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玉堂一声唿哨,白家三花等跳过,一面地网扑地而起把薛宝琴、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红娘、白娘子、青娘子、苏小小、雪雁、紫鹃等分头裹住,不得脱身。只走了崔莺莺、史湘云、张君瑞三人,只是他们来得慢些,故才漏网。
去说“半边天”、吕不韦、展雄飞、白玉堂等人见锁住这么多人,还有烈女国王,欢喜若狂,忙将他们分别吊在后院树上。
这吕不韦老成世故,一见这阵势,自知愈闹愈大,将来凶多吉少,便留南侠在这里遮挡,自己借故到腐儒国去探望弟子,溜了。
张君瑞破了绊索后,迟到一会儿,一见网起抱头便逃;跑至酒香国、红楼国交界,正见大观园戏子芳官前来探信,他上前一把扭住芳官,背起来,往普救寺跑去,演了一场猪八戒背媳妇的丑剧。
有诗曰:
再说花袭人背着贾宝玉与骆小枝向红楼国跑去,跑了约摸十里,回头一望,骆小枝不知去向,这下可急怀了花袭人;这时宝玉也清醒过来,听说不见了小枝,也焦急万分,二人顺着草丛、树林寻了一阵,只见前面有血迹斑斑,循迹寻去,只见在一推乱岗子上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女尸狼藉,头已不见,像是被老虎或野狼吃的。袭人、宝玉猜想定时骆小枝的尸首,不禁痛哭流涕,二人又不敢多停,只得用土将那尸首草草掩埋,然后向红楼国逃去。
这红楼国林黛玉、范娟娟、秦可卿、李纨等人正盼得心急,住在衡芜院里的陈洪波也时时派香菱前来打听,那宝玉、袭人恰好逃到,众人又惊又喜。袭人将情形一说,说到骆小枝路上遇难,那陈洪波竟昏厥过去。李纨忙唤香菱、柳五儿将他扶入衡芜院。此时,那崔莺莺、史湘云二人也赶到,将酒香国来了援兵,白玉堂用地网将宝钗、宝琴、十三妹、小小、青娘子、白娘子、红娘、雪雁、紫鹃、柳湘莲、尤三姐等人一网打尽,晴雯被害,张君瑞不知去向等叙说一遍。那宝玉一听,真好似晴天霹雳,便思寻死,一头向柱子撞去,幸被鸳鸯、金训、玉训等拦腰抱住。秦可卿、李风、此刻也没了注意,可卿道:“这薛家姐妹、贾家三春如今也被擒去,受尽欺辱,若没了性命如何交代?”
小红、侍书等听说迎春、探春、惜春被擒也是着急,只听范娟娟道:“如今只有我走一遭了。”众人一听忙问为何。娟娟道:“我国穆桂英、樊梨花是天国名将,英勇非常,这白玉堂、展雄飞都是草寇出身,论武艺智谋恐怕都不是她们的对手,如今贾家三春、薛家姐妹等也被他们擒去,看来,只有调她们出兵了。”
范娟娟只因是美人国公主,因此几回去酒香国,众人都不让她去,恐怕有个闪失,对美人国王西施不好交待,如今见她出来情愿回国去请救兵,众人当然高兴。
崔莺莺道:“那穆桂英是兵部尚书,樊梨花是先锋将军,她们身居要职,况如今美人国与裸人国对峙,你母亲岂肯让她们轻动干戈。”
娟娟道:“调兵征战关系到国家大事,我母亲肯定不愿发兵,但如今红楼国面临危机,烈女国也受威胁,宝钗、宝琴等又都被擒,我范娟娟心里岂安?这穆桂英虽镇守天波府,樊梨花镇守宁威府,我自有办法请她们出兵,现在给我一匹快马,我晚上就能回来。”
秦可卿吩咐焦大从马棚里牵来一头银鬃火焰驹,范娟娟骑上这匹宝马,和众人告别,直奔美人国而去。
范娟娟走后,这史湘云又想起一事,她道:“这穆桂英、樊梨花气力盖世,可白玉堂那地网熬是厉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可如何?”
正说间,焦大又来报道:“刘姥姥来了!”可卿一听大喜道:“刘姥姥是村野妇人,年高多智,这次是四进荣国府了,每当贾府遭难,她总是恰好前来,出出注意,上次巧姐就是被她救的,现在贾老太太带着贾政、贾赦、贾珍、贾蔷、王夫人、邢夫人等搬到幽灵国住去了,王熙凤带着平儿又到权术国迟迟未归,这刘姥姥来了不知为何,想是吉利之事。”
这时刘姥姥已经进来,她比以前更老了,但是身体还蛮结实,脸红朴朴的,皱纹里沾着灰土,一排牙齿早已脱落,胳膊上拐着一个包裹。她向众人一一问好,笑着道:“哎呀,几年不见,大家都富态多了,这大观园又比以前秀气了许多,宝玉也该抱白胖小子了吧?人家都有议论了,说你们大观园是寡妇国了!”这时,焦大也走进来,肩上挑着一杆子白薯片。刘姥姥笑道:“俺这村户人家,也没什么可带的,带了点老玉米和白薯干儿。”说着从焦大肩上扯过那白薯干,“哗啦啦”堆到桌上。从那腰里把包裹扯开,一堆黄灿灿的玉米棒子也堆到了桌子上。
“一会儿让袭人给你们烧老玉米吃,这白薯片儿得蒸蒸,蒸蒸软,好吃!我这老牙是啃不动了,宝钗、探春,她们到哪儿去了?”刘姥姥向西面张望着。
湘云把酒香国如何作歹,宝钗等如何被擒以及白玉堂拉地网等对刘姥姥说了,刘姥姥一听,呆了半晌,竟惊得说不出话来。
湘云又把范娟娟美人国搬兵及白玉堂地网实在厉害等对刘姥姥说了。
刘姥姥道:“我有个孙子以前也加入过白玉堂的队伍,听他讲那地网实在厉害,据说是杨玉环给织的,那白玉堂曾经和杨玉环厮混过,要破这地网非得寻杨玉环不可。那杨玉环如今住在杨柳青的牡丹亭,她那里有一把白金剪,这剪刀能破地网。”
湘云道:“这扬柳青离这可有二百多里地呢。”秦可卿道:“如今只有去求杨玉环了。”
崔莺莺道:“这事交给我了,我以前在小西天和杨玉环认识,去借剪她不会不借。”
刘姥姥道:“恐怕杨玉环不肯借,那白玉堂和杨玉环后来闹崩,白玉堂临走时,特意叮嘱玉环,不能把剪借给任何人,否则要索杨玉环的命。白玉堂和杨国忠对立时,杨国忠向堂妹玉环借剪,那玉环忠于诺言,死也不借,杨国忠兵败,可见借剪不是那么容易,因为这剪牵涉到杨玉环的性命。”
崔莺莺:“那我向她保证,务必杀死白玉堂呢?”刘姥姥道:“那白玉堂虽和杨玉环闹崩,但总还有点旧情,只因她受唐明皇马嵬坡刺激太深,因此他与白玉堂还有那么一点私情,白玉堂如果死了,他的三个女儿也一定要报仇,这事情还是不好办。”
崔莺莺道:“那连他的三个女儿一起杀掉,不论如何,我一定把剪弄到手,争取今日夜里回来。”
秦可卿应允,焦大牵来那匹青头狮子马交与莺莺,莺莺也与众人告别,朝杨柳青飞驰而去。
范娟娟骑上银鬃火焰驹,不到中午就到了美人国。美人国女兵一见公主到来,马上开城门迎接,娟娟骑马奔到美人宫一打听,原来母亲西施不在宫里,到姑苏山姑苏台避暑去了。
姑苏山就在城郊,娟娟驰马又来到姑苏山下。她把马系在一棵桦树下,徒步向山上走去,几个巡逻女官一见公主来到,马上去禀告国王西施。
西施在姑苏台纳凉,正为女儿和苏小小迟迟未归忧虑,听说女儿来到,马上率领王昭君、褒姒、妲已、貂婵、妹喜、李师师,陈圆圆一班文武官员前去迎接。
西施一见女儿高兴万分,问道:“父王可好?”范娟娟答道:“父王在隐士国一向挺好,生活安逸,那里清雅的很,比这姑苏台更有一番风景。”西施道:“以后可请父王到这美人国来,也看看这姑苏山,吴山、明镜寺、鱼肠楼的风光,你父王一定会高兴的。”
昭君、褒姒、妲已、貂婵、妹喜、李师师,陈圆圆等也纷纷上前问寒问暖,亲热非常。西施又道:“那苏小小呢?”
娟娟撒谎道:“苏小小正在红楼国大观园坐客,入了诗社,父王临行时送我一匹火焰驹,然后又差我到忠臣国文仲叔叔那里送个信。”
西施拉着女儿,轻悠悠缓步回姑苏台上。这姑苏台上山水纵横,港汊交错,杨柳轻扬,荷藕生香,亭阁水榭、星罗棋布。举目望去,姑苏江波浩荡,条条玉带荡漾,有诗为证:
娟娟随母亲及众官上台坐了,西施令人端上酒肴,大家喝个痛快。娟娟心里有事不得多喝,稍稍饮了数杯,便佯醉,西施想女儿必是征途艰苦,于是差妲已等扶娟娟到鱼肠楼歇了,自己也勉强喝了几盅后,也往那消夏宫睡午觉去了,众女官也纷纷散去。
再说娟娟躺在鱼肠楼的青纱幔里,心里总是惦记那酒香国之事,过了半时便翻身起来,走出门去。侍女上来侍候,娟娟只说观赏江上风光。她喝退侍女,侍女也乐得自愿,各自偷闲去了。
娟娟悄悄来到消夏宫外,只见有人新添一对联:
乃是蔡文姬新近所题。
门口女卫见是公主也不便诘问,娟娟一闪身进了宫里,直奔母亲卧房。将到门口,她见一小宫女正在门口瞌睡,叫醒她问道:“国王可否睡着?”
小宫女答道:“国王刚刚睡着。”
娟娟一听心中大喜,悄悄踱进房内,只见母亲正卧在龙绡帐里睡着,旁边那个捶腿擂腰的小宫女也已睡着。她小心来到一个书案前,拾起那上面的石匣。打开一瞧,里面有三只凤符,其中一只只剩半截,另外两只尚完整。娟娟顺手拿起另外两只半截揣进腰里,一溜身出了宫门,向山上快步走去。
路上正撞见王嫱,王嫱问她因何事下山,她顺口答道:“你一会儿跟母亲说一下,我现在回红楼国,母亲正好睡着,孩儿不便惊动。”
王嫱点头,向山上走去了。
娟娟来到马前,翻身上马直奔天波府。这天波府离姑苏台也就十里地,娟娟一见天波府只剩几个丫环守门,甚是惊奇,上前探问。
那几个丫环告诉她道:“穆桂英、杨排风等奉王令,去征讨裸人国和颠倒国去了,如今府里只有余太君和杨老洪。”娟娟一听,思道:“幸亏没拿出凤符,否则还不出了笑话。如今只有到威宁府了。”
娟娟告别丫环又到了威宁府,薛金莲正好出来,娟娟下马道:“金莲,快传梨花姐姐,国王圣旨到了。”
那薛金莲一听,慌忙进去禀告,一忽儿攀犁花便带着红月娥等女将军来到威宁堂。娟娟从容不迫手挚凤符,宣旨道:
现酒香国强盗群起,以“半边天”为首劫持良家财物,竟吞噬人肉做酒肉买卖。我国为维护天国尊严,行天朝礼仪,替天行道,决意斩灭,为民出害。国王命令,委樊梨花为征讨大将军,红月娥为先锋将军,率领三千军马迅速出征。
樊梨花一班女将军叩头接符,领命到了校场,一时军号齐鸣,戌旗招展,威宁军列队来到,真是刀枪剑戟,个个生光,巾帼英豪,群情振扬。樊梨花身披盔甲将袍,紫红冠缨,玉面生花,精神抖擞,好不威武。
薛金莲白袍裹身,宝剑挂腰,锐不可挡。红月娥一身红袍,从军中领了五百马军由范娟娟陪同,向那酒香国浩浩荡荡杀来。
樊梨花随后率兵赶来。
却说崔莺莺骑着那匹青头狮子马穿村跨户,爬山涉水,下午来到了杨柳青。
这杨柳青真是青山绿水,遍地杨柳。在一条溪畔,两个洗衣姑娘正在岸边嬉闹。莺莺下马向前问道:“这里可有牡丹亭吗?”其中一个女子答道:“有,就在那半山腰上。”莺莺顺着那山路上去,果然在那山腰有一个亭子,那亭子在一个花园里面,莺莺到了园门前,正见一婢女模样的女子出来泼水,上前问道:“妹妹,不知杨玉环姐姐是住在这里吗?”
那婢女一见她这副装扮,十分奇怪,答道:“杨小姐到狂欢国去了,走了两个月了,后天方能回来。”
莺莺一听非常扫兴,只得悻悻而回。她把马系到树下,思道:“这白玉堂的地网,唯独杨玉环的白金剪可破,如今杨玉环不在,那白金剪也无法借了,如果等到杨玉环回来,那酒香国宝钗等姐妹的性命定是保不住了。”
猛然间她想到,杨玉环到狂欢国去了,那白金剪必然不会带走,一定留在家中,不如到晚上再作盘算。她见天色还早,便倚在草丛里睡了。
醒来一见天色全黑,牡丹亭里透出缕缕灯光。她悄悄来到园子后面,沿着园墙翻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片牡丹,朱红、翠绿,桔黄,朵朵争艳。她攀着楼阁,正走间,忽听一阵脚步声,她忙趴倒,只见一个丫环走了过来,她翻身下墙,上前捂主丫环的嘴,将她拖到假山后面。那丫环吓得面色发白;莺莺抽出腰刀厉声问道:“说,你们小姐的房间在哪儿?”
那丫环结巴道:“在亭子西边,穿过这院子,黑灯的那间便是。”
莺莺将丫环腰带解下绑在一个石柱上,然后往西,绕过亭子,直奔院子。刚到院口,她猛然思道:不如先到房上瞧瞧动静。于是一纵身又上了房,她见院内果然有一个套间,听听没有动静,下房进了屋子,这屋子漆黑,莺莺借着月光,翻箱倒柜。这时,只听院外一阵脚步声,莺莺一惊,就在这一刹那,床上放着一把亮闪闪、光灿灿的东西。她过去拾起一看,果然是一把金剪。她又惊又喜,慌忙把它藏进怀里,这时院内有人大叫:“贼人还不出来受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