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陪着华佗返回寿春。
他并没有让华佗先会住处,反倒把他带到了家中。
来到后宅进入书房,曹铄示意邓展把门关上。
房门关闭,曹铄向华佗问道:“如果先生见到父亲,看他头痛难忍,会怎样为他医治?”
“我会劝曹公打开头颅。”华佗道:“除了把息肉切下,再没有其他办法。”
“还好先生被王嫣救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曹铄微微一笑,语气中流露出庆幸的意思。
曹铄曾特意提醒千万不要在曹操的面前提出打开头颅,可华佗身为医者,明知只有这个法子可以救治曹操,让他隐忍着不是十分辛苦。
华佗低下头:“我明白公子的意思,只是身为医者……”
“医者父母心,如果先生没有这颗仁义之心,也不配神医的名号。”曹铄打断了他:“可先生并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有着一颗好心就能办成,尤其是关系得到生死的大事。”
“曹公毕竟是公子的父亲。”华佗问道:“明知他的头痛无药可治,唯一的办法只有切除息肉,难道公子不为他担心?”
“身为人子怎能不担心?”曹铄叹了一声:“可父亲生性多疑,先生也是知道。我已经查明,这次派人来到寿春挟持先生的正是陈群。他向来亲近子桓,难道先生丝毫不知?”
华佗没有吭声。
他的世界里只有医药之理,只有治病救人,根本没有太多的脑子去想勾心斗角的事情。
“我和子桓谁接管曹家并不重要。”曹铄接着道:“重要的是为了大权,子桓曾经不惜诛杀亲生兄弟,陈群打算把先生弄到邺城,正是想借着先生的手,给子桓创造与我争夺的机会。”
看向曹铄,华佗还是没有吭声。
被世人称为神医,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医术、医道,唯独没有装下权势相争。
来到寿春之前,华佗也曾为一些权贵诊治病患。
通过这些权贵,他得到了不少铜钱,也得到了更多的尊重。
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一份置身于乱世之外的安宁。
直到曹铄派人把他请来,在寿春为他安置了家业和医馆,他才从此停下脚步醉心于研究医道。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更加不注重权势。
华佗原本要的就只是不被世俗事务干扰。
得到了这份长久的安宁,他哪还肯去想太多?
虽然如此,可他对曹铄毕竟还是怀有崇敬。
听曹丕打算借着他取得与曹铄争夺大权的机会,华佗皱起了眉头。
“其实我根本不在意曹家在不在我的手中。”曹铄淡然一笑:“可我却在意曹家在不在子桓手中。子桓为人阴险,为达目的不惜一切。如果真的让他得逞,曹家兄弟恐怕不会有几个人善终。”
华佗一愣,错愕的看着曹铄。
“仅仅只是曹家兄弟被他害了也还不算什么。”曹铄接着道:“他最想除掉的其实是我。我的个性先生应该了解,他越是想杀我,我越是要好好的活着甚至最终把他给干掉。”
话的时候,曹铄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怪怪的笑容。
眉头越皱越紧,华佗依旧一言不发。
“只要先生去了许都,不就之后一场新的战争在所难免。”走到窗口望着外面,曹铄道:“连年混战,到如今已不知死了多少人。眼看下即将平定,难道先生希望因为我和子桓之间争夺权势,再把无数无辜的人送上战场,让无数家庭妻离子散?”
“我能为公子做什么?”明白了曹铄的心思,也想通了他差点坏了大事,华佗十分愧疚的向曹铄问道。
“什么也不要你做。”曹铄道:“过两你陪我去一趟邺城,见到父亲再做决定。”
站在这里的如果不是华佗,而是曹铄麾下任何一位幕僚,都会力劝曹铄不要再去邺城。
曹操率军讨伐西凉,邺城许多事务都是曹丕打理。
早先已经被曹操削夺了权力的曹丕,如今又得到了重掌大权的机会。
曹铄不在邺城,没人能够节制,曹丕更加如鱼得水。
选择这样的时机返回邺城,显然是不明智和极其危险的。
然而华佗并不是曹铄麾下幕僚。
他也想不到这些深层次的事情。
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曹操患了头痛,只能打开头颅切除息肉才可以彻底根治。
曹铄要亲自带他回邺城,必定是为了亲自服曹操。
华佗认为,有曹铄从中斡旋,曹操答应的可能是十有八九。
他并不知道,曹铄要带他去邺城,并不只是为曹操医治头痛,而是他越来越感觉到曹丕的威胁沉重。
如果不加以遏制,过不多久曹丕还会拥有与他抗衡的能力。
早先从没在曹铄这里讨到任何好处的曹丕,如今突然变得友善和内敛。
要他没有任何企图,曹铄可不会相信!
与华佗谈了一会,曹铄道:“先生来回走了不少路,必定是十分辛苦。还请先回去歇着,要去邺城的时候我会派人去请。”
华佗告退离去,走出书房他看见王嫣正等在不远的地方。
看见王嫣,华佗迎上去招呼:“见过王夫人。”
“先生与夫君的事谈完了?”王嫣回礼问道。
“公子也没和我谈论什么,只是要亲自带我去邺城走一趟。”华佗回道。
“去邺城?”王嫣眉头微微一皱:“夫君去那里做什么?”
“夫人或许不知。”华佗回道:“曹公最近头痛总是发作,多数时候头痛难忍。我曾救治过一人,他也是患着头痛的毛病,与曹公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先生有没有令那人痊愈?”王嫣脱口问了一句。
话问出口,她顿时觉着后悔。
华佗是当世名医,只要他肯救治的人,多半都不会死。
既然华佗提起这件事,曾被他救治过的那人当然是已经痊愈。
王嫣已经想明白了,华佗还是道:“那人确实是被我救治好了,然而救治他用的法子,在曹公面前实施可没有那么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