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道的西段。
这里的山崖向西倾斜,形成一个钝角,利于敌军攻入,是防线的薄弱之处。
椿作峰负责防线的被破,亦使得摇光门部众的军心受到影响。
“以当家的之才智,一定能将局面扳回来。大家努力战斗!”姬摇光高呼道。
这边也不知道那边战局多糟糕,只知道战况不利,因此士兵们尚不至于直接崩溃。
敌军如同狂风怒涛,汹涌而至,攻击越发凌厉。
一名白衣青年呼道:“师傅,顶不住了!”
这是姬摇光的二弟子莫问天,修为却在姬摇光的众弟子中居首,还要胜过他的师兄李轻舟。
“顶不住也要顶。”姬摇光冷声道:“我们摇光门下,只有战死,断无后退一步!”
“师傅,这……”
话音未落,莫问天长嘶一声,向着姬摇光猛扑而来,掌气化成黑色宝瓶,向着姬摇光劈胸砸下。
姬摇光骤惊:“逆徒,你……”
他全无防备,胸口登时被击中,黑色劲气崩散开来。
莫问天本以为要发出骨裂的声音,却听啪地一声响,似是金属被打得变形的声响。
“师傅……你戴了护心镜?”莫问天猛然退后,道。
如果只是穿着盔甲,被他这一掌打实了,掌力透入,也足以穿心裂骨,一击致命。
姬摇光吐出一口鲜血,亦退后去,但大弟子李轻舟在内,数人一同猛攻向莫问天。
他所佩戴的是西域枪城生产的护心镜,极为坚实,可以吸收各种硬攻击。这是李忠交给吴锋之赎金中的一件,被吴锋赐给姬摇光,然而莫问天并不知道。
未曾想到此物在关键时刻,却救了姬摇光一命。
“逆徒……为何如此?”姬摇光切齿道。
“哈哈哈哈……”莫问天狂笑起来:“你不立我为继承人,便也罢了。我明明喜欢阿松师妹。你心中也清楚,为何将她许给那个姓罗的小子!我有哪一点配不上你女儿,你说,你说啊!”
他状如疯魔一般。退入联军阵中。
云水依的声音传来:“莫兄弃暗投明,我们欢迎之至。”
这边本就有些抵挡不住,加上姬摇光受伤,莫问天投敌,更使得军心涣散。阵线越发摇摇欲坠。
但突然间,上百马匹飞驰过来,却是空马。
只见光芒闪烁,这些马匹都化成了手持兵器的彪形大汉,上堤支援,顷刻缓解了危局。
南妖馆馆主齐麟扬声道:“当家知道这里是薄弱之处,早命我率精锐机动部队,随时准备驰援。”
这一百马妖先至,以大锤横勇怒击,协助抵挡敌军。随后又有两百妖兵赶到。很快将局面稳定住。
但在场诸人也都心有余悸,方才如果莫问天刺杀成功,此处群龙无首,说不定齐麟赶到之前,阵线便要崩溃。
就在这时,却听见中间阵线一声巨响,火光冲天。
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战了一阵,又听有传令兵飞驰过来道:“好消息,好消息。长生道观的部众被火药炸了,死伤惨重!我方正在发起反击!”
一时间,众人皆士气大振。
而云水依却神色骤变。
如果只依赖赵安的话,纵然中央突破成功。赵安能带着多少部队倒戈还是未知之数,而且中央位置容易被两边夹击。所以她选择双向突破,将主攻方向放在堤道西段的薄弱之处。
未曾想到莫问天刺杀失败,这颗暗子未曾起到应有的效果。而赵安方向则被将计就计,给己方以惨重打击!
她发起命令:“大家不要惊慌,继续攻击!只要这个方向突破。仍能令敌军全线崩溃……”
云水依的想法,是如今吴锋定然命令预备队和板升三城兵马来支援。但是若能在那五千人赶到之前,将回风谷的五峰军成功击破,便会形成倒卷珠帘的局面,两支队伍互相冲击残杀。而板升三城也会见机倒戈,那时草海五峰的部队被前后夹击,必被杀戮一空。
但她的两重算计全部落空,这样情况下,想要创造奇迹又怎么可能?
齐麟麾下的精锐妖兵极为刚勇,纵然云水依加强了攻势,亦守备得滴水不漏。
如潮的马蹄声响起。
“我们来了!”罗廷玉高声道。
云水依微微变色,未曾想到预备队赶到得如此之快。
这是运用了刺血之法,短期内激发马匹体能,但也会导致马匹在几个时辰内死亡。之前在青霭滩之战时,李询便用过。
但要令五千人快速赶到,便需要损耗五千匹战马。如此手笔,也只有善于决断之人才能做到。
不过吴锋倒是不肉痛,这都是板升三城的马匹。
云水依一挥手,下令撤退。
这个方向有云水依坐镇,尚不至于崩溃。但在椿作峰防区方向,因为火药的爆炸以及吴锋用铁炮射杀了清古道人,导致那边的联军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惊慌和恐惧。
如今吴锋将预备队投入战斗,杀得联军血流成河,直接令他们死命奔逃,一溃千里。
溃败是连锁性的,两边的联军士卒也因遭到预备队的攻击,遭受压力骤然加大而开始崩溃,毫无秩序地向后奔逃而去。
莫问天面色灰败,看向云水依。
本来他要求的条件是摧毁草海五峰之后,将师妹阿松交给他,而罗廷玉亦由他亲手处死。
未曾想到他刚刚倒戈,联军便极不争气地溃败。
云水依无奈道:“先撤回去,重整阵脚,再图打算罢。”
她却心中明白,这一战的胜负,至此已经决定了。自己虽有才智,亦无力回天。
直到这一刻,云水依方才明白,恐怕对方是故意让她知道板升三城已经被迫降的事实。
这种情况下,她就不得不联络姬碧月和赵安,尽量催促对方采取行动,这便极易暴露出她的暗子。莫问天并未暴露是因为吴锋没想到有人会因为感情上的破事而倒戈,但却也没能发挥出作用来。
她的一切算计,都处于吴锋的算计之中。从头到尾,吴锋都比她棋高一着,令她缚手缚脚,被动地被吴锋牵着走。
云水依叹息一声。她之所以一开始就反对打这一战,便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那名叫做吴锋的少年可能会极为可怕,纵以自己的才智,也未必能取胜。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而现在,她的预感成为了事实。
现今能做的,只有尽力至少保住国师无铭的家底,安然撤回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