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站在人群中若隐若现露出半个头的,不是俩兄弟中的老二又是谁!
似乎是发现薛初妆已经发现自己了,他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大喇喇的站在那里,冲薛初妆露出一个恶意十足的笑,象野兽锁定了自己的猎物,恶趣味的看她惊慌逃窜,笃定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薛初妆似乎又听见了他们在耳边恶狠狠的:“你逃啊!看你能逃到哪里去!”伴随着的,往往是他们比平日更凶狠的折磨。
薛初妆想尖叫,想抱着头蹲下去把自己藏进地底谁都找不到,更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昏过去再也醒不来。但是事实上,除了脸色白了,身体僵硬了,她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同。
从地狱里走过来,她清楚的知道,既然已经是现在这样了,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孩子要养,她不能死。
身边的姑娘拉着薛初妆的手:“初妆姐,走啊,我们去前面看看,有一家的珠子磨得特别好。”
马上她又疑惑的道:“初妆姐,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冰啊!”
声音拉回了薛初妆的神智,她定了定神,不着痕迹的把满手的的冷汗抹到裙子上,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我们走吧。”
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往后望,大概是看她们人多,老二并没有跟上来,就那么不远不近的保持着能看见她的距离,视线跟薛初妆对上的时候,就会龇着牙疵阴森森的笑,薛初妆随着姑娘们进店门的时候,眼角余光看见老二也停下了脚步,一只手举在半空中,五指张开,然后在薛初妆的眼光中缓慢的捏紧,五指用力如野兽的爪子,捏紧的时候,中指、无名指、指紧紧的贴着掌心,大拇指压在中指上,食指压在大拇指上,配合着这动作,舌头从牙齿缝中伸出来,绕着嘴唇慢慢的舔了一圈,一如他们吃到美味时,那回味无穷的神态。
薛初妆看懂了他这无言的威胁,脚下一个恍惚,绊倒了门槛,一个趔趄,幸好旁边的姑娘一把扶住她:“初妆姐,心啊,你是不是有些累了啊?”
薛初妆顺着她的话点头:“嗯,有点,好久没有这么逛过了,比不上你们姑娘精力好啊!”
得一群姑娘嘻嘻哈哈的笑,倒是没人注意到她的反常了,这家店里卖各种颜色的石头磨成的珠子,以及木珠、铜珠等等,还有做得巧玲珑的铃铛,各种材质各异,颜色鲜艳的头绳,栩栩如生,材质轻薄的绢花姑娘们买了珠子,拿好看的丝线穿上,自己做耳环发花之类的,买不起值钱的首饰,就把主意打这上面,费尽心思的穿出与别人不同的图案,戴着也是美的。
荷包大幅缩水之后,姑娘们终于愿意回家了,薛初妆一直留意着身后的人,意外的是,出了城门,老二就没有跟着他们了,或许是怕路上人少了,他不好隐藏行踪。
薛初妆暗暗地吐出一口气,庆幸地想,幸好今出来的人多,以后她就在山庄里好好的带孩子了,再也不要出门了,就算要买卖东西,也交给旁人帮忙好了!
旁边的姑娘叽叽喳喳的显摆自己买的东西,薛初妆一抬头就看见了山庄,哪怕隔得还有点远呢,在绿树鲜花围绕着的山庄虽然比不上京城里的宅子富丽堂皇,却被花朵妆点的同样美丽,更重要的是,这里面有她的亲人。
随着山庄越来越近,薛初妆的心也越来越平静,哪怕那两人再凶又如何,这里可不是他们的大山,这是南安城,他们又能翻出什么花来呢?
只要她不出门,只要他们进不了庄子,她就是安全的!看看,他现在不是不敢跟了吗?
突然,薛初妆站住了身子,脸上一下没有了血色,走在后面跟同伴炫耀的姑娘没有注意,一头撞在了她的背上。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一致认为薛初妆是累得走不动了,热心的拉着她的手,一直把她拖进了山庄。
薛初妆快疯了,脑中来来回回的全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这两个人绝对不是胆的人,虽然不会鲁莽行事,但是他们有着常年打猎磨练出来的耐心,又怎么会根本不在意她究竟住在哪里呢?
没有跟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们肯定早就知道她的下落,知道她住在山庄里面!
薛初妆心里两个人一直拉锯,一个让她放下心来,只要在山庄里,招弟一定能够护住她。一个让她不要侥幸,这里地方这么大,当初她能够凭借着地方大躲过他们,现在他们也能够凭着这一点抓住机会让她消失。
不,她不敢赌!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每次走到门口又退回来,一切都是猜测,大娘子给她一个安身之地已经很对得起她了,她还要拿这些不确定的事来烦她吗?
可是,可是她不愿意再掉进地狱里啊!
薛初妆走走停停,直到一阵“啊啊”声终于让她下定了决心。
她刚才一直在那里晃,孩儿以为在跟他玩,眼睛一直跟着她转,兴奋的发出了声音。
薛初妆抱起这个孩子亲了又亲,孩子长得像她,不只相貌象,骨架也随了她修长纤细,手指的已经能看出长了,都男孩子长得象娘福气好,这是她的希望啊,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不能出事,也是为了他,她更不能让那两个人有一点伤害到他的可能,她的孩子,以后是要出人头地的,怎么能有这样不堪的身世呢。
把孩子托付给旁边的姑娘们,她们最是喜欢逗这样大的孩子了,把他当个会动的娃娃,因为有大的管束着她们,薛初妆也就放心的走了。
傍晚时分,山庄的景色是很美的,招弟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看夕阳,看晚霞,看见求见的薛初妆,也没有什么被意外打扰的不满,只是在薛初妆期期艾艾的有重要的事情禀告时,让身后跟着的人留在原地,自己往前走去,薛初妆紧随在后。
走到空旷处,招弟站住了,这里能够看风景,伺候的人也能看见她,但是,她们两人话,别人却不会听见,谁要过来,也会一眼就看见。
招弟贪恋的看着越落越低的夕阳,边的山染上了一层金黄,但是很快,随着夕阳彻底的落下,那一片就会恢复冷冷的青色。没有看薛初妆,出言却道:“吧,出什么事了。”
薛初妆她还是了解的,有了上次的谈话,按她的好强性子,会藏在角落做自己的事情,不会到她眼前来晃,在这个时候这样来找她,肯定是有什么突发的状况,而且肯定是让她不安的事情。
薛初妆站在招弟的侧后方,急切不安的禀告:“大娘子,怎么办,他们找过来了!”着把今看见老二的情形描述了下,当然,其中一些细节她略过了,只了自己的猜测:“大娘子,他们兄弟二人从来不会分开的,虽然没有见到老大,但是他肯定也在,或许他们俩是轮流着一个打猎一个寻人的。奴婢该怎么办啊?”
招弟笑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啊:“你怕什么,你的身契在我手中,你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怕他上门来呢,他有什么凭仗到我手中来要人?谁给他的脸?”
薛初妆想,自己真是关心则乱了,不过,她担心的还有另外一点,或许是离群独居久了,这两兄弟做事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颇有点没皮没脸的做派,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而且很有些只能自己占别人便宜,但是别人绝对不能对不起他们。
万一他们最后破罐子破摔,把孩子的身世嚷嚷出来,不管不顾的要带走孩子,她不敢去赌那个结果,世人眼里,那是他们家的根,或许到最后,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她,而他们凑些钱来要孩子,大娘子又能怎么办呢?
就算大娘子肯做恶人,孩子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啊。
想到自己那么可爱的孩子会被这样的人抢回去,然后教成他们那样,光是想想,薛初妆就觉得比死还要难受,声音就不由哽咽了:“大娘子,你不知道,他们是不在乎别人什么的,奴婢只是怕,他们上门来把事情嚷嚷开,哭着求着的要孩子,为了达到目的,他们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奴婢不怕丑,哪怕被让吐口水呢,咬着牙也能活下去,可是孩子那么,大人做的孽凭什么让他来承受这苦果,真被别人知道了,他的一辈子就完了,求求你,大娘子,求求你救救他吧!”
招弟沉吟了下,打了个手势,马上就有一个暗卫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她面前,招弟对他道:“有两个人,大概是猎户,是近期才到南安城来的,你找个人跟着他们,看看他们跟谁有接触,如果发现他们有山庄里人坏话的迹象,不要让他们把话出来,直接打晕带走。”
转头对薛初妆道:“你跟着他去,把那两个人长得什么样告诉给他,的越详细越好,穿着打扮什么的,也跟他们仔细了。”
然后回头对暗卫道:“这件事情,我不想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如果真到了把人带走的地步,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薛初妆感激的对招弟福了福身,跟着暗卫去了。
招弟看着边从金黄泛红变成白色又变成深灰色的云朵,在四起的暮色中回屋去了,远处站着的侍女们见了,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招弟的身后,又恢复成了出来时的队形。
招弟本来想的是救人救到底,没想到从第二起,暗卫回报的内容就让她重视起来。
这两个人大概到了还是很有一些时日了,至少暗地打听跟他们做过交易的人,都这两个人打猎很厉害,人挺老实,也爱打听些事,大概是想在南安城这里定居了,最近总打听这城里的事情,对招弟家励志的传奇也很有兴趣。
再几日后,招弟听到暗卫回报这两人除了进山打猎,回来的时候还爱去城外山上转悠的时候,觉得不对劲了。
南安城外全是山,当初招弟这边的栽的都是些果树,要么就是竹子,而别的山除了按照规划种树外,别的地方动的很少,如果是想碰碰运气打猎,应该去躲过开发毒手,没有什么大变化的地方。
但是这两个人偏偏喜欢在有人的地方转悠,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招弟这时候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又不可能的推测来看待他们的行为,这两人进山的时候,暗卫是没有办法跟着的,本来留在这里的人就不多,他也不敢离开山庄太远,万一有事,赶不上那就完了。
招弟想了几个方法,都不适合,这时候他们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也不能因为人家爱爬山,就跑去限制别人自由对吧。
但是,她也不能放任这两人继续这样下去,想了想,他写了封信,让这个暗卫去王府通报,求面见王爷,一定要把信交给王爷,并且当着王爷的面,把他这几看见的查出来的,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给王爷听。
暗卫回来的很快,唐珩安没有让他带信回来,不过有口信,让招弟不用再派人盯着他们了,他会派人接手这件事,这个事情由他来做,不但人管够,还方便得很,毕竟他可以直接让衙役去登记这两人的情况,大大方方的去,他们也根本就不会怀疑。
大概是唐珩安觉得招弟派去的人转述事情这样很方便,从那起,每晚上都有一个侍卫到招弟这里来,给她复述一下那两个人今都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直到有一,来的不是侍卫,而是唐珩安亲自过来了。
招弟有些奇怪,她知道唐珩安现在跟自己相处会不自在,唐国对于未婚夫妻还是很宽容的,也不阻挠少男少女私下见面,但是,唐珩安没事根本不会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