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门在麦特身后关上的时候,佩林摇了摇头。麦特的样子好像是如果要他回到两河去,他宁可用铁锤敲破自己的脑袋,他不愿意回去的。其实,佩林也希望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不必回家乡去,但没有办法,他面对的是铁一般的事实,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和麦特的差别就是他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即使心里并不愿意。
尽量小心地脱下衬衫,他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一片巨大的瘀伤已经变成了棕黄色,覆盖了他的整个左肩。在战斗的时候,一个兽魔人躲过了他挥出的战斧,是菲儿快速的匕首阻止了它对佩林造成更深的伤害,这片伤痕让佩林在冲洗时疼痛不堪,不过在提尔至少不必担心水会很冷。
佩林整理好行李,做好了准备,鞍袋外面只剩下明天早晨要穿的衣服。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会去找罗亚尔。今晚去打扰巨森灵没有什么意义,罗亚尔也许已经上床睡了,而这也是佩林打算做的事。菲儿是佩林惟一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的问题,对她来说,即使是留在提尔之岩,也比和他一起走要好。
房门被打开,让他吃了一惊,香水的气味随着开门声飘进他的鼻子。这让他想到在炎热的夏夜绽放的花朵,那是一种带着挑逗意味的香气,不太浓,显然是针对他的。但菲儿不会洒这种香水。当看清楚走进房间的是贝丽兰,佩林只是觉得更加惊讶。
贝丽兰扶住门框,眨动着眼睛,让佩林意识到房里的光线对她来说有多么昏暗。“你要去别的地方?”她迟疑地说,走廊里的灯光从她背后照进来,佩林必须凝神观望才能看清她的面容。
“是的,女士。”他鞠了个躬,动作不算流畅,不过他已经尽力做好了。菲儿大可对贝丽兰嗤之以鼻,但佩林不觉得有理由丢掉礼貌,“早晨就走。”
“我也是。”贝丽兰关上门,将双臂交叉在胸前。佩林将目光移向别处,只用眼角看着她,这样她就不会看到他瞪大的眼珠了。贝丽兰没有注意佩林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房里惟一点亮的蜡烛在她的黑眼睛上映出两个光点。“今晚之后……明天我会搭前往哥登的马车离开,然后再从那里乘船去梅茵。我几天以前就应该走了,只是我以为一定有什么办法实现我的目的,当然,终究是没有办法,我早该明白这一点的,今晚让我下了决心。他那种……所有那些闪电,沿着墙壁流下来……我明天就离开。”
“女士,”佩林困惑地说,“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贝丽兰歪头的样子,让佩林想起他在伊蒙村曾经上过蹄铁的一匹母马,那匹母马总是想咬人。“当然是因为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真龙大人。”
这个解释并没有消除佩林的困惑,“你可以自己告诉他,”他很有些气恼地说,“我在离开之前没有时间带信给他。”
“我……不认为他想见我。”
她的样子非常美丽,任何男人都会想要见她的。这两件事,贝丽兰都很清楚。佩林觉得她本来是要说一些别的事情。她是被那一晚兰德房里出现的灾难吓怕了?还是这场攻击和兰德做的事吓坏了她?也许是,但她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吓倒的女性,从她冷静的眼神中,佩林就能看到这一点。“找个仆人给你传信吧!我怀疑我不会再见到兰德了,在我离开前不会了,任何仆人都能带信给他的。”
“最好能是你告诉他,一位真龙大人的朋友……”
“派仆人去,或者是艾伊尔人。”
“你不答应我?”贝丽兰难以置信地问。
“不,你没有听我说的话吗?”
贝丽兰再次侧过头,但这一次和刚才不同了,虽然佩林说不出有什么不同,她若有所思地端详着佩林,半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引人注目的眼睛。”
“什么?”突然间,佩林意识到自己的上半身完全赤裸,贝丽兰专注的目光似乎突然变成像是在打量一匹等待被卖出的马儿,也许她紧接着要做的事就是揣捏他的脚踝,检查他的牙齿了。佩林从床上抓起原本打算早晨穿的衬衫,将它从头顶套在身上。“把你要传的信告诉一个仆人,我现在想睡觉了,我要早起,在日出之前就起床。”
“明天你要去哪里?”
“家乡,两河流域,很晚了,如果你也要明天离开,我猜你会想先睡一觉,我知道我已经累了。”他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贝丽兰仍然没有开门离开的意思:“你是个铁匠?我在梅茵需要一位铁匠,制造观赏用的铁器,在回两河之前,先去我那里待一段时间好不好?你会发现梅茵……非常好玩。”
“我要回家,”佩林坚定地对她说,“而你要回你自己的房间。”
贝丽兰耸了耸肩,让佩林匆忙地再次把目光移开,“也许再过些日子,我到最后总是能得到我想要的,现在我觉得我想……”她停了一下,将佩林上下打量了一番,“……弄一些观赏用的铁器,我可以用它们装饰我的卧室窗户。”她的微笑是如此纯真,让佩林的脑子里敲响了警钟。
房门又被打开,菲儿走了进来:“佩林,我去城里找你,我听说了一个传闻……”她的动作突然僵住,一双眼睛直盯着贝丽兰。
梅茵之主没有在意菲儿,而是几步走近佩林,伸出一只手拂过他的胳膊,然后是肩膀。片刻之间,佩林以为她会按下他的头颈,给他一个热吻。她真的抬起了脸,仿佛是要接吻的样子,但她只是用手掠过佩林的颈侧,飞快的爱抚之后,就向后退去,让佩林没能来得及阻止她的动作。“记住,”贝丽兰轻声说道,仿佛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我总是能得到我想要的。”随后,她就走过菲儿身边,出了房间。
佩林等待着菲儿的爆发,但女孩只是看了一眼床上他鼓胀的鞍袋,说道,“看来你已经听到了那个传闻,佩林,那只是个谣言。”
“但是,黄色的眼睛让它显得不止是一个谣言。”她应该像一捆扔进火里的细干枝一样猛烈地爆发。为什么她会这么冷静?“很好,但是,沐瑞是另一个问题,她会不会阻止你离开?”
“如果她不知道就不会,就算是她要阻拦,我也会走的,我有我的家人和朋友,菲儿,我不会把他们扔给白袍众的。但我希望离开这座城之前可以避免沐瑞找我的麻烦。”菲儿的眼睛依然平静如初,仿佛森林中黑色的深潭,这让佩林的寒毛简直要竖起来。
“但这样的传闻到达提尔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而你骑马赶往两河也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到那时,白袍众也许已经走了。嗯,我是希望你能离开这里,我不应该抱怨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实际情形是什么样的。”
“从道里过去不必用几周的时间,”佩林对她说,“两天,也许三天。”两天,他认为没有办法再快了。
“你就像兰德·亚瑟一样疯狂。”菲儿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说。她坐到他的床脚前,盘起双腿,用教训孩子的语气对佩林说道:“走进道中,等你出来的时候,你就会变成毫无希望的疯子,而最大的可能是你根本出不来。道已经被污染了,佩林,它们已经沉沦于黑暗有……三百年了吧?还是四百年了?问问罗亚尔,他能告诉你,是巨森灵建立了道,或者是培育了道,或者是用什么办法让道出现。甚至连他们也不再使用道了,原因在于,即使你真的能平安地穿过它们,只有光明才知道你出来时身在何方。”
“我曾经在那里走过,菲儿。”而那确实是一次可怕的旅行,“罗亚尔可以为我们带路,他能解读那里面的路标,我们以前就那样走过。等到他知道这次旅行有多么重要,他就会再次为我指路了。”罗亚尔也渴望离开提尔,他似乎很害怕他妈妈知道他在哪里,佩林确信他会帮忙的。
“嗯,”菲儿用力搓了搓双手,“好吧,我想要冒险,而这确实是一次冒险。离开提尔之岩和转生真龙,从道中穿越,去与白袍众作战。我想看看能不能说服汤姆和我们一起去,如果我们没办法带上一个吟游诗人,一个走唱人也不错。我们可以编写故事,而你和我就是故事的核心,没有转生真龙或两仪师占尽风头,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明早?”
佩林深吸了一口气,以稳定自己的声音:“我会一个人走,菲儿,只有罗亚尔和我。”
“我们需要一匹驮马,”菲儿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听到佩林在说什么,“两匹,我想,道中十分黑暗,我们需要提灯,还有足够的灯油。你们两河人,都是农夫?他们会与白袍众作战吗?”
“菲儿,我说……”
“我听到你说的话了。”女孩喊道,阴影笼罩住她的凤眼和细俏的颧骨,让她的表情显得很危险,“我听到了,你是在胡说,如果那些农夫束手待毙该怎么办?如果他们不知道如何作战该怎么办?谁能去教导他们?你?一个人?”
“我会去做必须做的事,”佩林耐心地说,“没有你也行。”
菲儿一跃而起,让佩林以为她要咬断他的喉咙,“你以为贝丽兰会跟着你?她会守护你的后背?还是你喜欢让她坐在你的大腿上,捏着嗓子哄你高兴?先把你的衬衫塞进裤腰里去,你这个满身长毛的白痴!这里一定要这么暗吗?贝丽兰喜欢昏暗的灯光,对不对?她会在你对抗圣光之子的时候帮上好多忙呢!”
佩林张开嘴想要反驳,却在中途改了口:“贝丽兰看起来很适合抱一抱,有什么男人不想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女孩脸上受伤的样子,让他觉得仿佛有铁条箍住了胸口,但他还是让自己继续说道:“等我了结家乡的事情之后,我也许会去梅茵,她邀请我去的,也许我会去。”
菲儿没说一句话,她盯着佩林,面孔像岩石一样冰冷,然后,女孩转身跑出了房间,房门被重重地甩在门框上。
佩林不由自主地迈步追了过去,却又停在门前,他的手紧紧抓住门框,直到手指痛不可堪。盯着门板上被他的斧头砍出的缺口,他发现自己正在对它说出在她面前说不出的话:“我杀死过白袍众,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杀死我,但他们仍旧称那为谋杀。我回家乡是要去受死,菲儿,这是惟一能阻止他们伤害我的亲人的办法,让他们吊死我。我不能让你看见那种事,我不能,你也许会阻挡他们,而他们会……”
他的头撞在了门板上,现在,她不会再因为他的死亡而伤心了,这是最重要的。她会在其他什么地方找到她的冒险,远离白袍众、时轴,还有因缘中邪恶的泡沫。这是最重要的。现在他只希望自己不会伤心得嚎叫起来。
菲儿在走廊中大步前行,几乎就要跑起来了。走廊里的人被她一个个掠过,忙不迭地为她让路,但她视而不见。佩林,贝丽兰。佩林,贝丽兰。他只想要个半裸的奶油脸荡妇,对吧?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满身是毛的笨蛋!木头脑袋的小丑!铁匠!还有那只卑鄙的母猪,贝丽兰,那个只知道扭屁股的母山羊!
她走了许久,突然发现贝丽兰就在前面,仍穿着不给别人留下任何想象空间的丝衣,腰枝摇曳的姿态仿佛她天生就是如此,而不是故意要引诱男人的。没等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菲儿已经冲到贝丽兰面前走廊的一个十字路口上,转身面对着这个女人。
“佩林·艾巴亚是属于我的。”她高喊道,“把你的手和你的笑容从他那里拿开!”听到自己说的话,菲儿的脸立刻红到了发际。她曾经立志永远不会这样做,永远不会为了争一个男人而变得像滚倒在泥土里的乡下女孩。
贝丽兰冷冷地扬起眉:“属于你?奇怪,我没有看见他戴着项圈啊!你们这些女佣——或者你是个农夫的女儿?你们的想法总是很奇特。”
“女佣?女佣!我是……”菲儿咬住自己的舌头,才没有让下面的话随着怒火一同喷发出来。是的,她是梅茵之主,但沙戴亚的领土要远远大于梅茵,贝丽兰在沙戴亚的宫廷中,就连一个星期都不可能待下去。她能在控鹰狩猎中吟诵诗歌吗?她能整日骑马狩猎,然后在晚上弹奏着七弦琴,畅谈如何击退兽魔人的袭击吗?她以为她了解男人,真的吗?她是否知道扇语?她有没有办法只用手腕的一下扭动,持织扇的一种姿势,就让男人知道是该来、该走,还是该停在原地?光明照耀我,我在想些什么?我发过誓,永远不会再拿起一把扇子了!但沙戴亚的习俗并不止这些。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根据她以往受到的教育,除非有确实的用途,否则是不能抽出匕首的。“就算是沙戴亚的乡下女孩也有办法对付偷人家男人的女人,如果你不发誓忘记佩林·艾巴亚,我就会把你的脑袋剃得像鸡蛋一样光。到那时,也许那些养鸡的男孩会喜欢你的!”
她不清楚贝丽兰是如何抓住她的手腕的,只是突然间,她从半空中飞过,她的背重重地撞在地上,将肺里的空气全部挤了出去。
贝丽兰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将她的匕首在手掌中轻轻敲打:“这是梅茵的风俗,提尔人很喜欢派遣刺客,而卫兵不可能总是守在身边。我可不愿意受到攻击,乡下女孩,所以这是我要做的。我会把那个铁匠从你身边带走,将他变成一个供我取乐的宠物,直到我厌倦为止。我以巨森灵的誓言起誓,乡下女孩,他很让人销魂,真的,那副肩膀,那对手臂,更不要说他的那双眼睛了。如果他欠缺一点风雅,我也能补救过来,我的臣子们能教他如何穿戴,替他剃掉那可怕的胡子。无论他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他,让他变成我的。等我玩腻之后,你就能拥有他了,当然,如果他还想要你的话。”
菲儿终于努力吸进了一口气,她挣扎着站起身,抽出第二把匕首:“我会把你拖到他面前,等我割掉你挂在身上的这些布条以后,我会让你告诉他,你只是一只母猪!”光明助我,我真的像乡下女孩一样了,做事像,说话也像!最糟糕的是,她这些行为全都是认真的。
贝丽兰谨慎地摆了一个姿势,很明显的,她要使用自己的双手,而不是那把刀子吗,她握住它的手势就像是握住一把扇子。看到她的样子,菲儿也将身体的重心移到了脚尖上。
鲁拉克突然出现在她们之中,高大的身躯完全将她们阻隔开来,没等两个女人搞清楚状况,她们的匕首已经被夺走了。“今晚你们还没有看够流血吗?”鲁拉克冰冷地说,“在所有我认为可能会破坏和平的人之中,你们两个应该是最不可能的。”
菲儿张大了嘴望着他,没有任何警告,女孩旋转身体,将拳头朝鲁拉克最短的一根肋骨捣去,即使是最粗壮的男人也不会对这样的攻击无动于衷。
鲁拉克似乎根本没看她一眼,只是一伸手抄住了女孩的拳头,将她的胳膊扭到她的身侧。女孩突然被迫站得笔直,只希望这个艾伊尔人不会将她的手臂向上推出她的肩膀。
鲁拉克则仿佛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转身对贝丽兰说:“你现在回你的房间去,直到太阳悬在地平线上以前,不许出来。我会传话下去,不给你送早餐,饥饿可以提醒你慎选争斗的时机和地点。”
贝丽兰恼怒地扬起头:“我是梅茵之主,我不会听命于像你这样的……”
“现在回房间去。”鲁拉克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菲儿很想试试自己能不能踢到他,她一定是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因为当她这么想的时候,鲁拉克突然加重了手劲,女孩一下子踮起了脚尖。“如果你反对,”鲁拉克继续对贝丽兰说,“我们就一起重复我们的第一次谈话,你和我,就在这里。”
贝丽兰的面孔变得一阵白一阵红。“很好,”她僵硬地说,“如果你坚持的话,也许我……”
“我并不打算讨论,如果等我数到三的时候还看得到你的话……一!”
吐出一口气,贝丽兰拉起裙摆,开始奔跑,甚至在这个时候,腰肢还是在来回摇曳。
菲儿愕然地望着她的后背,能看到这场好戏,就算手臂差点脱臼也不算什么了。鲁拉克看着贝丽兰向远处跑去,嘴唇上出现了一丝欣赏的微笑。
“你是想整晚都这么抓着我吗?”女孩问道。鲁拉克将她放开,又将她的匕首插进自己的腰带里。“那是我的匕首!”
“没收了。”艾伊尔人说,“贝丽兰打架的惩罚,是让你看着她像任性小孩一样被赶回到床上去。而对你的惩罚,则是被没收这两把心爱的匕首。我知道你还有其他的匕首,如果你反对,我就把那些也没收,我不会让这里的和平被破坏。”
菲儿瞪着他,但她觉得他是认真的。为她打制这些匕首的人,至少还算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它们的平衡相当不错。“什么是你和她的‘第一次谈话’?为什么她就那样跑了?”
“这是她和我之间的事,你不会再靠近她了,菲儿。我不相信这场争斗是她挑起的,那个女人的武器不是匕首。如果你们再找麻烦,我会让你们两个去运垃圾。一些提尔人以为在我宣布这里的和平之后仍然能继续他们的决斗,那些垃圾车的味道很快就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你最好别坚持用同样的方式才能学到教训。”
菲儿一直等到鲁拉克离开之后,才开始揉搓自己的肩膀。这个艾伊尔人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是因为她父亲曾经这样扭过她的手臂,而是因为他像鲁拉克一样,对于惹麻烦的人很没有耐心,不论那些人的地位有多高。他也像鲁拉克一样,从没有被别人成功地偷袭过。女孩开始考虑能否将贝丽兰引入一个圈套,好让她能看看梅茵之主是如何在垃圾车中间汗流浃背的。但鲁拉克对她们两个说了同样的话,她父亲说的话从来都是认真的。贝丽兰。贝丽兰说过的一些话在她的脑海里闪了一下。巨森灵的誓言,就是那个,一位巨森灵从不会背弃誓言,说“巨森灵背誓者”,就像是说“勇敢的懦夫”或者“睿智的傻瓜”一样矛盾可笑。
菲儿不禁大声笑了起来:“你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你这只愚蠢的孔雀,等到你看见他的时候再说吧!即使有那样的时候,他也还会是我的。”又咯咯地笑了几声,揉了揉肩膀,女孩带着轻松的心情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