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花的照耀下,院子里的一切一览无遗。
虽然没有了菜,以前栽种的花依然在自顾自的长,冬就剩了个架子,搭在房子上黑黝黝的一片。
以前住在里面不觉得,只知道布局合理做什么都挺方便的,现在知道了一切,再来看这一切,又是不同的感受。
屋子跟门隔得远,如果有人想无声无息的进到院子里,厕所那边是最方便的,又有植物可以隐藏身形。可是如果真的选择这个地方,那就是一个大悲剧了,翻进来就会掉粪坑里。
而如果真有敌人进来,发现后可以很方便的从屋后的门从后门进到山里,只要入山,想要找到那就是不可能的了,招弟忍不住的想父母当初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来到了这里,又是怎样在这里生根一点点的把这一切建起来的。
当时,他们肯定特别不容易吧。
娇生惯养还怀着身孕的娘,刚刚经历了满门被灭的悲痛,又是一路的颠簸,在这种情况下还保住了肚子里的她,招弟发现,她们姐弟骨子里的坚强绝对是遗传自妈妈啊。
带弟坐在旁边,让招弟轻轻的靠着自己的肩头,看招弟一直没话,轻轻的问:“姐,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爹娘他们当年是多不容易啊!比起他们,我们遇见的困难都不叫难了。”
“嗯,以前爹教我的时候,那时候,最开始练的时候也有受不住的时候,不敢在你们面前哭,背着你们偷偷地哭还被爹逮住了,爹,我们李家的人,流血不流泪,哪怕骨头都碎成粉了,骨气也不能丢。”
招弟想了下的带弟被虐哭的样子,记忆里好像根本就找不到,那时候她还觉得自己既然能够穿越,这个妹妹是不是也穿来的,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却原来她孩子的样子被她隐藏了,在她们面前的都是一个懂事的模样。
招弟抓过带弟的手掰着玩,带弟的手一点都不细腻柔软,指腹虎口都是粗糙的茧子,感慨的:“嗯,我们几个里面就你最辛苦,爹对着我们的时候都挺沉默的,话也不多,你替我们扛起了他的期望啊。”
带弟笑了:“以前不知道,也在心里怨过爹,那时候也是不服气吧,其实我听见爹跟娘过可惜我不是个男孩的,从那以后,我就想着,男孩能做的,我也能做,还能比男孩子做得更好。现在想想,爹当时的意思应该不是我那时候想的,大概也是心疼我,如果是个男孩子,他怎么练也不会心疼了。”
到这里,带弟也往招弟这边倾了倾头,两人的头靠在一起:“姐,我现在才理解了爹的感受,明明是雄鹰,却被拘束在这里,他们当时想做的,应该是大哥现在做的,靠自己的力量去复仇,却偏偏因为娘的身子,因为我们,把仇恨都压到了心里,对着我们,还什么都不能流露,心里还不知道该怎么难受呢。”
招弟轻轻的揉着带弟的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茧子揉化似得:“嗯,我会全力帮助大哥,替爹娘了了这个心愿的。”
所以她会努力的赚钱,她不会把李家的产业带进王府,这是李承业想成大事的保证,后勤保障了,他才能够放开手脚的干,不然的话,皇帝还不差饿兵呢,饿着肚子,谁愿意替你打仗呢?
最底层的兵士跟老百姓一样,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能吃饱,能有钱,能养活妻而已。
带弟不敢看招弟,盯着放烟花的四人,想问问招弟,如果她做了让招弟不高兴的事情,招弟会原谅她吗,也想问问招弟,如果她的目的跟招弟的目的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方法不一样,招弟会支持她吗?
结果鼓起了勇气,喊了一声“姐”,在招弟回过头来的时候,气全都散了,默默地把没有出口的问题咽了回去,只是道:“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了,怎么办,突然就好舍不得你啊。”
以后,你不在,我也不在
招弟拍了她手心一下:“什么傻话呢,你以为离了山高水远呢,就那么一点路的时候,好好的过年呢,些什么话呢!”
那边几个把烟花放了个过瘾,嘻嘻哈哈的跑过来,围在两个姐姐身边要压岁钱,招弟一人一下,在他们伸出的手心打了一下,笑着撵人:“快去睡,明睡醒了起来就看见压岁钱了!”
这个老屋里搬了新床新被褥来,但是房间就那么几间,父母的房间不能动,他们两个人,宝跟狗蛋一间,来弟盼弟一间,招弟还是跟带弟一间。
大概是因为过了渴睡的那个点了,两个人精神都挺亢奋,一点都不想睡,躺在熟悉的地方,感觉自己都变了,招弟突然“噗哧”一笑,手往床里的墙壁就开始摸,笑着问带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把钱藏哪了?”
带弟也笑了:“我记得是靠脚那里的地里,姐你这样摸不到的,他们换了床位置不对了。现在想想当年,那么点钱我们还藏来藏去的,就怕哪不注意就被偷了,可真是好笑。”
就如孩子特别爱“我时候”一样,刚刚勉强能算大人的带弟也最爱想当年,好像自己都好老好老了一样,特别爱回忆当初了。
两人想到哪到哪,东拉西扯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第二醒的时候,已经只剩招弟一个人在家了,带弟连大年初一都不休息,丧心病狂的带着弟妹锻炼去了
所以这是招弟跟带弟最大的不同吧,只要有什么节假日,招弟就会给弟弟妹妹放假,允许他们那一不用锻炼的。
等到锻炼的几人回来,迎接他们的是几份大大地红包,就连侍卫厨娘丫头都有,一下子全都高兴起来,哪怕是不差钱的拿几个呢,拿到压岁钱总是有特别的意义嘛。
初一是拜年的日子,既然回到了村子,自然该去拜访一下村长的。
拜礼准备的很重,她们现在又不缺钱了,对于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自然更不会吝啬。
村长老了一些,但是精神很好,也是,他家的砖窑,一直都在持续扩大中,以前才只挖掉一个缺口的山,现在已经被挖了一多半。
过年的都是吉利话,两人互相的也不是恭维,村长甚至想要恭恭敬敬的跟招弟行礼,被招弟让人给拦住了。
毕竟是未来的王妃娘娘了啊。
村长看着眼前的招弟一家,心里无限感慨,谁能知道这么一个农女,会有这样大的造化呢。他自认也算见多识广,却不管在哪里都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当初谁不认为这几个孩只有一家家的送人才能活?结果就是这样瘦弱的一个女孩会来借钱给父亲办身后事,而她那个病秧子姐姐更是不得了,脑瓜子比他都灵,硬是把一个快散的家,弄成了他们这里的第一大户。
招弟闲谈般的问起砖窑的生意怎样,村长就恭恭敬敬的回还不错,从修建城墙起,这砖就没断过,城里的房子修完了,周围村子里手里有钱的人又开始给自家修青砖大瓦房了,这才哪跟哪啊,只要李家不垮,只要是勤快的,修个房子根本就不是难事。
既然招弟现在都要做王妃了,她家的生意只有更好再没有不好的。
招弟随便了几句之后就问到村里的其他人,给村长又指了一条路。他们这里因为有河流经的原因,河边的土地比其他地方肥沃一些,因为村子比较闭塞,选择出去做事的人不是太多,大部分的人还是窝在家里辛辛苦苦的种地。
招弟给村长出的主意就是,尽量多的养鸡养鸭,招弟没有透露太多,只是给出了一个承诺,村民养的鸡鸭包括鸡蛋鸭蛋,山庄全都收购,有多少收多少。
这里的土质不大好,除了河边,山上的梯田产出一直不高,但是比较好一点的是,有几座山的梯田是有水源的,对于这种,招弟跟村长提了一个建议,把田埂修高,然后在梯田里试着养鱼,村长虽然相信招弟挣钱的本事,但是并不等于就相信她种田的本事了,要知道,这几个丫头没有一个去下过地的。
招弟也不气,只是慢条斯理的提出了保证,只要是在田里养鱼并且记录归纳出经验的人,她有重赏。同时,如果是因为稻田养鱼导致减产或者颗粒无收的,她按照上等田的产出来赔偿。
也就是养好了,有丰厚的奖励,哪怕养不好,这块地也等于有了更好的收入,要知道,这些田最多算个中等田,现在却有机会按上等田进收入,想必他动员人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啊。
村长大叔虽欣喜于这种好事,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先急着答应,而是劝招弟,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情就不要做,虽然他们家现在家大业大,但是,也不能随手就糟蹋了啊。
招弟真心的笑了,村长这样的态度她喜欢,当初他们穷困的时候,他愿意帮一把,现在她们有钱有地位了,他也没钱多可以随便拿些出来照顾以前的乡亲们,而是象一个普通的老人告诫自己的后辈一样:“再有钱,也要省着花啊!”
愿意用真心对她们的,她也愿意回以真心:“村长大叔,你放心,这个事情,我本来就有八成的把握,之所以没有自己做,是因为我那边没有咱们村这样好的条件,山上根本就没水,也只好养养那些不耗水的了。你真不用担心,愿意这样种的人,实际是在帮我验证我自己的想法呢,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吃亏。只是,他们需要多费些功夫,记住每一步都是怎么做的,不出意外的,按理这样种收的粮食还会更多一些。”
招弟记得当年自己旅游的时候,某个地方好像还稻田养鸭来着,不过时间久了她记不大清楚,反而是稻田养鱼这四个字经常能看见新闻在提,所以她不觉得会失败。
人类改造自然是漫长而又费力的。
山地多的地方土地贫瘠,要想收获好一些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与其在这种地方硬要费力种主食,还真不用种玉米红薯这种粗粮,还有多种菜也行,到时候把这些拿来喂猪喂鸡都好,卖的钱再买米买的又多,总比自己辛苦一场效益不高来的好。
从村长家出来,其他家招弟也不耐烦去了,当然也是因为大家都不是太熟的缘故,到最后,一行人还是回到了老屋,干脆弄了些干粮去看嫁接的果树了。
后山现在是个简易的育苗基地兼果树嫁接试验区,招弟不经意间就与弟妹分散开来,她也不急,按照自己想做的事一件件做过去,然后就听到了人声。
是狗蛋和带弟。
大概因为的不是什么秘密,两人声音也没刻意的压低,招弟一边看树一边听他们在什么。
“是不是因为我这张脸,你才不带着我?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把它划花的。”招弟没听见他们前面什么,但是根据狗蛋的这句话看来,应该是狗蛋提出了什么要求,大概是想跟着带弟去京城,带弟没答应所以他炸毛了。
招弟暗暗点头:“可不是因为你那张脸吗。带弟是去做事的,真要带着你去,那跟带了个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还让她怎么做事情。”
不过漂亮的人一不如意就想毁容,而且特别无所谓的态度看着让人特别不舒服,想动手揍谁一顿的想法更是提上了日程。
然后马上招弟就听带弟怼了回来:“你毁容了更不能带了,长的美跟长的丑都轻易能被人记住,还能怎么去做事?出门就让人给围观吗?当初你爷爷那么困难都没把你脸划花,现在你还想随便糟蹋有意思吗?”
顿了一顿,带弟仿佛特别不愿意的:“两者都不行,至少看见张漂亮的脸心情也会舒服啊,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