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伟,男,汉族,1981年3月2日出生于林城白家窑村,十八岁考入林城医学院,两年后退学,二十一岁来到J市,先后从事各种关于医学工作,后来进入J市中医院,任外科医生助理。
关于田伟的犯罪心理过程,基本上和调查组分析的一样,田伟和女友方静在大学的时候准备毕业后一起来J市发展,但是却因为方静的家里出了一点事故,方静不得已嫁给老家一个大她十岁的男人。为了追回自己的爱情,田伟曾经无数次哀求方静的父母,甚至找到方静的老公,但是却每次都被那个男人打出家门,直到方静自杀那天,田伟的情感世界彻底塌陷,他找到那个男人和他揪打在一起,最后却被那个男人一瓶子戳到了脸上。
他失去了爱人,也从一个帅气的男生变成了《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莫多。三天后,他跑到方静的坟墓前待了一晚上,然后刨出了方静的尸体,带她来到了J市。这里曾经是他们幸福憧憬的原点,他发誓要带她寻找幸福。
幸福很简单,是一起相守,是一起吃饭,是一起工作。无数个夜里,他守着方静的骨骸,跟她说话,跟她唱歌,跟她拥抱。
他的世界缩小到只有一个人。
终于有一天,他看见方静出现了,她告诉他重新找个人生活。
陈素兰出现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天桥上,他在思索是不是从天桥上跳下去一了百了。但是陈素兰救了他,他惊奇地发现,陈素兰的样子和方静很像。那些日子,他们各怀心事地相处在一起,他认为那是上天派给他的奇迹,他甚至把那些关于方静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他全心全意把陈素兰当成了方静,但是最后他失望了。
陈素兰骗了他。这个世界又一次让他跌入了谷底,他重新把方静的骨骸搬了出来,他发誓要让陈素兰付出十倍的代价。
两年后,他遇到了陈素兰,那个下午,他感觉阳光很好。陈素兰的样子和两年前一样,甚至越来越漂亮了,她拉着女儿刘萍,惊慌不已地看着他。
“我一直在找你,你房子买了吗?我知道你没买,现在房价那么贵,我又挣了八万块钱,我拿给你,一起买房子吧。”他温和地说,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愤怒与生气。
陈素兰动心了,她被那八万块钱诱惑了,她一直相信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但是她忽略了一个诚实的人,经过各种各样的社会摧残后会变成一种怎样的病态。
他关上门后,陈素兰便感觉到了不对,她求他放过她的女儿,但是他却没有答应。他说他让陈素兰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她面前死去,两年以来他每个日夜的寻找,每天的煎熬与疯狂在那一刻全部补偿回来了。
最后,他杀死了陈素兰。生活中充满了悲剧,这些悲剧的后面是无数个忧伤或者平淡的故事组成,只是因为特定的环境情节发酵下,让它们无法控制,最终变成了惨剧。
“田伟为什么会在六年后又杀了郑晓蓉呢?”听完整个故事,乔梦梦提出了一个问题。
“很遗憾,关于郑晓蓉的事情,田伟闭口不谈,在我们用尽各种办法的情况下,他依然什么都不肯说。”秦政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苗红丽和苗秀秀呢?”乔梦梦又问。
“这一点他也没有说,不过我们从苗秀秀那里知道了大概情况。”林刚接口说道,“这一点,让陈池说吧。”
陈池点了点头说:“苗秀秀和田伟是三年的同事,一直以来他们的关系都很好,所谓的很好并不是表面。表面上,田伟对苗秀秀很照顾,经常帮她做很多事情。最开始人们都以为田伟喜欢苗秀秀,结果后来苗秀秀却告诉其他人,田伟是一个阳痿。这一点,让本来就有残疾的田伟更加自卑。其实现在看来,田伟之所以对苗秀秀好,是因为苗秀秀长得很像他的女朋友方静。”
“哦,我明白了,是这样啊,那他一定是通过苗秀秀认识苗红丽的吧。难道他是因为苗红丽和苗秀秀长得像自己的女朋友,便绑架了她们?”乔梦梦恍然大悟。
“不错,田伟并不是直接绑架两个人,他是先绑架了苗红丽,然后田伟辞职,说是要回家结婚。对田伟结婚比较好奇的苗秀秀于是便跟踪他回家,最后被控制起来。说来也巧,那天我们去警察局调查资料,正好遇见苗秀秀。”陈池点点头说。
“好,现在每个人说一下自己的情况。”秦政看了每个人一眼说。
“从模拟画像来看,田伟和我们定义的凶手可以重叠,他就是凶手。我这边没有问题,可以结案。”麦小语第一个说道。
“我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乔梦梦说。
“厕所。”许之昂拧着眉头,说出了两个字。
“什么意思?”陈池看了其他人一眼,愣住了。
“我和许之昂第一次勘察现场的时候,他说凶杀地点应该在公厕旁边。可能他的意思是指田伟的住所附近并没有公共厕所吧。”林刚解释道。
“许之昂,你是根据什么地方证明凶杀地点在厕所附近的呀!”乔梦梦饶有兴趣地问道。
“感觉。”许之昂闷声吐出两个字。
“田伟租的房子是个独家小院,厕所就在外面,这一点类似于公共厕所,可以这样解释吗?”麦小语说道。
许之昂没有再说话,好像这个问题不是他提出来的一样。
“陈池,你还有其他问题吗?”秦政转头看了陈池一眼。
“我觉得,田伟并不是杀死郑晓蓉的凶手。”陈池抿了抿嘴说道。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巧合。美国独身妇女威廉德一次出门时忘了带钥匙,回家时被挡在了家门外。就在她一筹莫展时,邮递员送来了一封她哥哥的信,信封内正好夹着一把她家的钥匙!哥哥在信中称,上次他来探访时,威廉德曾给了他一把多余的大门钥匙,当他回华盛顿时却忘了还,只好寄给她。
2001年6月,英国斯塔夫斯市10岁小女孩劳拉·布克斯顿将名字和家庭地址写在了一个小标签上,系在一只氢气球上放飞。氢气球飞越了140英里,落到了一户居民家里,难以置信的是,这家也有一个叫做劳拉·布克斯顿的女儿,且正好10岁!
英国的芭芭拉·赫顿一次意外地将她的古董手镯冲下了卫生间的下水道。不久后的一天,当她来到一个珠宝店想重新购买一只手镯时,一名男子带着她丢失的那只手镯进入珠宝店,要求店老板估一下价。据这名男子称,他是清理工,在清理下水道时发现了手镯。
巧合过多便是阴谋。茫茫人海,事物万千,偶然会有一些东西很一致。陈池认为,田伟之所以不是杀死郑晓蓉的凶手是因为以下几点。
第一,田伟已经落网,根据对他的性格分析,他是表现型杀人心理,此类犯罪心理的人恨不得在落网的时候把自己做过的每件事都说出来,包括杀过几个人,偷过谁的内衣,打过谁的报告,甚至会无中生有,来证明自己的犯罪。但是对于郑晓蓉,他却只字不提,显然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第二,郑晓蓉被杀太过突然,田伟是从六年前开始杀人的,他杀死陈素兰母女后,心理情绪便暗淡下去,接下来的六年时间便没有再杀人,那么郑晓蓉是怎么让他突下杀手呢?这一点显然逻辑不通。至于田伟绑架苗秀秀和苗红丽,时间和动机很清楚,因为苗红丽长得太像方静,这一点经过照片比对可以证实。面对这样的冲击,对感情已经成魔的田伟自然不会压抑自己的情感。
第三,田伟的住处距离南极巷的确不远,但是要经过两个路口,那两个路口旁边有一个小卖部,平常十二点之前都有人在那里打牌聊天,如果田伟要把郑晓蓉带到自己家里,必须经过那个路口。事实之前已经调查过,在那里打牌的人并没有看到有人经过。这一点可以确定田伟没有条件把郑晓蓉带到家里作案。
陈池的异议让其他人都沉默了。不过几分钟后,大家便开始提出了不同意见,第一个提出意见的是麦小语。
“既然田伟是表现型的犯罪心理,那他为什么对苗红丽和苗秀秀的事情也是不愿意多讲呢?”
“这个很简单,因为苗红丽和苗秀秀被我们解救了。你可以想一下,一个男人说有一个女人非常喜欢自己,每次总是在别人面前说这个女人对自己多好,可是有一天大家看到那个女人非常讨厌那个男人的场景,那么男人还会说这个女人喜欢自己吗?”陈池说道。
“这一点我认可,其实我也觉得田伟如果要真的杀了郑晓蓉,应该不会隐瞒的,反正杀死一个人和杀死十个人都是死罪。”乔梦梦赞同地说。
“可是,当初我们是一条线索连在一起的,如果田伟不是杀死郑晓蓉的凶手,我们之前的一些判断似乎也出现了错误啊!”林刚提出了新的疑惑。
“其实我们最大的疑惑就在于郑晓蓉、陈素兰、苗秀秀、苗红丽和方静的相像之处。之前麦小语也说过,我们对画像的判断无非是通过眼睛和脸庞来决定相像度。大家可以看一下,苗红丽和苗秀秀哪里像?”陈池说着走到旁边,打开了投影机,他点了电脑几下,打开了苗红丽和苗秀秀的照片。
“眼睛。”
“鼻子。”
“不对,嘴巴像,都是小嘴。”
“不是吧,你怎么看的?”
其他人议论纷纷,陈池又打开了陈素兰,还有方静的照片。
屏幕上四个女人的照片,猛地看上去,根本不一样,仔细辨认一下,能够看出来的确有相像的地方。
“我们被之前麦小语的话误导了,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就像心理学上有一个很经典的实验一样,实验者拿出两张一模一样的画像,分别给两组人看,对第一组人他描述的词语非常温和、稳重、善良,对第二组人则描述得非常凶狠、霸道,然后实验者让两组人猜测画像的职业。结果显示,第一组人给出的职业都是积极向上的正当职业,而第二组给出的答案却是一些阴暗,不入流的职业。这一点说明,什么样的描述会给我们什么样的判断。当初麦小语说人体画像的相像度根据南北方差异大,所以自然而然我们便把郑晓蓉带到了案子里面。再加上我们追寻的田伟,的确和杀死郑晓蓉的凶手有一些像,所以我们彻底带进了田伟的案子里。”陈池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原来如此。”麦小语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自己之前的话有些抱歉。
“那就是说,杀死郑晓蓉的凶手依然在逍遥法外。”乔梦梦说道。
“不错。”陈池点了点头。
二毛最近很倒霉,前几天被龙泉洗浴中心的保安揍了一顿,然后又被两个警察设局骗进了局子里。今天好不容易出来,结果又丢了钱包。
站在大街上,他和两个小弟耷拉着头,霜打茄子般抽着闷烟。二毛的两个小弟一个胖子叫小凯,另外一个高个叫扫把。两个人本来和二毛是同学,后来经常一起旷课,最后干脆从学校跑了出来瞎混,平常什么事情都依着二毛为主。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外地小偷干的,我认识大厦后面卖羊肉串的老板,他手下有好几个小偷呢!”小凯出了个主意。
“屁,就算是他们偷的,我们能拿他们怎么样?”二毛瞪了他一眼说。
“那怎么办?没有钱我们做什么啊,总不至于各回各家,各见各妈吧。”扫把傻乎乎地问。
“想办法呗,反正不能偷不能抢了,我是再也不愿意回局子里了。”二毛啜了口唾沫站了起来。
“要不我们找下黄老板,就做一次,可以吗?”小凯思索了几秒,说出了一个主意。
“是啊,大哥,我们找黄老板,就做一次,至少可以解下燃眉之急啊!”扫把拍手称快。
“黄老板,这……”二毛愣住了,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满脸肥肉,拧在一起不知道是哭是笑的人,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给他们一条财路。二毛当然知道那条财路是什么,那需要多大的胆子。黄老板搞的生意是和死人挂钩的,说白了就是偷尸体。
二毛胆子不小,但是在J市有个说法,做什么都别去动死人的东西。
一周前,黄老板曾经找过他们,希望他们帮他找一具年轻女孩的尸体,他可以给他们一大笔钱,但是被二毛拒绝了。二毛知道黄老板找女孩尸体是为了给人配阴亲,这种事很缺德,二毛怕干了活不长。
“就是,大哥,大不了,你在外面把风,我和扫把干活。”小凯又开始鼓动他了。
“好,我们找黄老板去。”二毛一横心,掐掉了手里的烟头。
黄老板名叫黄德明,在J市三阳路开了一家殡葬礼仪公司,说白了公司一个摆设,不过是为了给他私底下做的事找个幌子。要知道,J市的所有殡葬礼仪公司全部都聚集在太行路前面的火葬场旁边,三阳路远在新区,谁会去那里订购服务。
二毛三人来到黄老板的公司时天已经黑了。黄老板的接待室放了很多关于殡葬礼仪的东西,有童男童女的纸人,也有一些寿衣样式,整个接待室阴森森的,犹如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哈哈,二毛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黄老板笑嘻嘻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黄老板,你客气了。”二毛有些拘谨。
“是不是遇到什么苦难了,还是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想通了?”黄老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抽出几支分给他们。
“是,最近我们手紧,所以想帮你做点事。”二毛点了点头。
“好,没问题。正好我这有个活,一般人还干不了。”黄老板嘿嘿一笑,“如果你们敢做,我可以先给你们一半钱。”
“干,什么活,只要别是杀人放火就行。”二毛干脆地说。
“兄弟,你说什么啊!我们求财啊,怎么会杀人呢?这个事情顶多是违法不犯法了。即使你被抓了,也只不过拘留几天,到时候我一定把你们捞出来。”黄老板一脸真诚。
“好,就冲黄老板这番情意,我们兄弟干了。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啊!”二毛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黄老板的声音低了下去。
夜里十一点,北方的冬天,飘着零星小雪。
这里是J市的死人岗。死人岗的名字是解放前叫出来的,据说这里以前是刑场,以前日本鬼子在这里杀了很多老百姓,那些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便被堆在这里,一年复一年。久而久之,这里成了J市的禁忌之地,很多人传言这里一到晚上猛鬼出笼。
现在,二毛和小凯扫把窝在车里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可是来接货的人还没到。虽然他们早就听过死人岗的恐怖,但是真待在这里,心里还是颤巍巍的,尤其是前面那些阴森的树林里,时不时飘出一些鬼火,还有一些怪鸟扑棱着翅膀。
“妈的,怎么还不来?”小凯骂了一句。
“别急,总会来的。”二毛故作镇静。
这个时候,车子后面传过来一个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大哥,后面,后面有响声。”扫把也听到了。
“不可能吧,后面可是一具尸体啊!”小凯脸一下变得刷白。
“真的有声音啊!”二毛也听见了,他吸了口气,然后说,“走,一起下去看看。”
车门外,寒风刺骨,他们的心更是冷飕飕的,脖子后面仿佛有个人在吹气一样,一口,一口,又一口,侵蚀进骨子里。
车子是组装的,后面是一个小型冰库。二毛走在前面,扫把和小凯颤颤巍巍地跟着他,当他们来到车子后面的时候,不禁惊呆了,车子后面的铁门竟然开了,并且里面的尸体不见了。
“我的天,不会是尸体自己跑了吧?”扫把叫起来。
“不知道啊,这怎么回事啊!”小凯四处张望着。
前面树林忽然动了一下,晃过一个人影。
“不对,是有人偷尸体,妈的,有人偷走了我们的尸体。”二毛忽然明白了,他拉着后面两个人向前跑去。
果然,前面的树林里有一个人影正拖着一个袋子,看见二毛他们,他慌忙扔下尸体向前跑去。
“你他妈的给我站住,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二毛骂骂咧咧地喊道,胆子也大了不少,他走到那个袋子面前,一下解开了外面的绳子。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窜进鼻子里,里面的尸体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哥,这个尸体不是咱们的呀!”小凯忽然说话了。
二毛也发现了,他的脸顿时一片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