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派出所内
“这真的是个误会,我们怎么可能偷窥啊。”小秘书都急死了。
“那你们用望远镜干嘛?”警察追问。
“我们看星星不行吗?再说了,你们说我们偷窥,你们有证据吗?凭什么就抓人啊。”况且望远镜是刚组装好的,还没用过一次,就这么被收缴了。
“我们也是接到群众举报,你们两个把身份拿出来。”
警察将陆予白带上车,都没认出他是谁,直到看到他的身份证,核查个人信息,这才傻了眼。
这不是……
他们见到的陆予白都是穿着西装的模样,他此刻身上还穿着家居服,趿拉着拖鞋,头发也是凌乱的遮着少许眉眼,鼻梁上压着细边眼镜,和电视上的形象大相径庭。
“小陆总?”警察眯着眼。
香江距离京都挺远的,他不至于跑这么远耍流氓吧。
况且他这身份,哪里需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陆予白点头,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我跟你们说,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哪个群众举报啊,我马上就打电话叫律师,这简直就是污蔑啊!”小秘书冷哼。
“稍等。”负责登记的警察拉着几个同事走到一侧。
“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那可是……”几人压着声音,小声嘀咕着。
“要不是他做了什么,人家怎么可能举报他啊,就那么巧?”
“不过千里迢迢从京都到香江做坏事?这个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现在这些有钱人压力大,可能真会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京都那地方人多,治安也比我们这里严多了,可能太熟了,不好下手,就来我们这里了。”
“可是这事怎么说都没证据啊,要是他们律师来了,我们也不好交代,据说这些有钱人的律师都很难伺候。”
“就怕事情闹大,他们会倒打我们一耙。”
“不过他那里有江小姐照片,这种不会有假吧。”
……
几人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江溶月叫到警局,她毕竟是报案人。
**
江溶月刚刚就听到警笛声呼啸而至,又走了,她心满意足的喝着鱼汤,如果是自己弄错了,她自然会亲自登门谢罪。
她手机响了起来,警方就是通知她去局里录个口供。
她心里暗忖,录口供,那就是抓到变态了?
既然警方能把人带走,他家里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的。
江溶月到派出所的时候,就看到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快步走进局子里,她当时还狐疑这一大群人是要干嘛?
当她在里面看到陆予白的时候,就彻底傻了。
“陆予白,你怎么在这儿?”
警察也傻了,这两人怎么还认识啊。
陆予白还在想,那个举报他偷窥的人是谁呢。
“你就是那个热心群众?”陆予白挑眉,伸手推了推鼻梁的燕京,他斜靠在座椅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什么热心群众?”江溶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就是那个被你举报偷窥的变态。”
江溶月伸手摸了摸受伤手臂的石膏,看着陆予白,“我哪儿知道你会住那里,而且……”她忽然就懵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香江?
在自己居住的小区?
偏生又是那间屋子?
她观察那个房间不是一次两次了,肯定有问题,但怎么会是陆予白?
“周秘书,是要起诉这位小姐吗?”和江溶月前后脚进来的一群人是陆予白秘书找来的律师,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影响的不仅是陆予白的清誉,要是牵累到陆淮,这事情可就大条了,小秘书自然上心。
可是看到这位举报群众,就傻了眼。
这特么不是他们小陆总的心上人吗?这还起诉个屁啊。
“你说我偷窥你?”陆予白挑眉,虽然他是坐着,江溶月是站着,可是那气势却颇有君临天下之势。
“警察同志,这可能是个误会。”江溶月咳嗽两声。
其实警方也害怕这事儿闹大,既然江溶月先解释,他们自然高兴。
**
一群人走出警局之后,律师们都还懵着,可是又不敢开口多问。
“李律师,张律师……”周秘书笑着,“不好意思让格外白跑一趟,我请各位喝下午茶。”
“不用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几个人笑着推辞。
“应该的,走吧走吧!”小秘书扯着几个人离开,这几个没眼色的,没看到他们小陆总想要和人家苏小姐独处吗?
江溶月咳嗽两声,偏头看了陆予白一眼,目光落在他脚上。
一双黑色拖鞋,脚趾还露在外面,也不只是刚刚碰了什么,一个小脚趾边缘还蹭了点灰。
堂堂小陆总,居然就这么被人揪到局子里。
江溶月憋着笑。
“想笑就笑,别憋出内伤。”陆予白冷哼。
“哈哈——”江溶月一手扶着受伤的胳膊,忽然就笑了出来,“我是真不知道你在那里,我真以为是什么变态。”
“你觉得你现在穿得很好看?”
“嗯?”
“年纪不大,穿得和大妈一样。”
江溶月被一噎,她现在是病人,又天天在家,哪里会在意什么形象,穿得宽大的白t,一个肥大的裤子,看着确实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她咳嗽两声,“那个……对不起哈,我不知道是你……”
“其实你不用道歉。”陆予白走出派出所,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后车门,“上车。”
“需要道歉的,你应该是第一次进局子吧。”江溶月还是第一次看到陆予白这般模样,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
“上车。”陆予白蹙眉,这么热的天,她是真不怕流汗,伤口感染?
“嗯。”江溶月先钻进车里,陆予白上车后,“师傅,花都小区。”
“好。”司机看了他俩一眼,“小伙子口音不像是我们香江的啊。”这师傅口音很重,陆予白眯着眼,似乎没怎么听懂他的话。
“是啊,他不是香江人。”江溶月说的是香江话。
香江偏南,北方话很容易听得懂,就是西北东北的人,说话虽有口音,大家也都听得懂,但是到了南方,很多地方真的十里不同音,本地人的话,外地人真的难理解。
“小姑娘,男朋友长得真俊。”师傅笑着。
江溶月咬了咬嘴唇,居然没反驳。
“你这个胳膊是怎么回事啊?”
“不小心碰到了。”
……
两人聊得挺愉快,这师傅很健谈,中间陆予白没说一句话,就安静听着,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
江溶月要付钱的时候,陆予白已经拿出手机按照打表器上显示的钱,扫码支付了。
“下车吧。”陆予白下车,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有些无奈,他这样要是被他爸看到,肯定得笑死。
两人慢条斯理的朝着小区里面走去。
江溶月很想问他,怎么会住在这里,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到我们家了,那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情对不住了。”
陆予白怎么会跟踪她呢,以前都是她追着他跑的,越想越是可笑。
“嗯。”陆予白应了一声,两人就在楼前站着,无人开口。
“你最近都在香江?”
“嗯。”
“有空请你吃饭。”江溶月就是客气一下,毕竟陆予白在京都帮过自己,这又是自己老家。
“别有空了,就现在吧。”
“什么?”
“以为你报警,我还没吃中饭。”陆予白认真看着他,语气平静。
“现在这个点……”下午三四点,提供晚饭的餐厅都没开门吧。
他没吃饭,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再想起以前她经常去陆家蹭饭。
江溶月犹豫片刻,“要不你去我们家吃点?不过只有剩饭剩菜了,你得自己热一下。”毕竟她手脚不便。
“走吧。”陆予白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江溶月走在他后面,怎么搞得,他对自己家,比她本人还熟悉。
**
两人进屋后,桌上还放着中午的饭菜,用东西罩着,房间内有股子淡淡的鱼汤味,又香又美味。
陆予白打量着屋子,手指微微收紧。
这可是江家啊,现在就住……
虽说住哪里,都没什么打紧的,只是一想到曾经的江家,这种对比,难免让人唏嘘。
那时候整个大院,就属江家的院子最大,他父亲分配过去,也就住个家属楼,他们家却是独栋小楼。
江溶月弯腰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我爸,你先换一下吧。”陆予白虽然穿着拖鞋,鞋底难免脏些。
陆予白换了鞋进屋,江溶月已经将饭菜上的罩子取下来,“就这些了?要不我给你叫个外卖?”
“不用了,热一下就行。”陆予白并不挑食。
“厨房在这边。”江溶月指着一侧,
她并不想带他上楼,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可是转念一想,当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干脆就大方让他看好了。
陆予白将饭菜端进厨房,看了一眼他们家的煤气灶,“这个怎么用?”
家中很早就开始用天然气,他们家用的是灌装天然气,他眯着眼,“直接打开?还是需要拧下面的?”
江溶月走过去,弯腰去拧罐子上的阀门。
就在她要起身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伸过去,从后面一把搂住了她,她身子僵直。
“陆……陆予白……”
“其实你真的不用和我道歉。”陆予白深吸一口气,“这些天我确实在跟踪你。”
“你干嘛……”
“我能听懂香江话,刚刚司机说我是你男朋友,你没反驳。”陆予白环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嗯?怎么不否认?”
江溶月脑子一片空白。
她喜欢陆予白,当年众所周知。
“这些年……”陆予白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你过得好不好?”
江溶月眼眶忽然就红了。
若是和寻常人比,也算小康,若是和以前,自是没法比的。
“陆予白。”
“嗯?”
“你应该知道,我们家……那样,你……”江溶月咬紧嘴唇。
“可是这些年我很想你。”
江溶月眼前一片模糊,眼泪簌簌往下掉。
从家里出事开始,她就很少哭了。
**
陆予白的户口在盛都,高考前半个月他就去盛都准备参加高考,那年陆淮调任令下来,他报考的是京都大学。
江溶月学习不好,考不上京都大学,填了个京都政法大学。
那年高考前夕,江家被抄了……
军队警方的人都来了,在家里盘抄了整整一夜,江家加上佣人一共十一人,全部都被带走了。
江溶月一个人被关在休息室内,她还没成年,有人来找她问了几句话,并没对她怎么样。
“叔叔,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她看着来给她送早餐的人。
男人看了她一眼,“应该快了。”
“我还能去参加高考吗?”
男人愣了一下,没作声。
她在里面待了一天,最后还是许白栀来接她的。
虽然有陆淮担保,那边人也没松口,说会派人监视着。
他们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江姐姐!”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的丫头笑着跑向她,她下意识要躲开,她身上太脏了,只是没躲开,已经被她一把抱住了大腿。
“走吧,我妈做了好多饭菜,就等你了。”小丫头牵着她的手,她的手又暖又软。
江溶月眼眶通红着,她一开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在里面这两天,那些人旁敲侧击来套她的话,她也明白了一些。
说江家通敌叛国,涉嫌出卖国家机密。
偌大的江家,瞬间树倒猢狲散,往常逢年过节去他们家走动的人,全部没了踪迹,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她到陆家的时候,还没进屋,就听到了陆淮在和人争执。
……
“陆淮,江家的事情,你别插手,没用的,江家老爷子前两年一走,他们家就不行了,这次是有人故意想要动他们家,这背后的水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江家那孩子都没成年,背上这种事,这辈子不是都毁了?”陆淮反诘。
有些好的单位地方,都需要经过各种政审,江溶月是绝对过不去的。
“他父亲是个硬骨头,在部队得罪了不少人,这次的事情很乱,理不清的,你马上就要转走了,这是部队的事,你也管不到!”
“要是最后证实江家那丫头涉嫌或者真的参与了什么,你保下她,你会跟着遭殃的!”
“这件事我一定要和你姐夫说,我不能看你就这么被拉下水……”
“你就是和我姐夫说也没用,那丫头我保了,你走吧。”陆淮语气很平静。
“陆淮!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现在他们家是什么情况嘛,没人敢沾边的,你还往上凑?”
“需要我亲自送你?”
“哎——”那人叹了口气,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弟妹。”
许白栀脸色很不好,他也觉得不好意思。
垂头的时候,目光忽然和江溶月接触,他脸兀自一白,相比成年人的怨怼,孩子这种天真无辜的眼神,更戳人。
“回来了?带孩子去洗个澡吧,我出去一下。”陆淮路过江溶月身边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叔叔家,没人敢碰你的。”
江溶月不傻,许多事情,她自己都能拼凑出来。
“叔叔!”在陆淮要出门的时候,她喊住了他。
“嗯?”陆淮偏头看她。
“谢谢。”江溶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有我自己的坚持,并不是因为我们两家认识。”陆淮说完就转身离开。
**
等陆予白接到江家出事的消息,已经是高考之后了,他从盛都赶回家的时候,江溶月还在他们家。
他站在门口,江溶月正在帮她母亲打扫卫生,瘦了很多,眼睛一直都是红肿的。
“你回来啦。”她笑着。
“嗯。”陆予白先跑到江家,他们家的门上已经贴起了白色封条,外面还拉着警戒线,周围十几米都无人敢靠近,生怕沾染了什么晦气。
“肯定考的很好吧。”他的成绩根本不用担心。
陆予白没作声。
“我没参加考试,还说好以后考上大学去找你玩来着,看样子是不可能了。”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陆予白这辈子都记得她的那个笑容。
惨白凄凉。
------题外话------
小白,你这种登堂入室的方式太土了,你应该学学你爸爸,怎么样腹黑而又高级的撩妹~
小白:啧——
江姐姐的事情不会讲很多,大致提一下前因后果,我真的木有想要虐,真的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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