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郑重起身,抱拳说道:“这消息对我来说,的确有用,所以陆左在此先谢过大伙儿了!”
我这般郑重其事,夏美娘和蛮牛都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妇人摆摆手,说蛊王,别这样,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成这般模样呢,大家还不都是看你人厉害,又好接触,一点架子都没有,才敬重于你的么?蛮牛也点头,说师父,俺阿壮嗄说过,给您老人家鞍前马后地当差,这是小的愿望,你要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了。
夏美娘听蛮牛“师父、师父”喊得亲切,不由得也好了奇,说蛮牛,没听说过啊,你真的是蛊王收的弟子?
蛮牛正想应是,旁边的妖蛾却是早就看不下眼了,插嘴说道:“我蛊王哥哥哪里会收他这么一个蠢笨徒弟啊,都是这大蛮牛死皮赖脸地贴上来的,谁承认他了?哼!”听到这一通抢白,蛮牛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小心翼翼地拿眼睛来瞅我,一副很委屈的模样,让人看着不忍。
瞧着这鲁莽汉子摆出了受气小媳妇的表情来,我便忍不住好笑,也越发地觉得妖蛾给他那“装傻充愣,实则精明”的评语是那般地贴切。他这番模样其实也蛮可爱,充分表现出了中国式农民的狡谐。
传统上因为蛊师地位特殊,所以通常都只会收一到两个徒弟,而这些徒弟又多是族人或者子侄,或者直系传人,像洛十八这般广收门徒的毕竟是少数。我现在还没有开宗立派的闲情雅致,自然是不可能收蛮牛为徒的。不过《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之中有巫医一节,记录了许多偏方古术,他这难言之疾,我或许还能有些办法。心思打定,我说蛮牛,拜师这件事情呢,兹事体大,我肯定是不会答应你的。不过你的这病,倒是可以给我来看看。
得到我的承诺,蛮牛却还在为自己与我无缘师徒的事情而失望,叹了一口气,说师父你肯定是在考验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接再厉,加倍努力,一定会达到你收徒的标准的。瞧见他这一副锲而不舍的模样,我不由得生出“年轻真好”的感叹来,也不多谈,拍了拍桌子,说来吧,我们开始。
蛮牛有些发愣,说师、蛊王,开始什么?
我笑了,说我们能开始什么,给你瞧病呗。来,不要不好意思,把裤子脱下来,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变得这么样子。我虽然在笑,但是脸色却是一本正经,蛮牛弄不清楚我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迫于我的威压,他站了起来,不过还是老脸一红,瞧着旁边的两位女士,吭吭哧哧地说道:“你们两个,能暂时回避一下么?”
夏美娘呸了一口,说:“哎哟喂,还不好意思了啊,好像老娘没有看过似的,稀罕着呢?”她说是这般说,但是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妖蛾虽然性格泼辣,但到底还是个少女,也待不住脚,急吼吼地朝着外面走。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单间厢房,两位苗家女子将房门关上之后,周围的遵义黑蛊王和瘸拐老黑都是爷们,蛮牛阿壮嗄没有再扭捏,直接将裤带一解,三下五除二,把裤子扒光了下来。
呃,我很少有这般看过男人的那话儿。低头瞧着,只见黑乎乎的一团,规模倒也不算小,只可惜没有足够的精力予以维持,实在是太过于可惜了。
在我们的注视下,蛮牛用手自己示范几下之后,并无成果,接着一脸无助地看着我。炮兵有炮没弹药,这是一件让人十分沮丧的事情,蛮牛的悲哀正是如此。旁边的遵义黑蛊王和瘸拐老黑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都将目光瞧向了我。我脑子飞速转动,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了《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关于巫阳体质的描述。
所谓巫阳体质,其实就是身体里有少数巫咸遗族的血脉力量觉醒。据说巫咸族人是一种通过无性繁殖而传承下一代的生物,它们通过一种岩石坑葬入死者,又孕育出新生命来,有点儿像是西方传说中的草木精灵。因此他们体内的激素和腺体都会异常于同类,体现于生理上,那就是无法人事。
本来嘛,人家巫咸遗族虽然也和人类长得差不多,但通常都是无性繁殖,自然也不需要做那种事情。不过那些远古大神不需要,并不代表人类不需要。壮硕如蛮牛者,自然是一身的精力,而都这么大了,宣泄精力最好的途径就是男女之事,而且闺房之乐是促进人类遗传最大的动力。蛮牛不能人事,当了活活的太监,实在是有些残忍了。世间拥有巫阳体质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代表没有,这种血脉既然流传了下来,自然也是有解法的。恰巧的事情是十二法门中的躯疫一节中,正好有对于此症的记载。撰写十二法门的山阁老是巫蛊大家,收集了许多的偏方杂谈。以寻常可见的红色环毛蚯蚓作药引,一半研磨成粉煎服,一半则直接活体吞入体内,如此坚持30天两个疗程,将那孤阳不长的毛病给削弱,逐渐引导,便能够如同一个威猛而强壮的男人一般,做他所憧憬的所有事情了。当然,这个时候如果能够配一点药酒,效果更佳。
我将这个偏方用店家提供的草纸给他写到了纸上面,蛮牛千恩万谢,恨不得给我跪下来磕头了。他的态度让我十分满意,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人家面子上已经做得足够了,那就证明他已经足够有心了。
当我以一副笃定的姿态给蛮牛瞧完病症之后,旁边两人看我的模样也多了几份尊重。要知道杀人容易救人难,作为一个养蛊人,唯有让自己拥有悬壶济世的能力,方才能够得到最正宗的认可。毕竟蛊虫当初发明出来的时候,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在于医学和救助。
此后是一阵漫谈,大家的身份都差不多,对于养蛊治巫之道都颇有些自己的见解,所以聊得倒也愉快。一直到华灯初上,小镇陷入了安详的宁静之中,几人才想起告辞。而这个时候一直处于听众状态的瘸拐老黑突然说道:“上次那个小女孩过来找我,临了时还说了一句话,说日后必来相见。蛊王既然感兴趣,那么倘若再有她的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的。”这句话似乎提醒了其他人,于是也纷纷表示,说到时候一定会联系我,看看对我有什么帮助没有。
我自然是十分欢喜,与他们每一个人握手,表达了他们对我支持的感激之情。将所有的人都送走之后,我返回来把账结了。想着今天这一天,倒也还是蛮有意义的,至少对苗疆三十六峒的大概印象,我也算是差不多了解,而且还听到了苗女悠悠的消息。如果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定还能将一直躲藏在幕后的小佛爷给找出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算是能够安歇下来。要不然小佛爷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将我们摧毁得粉身碎骨。
我在回家的路上给杂毛小道挂了一个电话,结果显示不在服务区,想来他现在应该已经在茅山宗的洞天福地里面。通知不到他,我只好打电话给大师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并且让大师兄通过秘密渠道,代为转告杂毛小道。在杂毛小道的心里,可是一直都把悠悠当做自家的女儿,他倘若是知道悠悠在助纣为虐,一定会赶过来的。
电话那头的大师兄表示晓得了,并且告诉我,他已经派布鱼道人赶过来接我父母了。
我立刻打电话告诉了二老,委婉地表示想请他们到南方那边度个假。我母亲差不多也晓得我的身份,而小妖和朵朵的陪伴也使得她猜到了一些事情,也不点破,答应了我的请求。不过告诉我,说好久没有去看你外婆了,这次离开之前,我们去上一个坟吧。
我外婆龙老兰是改变我一生的亲人,对于母亲的这个要求,我自然不会拒绝,与她约定,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敦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