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红外线夜视瞄准镜所见,寂静的荒郊公路上一切都蒙上诡异的淡绿色。
瞄准镜中央纵横两条照准线,构成一个杀气腾腾的赤红色十字架。上面有着棘刺般的精密刻度。
杀手把呼息压得极轻缓,以稳定手上的奥地利制“斯太尔AUG”步枪。
枪上瞄准镜头直指向公路西端的远方。
微弱的车声传来。
细小的浅绿光点在瞄准镜内出现,渐渐变大。杀手认出了正是狙击的目标。
杀手把右眼移离镜头。他闭目深呼吸三次,最后再吸气一次,然后完全闭住气息,恢复了瞄准的姿势。
夜间的树林虽然十分凉快,但杀手握着塑胶枪柄和前端把手的双掌仍渗满汗,紧贴着枪托的右肩部衣衫也湿了一大片。
杀手忍耐着想大口呼吸的冲动。
步枪随轿车的接近而移动。
黑色的六门式长型“宾士”轿车,亮着兽目般的灯光在公路上驰近。轮胎辗过沙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赤十字”中央的交叉点落在“宾士”车首。车灯令杀手右目仅能睁开一条缝。
右手食指扳动扳机。
“AUG”枪管上的榴弹呼啸飞去。后座力把杀手肺内的空气从口鼻迫出。
杀手的计算出现微差,榴弹没有直接命中“宾士”车首的引擎部位,而落在轿车中段的下部。
猛烈的爆炸力把整辆轿车托起半呎。由于急速行驶造成的惯性,轿车向前飞出,车首左角重重撞向路面。撞击的反作用力又令车身翻覆,暴露出动物内脏般的底盘和朝天空转的轮胎。车顶着地向前方滑行了数公尺,磨擦出鲜明的火花。
公路两旁的十二名杀手一起从树丛涌出。其中两人向翻转的轿车补上两颗手榴弹。其他杀手则一面奔近,一面以轻机枪不断扫射车身。
防弹车窗裂成密麻麻的蛛网纹,却仍没有毁碎。
两颗手榴弹前后相隔不足一秒接连爆炸。一只车轮被炸飞上半空。但完全防弹的车身仍旧没有半丝裂缝。
左方一名健硕的杀手咒骂了一声,抛去轻机枪,取下斜挂在后背的火箭炮,半蹲在地上作好射击姿势。
其他同伴后退避开。
火箭弹轰隆飞出炮口。
轿车随着爆炸猛地向右弹开。一名杀手差点被热烫的车尾擦过,惊吓得坐倒地上。
爆炸的力量造成轿车侧滚,恢复了车轮着地的原状。轮胎已被烧熔,软软黏在柏油路面上。
左侧后门被炸脱,抛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身。杀手像反射作用般朝死者补上几枪。
再一次包围扫射。
焚烧的车壳内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一颗子弹在一分钟后射出。杀手群一边忙乱地更换弹匣,一边走近焦黑的“宾士”。
“不用看了吧?”刚才发射火箭的杀手笑说。“没有人能在这种攻击下生存。”
“要确认‘他’是否在车里。”回话的杀手看来是首领。他率先举起轻机枪,小心翼翼地瞄向车身内部。
“一、二、三……”首领点算车里的尸体,再瞧瞧被抛出的那具尸身。“……四。只有四个!”
他以枪托扫去车窗四边的碎玻璃,屏住呼吸探身到车内,再次仔细点算。
他审慎地俯视座椅下方,看看是否藏着他要找寻的第五具尸体。没有。
上方车顶突然发出声响。
“什么东西……”首领把上半身从车窗抽出。
他看见车顶上站立了一双红色蛇皮短靴。靴子上钉的蛇头标本,呈现生前张牙欲噬的凶狠表情。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两根尖利的蛇牙。
“妈妈……”
瑚安娜赤脚走在酒吧二楼的廊道上。
她无法入睡。脑海里烙印着“他”的脸。哭得泪腺也疲倦了,蓝色的眼睛仍无法闭上。
她在黑暗中摸到母亲房间的门。
“妈妈……你睡了没有……”她把唇贴近门,轻声地说。
“我想跟你聊聊……”
没有回答。房内却传来好像拖动物体的细碎声音。
“妈妈……”
瑚安娜轻轻扭动门把。没有上锁。
她推开门。
房内的木制百叶窗密合着,令房间比走廊还要黑暗。
借着门口的稀微光线,瑚安娜看见垂下白纱帐的床上,母亲正蜷曲身体熟睡,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瑚安娜叹了口气,轻轻把门关上。
假如房间里稍微光亮一些,瑚安娜会看见,遗留在房间地板中央的一滩十字形血渍……
圣亚奎那以西一公里 圣何塞坟场
一只壮硕的秃鹰悠然滑降而下,双爪落在一座新坟的木雕十字架墓标上。
秃鹰收起玄黑的翅膀,蹲在墓标的横条上休息。
它并不急于觅食,附近的食物十分充裕。它只是有点不明白,何以近来曝尸荒野的人类特别多。
夕阳触及西方远山的棱线。这是个没有半丝云霞的奇异黄昏。
阳光把十字架墓标映照成血红色。
墓标下方地上有一块细小而简陋的石板,上面镂刻着坟墓主人的名字:
加伯列·马拉萨诺·艾斯特拉(一九七九——一九九九)
十字架墓标突然震动。
受惊的秃鹰振翅飞起,瞬间化为了赤红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
墓标像有了生命般继续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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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的来源 trong>
吸血鬼的传说充斥于世界各民族,有关其起源众说纷纭。最详细而上溯最早的传说来自犹太教典故:莉莉丝(Lilith)是在夏娃出现之前亚当的第一任妻子,却为亚当离弃。莉莉丝愤而化身为人首蛇身的女妖,专在夜间吸饮婴儿的鲜血,成为众多邪魔的女王。根据摩西律法,“吃活物的血”为绝对禁忌。
《圣经》福音书记载,耶稣基督曾在最后晚餐上说:“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这与吸血鬼的起源是否存在某种玄秘关系呢?
摘自《约翰·萨吉塔里奥斯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