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始有所成效了。
受伤的大地还在震颤,锋利的闪电还在怒放。而狂风和海水仍然朝着日复一日致力于治愈艾泽拉斯本原的萨满们发出哀嚎和怒啸。但他们已经有了进展。
有时候,大海会自己平静一阵子。暴雨的间歇也越来越长,阴云中间或现出蓝天。而地震曾有整整三天不曾发生。
大地之环的成员们——努波顿、雷加、穆雷·大地之怒,以及其他人——都在认真关注着这些细微的征兆。就像治愈一具受伤的躯体,治愈艾泽拉斯也需要时间。但元素们会最终得以恢复——只要他们在这漫长而紧张的过程中一直付诸努力。
萨尔稳稳地站在战栗的大地之上,同时扎根于它,抽取着它的痛苦。他想象着自己的灵魂,通过与伟大生命之灵的联系,一飞冲天高高翱翔。他深吸进黏湿瘴气,将它在身体里净化之后又吁了出来。这是一项艰难的工作,费劲的工作,而且迄今为止没完没了的工作。但回报令人满意,而且这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为快乐的事情。
大地的震颤逐渐平息,就像一个受惊的孩童逐渐安眠下来。狂风逐渐停息,但比以前更为愠怒,也更不情愿。不过暴雨已经终止。萨满们纷纷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中来,彼此交换着疲惫的微笑。现在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阿格拉强健的棕色手臂挽住萨尔的胳膊,她既赞许又钦佩地看着他。“我的古伊尔现在是一块磬石而非旋风。”她说。“自从你回来之后,我们取得了极大的进展。”
他捏了捏她的手。“如果我是块磬石,那你就是托着它的坚实土壤,我的心肝。”
“我是你的伴侣,而你也是我的伴侣。”她回答道。“我们会在世事艰难的时候成为对方所需要的元素。磬石、清风、流水——或是烈火。”她眨了眨眼睛。当他与其他萨满在一起却感到心神不宁的时候,正是她帮助他走向自己的命运之路。她并不是个机敏圆滑的人。萨尔最初感到生气,后来却逐渐认识到了她的睿智。自从他回来之后,他们便形影不离——工作中如舞伴般协调,休息时快乐地彼此相伴。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对吉安娜说过的话,默默地向任何愿意聆听的神明祈祷,她也能如他一样幸福。
当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穿轻皮甲的年轻兽人立正等在那里,萨尔的好心情一下子不见了。那人衣服的尘土和泥点表明他是一名信使,而他阴沉的表情充分说明了他带来的是个什么样的消息。
他迅速敬了一礼。“古伊尔,”他说。“我带来了奥格瑞玛的消息。以及……来自别的地方。”
萨尔感到心头一凉。加尔鲁什做了什么?其他人也走了过来,略感兴趣地看着站在他们中的这位陌生人。萨尔考虑过私下阅读这个消息,但最终决定不那么做。消息不过就是消息而已,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部落大酋长了。
他等着大地之环的其他成员来到这里,然后示意他们围拢过来。那个不幸的年轻兽人换了个姿势,显然等待着萨尔给他指示。“把你的信读给所有人听,我年轻的朋友。”萨尔轻声说道。
信使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向你通报一件事情,对这个麻烦重重的大陆上所有关心和平的人来说,这都无疑是一场灾难——实际上,可能对整个艾泽拉斯来说都是如此。加尔鲁什集结了部落的军队,向北方城堡进军,并将它彻底夷平。然后他等了几天,好让联盟在塞拉摩构建防御。为了对抗我们的舰队和军队,塞拉摩召来了第七军团的舰队和一些著名的军事顾问,包括马库斯·乔纳森、珊蒂斯·羽月、温蕾萨·风行者和海军司令奥布里。部落英勇奋战,但还是落败——表面上如此。
“‘古伊尔,加尔鲁什为了在摧毁北方城堡的战斗中赢得胜利,利用了被奴役的熔岩巨人。而为了摧毁塞拉摩,他——’”
人群中爆发出一连串喘息声,令信使不由停了下来。这里聚集的人曾是部落和联盟的成员,在大局面前他们把个人忠诚放到了一边,但并未抛弃。而作为一个萨满,听到有人奴役元素——而且还是这种元素!——进行战争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摧毁塞拉摩”几个字还回荡在空中。
“说下去。”萨尔阴沉地说道。
“‘为了摧毁塞拉摩,他从蓝龙那里窃取了一件神器,用它制造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法力炸弹。塞拉摩彻底沦陷了,变成一片奥能废墟,而我们的斥侯回报说城墙范围内无人生还。’”
无人生还。吉安娜,他的朋友,一直以来宣扬和平的声音,逝去了。萨尔发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而阿格拉捏了捏他的手。他紧攥双拳直到感觉刺痛为止;阿格拉仍然拉住他的手,爱恋着他,支持着他,知道他心中的伤痛胜于任何刺痛。
周围响起了轻轻的抽泣声,一位德莱尼人转身向她的巨魔朋友寻求安慰。那巨魔温柔地搂着德莱尼萨满,脸上却露出狂怒的表情。所有人都震惊了,即便是那些据萨尔所知反对和平的人。如此荒唐的杀戮对部落而言毫无荣耀。而如此的轻率鲁莽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难以置信的是,后面还有更多的内容。萨尔此刻简直说不出话来,只能以动作示意信使继续说下去。
那个年轻兽人的话音沉重而哀伤。“‘我们的舰队四散开来,围绕卡利姆多形成一道环形封锁线。联盟将无法向羽月要塞、泰达希尔,或是别的任何地方派出援兵,他们的居民也无法大规模逃离。加尔鲁什公开吹嘘要征服整个大陆,赶走或是扫清联盟的一切踪迹。我所能告诉你的唯一的光明,我的朋友,那就是云集在加尔鲁什身边的部落成员并非个个兴高采烈。我们中的一些人看到他正走上一条危险的道理,并担心部落会为此付出代价。怀着对族人的深深忧惧,保持着对你的友谊,伊崔格。’”
萨尔点点头表示理解,但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番话来。不久之前,一位女士曾这么说过,而现在她已经死了。
凡事皆有代价,古伊尔。你的知识和技能是花了代价的……加尔鲁什正在联盟和部落之间制造摩擦——在他挑事之前本来不存在的摩擦……身为萨满你有控制风的能力。但现在战争的风潮已经吹响,要是我们现在不去阻止加尔鲁什的话,许多无辜的生命都会为我们的犹豫付出代价。
许多生命已经付出了代价。当大地之环的其他成员们述说着自己的忧虑之时,萨尔只是久久地站在那里,深陷在痛苦和反省的思绪中。她还好吗?要是让别人替他来做这里的工作,能否避免这样的悲剧呢?
他也曾多日为这个问题而烦恼。现在他以理性的头脑分析审视着它,然后否定了它。吉安娜一直都坚持认为,贬低或是夸大一个人的能力都是同样愚蠢的。在对抗死亡之翼的战斗中,萨尔为另外四头守护巨龙承担了大地守护者的角色。他非常确定自己不只是有责任参与这里的治愈行动,他还知道自己能够做出更大的贡献。
通过治愈来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他和其他萨满一样对使用熔岩巨人感到烦恼,对毫无荣誉地攻打塞拉摩,利用偷来的魔法躲在远处制造大屠杀感到悲哀。但他知道现在他不能——实际上,他们谁也不能——离开。
努波顿道出了萨尔沉重的心事。“我们正在取得成效。我们不能就此停下——我们谁也不能。”
“他下一步还会做些什么?”雷加问道。“为了自私的个人目的而奴役熔岩巨人,这可能会让我们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们和塞拉里奥议会以及守护巨龙联手治愈了诺达希尔,”穆雷·大地之怒说道。“这次前所未有的合作达到了我们所希望的一切目标。随着诺达希尔重获完整,这个世界也有机会得到治愈。如果加尔鲁什能做出这种事的话,他又会对我们的世界之树做些什么呢?”
萨尔审视着他的朋友们。他们的脸上流露出和他一样的犹豫。努波顿和穆雷交换了一个颜色,然后努波顿走上前来。
“我对这个消息感到愤怒和悲哀。”他说道。“不只是因为对元素的滥用,而是这所有的一切。确实,大地可能会因为被如此虐待而愤怒地反抗,甚至连诺达希尔也受到威胁。但如果为了了惩戒加尔鲁什——我并不确信如何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而停下我们在这里的工作,我们就会面临前功尽弃的危险。古伊尔——部落曾经由你执掌,是你选择让加尔鲁什来领导它。而我们全都深知你和追求和平的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女士之间的友谊。如果你觉得需要离开的话,我们这谁也不会质疑你。对其他人我也会说同样的话。我们在这里是出于自己的选择——因为我们受到感召。如果你不再倾听心中的感召,尽可以带着我们的祝福离去。”
萨尔久久地闭上双眼。他悲伤、震惊而又狂怒。他一心只想重披战甲,拿起毁灭之锤前往奥格瑞玛。因格罗姆·地狱咆哮之子所犯下的一切愚蠢、傲慢和毁灭的恶行来惩罚他。加尔鲁什是他的错误、他的责任,与其他任何人无关。萨尔曾试图给加尔鲁什灌输兽人的荣耀,但年轻的地狱咆哮并没有吸取他父亲的宝贵教训,而是继承了他最恶劣的错误。
但他不能离开,不能前去平息自己的痛苦。现在不能。就算吉安娜·普劳德摩尔的鬼魂立刻在他的面前现身,声张着复仇的权利,他也只能对她说不。
他抬起蓝色的眼睛看着努波顿说道。“我很悲伤。我很愤怒。但我仍然听从感召留在这里。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个责任更为重要。”
谁也没有说话,甚至包括阿格拉。他们都知道这番话对他来说多么艰难。雷加伸手拍了拍萨尔的肩膀。
“我们不会让任何在这场恶意蓄谋的可憎事件中死去的人,不管他们是部落还是联盟,白白牺牲。让我们用行动来缅怀他们。我们回去继续工作吧。”
吉安娜传送到了暴风城的英雄谷,就在图拉扬将军的雕像面前。乔纳森将军曾在这里巡逻,但现在没有任何骑兵等候在这里欢迎新来城市的访客或是立刻向国王禀报。吉安娜抬起头,看到在死亡之翼的攻击中受损的塔楼上还搭着维修用的脚手架。
她已经把聚焦之虹安全地藏了起来,距离很近,因而卡雷苟斯会把那件法宝和她混在一起。但除此之外,她并未对接下来和瓦里安的会面做多少“准备”。她的脸颊和袍子都脏兮兮的,身上到处是细小的割伤和淤青。但她并不在乎。她现在并不想要社交宴会和晚会,不想有机会洗澡和化妆,甚至是换件干净的衣服。吉安娜是为了更为严峻和冷酷的原因而来。她在外貌上的唯一妥协就是裹了一件深色斗篷,拉低兜帽遮住自己如今只剩一绺金丝的白发。
看来暴风城已经得知关于塞拉摩的可怕消息。这座终日喧嚣熙攘的城市此刻变得拘谨而冷峻。在街道上巡逻的士兵们不再向市民们偶作点头致意,而是目的明确地迈着大步,双眼审视着快步往来的人群。金色和蓝色的鲜亮旗帜都被取下,换成了哀悼用的朴素黑幡。
吉安娜裹紧斗篷朝要塞走去。“站住!”一个威严的嗓音厉声喝道。吉安娜猛转过身,本能地想要举手施展法术,但又停了下来。这不是向她袭来的部落成员,而是一名暴风城卫兵。他拔出长剑,皱着眉头注视着她。当那卫兵与她目光相交的时候,他皱眉的表情变成了震惊。
吉安娜挤出一个微笑。“你的恪尽职守值得表扬,先生。”她说。“我是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女士,前来面见你的国王。”她稍微揭起兜帽,好让他认出她的相貌。吉安娜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此人,但可能在过去的许多次正式来访中碰到过他。要么就是她的形象广为人知,令他能够认出她来。
片刻之后,他还剑归鞘弯腰鞠了一躬。“我很抱歉,吉安娜女士。我们听说除了城市远郊之外无人生还。感谢圣光你还活着。”
这和圣光没有关系,吉安娜想到。这全靠罗宁的自我牺牲。她仍不知道罗宁为何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她的性命。他是一位丈夫,一对双胞胎的父亲,还是肯瑞托的领袖。他比她更有理由活下去。吉安娜本该与她的城市一同死去。她太过轻信他人,因而没能真正保护好这座城市。
但是,对方的话毕竟出自善意。“谢谢。”她说道。
卫兵继续说道。“你看,我们正在准备战争。所有人——我们都震惊地听说——”
吉安娜再也忍不住了,她抬起一只手打断他的话。“感谢你的关心,”她说。“瓦里安正在等着我。”并非如此。他以为她死了,连同金迪、蓓恩、特沃什还有——“我知道该怎么走。”
“我相信如此,女士。要是你需要任何帮助,任何事情都行,任何一位暴风城卫兵都很荣幸为您效劳。”
他又敬了一礼然后继续巡逻去了。吉安娜继续朝要塞走去。这里的联盟旗帜也同样换成了黑幡,悬挂在瓦里安·乌瑞恩国王的巨型雕像身后的暴风要塞前。吉安娜以前见过这尊雕像,因此对它及其所站的喷泉没有多加注意。她快步走上台阶来到要塞正门,在通报姓名以后被告知瓦里安很快就会接见她。
在等待接见的空隙中,吉安娜还得去造访另一个地方。她溜过一道侧门,走进了皇家画廊。
在那头巨大的黑龙来袭之时,这地方和里面存放的艺术品受到了损害。一些雕像裂开了口,一些画作从墙上被震了下来。所有无法复原的物品都被挪走了,但剩下的绘画、雕刻和塑像还摆在这里等待修复。
吉安娜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她也是由石头雕成的一般。她心中涌起的情感是如此的痛楚,以至于她真的希望自己如石雕一般。然后,她双膝一软扑倒在一尊巨大的雕像面前。这尊雕像是一位骄傲的男人,他的海军帽下长发飘逸。他的髭须修剪整齐,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他的一只手,现在缺了两根手指,握住剑柄。另一只则叉在腰间。这尊雕像上有一道裂缝,从穿着靴子的右脚蜿蜒直上到达胸口正中。吉安娜伸出一支颤抖的手指抚摸着那只石头靴子。
“从我为自己选择道路开始,离现在不是只有区区五年吗?”她低语着说道。“我决定与陌生人结盟,与敌人,与兽人结盟,而不是你,爸爸。不是与我的血脉至亲。我说你是心胸狭隘,认为和平才是正道。你说你会永远憎恨他们,永远不会停止与他们的战斗。而我告诉你他们也和人类一样。他们应该得到一个机会。而现在你死了。我的城市也没了。”
译注:最新的设定中大灾变发生于黑门28年,而非游戏内文本中暗示的黑门30年。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在她脑中的一隅里,她注意到这些淡紫色的眼泪都在微微发光——液化的奥术能量。当它们溅落在雕像脚下的石头底座上时,这些眼泪化为了紫色的轻烟。
“爸爸……原谅我。原谅我放任部落发展壮大。原谅我让他们有机会屠杀这么多我们的人民。”她再次抬起目光,透过一层朦胧的淡紫色看向这尊怒气冲冲的雕像。“你是对的,爸爸。你是对的!我该听你的!现在,我知道现在已经太晚了。在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之后……我终于明白了。”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但对为你复仇来说还不算太晚。为金-金迪,为蓓恩,为特沃什,为罗宁、奥布里和所有的将军们复仇——为昨晚所有死在塞拉摩的人复仇。他们会付出代价。部落会付出代价。我会消灭加尔鲁什,你会看到的。如果可能的话,我要亲手干掉他。我要消灭他,消灭每一个该死的绿皮屠夫。我向你保证,爸爸。我不会再背叛你了。我不会再让他们残害我们的人民,永远不会。我保证,我保证……”
在回去继续等到召见之前,吉安娜花了一会功夫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当她被引进瓦里安的住处时,前来迎接她的不是那位高大魁梧头发深黑的前角斗士,而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金发男孩,这让她的镇定再次破灭了。
“吉安娜阿姨!”安度因说道,他带着宽慰的表情朝她冲了过来。“你还活着!”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吉安娜的反应有些僵硬,他立刻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退后几步。当他完全注意到她被奥术能量所改变的外观时,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在这做什么?”她问道。语气比她原本打算的更为严厉。
“我是担心你。”他说。“当我们听说塞拉摩发生的事情……我就想到这来。我知道如果你幸免于难,就一定会来暴风城的。”
她沉默地注视着他。她能说什么呢?她要如何向这个如此幼稚的男孩讲述她所见证的真正恐怖?他是如此的无辜,对敌人的本性懵懂不觉。幼稚而懵懂,就和我一样。曾经的我……
“吉安娜!感谢圣光!”她转过身来,宽慰地看到战士王大步走进房间。瓦里安早就与兽人结下了深仇大恨。安度因还太小无法理解,但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至于瓦里安,她知道,他现在就能理解——现在,才是最为重要的。
他身穿便服,看上去疲倦而又烦恼。但他的脸上露出欣慰之情。当看到她的外貌之时,他也同样震惊了。
吉安娜气恼地厉声说道。“我活下来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大法师罗宁把我推进了一个安全的传送门。但爆炸也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听到她毫不客气的语气,瓦里安眉头一挑,但他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不再深究。“你会很高兴得知,你并非唯一的幸存者。”他说。“温蕾萨·风行者和珊蒂斯·羽月,以及她们的斥侯部队离爆炸中心的距离足够遥远,因此都活了下来。现在她们都已各自返回家园,向她们的族人通报战争的情况。”
吉安娜不愿去想成为寡妇的温蕾萨和她那对失去父亲的孩子。“我很高兴听到这个。”她说。“整个消息。哦,瓦里安,我该向你道歉的。一直以来你都是对的。我总是对你说,我们能通过某种方式与部落联络,找到实现和平的方法。但这不可能。这件事情已经证明不可能。而当我还盲目地抱着希望之时,你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我们要对部落进行报复。现在,他们全都会回到奥格瑞玛。加尔鲁什不可能不为他勇敢地战胜了联盟举行一场欢庆典礼。”
她嗓音中的悲愤令安度因有些不安。而她继续进逼,一连串话脱口而出。“街道上会流淌着烈酒,整支军队都会聚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瓦里安试图开口说道。“吉安娜——”
她飞快地说着,开始来回踱步,双手打着手势。“我们会让卡多雷派出他们的战舰和我们一起行动。我们会打他们一个彻底的措手不及。我们要杀光兽人,摧毁他们的城市。确保他们永远没法从这一击中恢复过来。我们要——”
“吉安娜。”瓦里安低沉的嗓音平稳地说道,同时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近乎疯狂的踱步。“现在我需要你冷静下来。”
她转过头来询问地仰视着他。他居然说什么冷静?
“我相信你还不知道,部落已经围绕整个大陆建立起一道非常有效的封锁线。就算卡多雷愿意出力,他们也无法前来帮助我们。我不是说我们不会还击。我们会的。但要有策略地去做。要制定好战略。首先想清楚怎么突破封锁,然后夺回北方城堡。”
“你不知道他们对它做了什么吗?”吉安娜厉声说道。
“我知道,”瓦里安说。“但它仍是一处战略要地。在进行下一步行动之前,我们得先把它夺回来。我们还得要重建舰队。我们在塞拉摩损失惨重;从别的地方调人来填补空缺需要时间。我们需要把事情做好,不然就只是白白浪费更多的生命。”
吉安娜摇摇头。“不,要是我们这么做就来不及了。”
“要是我们不这么做就来不及了。”瓦里安说道。他的声音始终慎重而冷静。不知为什么,这让吉安娜有些生气。“我们的眼前是一场横跨两个大陆的战争。或许还要蔓延到诺森德。如果我要参加一场没有国界可言的世界大战,那我就得做得聪明点。如果我们现在冒进的话,只会反而帮到部落的忙。”
吉安娜朝安度因看了一眼。他沉默地站在那里,面色苍白两眼黯然。他不打算妨碍父王和他的朋友关于一场世界大战的讨论。于是吉安娜把注意力转回瓦里安身上。
“我这有些东西能够派上用场。”她说。“一件非常强大的武器落到了我的手中。它能够摧毁奥格瑞玛,就像部落摧毁塞拉摩那样。但我们需要现在就行动起来,趁敌人的军队愚蠢地集结在奥格瑞玛之时。如果我们不赶快的话,就会错过这个时机!”
说到后面她提高了嗓音,也意识到自己紧攥着双拳。用聚焦之虹来对付加尔鲁什和他深爱的奥格瑞玛,这非常合理。“我们能够杀光每一个绿皮狗杂——”
“吉安娜!”安度因发出一声痛苦而尖厉的叫声。吉安娜吃惊地沉默了下来。
“在塞拉摩发生的事是一场极大的悲剧。”瓦里安说道,一面温和地将吉安娜转过来看着他。“这是无可弥补的损失,是卑鄙而懦弱的行径。但我们决不能进一步去无谓地牺牲更多联盟士兵的生命。”
“就算在部落当中也会有人反对这事的。”安度因说道。“比如说,牛头人。甚至大多数兽人也都珍视荣耀。”
吉安娜摇摇头。“不,不再有了。已经太迟了,安度因。太迟了。他们所做的已经无法挽回。你没有看到——”她的声音哽噎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我们必须采取报复。而且不能久等。不然的话,谁知道万恶的加尔鲁什和部落还会犯下什么样的罪行?我们不能再有第二个塞拉摩了,瓦里安!你不明白吗?”
“我们会和他们开战的,别担心——但要以我们的方式。”
她猛地摔开他握住自己手臂的双手,往后退开几步。“我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瓦里安·乌瑞恩,但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懦夫。而你,安度因,我很抱歉,让你成为一个盲目轻信的孩子也有我的一份过错。现在已经没有追求和平的希望;已经没有制定战略的时间。他们的末日掌握在我的手中。而你这个傻瓜却不抓住机会!”
他们一起叫喊着她的名字。真奇怪,这对父子是如此的不同,但他们恳求地走上前来的样子又是如此的相像。
她转身离他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