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县公安局大院的时候,沈玄立刻钻进了档案室。他的手中拿着一张伊逊河改道图,那张改道图上清楚地标注着九年前伊逊河的河道,由于当年卧龙山挡在伊逊河的正前方,致使河道不得不绕卧龙山半圈。河水改道项目进行了两年时间,在七年前结束,人们舍弃了之前绕卧龙山的河道,而是直接在卧龙山中间开掘出一条新河道。而据说在开掘这条河道的时候发生过一次重大的事故。
这也是沈玄来到档案室的目的,他在管理员的帮助下很顺利地找到了当年关于那次重大事故的卷宗。
2000年5月16日,工程队在卧龙山中段开掘河道的时候,在西面的河堤处发现一个地下溶洞。这在北方是极为罕见的,溶洞的地下入口与伊逊河相连。由于施工疏忽,溶洞入口上方一角遭到破坏。施工方面立刻将这一情况上报到了市里,当时市委领导极为重视,为了避开溶洞将河道向东错开五米。在发现溶洞不久之后,五名好奇的工人在下班之余深入了溶洞,从此下落不明。随即警方介入调查,但是由于溶洞极深,洞穴错综复杂,而且由于溶洞底部低于河床一米有余,溶洞的隧道内全部溢满了积水,这给搜寻工作增加了极大的难度。警方虽然费尽周折在溶洞中找寻了半个月,却只找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带血衣物,似乎那些工人在溶洞内曾经遭受过野兽的袭击。警方又在溶洞内搜查数日,发现了一具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从尸体的形状来看有些像鳄鱼,但是其头部却呈椭圆形。为了安全起见,警方最后退出了溶洞。
为了让施工顺利进行,警方将此消息严密封锁了起来,并将溶洞的破损处用水泥覆盖住。
沈玄将卷宗翻到最后一页,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负责人一栏——吴强。
沈玄皱着眉下意识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刚要点燃,便被管理员制止了。沈玄抱歉地笑了笑,将烟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淡淡的烟草味让沈玄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他脑海中渐渐出现这样一条线索:伊逊河河流改道工程进行的时候,吴强便是南岳镇派出所所长,因此他负责找寻在溶洞内失踪的民工。他发现溶洞内罪兽的尸体,于是上报退出溶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应该很早就知道罪兽的存在,而绝不是七年前刘敏出现的时候,可是他为什么不反映这个情况呢?
沈玄将手中的伊逊河改道图放在桌子上,那卧龙山正挡在南岳镇与下游发现张铁尸体的水坝之间,而七年前由于河水改道而舍弃的那一段绕行卧龙山的水道也在这之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疏忽究竟在哪里。此前沈玄在档案室的卷宗里发现七年前卧龙山段经常出现溺水案,而自从河水改道之后,那段水道从此在河图上消失了,而实际上发生的溺水案依旧集中在这一段河道上,七年前和七年后根本没有变化。河道的变化和范围本应该在卷宗上标注清楚,但是沈玄记得在卷宗上河道是以下游发现尸体的河坝为界点划分的,七年前的案件发生地点是在河坝到卧龙山之间,而七年之后的卷宗却描述成从南岳镇到河坝处,这样的颠倒描述很容易让人产生卧龙山是河道下游的错觉。
沈玄在七年前的卷宗中发现尸体最终被河坝挡住,他随即产生了疑惑,倘若卧龙山河段在河坝下游的话,那么尸体怎么会逆流向上漂呢?所以他立刻找到了河水改道图,这才会有这样的发现。这应该不仅仅是笔误的问题,而是有人故意这样记录,想混淆视听。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卷宗的记录者。沈玄立刻拨通了黄怡婷的手机,但是奇怪的是黄怡婷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沈玄立刻站起身离开了县公安局,在门口坐上一辆车快速向南岳镇驶去。他在车上拨通了宋一的手机,告诉宋一到档案室内查询一下最近七年间溺水案的卷宗记录者。
宋一虽然不明白沈玄的用意,但还是很快告诉了沈玄结果,这七年间的卷宗全部是由档案室管理员吴强负责记录的。在宋一告诉自己结果之前,沈玄心中已经隐隐地有了预感。
“宋队,立刻控制住吴强,这个人有重大嫌疑!”沈玄急切地说道。
“怎么回事?”宋一不解地问道。
“吴强很可能在卷宗上做了手脚,让我们误认为罪兽是与刘敏同时出现的,从而将我们的视线引到刘敏身上!”说到这里,沈玄忽然想到了什么,“宋队,黄怡婷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等下,我到她房间去看看!”宋一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一路狂奔到黄怡婷的卧室,在门上敲了半天,里面始终无人应答。他对着电话说道,“没有人!”
正在这时,外面的喇叭忽然响了起来:“村民们注意啦,村民们注意啦,由于前几天雨量过大,超过了水库的承载能力,云霸水库已经于今天早晨开始开闸泄洪,请大家不要靠近伊逊河!”喇叭的声音重复了两三次。
“宋队!”沈玄只听到宋一的手机里一片嘈杂,却没有听到那边具体在说什么。
“怎么样?黄怡婷在吗?”沈玄焦急地问道。
“不在,我敲了半天门,始终没有回音!”宋一一面走一面说道。
“糟了,她不会是和吴强在一起吧?”沈玄自言自语道,“宋队,你赶紧派人在镇子周围找找黄怡婷,我……”沈玄忽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