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与肉的交合，死与生的融汇，我们从地狱中醒来，向生者的世界进军！不知疲惫，不知痛苦，不知畏惧，直到那一刻，让世界重归永恒」《亡灵圣经·一卷》“我闻到了一股死人的味道。”

    云子龙吸了吸鼻子，放缓了速度。

    “不死族！”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扫描搜索气味因子，同数据库匹配。”

    “滴—扫描中，扫描完毕，数据库同步对比中，滴—气味因子已确认：地狱亡灵。”

    云子龙头上暴起三根黑线，狰狞的龙角直冲向天：“塔台！0001部队应该是遭到了地狱亡灵的袭击，我重型武器权限！”

    “枭龙，你的需要审核，请等待。”

    云子龙闷闷的一扇翅膀，也不抱怨，就那么直冲向天，高度瞬间就被拉到了两千米左右。

    “审核通过，枭龙，祝你好运！”

    塔台的回复很快就来了，与此同时，云子龙腹下的一个pps一般的电子设备滴了一声，原本显示屏上的红色转变成了绿色，那是允许发射重型武器的标志。

    云子龙没再说话，他是经历过风雷堡战争的人（尽管一直在打酱油），见识过亡灵吞噬生命的可怕，他虽是一头以高傲著称的巨龙，但也不得不承认，一旦被数量恐怖的亡灵大军包围，就算是位于大陆食物链顶端的龙族，也得饮恨沙场。

    空气中传来的只有自己翅膀扑打的声音，云子龙继续拔升高度，很快就往三千米高度*近。

    “扑——！”

    他一收翅，失去向上推力的躯干顿时往下方栽去，躯体掉了个个，变成头在下尾在上。

    “扑啦！”

    翅膀再次打开，借助下坠的惯性力量，云子龙在空中稍稍的翻转了一下，然后又是一掠翅，整头龙如同出膛的炮弹向地面斜斜的冲击而去，同时翅根下方那两个用金属架固定的长方形金属箱尾部爆发出一道炫目的蓝光脉冲。

    “轰！”

    天际一声炸响，浩荡不已，犹如天威，闻者抬头，却只见空中一个小黑点极速向地面坠去，并没有想象中的电闪雷鸣。

    “我日，刺激啊——”

    在这样的极速下，云子龙已经睁不开眼睛，他现在才知道，穿越众们嘴里一直念叨着的音速，是多么刺激的速度！他耳边不断传来飞行助手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现在速度为359米/s，距离地面1752米、1242米、800米”

    “已到达最低空临界点，请爬升。”

    听闻至此，云子龙赶忙关闭电磁推进系统，然后张开翅膀，在空中横向翻滚，依靠滚筒式机动卸去冲击的惯性。

    都来不及换口气，他迅速往上飞了一下，就朝下方看去。

    “报告塔台，我已到达战场，现在貌似对我方局势很不利。”

    一个亡魂射手躲在自己同伴的背后，一团笼罩兜帽和长袍下的黑雾组成他的身体，兜帽里有着似乎是眼睛的两个光点，他伸出手张开那用骨骼，筋腱，肌肉扭成的长弓，一根白骨做的并没有加上尾羽的长箭搭在了这柄长弓上。

    “咻——”

    空气中一声利啸，那是弓箭脱弦破空射向目标的声音。

    画面在这一刻仿佛都静止了，那根半米长的白骨箭，好似线膛枪子弹一般在飞行中翻转着，最前方的三角箭锋在高速的旋转下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钻头，扰乱气流，然后，正中目标！

    “哼！”

    中箭者一声闷哼，却没有喊痛，只见他伸出手掌，抓住肩部那还在颤抖的箭矢，猛的一拉，一根箭头还扯着鲜红血肉的长箭便被扯了出来。

    汩汩的血从那手指头粗细的伤口里涌了出来，伤者却不在意，因为就在下一秒，一个白色的光环就笼罩在他的身上，仅仅一秒不到，那个伤口就已经消失不见，他身上的其他小伤也恢复如初，只有那件被鲜血染红还有着无数破洞的亚麻上衣在向其他人诉说它主人受过的伤是多么的严重。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刚提起掉落手边的战刀，一个刃魔就冲了上来，扬起化作长刀的双臂，狠狠的斩了下来。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斩，他没有惧怕，而是横起战刀，直直的迎了上去。

    “嗡！”

    金铁交鸣，他猛地倒退一步，穿着皮靴的大脚将草地踩出一个寸深的小坑，而反观他的敌人，那头刃魔，却足足退出去五六步远，眼睛里写满了怨毒。

    刃魔，两足类人生物，深灰色鳞状皮肤，部分带角，比起一般成年人高不了多少，但是比起人类强壮的多，以刀臂为主要攻击手段，力气非常之大，可以一刀把一匹马砍成两段……

    这样凶戾的恶魔都在那个男人手中吃亏，这足以证明他的强大。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刻，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的生死搏斗。

    “嗷！”

    一股蓬勃的气势笼罩下来，在场所有人，无论人类抑或恶魔亡灵，都在此刻僵住了身子，然后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个庞大的黑影。

    就在在场的人还在发呆的时候，那个影子开口了，只见他用汉语高声喊道：“所有人撤退，往南撤退三百米，这里我会处理！”听到这个声音，一群拢共在八十人左右的‘小矮子’动了，他们穿着大陆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奇怪服饰，端着一把看起来类似于火铳却比火铳精良的玩意，动作整齐，毫不恋战的就从战斗中脱离出来，仅仅几秒钟不到，这个奇怪的部队就开始往南开去。

    直到发现有‘逃兵’脱离战场，这群地狱来的侵略者才反应过来，它们纷纷嗷嚎着，以一种猎手捕猎的姿态向前方的敌人冲去。

    可惜，天空中的那个影子打断了它们的行动。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串急促的爆鸣，一个影爪怪刚刚扑出去，漆黑的爪子还没碰到自己的敌人，就被一道火线打成半截。

    “啊呸，在你龙大爷手下还想伤人，做梦去吧！”那个黑影张狂的笑着，挥动前肢，一条条火线从那里冲出，好似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地上恶魔的生命。

    原本还在交战的双方先是沉寂了一会儿，然后，一方开始——溃逃！没错，就是溃逃，在那个影子的火力掩护下往南溃逃！

    这支几十人的小队伍很快就脱离了混乱的战团，尽管还是有些倒霉蛋在撤退途中被反应过来的恶魔或者亡灵撕成碎片，但大部分人依旧是逃了出来，开始往南边拼命奔跑。

    恶魔和亡灵有意追赶，奈何天上那货实在是不给面子，爪子摆，火线扫，一排兄弟就被撂倒！有意冲，有意杀，脑袋一穿爆西瓜！

    微微带点弧度，尖细，好似一根长针的火线横扫过草原，一个心跳的延迟后，被扫过的草原上掀起一道草叶漫卷而起“海啸”，那是被物体撞击动能转化为热能从而被卷上天的无辜生命。

    火线扫射了六秒，横扫过了恶魔群正前方数百米的扇形阵地。将恶魔军完整的冲锋阵列生生的隔成了两端，仿佛切开了一块牛排，而且切口处惨不忍睹，就好像一个吃惯中餐的家伙突然去吃西餐一样，那些尸体碎块抵挡住了后续更多的恶魔冲锋。

    “嘎嘎嘎嘎嘎！好爽好爽！”那黑影yin笑着，两条粗壮的前肢摆来摆去，细心人如果看一下就会发现，那些火线根本就不是从他爪子里射出，而是从几个用固定环捆在他爪子上的金属管状物内喷出来的。

    “MG3啊，真是爽透了！那个啥？哦，透心凉啊！嘎嘎嘎嘎！”黑影继续yin荡的大笑，就在这笑声中，那骇人的火线又带走了不下数十头恶魔的生命。

    子弹肆虐，一枚枚滚烫的子弹壳从枪机内弹出，划过一道抛物线掉到下方，被固定在黑影背上的一个绿色大箱子，保证了弹药的充足。

    就在这场杀戮盛宴还在进行时——“云子龙，别玩了，赶紧料理好，完事返航！”是张远的声音，而且听起来有些恼火。

    还在享受着虐杀快感的云子龙一下就停了下来，闷闷不乐的收起滚烫的MG3机枪，他怜悯的看了下面那些恶魔一眼：“抱歉啊，不是我要杀你们的，是张远要杀你们的，死了要算账，就去找他吧，啊不对，你们本来就已经死了，还算什么帐呢，真是的，其实啊，死了的人啊，就应该——”他又开始了他的啰嗦神功。

    “云子龙！”塔台的声音。

    “好好，我马上，马上。”云子龙赶忙点头哈腰的回答道，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

    他嘿嘿的怪笑两声：“解开武器锁定。”

    “咔”

    悬挂在他腹下的两颗地狱火导弹晃了一下。

    “准备。”

    云子龙抬爪，一道蓝色的激光打到了恶魔群最密集的部位，同时他让腹下的导弹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发射！”

    原本禁锢着导弹的限定器被打开，两枚导弹脱离原位，被地心引力扯着飞了出去，在离开云子龙大概两秒后，位于导弹尾部的折叠翼猛地弹开，一股火焰从尾部喷射口蹿出，*着空气，推动着导弹向地面冲去，制导系统则是让它紧紧锁定那道激光，然后，就好像新婚之夜的新郎面对躺在床上脱得一干二净摆出一副任君采摘模样的新娘一般——果断的饿虎扑食！

    “轰！”

    “轰！”

    两枚地狱火导弹几乎不分前后的落地，敏感的触爆引信让它们在瞬间边做纷飞的金属弹片和高温火焰，它们热情的燃烧着，向牧草、向草原、向大地，倾诉着自己那烈火般的汹涌澎湃！当然，来自地狱的入侵者们也跟着享受到了这种热情似火的待遇“哎哟我的妈妈咪啊！”

    被蒸腾的热浪和冲击波掀了个跟头的云子龙怪叫一声：“孙子们，你龙大爷这里还有很多很多的蛋蛋？要不要？要就吱一声，卧龙山重工出品，保质保量，量大份足！”

    远处听见云子龙干嚎的卡缪段翻了个白眼：“他应该这么说——只要998，姬萌炸弹带回家”

    “哇哦。”一群猫猫士兵停了下来，一张张沾满了血液和硝烟大花猫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王铁锤扭了扭脖子：“哎哟，我这个老腰哎。”

    “哟，王大爷你腰长到脖子上去了？”龙杰吐槽。

    “我说你小子，别拆台好不好，当时要不是我，你丫就被人劈了！”王铁锤有些不太高兴。

    “是是，王大人说的极是，感谢您，救了小的一命，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黄河之水连绵不绝，高山仰止如同老树盘根”龙杰开始了一长串的赞美，但说的话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讽刺。

    果然，嘴贫的他还没说完就被王铁锤掐住了脖子，然后被拖到一边，结果？呵呵，自己脑补。

    Q17咂了咂嘴，扫了一眼自己手下那群貌似还惊魂未定的猫猫士兵，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从人类历史上看，士兵大概可以分成五个层级，第一层级是没进行过军事训练，或者进行的军事训练很少的，而且对他们来说，战斗属于副业的战士，包括那些土匪，强招的壮丁，农奴兵，甚至不少太平时代的官兵都属于这级别，战斗力垫底，然后是第二级别，进行过相当时间的训练，有一定的组织性，可以闻鼓而进，鸣金收兵的士兵，一些古代所谓强兵和城堡时代的骑士便是如此了。再则第三级别是可以维持最严密的阵型，有严格的上下统属规则，也就是高度的组织纪律性，并且以战斗为职业的士兵，古希腊时代的斯巴达战士和中国的秦军，以及十八世纪开始出现的线列步兵都属于这一层次，第四层级士兵，则是进行了有针对性的军事化训练和技术训练，有成完全熟体系的组织纪律性，同时有相当程度的文化，掌握大量技能，明白家国大义和为何而战的士兵，这是二十世纪后士兵的层次。至于第五层级的士兵，则是生物技术发展以后的改造士兵，由生物技术强化体格，将训练和纪律条例注入记忆，却毁灭作为人类的创造力和主观能动性，又淡化或者干脆湮灭诸如恐惧，背叛之类负面感情的士兵，或者说，杀人机器。

    严格来说，现在穿越众训练出来的猫猫士兵属于三级半。

    尽管他们身材矮小，但是天性淳朴的他们相比同一年龄段的人类更容易被掌握，服从性强，而且虽然力量不比人类大，但是在其他方面却是一般人拍马都赶不上的。

    “老马，老马！你别死啊！”一声凄厉的惨嚎打断了Q17的沉思。

    他站起来，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朝声源走过去。

    惨白失色的眼瞳麻木的望向阴沉的天空，他的表情凝固着，带着点点茫然、恐惧，以及丝丝的遗憾。他就这么一动不动，长着短短绒毛的半边脸颊和下巴都溅满了黯淡的红色，一根被血浸透的猫尾巴垂在草地上，却不复往日的灵便。穿着一个洞的胸口边上那根金属细链随着草原的风吹过而呤呤作响，直到一只手伸了过来……左手裹着绷带吊在胸前的游南哲半跪在这个阵亡的士兵身旁，摘下了他脖子上的兵籍牌。穿着血色军装的其他人站在十几米外，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安息吧，死亡无法断绝你的基因传承，你的牺牲将壮大你的种群，你的亲族因此受益，血脉长存。你的遗传物质随之连绵不绝。伴随着物种的进化升华超脱至不朽……”一个声音在游南哲身后喃喃着，他回过头，见是一个穿着破烂军服，手拿步枪的猫猫士兵正在祈祷。

    “科技牧师？”游南哲眼中一抹诧异闪过，却没多说什么，“是，是的，长官，我叫费凡。”那个士兵显然有点紧张。

    “请继续吧。”游南哲后退一步把地方让给了费凡，他并不擅长慰藉死者，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祷告对于死者有什么意义……或许本来就没有吧，也许这样的慰藉并非给予死者，而是给予还活着的人——牢记生命的可贵和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好好活下去的责任。

    费凡点了点头，跨前一步，单膝跪地，一只手触着死者的额头，口中低语道“你的意识将不再饱受伤害感知神经纤维的放电之苦，恐惧和迷惘将与你的蛋白质躯壳一起离你远去，愿你的灵魂超脱重力的束缚，伴随着红移光谱以光速穿梭于群星之间，在电磁波和以太的宇宙中化作永恒。”说完，他在胸前用大拇指画了两个垂直交错的圆面——原子电子的形状，科技神教的标志。做完这一切后，一旁等候的两个医护班的士兵拿着裹尸袋走了过来。

    游南哲看着两个士兵把那具尸体装进裹尸袋，无言的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兵籍牌，有些低沉道：“他们……还是新兵。”

    “他们把生命献给了基地，这就足够可贵了。”

    “没有什么牺牲是太大的。”游南哲双眼中闪过一抹红色，但随即消失，他的话语带着回声般的重音“但生命，作为忠诚的代价，未免太高了……”他站起转过身，不经意的撩起军服的一角，将那块兵籍牌和那一叠十几枚的兵籍牌串在了一起。转过身的他看着被云子龙所肆虐，火光熊熊烟柱升腾，一阵阵哀嚎惨叫不绝的恶魔所在，双目中红色和与瞳孔的黑色混合在了一起：“战争的代价，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