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的光芒唤醒了兰德,他迷迷糊糊地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随后,他才缓缓坐起身来,打量着周遭的情形。所有的东西都改变了,或者,几乎是所有的东西,至少太阳和天空还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只是变得苍白而没有一丝云彩。罗亚尔和修林还躺在他身边,紧裹着他们的斗篷,沉眠在梦乡中。他们的马仍然站在一步以外的地方。但其他人全不见了。士兵、马、他的朋友们,每个人和每样东西,全都消失了。
山洞本身也发生了改变。他们现在正躺在山洞中央,而不是原先的那个山洞角落。兰德的头旁边升起了一根灰色的圆石柱,有三幅高,一步粗,上面用兰德完全不认识的语言,深深地刻着几百个、也许是几千个符文和徽记。山洞的地面上铺满了白色的石头,如同加了一层地板,平滑的白色石面几乎可以像镜子一样反光。宽阔高大的螺旋阶梯一直延伸到洞口,由不同颜色的岩石镶砌而成。在山洞口的树木变得黑暗而扭曲,仿佛刚刚被一场大火蹂躏过,每样东西都变得黯淡而虚幻。灰暗的太阳好似被迷雾包裹,但实际上,空气中并没有雾气,只有他们三人和身边的三匹马还能让兰德有实在的感觉。不过,当他碰到身体底下的石头时,也有着实际的触感。
兰德伸出手,摇晃着罗亚尔和修林,“快醒醒,快醒醒!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快点醒过来!”
“天亮啦?”罗亚尔睁开眼,坐起身。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一双大圆眼睛也愈瞪愈大。
修林睁开眼,立刻就从地上跳起来,仿佛一只从烧热的石头上弹起的跳蚤。他带着惊惧的神色打量着四周说道,“我们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其他人呢?我们在什么地方,兰德大人?”他双膝跪倒在地,双手不停地互相摩搓着,双眼不停地来回逡巡。“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兰德过了半晌才缓缓地说,“我希望这只是个梦,但……也许这真的是个梦。”他曾经进入过不是梦的梦境,那是他既不想重复,也不想记起的经历。他小心地站起来,身边的一切却还是那个样子。
“我不这么想。”罗亚尔说,他正在研究那根石柱,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不悦。他的长眉毛一直垂过脸颊,毛茸茸的耳朵也垂了下来。“我想,这就是昨晚我睡觉前研究过的那块石头。现在,我想我知道它是什么了。”这是这位巨森灵在兰德面前第一次因为知道了什么而感到痛苦。
“这……”不,即使昨晚那块石头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也不会比兰德身边发生的其他事情更加疯狂。麦特、佩林和那些夏纳人全都消失了,所有的东西都改变了。我以为已经摆脱了,但一切又重新开始。没有比现在更疯狂的了。除非是我自己疯了。他看着罗亚尔和修林,他们并没有把他当成疯子,因为他们也看见了相同的情形。兰德转过头来,视线突然被那道阶梯吸引住——那不同的颜色,从最底下的蓝到最上面的红,一共有七种颜色。“所有两仪师宗派的颜色。”他说。
“不,兰德大人,”修林呻吟道,“不,两仪师不会对我们这么做的,她们不会的!我行在光明之中。”
“我们也一样,修林,”兰德说,“两仪师不会伤害你的。”除非你违逆了她们的旨意。这会是沐瑞做的吗?“罗亚尔,你说你知道那块石头是什么。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我想我知道,兰德,那是一本古书的一部分,只是几页而已。但其中一页上有一张描绘这块石头的图画,应该就是这块石头……”罗亚尔的语气跟平常比起来,有着明显的不同,让兰德体会到他此时的认真与慎重。“……或者,是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在那幅图底下有一行字:从石到石,有‘如果’之线,连接可能之世界。”
“那是什么意思,罗亚尔?只写这样,谁也不会明白。”
巨森灵难过地摇着他巨大的头,“那上面只有几页而已,其中一部分说的是传说纪元的两仪师之中有一些人甚至可以异界旅行,她们之中最强大的才能使用这些石头。这上面没有说使用这些石头的具体情形,但从我解读出来的内容看来,我想,也许那些两仪师能借助这些石头前往那些世界。”他抬头看着那些被烧焦的树,立刻又垂下了目光,热爱树木的巨森灵害怕想象洞外的情景。“不过,即使两仪师能够使用它们,或者曾经能够使用它们,我们身边也没有能够导引至上力的两仪师。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落入现在这种境地。”
兰德的神经感到一阵刺痛。两仪师曾经使用它们。在传说纪元,那个有男性两仪师存在的时代。他模糊地记得,当他沉沉入睡的时候,曾经感觉到那种空无正在包围他,那种令人不安的光芒在他的体内充盈。他又记起了村子里那个房间,他在那时碰触到的那片光。如果那就是男性的真源……不,那不可能是。但如果它是呢?光明啊,我真想知道是否该逃跑。但它就在我的脑子里啊!也许是我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他不想再想下去了。“可能之世界?我不明白,罗亚尔。”
巨森灵庞大的身躯因不安而抽动了一下,“我也不明白,兰德。那上面的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概是:‘如果一位女子向左走,或者向右走,时间之流是否会因此而分裂?时光之轮是否会编织出两张因缘?如果她一千次转向,是否就有一千种因缘?是否会有多如繁星的因缘?是否只有一种真实的因缘,而其他只是它的影子和镜像?’你看,它说得并不清楚。大部分都是问题,而且总是互相矛盾。而且,这块石头上并没有写很多东西。”他又将目光落回那根石柱上,但他的眼神却像随时都想逃开似的。“应该有很多这种石头遍布全世界,或者曾经是这样。但我从没听说有人找到过这种石头。我根本就没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兰德大人?”修林又站起来,看上去也镇静了不少,但他还是紧抓着衣服的下摆,脸上充满了急切的神情。“兰德大人,您会把我们弄回去的,是不是?我们能回去吧?我有老婆,还有孩子,要是我死了,梅丽尔一定会很难过的,但如果她没有让我的身体得到母亲最后的拥抱,她一定会难过一辈子的。您一定明白,大人,我不能就这样扔下她。您会把我们弄回去的,如果我死了,如果您不能把我的尸首交给她,您也能让她知道我的下落,对不对?她应该要知道的。”最后,修林已经不再用疑问的口气说话了,他的信心开始出现在他的声音里。
兰德张开嘴,想告诉修林,他并不是什么大人,但他一句话都没说。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是你把他弄到这里来的。他不想承认这点。但他知道自己是什么,知道自己有导引的能力。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办法控制这种能力。罗亚尔说,只有两仪师才能使用这些石头,这就意味着它们的使用和至上力有关。罗亚尔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巨森灵从不会信口雌黄,而他们之中除了他以外,也没有人和至上力有瓜葛了。是你把他带进来的,你必须把他带出去。你必须尽力。
“我会尽力的,修林,”因为修林是夏纳人,兰德又说道,“以我的家族和我的荣誉发誓,虽然那只是一个牧羊人的家族和一个牧羊人的荣誉,但它们对我来说和一位贵族并无差别。”
修林放松紧抓着衣服的双手,信心重回到了他的双眼之中,他深深一鞠躬,“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大人。”
一股罪恶感涌上兰德的心头。他相信你能带他回家,因为夏纳的贵族总是信守他们的诺言。你该怎么做,兰德大人?“不要这样,修林,不要向我鞠躬,我不是……”突然间,他意识到他不能再向这个人强调自己不是大人了,现在这个嗅罪者的精神支柱只剩下对他这个“大人”的信心,他不能把修林的这一点信心也抢走,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不要鞠躬。”最后,他只是笨拙地说出了这样一句。
“就依您说的,兰德大人。”修林的笑容几乎像兰德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开心。
兰德清了清嗓子:“那,就依我说的吧!”
他们都在看着兰德,罗亚尔是好奇,而修林则是信任,不过他们同样在等待兰德的下一步行动。是我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我必须负责。我要把他们带回去。这就意味着……
兰德深吸了一口气,踏过纯白色的铺地石,走到那块纹饰繁复的石柱前面。用未知语言写成的细密符文围绕在许多徽记周围,古怪的字母组成了一条又一条曲线和螺线,又突然变成锯齿形的弯角以及流动的波纹。至少,那不是兽魔人的字迹。兰德不情愿地将手放在那根柱子上,它摸起来和所有经过打磨的干燥石头一样,只是有些过于润滑,仿佛是涂过油的金属。
兰德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构筑那束火焰。虚空慢慢成形,脆弱而不稳定。兰德知道,是他的胆怯影响了虚空的形成,他害怕自己的行动可能带来的后果。兰德立刻将这种恐惧扔进火焰之中,将它完全烧尽,但又有更多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我做不到,我不想导引至上力。光明啊,一定有别的办法。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兰德能感觉到汗水滑过自己的脸颊。他决然地继续着,把袭来的恐惧全部推入那团烈火中,让它愈燃愈烈。虚空形成了。
他飘浮在虚空中,那片光晕就在他眼前——阳极力。兰德闭上眼睛,感受着它的温暖,让它包围自己,包围住一切,充盈在一切之中。那光芒摇摆不定,仿佛透过一层油膜的烛光,但那是腐败的油,散发着恶臭的油。
兰德向它伸出手,他不确定要怎样才能碰到它,但他知道,他确实在做着某件事情。他在移动,在向那光前进,那就是阳极力。他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正如同他将双手伸入了水中,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储满黏稠液体的池塘,液体上层是肮脏的渣滓,下层是洁净的水。但他捞不起任何一点水,一次又一次,它从他的指间流走,一滴都没有留下。他的手上只有那些黏腻的渣滓,让他感到颤栗且恶心。
兰德拼命地想象着原先那座山洞的情景,想象着印塔和那些睡在自己坐骑旁边的战士,想象着麦特和佩林,还有那块被埋在地里、只露出一角的石头。他在虚空外面将这个场景完全地塑造出来,让它紧贴在虚空外层,并尽力将这个影像和那片光连接在一起,让它们合为一体。让那座山洞与他、罗亚尔和修林合为一体。他感觉到头痛。麦特、佩林,还有那些夏纳人。他感觉到脑子在燃烧。一体!
虚空粉碎成无数利刃般的碎片,划入了他的神经。
兰德睁大无助的双眼,在颤抖中蹒跚后退。他的掌心还留着那块石头带给他的剧痛。他的手臂和肩膀在痛苦中抽搐,他的肠胃因为被秽物覆盖全身的感觉而不住搅动,而他的头……他拼命稳住呼吸。这种事以前从没有发生过。以前,当空无消失时,它就像一个被刺破的水泡,只是闪烁一下,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从未有过今天这种玻璃碎片四散迸溅的感觉。兰德感觉到头脑麻木,仿佛几千块碎片快速地刺入他的脑袋,在来不及感觉疼痛之前,就已经摧毁了他的脑神经。那每一道切割都是如此真实,仿佛真的有刀子插入了他的头颅一般。他用手指抚过自己的太阳穴,却因为没有在指尖上看到鲜血而感到惊讶。
修林还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里仍然充满了对他的信心,而且这位嗅罪者的信心似乎每分钟都在增强。兰德大人一定能有所作为,大人们都是这样的,他们用他们的身躯和性命保护土地和人民,当问题出现时,他们就会去解决,并保证公平和正义得以彰显。这就是大人们会做的事。
罗亚尔的眼神则完全不一样,一点轻微的困惑让他的眉头稍稍拧紧。不过他的目光同样一直没有离开兰德。兰德也暗自寻思,罗亚尔正在想什么。
“这值得一试。”兰德告诉他们。那种腐臭油腻的感觉,现在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光明啊,它进入我的体内了!我不想让它进来!转瞬间,那种感觉开始慢慢地退去,但呕吐的感觉还是缠绕在兰德心头,久久不散。“我会再试一遍,先让我休息一下。”
兰德希望自己的声音能有自信一些。他不知道那块石头是如何起作用的,也不知道他的努力是否有成功的机会。也许让这些石头起作用的手段是特定的。也许你必须经过一定的步骤。光明啊,也许你不能让同一块石头发生两次作用,或者……兰德打断了他脑海中的思绪。胡思乱想是没有好处的。他必须让它发挥作用。看着罗亚尔和修林,兰德想到了岚对他说过的山一般沉重的责任。
“大人,我想……”修林的声音愈来愈小,窘迫的神情浮现在他的脸上,“大人,也许,如果我们找到那些暗黑之友,我们就能让他们其中一个告诉我们该如何回去。”
“如果能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我一定会去问暗黑之友,或者是暗帝本尊。”兰德说,“但这里只有我们,只有我们三个。”只有我,只有我还能做些事情。
“我们能跟踪他们,大人。如果我们捉住他们……”
兰德盯着嗅罪者,“你还能闻到他们的味道?”
“我能,大人。”修林皱起眉,“气味很弱……很苍白,就像这里的所有东西一样。但我还是能闻到他们的味道,就在那里。”他指着洞口说,“我不明白,大人,但……就在昨晚,我发誓我能闻到那股气味向山洞后面去了,但它现在又回去了,嗯,就在我们过来的地方,就是那里。只是变得稀薄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不是因为时间久了才变得稀薄,而是……我不知道。兰德大人,我只知道它就在那里。”
兰德思考了一下。如果帕登和暗黑之友在这里,不管这是哪里,他们都很有可能知道该如何回去。他们一定知道,是他们先到这里来的。圣号角在他们手里,还有那把匕首。麦特一定要得到那把匕首。即使只是为了这两样东西,他也一定要找到他们。但兰德最后也羞愧地发现,他会这样想也许是因为他已经不敢再做第二次的尝试了,与孤身一人尝试导引至上力相比,他宁可与修林和罗亚尔共同去面对暗黑之友和兽魔人。
“那么,我们就先跟踪暗黑之友吧!”兰德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有力一些,这是他从岚和印塔身上学到的。“我们必须找回号角。如果我们不能想办法把它从他们那里抢回来,至少我们要找到他们在哪里,以便在回到印塔身边的时候能向他报告。”只要他们别问我该怎样回到印塔身边就行。“修林,确定那真的是我们要追踪的气味。”
嗅罪者跳上马鞍,因为自己能有所作为而显得很兴奋,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能离开这个洞窟而感到兴奋。他刚一坐稳,立刻就赶着坐骑踏上那道宽阔的彩色阶梯。马蹄敲击在石阶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却没有留下任何印迹。
兰德将大红的缚蹄绳装在鞍袋里,顺手摸了一下鞍袋。那面旗帜还在,如果这面旗帜被留在原来那座山洞里,他其实也不会在乎。整理好鞍袋,兰德又背上长弓和箭囊,才爬上马鞍。用汤姆的斗篷卷成的包裹,就堆在他的马鞍后面。
罗亚尔将他的坐骑拉到身边,不过这位巨森灵仍然站在地上。罗亚尔的头几乎和兰德骑在马上时的肩膀一样高。兰德望着巨森灵的脸,发现他深深困惑的表情。
“你认为我们还应该留在这里?”兰德问,“再试一次那块石头?但如果暗黑之友在这里,我们必须找到他们啊!我们不能把瓦力尔号角留在暗黑之友手里,你也听到了玉座猊下的嘱托。而且我们还要找回那把匕首,没有了他,麦特会死的。”
罗亚尔点点头,“是的,兰德,你说的没错。但,兰德,那些石……”
“我们可以另找一块。你说过,它们分散在各个地方。如果它们都是这个样子,我们再找一块应该不难。”
“兰德,那上面的铭文说,这样的石头产生于比传说纪元还要古老的时代,就连传说纪元的两仪师也无法彻底了解它们。他们只是能利用这些石头,利用它强大的能量,至上力是他们利用这些石头的桥梁。兰德,你想,我们该怎样利用这块石头回去呢?或者我们怎样找到其他的石头?”
片刻之间,兰德只能愣在原地,死盯着巨森灵,而他的心思却比以往一生中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快。“如果它们比传说纪元还要古老,也许建造它们的人并没有借助至上力。那么就一定会有别的方法。暗黑之友也到这里来了,而他们一定无法使用至上力。无论那是什么方法,我都要把它找出来,我会让我们回去的,罗亚尔。”他转头望着高耸的石柱,还有上面古怪的符文,心中感到一阵因恐惧而产生的刺痛。光明啊,只要我不必使用至上力,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会的,罗亚尔,我向你保证。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能回去。”
巨森灵疑惑地点点头,才爬上他的大驮马,跟着兰德走上阶梯,来到已经进入黑树林的修林身边。
大地向远处伸展,如波浪般高低起伏,稀疏的树林零星分布,其余的地方则密布野草,一条条溪流贯穿其间。在不算很远的地方,兰德认为自己能看见另一块被烧焦的荒野,所有的景物都是那么苍白,色彩似乎都被洗去了。除了他们身后的石头拱门之外,放眼望去,兰德找不到任何人工的痕迹。天空显得异常空旷,没有炊烟,没有飞鸟,只有勉强能看到的几点云朵和暗黄的太阳。
但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兰德发现,自己的视觉在这里变得扭曲了。近在眼前的东西看起来没有问题,面前远方的景物也都还正常。但只要兰德一转头,他用眼角看见的远方景物就会向他靠近,比他面对的时候感觉上要更接近。这让兰德感到头昏眼花,就连他们的坐骑也发出神经质的嘶鸣,不断地转动着它们的眼珠。兰德试着减缓转头的速度,虽然那种扭曲的感觉仍然存在,但这让他觉得好了一些。
“你看过的书里有提到这种情形的吗?”兰德问。
罗亚尔摇着头,同时艰难地哽着嗓子,仿佛想在动荡的世界中稳住什么东西,“没有。”
“关于这件事,我们大概无能为力了。修林,往哪里走?”
“往南,兰德大人。”嗅罪者只是用眼睛盯着地面。
“那就往南吧!”一定有可以不用至上力回去的方法。兰德踢了一下大红的腹侧,同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一些,仿佛他根本就没发觉眼前这些诡异的事情。“印塔是怎么说的?再过三四天,我们就能看到亚图·鹰翼的纪念碑了,我真想知道这里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块碑,就像那块石头一样。如果这是一个可能的世界,也许那块碑还立在那里。不想去看看吗,罗亚尔?”
他们向南方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