也似疾,向火鹫射出。
火鹫虽然上次已经吃过一次亏,但这次救人心切,一个不慎,肋下又中了一枚细针!
一中细针,几乎堕地不起,勉力一振双翅,才向上飞去。
在半空中“呱呱呱”连叫三声,林紫烟大叫道:“火大叔,你带了瑞哥去吧,你已然尽了力,救不出我,我不怪你!”
火鹫在半空中盘旋三匝,才向东南方向,振翅疾飞而去。
孟瑞本来,已近昏迷,可是迷糊之中,仍听得了林紫烟的叫声。
这一叫,令得他神智稍为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看一看,已然只见绿茵之上,人如蚂蚁,自己则身在半空,想起林紫烟尚在险地,不由得心中大急,叫道:“火大叔!火大叔!林姑娘还在下面哩,你怎么只顾我,不顾她而去?”连叫数声,火鹫只是不理,不一会,便已然飞离了那座山峰。
又过不多久,孟瑞只觉得火鹫越飞越低。他身上所受的伤,大都是被刀剑划出了深深的口子,固然不是什么重伤,但是伤口给风一吹,却也是奇痛难忍,痛出了一身冷汁。
想起自己天门宫之行,不但毫无结果,而且还送了父母性命,失陷了林紫烟,心中恨到了极点,不住地叫火鹫将他自己,送回天门宫去。
可是火鹫一翼受伤,无力高飞,不一会,便降了下来,正在那座山峰之下。
孟瑞一落地,抬头望了上去,那山峰奇高无比,顶部全为浮云所掩,孟瑞想要爬了上去,但是却伤口疼痛,难以举步!
当下长叹一声,坐倒在地,却见火鹫展开左翅,跃了过来。
月色之下,看得清清楚楚,火鹫胁下,有一枚银针,露出半截。
孟瑞这才知道火鹫为什么会越飞越低,连忙起身,将那枝银针拔去。
这次,火鹫虽然中了一枚银针,但是神态,却并未见得如何萎靡,这其中当然大有原因,作书人在以后,自当叙明。
孟瑞将那枚银针拔出之后,立即道:“火大叔,林姑娘还在峰顶被困,你……你可能去将她救出来?”
一言甫毕,忽然听得一旁,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林姑娘何劳操心?”
孟瑞一听出这样的山峰脚下,居然还会有人答腔,心中的吃惊程度,可想而知。一回头,循声看去,只见一块青石之上,石缝中本生着棵矮松,在松树下面,却坐着一人。
那人神态飘逸,气度高超,正把膝赏月,孟瑞看得清楚,不是别人,正是中原三魔之首,天门宫主人,青冥魔祖!
孟瑞一见是他,不由得既惊且喜。惊的是这人武功盖世,喜的是只怕他能救林紫烟的性命!
因此失声道:“原来是你!”
青冥魔祖却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天门宫上,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在开封禁城之中,和一干高手苦战,但火鹫一将林紫烟抓走,他便无法恋战,苦战得脱,他走出京城没有多远,便已料到林紫烟被火鹫抓走,一定是吉多凶少。同时,他也记起,曾听得女儿说起,在海上曾救过一只怪鸟的事。
因此他并不心急,只是向昆仑行来。这一晚,来到峰下。见月色甚好,便把膝赏月起来。孟瑞和火鹫降下时,他已在一边,但是却立即屏住了气息,一动不动,竟连火鹫这样好眼力的神鸟,都为他瞒过!
当下青冥魔祖一声冷笑,道:“是我又怎么样?小子你可是藉了火鹫之助,闯我天宫门,吃了大亏,才仓皇逃出来的?”
孟瑞一生不会撒谎,道:“不错。”
青冥魔祖面色略沉,道:“你好大的胆子哇!”孟瑞见他全然不知天门宫上所发生的事,急道:“你不知道——”
一言未毕,青冥魔祖已“呸”地一声,斥道:“在我面前,不尊称前辈,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孟瑞本来,对于青冥魔祖这样的人物,是无论如何不肯尊之为“前辈”的。
但这时候,他却知道,林紫烟的处境,实在是危险到了极点!
因此毫不思索,便道:“前辈,林姑娘还在天门宫中哩!”他因为心中实在太过着急,难免语无伦次,在他来说,这句话已是最简单扼要的了,但在他人听来,这句话却是无头无脑!
青冥魔祖“哼”地一声,道:“紫烟自然是在天门宫中!”
孟瑞急得顿足,道:“前辈,她在天门宫中,有性命之危!”
青冥魔祖早已看出孟瑞神情惶急,心中定有了十分着急的大事,但是却也料不到他只为了林紫烟而发急,一听孟瑞如此说法,不由得一怔,道;“可是她中了子母火焰弹之故?”
孟瑞见他还要问个不休,心中更是焦急不已,但是只怕不将事情讲明白,青冥魔祖也不肯上山,便道:“不是,火焰弹之伤,已由我疗愈,如今她在山上,受白癫翁、冷魂仙子及数十高手围攻!”
青冥魔祖虽然胸罗玄机,学究天人,聪明之极,同时也相信孟瑞不会说谎。可是天门宫中所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出于人的意料之外!
尤其是青冥魔祖,除了昔年曾在无名和尚手中,败过一次之外,纵横天下数十年,从来也未曾遇到过敌手,近年来武功越高,便不自觉地犯上了一个毛病!自负也越甚!
因此他虽然聪明绝顶,但是一听到孟瑞的话后,却是不去细想一想,有没有这个可能,而凭着自负,立即加以否定!
当下“哈哈”一笑,随即面色一沉,叱道:“念在你为紫烟疗伤份上,不向你追究擅闯天门宫之罪,快滚远些,莫扰我赏月!”
孟瑞只当自己一说出林紫烟的处境,他一定会和自己骑着火鹫,赶上山峰去,怎知他却毫不考虑,不信自己所言!
孟瑞已然急出了一身冷汗,道:“前辈,你要是不信,悔之晚矣!”
这句话,更是大大地触犯了青冥魔祖的自尊心,近数十年来,谁敢对太上青冥魔祖,以这样的口气,讲这样的话?“哼”地一声,衣袖一扬,孟瑞立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滚出了丈许。
孟瑞见青冥魔祖执意不信,叹了一口气,奔到火鹫旁边,道:“火大叔,火大叔,你再负我上山峰去!我宁愿和林姑娘,死在一起!”
这几句话,当真是讲得声泪俱下,青冥魔祖也听了怦然心动。
但是他却始终认定,这是绝无可能之事,若是自己被孟瑞三言两语,便说动了心,将是大失身份,因此仍然不为所动。
孟瑞不等火鹫答应,已然跃上了鹫背,火鹫长鸣一声,便自腾空而起!
青冥魔祖望着火鹫,盘旋直上,竟是向天门宫而去,不由得心中暗怒。
但是月色皎洁,他心情随即又平复了下来,正待抱膝高吟,忽然见一人,连跌带爬,从峰上滚了下来,一到山脚下,便如飞向前驰来。
青冥魔祖目力何等之佳,早已看出那人身材不高,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将他接到天门宫的周少主柴宗训!
青冥魔祖心中“哼”地一声,心想天门宫守卫如此森严,居然也给他逃了出来,幸而自己在此撞见,不然,又不知要化多少心血!
立即站了起来,才一站起,已然无声无息,向前滑出了四五丈,片刻之间,便已然拦在柴宗训的面前!柴宗训抬头一看,见拦住他的,乃是青冥魔祖,不仅没有悲切之容,反倒是满面喜色!
就在这刹那之间,青冥魔祖已然知道,柴宗训下山,并不是逃出来的。
他也立即想起了孟瑞所言,因此劈头便问:“少主,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柴宗训急道:“今日傍晚,白癫翁和冷魂仙子,便将我禁了起来,待我硬以掌力,击破墙壁而走时,见到他们,正在围攻林姑娘!”
青冥魔祖此时,对于孟瑞的话,已经再无疑问,想起刚才自己不听孟瑞之言,否则自己轻功再好,也不及火鹫之速,以致坐失良机,长叹一声,手一探一把抄起了柴宗训道:“我们快上山去吧!”
柴宗训自从上天门宫之后,青冥魔祖因为要借他之名,和赵匡胤争夺天下,所以待他极好,但是却不许他离开天门宫半步。
柴宗训心知中原三魔,无一好人,但是他在天门宫中,却能够时时亲近林紫烟,因此倒也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
直到白癫翁和冷魂仙子两人,想反对青冥魔祖,才将他软禁了起来。
但是却被他以掌力击破了墙壁,逃了出来。本来,昆仑绝顶,到山脚下,削壁千仞,他绝不能那么快便到了山脚下。
但是凡事,得失本难预料,他却是错有错着。原来他一逃出来之后,心想青冥魔祖虽然为人手段狠辣,但是却还不致于加害自己。
因此还甚是放心,转到宫门前一看,才见数十人围住了紫烟。而林紫烟却只是腾挪闪避,已然毫无还手之力可言!
柴宗训自从见了林紫烟之后,便对她印象极深,以后,这种感情,已然发展为他少年的初恋,因此一见林紫烟处境危急,一时之间,固然大惑不解,何以冷魂仙子等人,会与林紫烟相斗,但是此无暇细想,立时叫道:“紫烟姐姐别怕,我来了!”
一时之间,浑忘却自己已是逃了出来的,飞身向人丛中扑去。但是尚未扑到,冷魂仙子已然从人丛之中,疾飞而起,手探处,便向他肩头抓到。
柴宗训向侧一避,他武功和冷魂仙子相比,相去甚远,他这时一侧身,冷魂仙子的手臂,也向外一移,仍然是抓个正着。
冷魂仙子一将柴宗训抓到,白癫翁也突然赶到,道:“留着他!”
冷魂仙子道:“留着他作甚?”白癫翁道:“留着他有用处,至少可以和赵匡胤讨价还价!”
那一面,林紫烟因为冷魂仙子和白癫翁两人一走,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许多时候,林紫烟之所以尚未丧命,全是仗了“伏羲神步”之功。
而在那一个时辰之中,林紫烟在危急之中,竟临时悟出了“伏羲神步”的无穷奥妙,也知道了越是人多,她自己便越是安全!
因此冷魂仙子和白癫翁一离开,她并不想伤人,只是调匀气息,沉着应付。
冷魂仙子听得白癫翁如此说法,点头道:“你说得有理,你快去结果了林丫头,若是老怪物凑巧撞上山来,事情便难办许多了!”
白癫翁应声离开,冷魂仙子提了柴宗训,向宫中驰去,柴宗训一面挣扎,一面破口大骂。
冷魂仙子在武林中的辈份极尊,柴宗训究竟还只是一个大孩子,心中急极,自然口不择言,什么样的难听活,全部骂了出来。
冷魂仙子越听越怒,刚好来到峭壁之旁,手一松,“呼”地一掌,隔空拍出,掌风到处,将柴宗训涌出丈外,直向下面堕去!
冷魂仙子只当山高万丈,柴宗训跌了下去,一定是尸骨无存。
但是却无巧不成书,柴宗训跌下了数百丈,正在越堕越快,眼看跌死之际,却被打横生长的一枝松树,阻了一阻,柴宗训的下堕之力,立时将那枝松树压折,连人带树,一起向下跌去。可是柴宗训却也在碰到松树的时候,将那松树树干,牢牢抓住!
那树枝叶繁茂,下跌之势,立时缓了许多,柴宗训心中一喜,又跌了十来二十丈,竟停在另一棵松树之上,抬头向上看时,峭壁千仞,以自己之力,根本无法攀缘而上!
心想不如向山下去,如果遇到武林异人,或是闹天八龙,也可以请他们上去,搭救林紫烟,因此才向山下而来,却又刚好碰到了青冥魔祖!
却说孟瑞见青冥魔祖不信自己所言,心中急极,只得自己一人,骑了火鹫,再回天门宫去。
火鹫胁下银针,已被孟瑞拔去,飞得虽然还慢些,但是也不消片刻,便重临天门宫上。
孟瑞向下一看,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和林紫烟动手的,已然只有冷魂仙子和白癫翁两人!
人一少,林紫烟的“伏羲神步”功夫,虽然仍可施展,但是却已不如人多对她有利,孟瑞才一瞥间,已然看到林紫烟惊险百出!
依着孟瑞的心思,恨不得火鹫将自己立时放了下来,可以和林紫烟并肩御敌。
但是火鹫却并不将孟瑞放到地上,而是一直飞高,将孟瑞置于天门宫顶的尖角之上!
那天门宫形式极是奇特,宫殿极广,但高不过三层。唯是在正中心的屋脊之上,却有一个高达二十余丈的尖角,直耸云霄。
那尖角,乃是昆仑绝顶,一株神木,被青冥魔祖移来,上细下大,孟瑞一被放在顶上,四面悬空,看来极是危险,但是火鹫却将他放得极是巧妙,令得他上也不能,下也不可!
孟瑞此际,才知道火鹫将自己重又负上天门宫,并不是为了答应自己的请求,而是它自己也想来救林紫烟!只见火鹫束翼向下冲去,但是却又对白癫翁的暗器,大是忌惮。对林紫烟的处境,无甚帮助,孟瑞心中焦急无比,正待设法爬了下去,忽然听得林紫烟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