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么?”吉文没有理会赫尔的胡话,只是把他扯到了一边。
在吉文看来,赫尔刚才的举动太危险了。本来一般人轻微触碰“命运”的剑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赫尔刚才的那一舔例外。作为一只以金属为食的怪物,那一舔深深触及了剑身,继而触动“命运”的晶盘,让长剑周围的魔光更具破坏力。
“我没疯。”赫尔因为刚才的发现有些兴奋,“我明白了这把剑的味道!”
赫尔其实并没能真正尝到“命运”的真正滋味,那一触的时间太短,“命运”的魔光太强,不过这一触也足以让他明白,藏在那柄剑锋里的究竟是什么。作为一辈子开始就以钢铁为食的生物,赫尔只用嗅觉和味觉就能明白很多资深铁匠一辈子都没能弄明白的事情。食材不同,厨艺不同,滋味甚至香气自然不同。
期初吉文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他甚至有点不相信的问到:“真的?”
赫尔自信地点点头。毕竟他在自己曾经生活的世界里很好吃,而很好吃的家伙一般也会舍得去研究如何做饭。
“那我们赶紧去库房。”
看到赫尔的表情,吉文赶紧提议道。
来到库房赫尔拼命地在货架上嗅着,试图找到记忆中的那些味道。很快一块块的金属块和晶石被他挑了出来,扔到一个大筐里。在来回寻找了三遍之后,他才最终提着筐子走到吉文的面前。
“把这些东西先冷锻打两遍,然后在急火快揉一次,出锅之前火要慢下来,要自然冷透。”
吉文发现那声吩咐,像极了记忆里食客们吩咐大厨的语气。虽然感觉有些滑稽,但是尝试一下的好奇心压倒了一切。毕竟这是破解长剑“命运”之谜的第一步,如果连这一步都完不成,那么彻底解开“命运”的秘密只是个幻想。
吉文耐着性子把那些材料按照赫尔的说法处理了一边,不过钢铁不同于那些柔弱食材,而赫尔选中的那些又是其中最难处理的那一批,所以加工的时间格外长。
终于,历经了漫长的工序之后,一小块还没彻底冷透的深邃金属终于出现在吉文与赫尔的面前。
吉文很兴奋,虽然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劳累,但是长时间专注于一件事情还是很耗神,好在现在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不过站在一旁赫尔却是眉头紧锁,因为即使隔着这么远,他也能发现那块金属的异常。
“味道不对,还是差点什么。”
说完赫尔扭头又奔向了货架,而吉文活动了下筋骨,准备下一次锻打。这次失败在他的预料之中,像“命运”这样一把剑,想看透他,绝对不可能太容易。
从此吉文几乎没有出过门,研究室里锻锤敲击的声音,也一直没有停过。
“还差一味!”
“揉面的时候火候不够!”
……
经过无数次调整配方之后,吉文锻打出炉的金属已经很接近“命运”剑身上的那些深邃的饰纹。而用这些成品制作的晶盘比以往的作品,威力高了不止几倍。看来传统晶石设计的真正瓶颈就是材料,只要解决这个问题,晶盘的施法实力还能得到提升。
不过,那些金属块与真正饰纹仍然还有差距,即使有着赫尔的帮忙,成功复原“命运”剑身金属的希望,依旧遥遥无期。
不过吉文已经很有信心,他已经来到了那扇大门前,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把大门推开。
就在吉文还在火炉前破解“命运”的同时,一场风暴正在精灵王都里聚集,因为万兽林的毁灭和那只神秘怪兽的出现引发太多的动荡。
整个王都之中,对这动荡感受最深的是夜林。
因为夜林是王国之剑在王国的总部,是首席持剑人的驻地,是永远看不到阳光的地方。
今日的夜林,一片萧条的气氛。在那一夜的苦战之中,王国之剑的损失最大。最神秘的血盔部队几乎在那神秘巨兽的攻击下全军覆没,血盔的调教师们也损失大半。而当时出现在现场的国王之剑伤亡超过了七成,其中大部分人不是已经躺进了坟墓,就是已经再也不可能回到这片夜林里来。
当然最可怕的地方并不在这里,而是国王之剑失去了那只怪物的踪迹,这只恐怖的怪物毁灭了一切之后,全身而退。在王都的城墙边,在精灵王的眼皮底下,在国王之剑第一次失去了对事态的控制。
这一结果对很多人来说是个信号,而国王之剑遭遇的巨大伤亡是另一个更强的信号。
作为首席持剑人,白朗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径直走进了夜林的树牢里最干净的一间囚室。
囚室里躺着一位此时他不得不见的精灵——疯教授莫里斯。
此刻身处囚室里的两个人,彼此很熟悉,他们曾经并肩而战了几百年,也曾彼此出手了无数次。
“莫里斯,你该出来了。”白朗斯的话语简单而平静。那一夜,国王之剑的力量损失得太多,他需要一切能找到援手。或许莫里斯的确和詹姆教授的案件有牵连,但是他至少比王都里其他那些用心险恶的人要来得可靠。他毕竟曾是一位国王之剑,一位九阶召唤神使,而且和王都里的势力都没有什么牵连。
可莫里斯躺着床上没有动,而是嘟囔了一句。
“上次从雪原回来,女王已经答应我可以躲在学院里自由地看书,再也不用管王国之剑的破事了。”
“女王已经魂归天树之森了。”
“可你不是还活着吗?你当天在场。”
听完这回答白朗斯有点恼火,现在的莫里斯一点也不疯,和年轻时一样难缠,而自己现在偏偏却要容忍他。
“有一只新出现禁咒怪物刚刚毁了万兽林,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召唤师是谁!”
“只要他没去毁学院,那就与我无关。”
看到莫里斯不为所动的样子,白朗斯只能学着当年的精灵女王,在莫里斯的面前许诺到。
“料理完这件事情,你就再也不用管我的这些破事,国王之剑也不再干涉你的研究。”
听到这里,莫里斯终于慢腾腾的坐了起来,再度开口了。
“我还有一名学生。”
“从现在开始,她是你的人,我管不着。”白朗斯回答得很干脆。
“最后,我还想要看血盔的资料”
白朗斯瞳孔猛地一紧,莫里斯的这个要求,出格得有点过分了。对囚犯的改造是只有历任首席持剑人才能接触到的东西,就连像精灵王或是卓恩米亲王那样的普通守护者都办不到。
“通过詹姆的研究,我已经想通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我现在不过只是想验证下而已。”
听完了莫里斯的解释,白朗斯默默的转过身,退出门外。紧接着莫里斯也下床站了起来,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按照许多年以前的默契,白朗斯不当面出声反对,那就算是默认了,他应该马上可以回学院的那栋破旧教学楼了。
夜林囚室的交谈刚刚结束,另一场交易就在王都内的一间老宅里展开。
能活着见证万兽林毁灭的人不多,但商人“果冻”是其中一个。他在那里见过很多人,很多事情,满足了一位少女的遗愿,最后从几位血盔的指缝间逃脱。
这位好不容易从万兽林间捡回一条命的家伙,此刻正等着一个人来。
对方很守时,就在约定的那个时候,一个遮掩得极为严实的纤弱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没能把那女孩带出来。”
来访者的声音纤柔细腻,但语气里满是不满。在踏进这间房之前,她就已经知道,那个浑身藏着无数秘密的女孩已经死去了。
“我完成了你的交易,所以你要付钱。”
“果冻”无视来访者的抗议,继续坚持着。
“哼,你想交易的话,那人呢?”
可“果冻”似乎早有准备,他拿出一叠羊皮纸,放在了桌上。
“那孩子就在这里面。”
来访者走近桌子,然后翻了一页,面罩下的眼睛里猛然闪动着耀眼之光。
这是那孩子所有改造器官的记录,每一处血管都是“果冻”仔细描下来的。在对米拉进行治疗和再造的同时,他完成了这个记录。
完成记录之后,他便不需要米拉了,所以那天晚上他大方地将那孩子送还给吉文。
“很好。”
这几张羊皮纸似乎来访者很满意,很快桌子上多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多谢夸奖。”“果冻”坐在那里没有动,自负地回应了一句。然后目送着来访者无声的消失在门外。
按照约定,桌上那袋子里的东西应该价值连城,但是“果冻”更知道,那羊皮纸上的记载更是无价之宝。这个世界里,有胆略想拥有这些记载人不多,能强大到能利用这些记载的人更少。
她究竟是谁?
果冻饶有兴趣地猜着上一个顾客的身份,然后把桌上的报酬收入囊中,然后在这间破屋里,放了一把火。
对于“果冻”来说,这个落脚点已经暴露,不再安全,得换个地方了。
王都四处的风暴不断在形成,可风暴的中心,却安然藏在卓恩米亲王的行宫之内。
银月之子,或者说皇家召唤学院的新生阿黛莉亚正躺在行宫卧室的床上修养,而一只在空中飞舞的风妖精一直在照顾她。
在卧室门外,卓恩米亲王正看着庭院里满园夏花,心中若有所思。
整个王都的银月侍卫仅仅只剩下她和水洛两个人,而水洛现在正在养伤,而她作为守护者不可能始终守护在银月之子的身边,尤其是现在这个混乱时候。
除了那只风妖精,行宫里的人也都靠不住,银月之子在这里久留也不是办法。
难道要将银月之子送走?可卓恩米心里有一片一直没解开的阴云。
那天夜里恶魔和党羽们是怎么找到她设立的藏身之所的?守护者的行动也出人预料的迅速。要知道,除了当时留守的银月侍卫外,当时卓恩米只把这个消息,告诉过一个人。
如果她或者她身边的人有问题,那将银月之子送走,那就是将阿黛莉亚推入火坑。
卓恩米不想冒这个险。
所以她要找个更稳妥的方法,把银月之子放在自己身边,严密地保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