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听到这里突然想到安芸对他说过,《龙诀》的最后一篇《斩龙诀》就是用人血催动的风水法门,这是在龙脉死穴泼上风水师的血才可以成功的斩龙术,斩龙的风水师要经过道教修炼,再配合道教的密咒心法和罡步才可以成功斩杀龙脉。龙脉一断就是国破家亡,他一直认为这只是宗教传说,不料竟和艾琳娜正在做的事情恰好吻合。而邪派风水中也有血葬的方术,在刚刚开始调查大卫的死因时,刘中堂甚至怀疑过有邪派风水师使用血葬来破局杀人。
异乎寻常的地震从新加坡海峡传来,整个新加坡都感受到明显的震动。地震马上被全世界的观测站测出,消息在半小时后从路透社传到纽约。
在华尔街120号23楼的总裁室里,广播喇叭接通了收音机播出的即时消息:“新加坡时间凌晨五点五十二分,美国地质研究所测得新加坡海峡发生2.9级地震,震中距离新加坡96公里,新加坡以及周边海岛有明显震感,烈度为4.5度。这次地震震中在苏门答腊岛东岸外海,不属于多发地震带,估计为海底隐藏板块运动引起。但地质专家称,这次地震的烈度和震级的关系完全不符合常规,因为测得震源在地下五公里以内,震源极浅,以至轻微的震级就产生了极不成比例的烈度。专家以此推测,可能还会有更严重的地震随后发生,而震源太接近地面使专家担忧地壳即将产生难以预料的运动……”
艾琳娜骑坐在安良身上,安良发现她今天没有像平时那样一身香水味。她向身后扬扬手让职员关掉收音机,然后垂下眼帘看着被绑在祭台上的安良说:“第一波地震已经成功了,新加坡将会陷入恐慌,任何投资者都会担心停市,银行关门。然后达尼尔会带着狼群,赶着害怕得发抖的投资者一起洗劫新加坡,当市场的钱被抽干,那里就会发生天灾,然后由我们去重建。良,只有我们才可以一起创造,我们将会结合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我们的血会交融成新的基因,和这个世界产生共鸣。”
安良想不到马特维真的搞出这么大的事,他知道安芸和安婧正在地震现场,现在他担心李孝贤,又担心母亲和妹妹,还要担心艾琳娜要对自己干些什么,这一生中似乎从来没试过在同一时间担心这么多人。安良全身用力往上扯着,皮带把手臂和喉咙勒得发红,然后又用力把后脑撞到桌子上说:“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我告诉你……就算你们把新加坡震平了,你们也不会得到一分钱……”
从旁边扔过来一个枕头,艾琳娜一手接住塞到安良的后脑下面说:“你看事物只会看表面吗?看女人只看她的衣服吗?穿着祭司的长袍就是装神弄鬼吗?马克·吐温说过:让我们陷入困境的不是无知,而是看似正确的谬误论断。让我告诉你,这是一个卡巴拉祭坛,用风水师的话说是一个风水局,如果风水是现代科学的话,这个祭坛上就是超越时空的科技,而这身衣服……可以让你的血液以最流畅的方式循环,使你的大脑平静下来,血清和荷尔蒙的浓度达到我们的要求,这样你的血才会达到最好的效果。”
安良听了一通觉得有问题,他挑起眉毛问道:“什么血,你是说我的血吗?”
艾琳娜抬头看看东南方刚刚离开地平线的月亮,慢慢滑下桌子走到安良的头部后面站着,用两个拇指略揪着他的额头说:“是我们的血。”
桌子发出嗞嗞的机械声,绑住安良的皮带收得更紧。艾琳娜从桌子下拿出酒精药棉给安良的手臂消毒,然后拉出抽血针头刺进血管。安良看到其他三个祭司也走到桌旁拉出针头抽血,血从白色的胶管流进安良躺着的桌子里。艾琳娜对安良说:“只要500毫升就好了,你的体质很好,不会因为流这点血有任何不适。很好奇是吗?其实古代的祭司早就发现血有着惊人的作用,祭司通过血可以和自然界产生强烈的交感,甚至可以控制。我以前不相信这些,直到我在研究中发现有些人的基因可以和宇宙背景波产生谐振。他们是天生的,有些人通过宗教修行也可以达到这个效果。这张桌子下有基因克隆仪,本来要很多血,可能要把我们都杀死,不过现在我们可以克隆,再对这些基因注入电磁能量就可以使用了……”
安良真的产生了好奇,他知道没有人来救,自己是跑不了的,不如问个清楚:“你放我的血,总得让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吧?”
艾琳娜处理完安良的血液后,又把自己的血抽进桌子里面,对安良说:“我们的基因可以成为3.5K微波的新源点,由我们发出的谐振通过涟漪效应传达到全世界。如果我们想控制,那就是控制,不过现在我们只把悲观传播出去……”
安良听到这里突然想到安芸曾对他说过,《龙诀》的最后一篇《斩龙诀》就是用人血催动的风水法门,这是在龙脉死穴泼上风水师的血才可以成功的斩龙术,斩龙的风水师要经过道教修炼,再配合道教的密咒心法和罡步才可以成功斩杀龙脉。龙脉一断就是国破家亡,他一直认为这只是宗教传说,不料竟和艾琳娜正在做的事情恰好吻合。而邪派风水中也有血葬的方术,在刚刚开始调查大卫的死因时,刘中堂甚至怀疑过有邪派风水师使用血葬来破局杀人。
安良眼睁睁看着艾琳娜像做实验似的在桌旁走来走去、按这按那,然后端端正正地跪在桌子后面的地上,地面升起一块玻璃托板把她送到安良的身体上方,像演唱会时天皇巨星被升上舞台。她微笑着俯视安良说:“当月光照到你和我身上时,我们就可以开始了,你闭上眼睛放松一些,不会有任何不舒服。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一直看着我,这样我会更开心。”
烛光和月光映照着艾琳娜的金发和像希腊女神一样的脸,配上一身祭司的黑袍,勾勒出成熟女人的曲线,透出诡异的性感。如果不是发生在这种邪恶的时机和场合,安良一定会承认这是绝美而诱惑的一幕。
安良垂下眼睛看看,月光的光线像个银色的屏幕映在后墙上,那里是一个打开的书柜,里面放着两个巨大的经轮,书柜下的阴影里跪着一个男祭司,艾琳娜的剪影就印在经轮上。月光的底线快照到自己的脚尖,按天象推算时间大概将要到新加坡开市。四周静得出奇,看到艾琳娜和其他三个祭司占着左、右、后、上四个位置,抱拳默祷,他突然觉得被艾琳娜捉住好像也不是坏事,要是自己没有被捉进来怎么搞破坏呢?
他看了艾琳娜一会,突然问道:“艾琳娜博士,只提取我血液里的基因不够用吗?为什么还要把我绑在这里?要是我想大小便你又不放我下来,我就拉在这里多臭呀。对了,这些也算是基因吧?”
艾琳娜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回答安良:“可以影响世界的祭祀怎么可能只用一点点血呢?”
她感到安良的敌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对安良的笑容也随和起来:“良,我们是志同道合的人,我对风水的研究比马特维的切入点更接近你的态度。风水不能离开人,而人的骨骼细胞间质中有大量的羟基磷灰石晶体,晶体里有格栅,格栅里又有二氧化硅,硅有存取信息的作用,电脑芯片就是用硅来完成存取。龙脉中的3.5K微波注入坟墓,通过尸骨中的六角形晶体转化和蓄压电力,让骨骼中的硅发挥出不同的作用,再和有相同基因编组的亲人产生同频,于是就有了风水的效果。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话,明天来找我……我知道你一直在偷偷研究‘卡巴拉’,而我也在认真学你留下的风水资料。再教教我吧,也许我很快就会成为风水师。”
“原来你把我当成死人,葬在华尔街23楼的龙穴上给你们当祭品了。”
艾琳娜温柔地看着安良说:“你知道,风水中也有阳宅技术,这个龙穴还是你十年前帮大卫选的风水宝地呀。活人的骨骼比死人有更强的能量,而且不只是用你一个人,我们的基因组非常相似,所以我们是一起向新世界献祭。”
安良全身被绑住,就剩下一张嘴可以动了。他只想一直聊天扰乱艾琳娜要做的所有事情,可是旁边一个男祭司走过来用胶布把他的嘴封上,对艾琳娜说:“博士,时间到了。”
艾琳娜看到月光刚好洒在安良的身上,她用希伯莱文轻轻唱起安良听不懂的赞歌,歌声柔美,曲调忧伤,让人心里一阵酸楚。安良感到身体下的桌子里有机器开始转动,大概是开始把血液分离成有用的成分。现在安良连嘴巴也动不了,只能转着眼珠在不停地想问题。艾琳娜的歌唱的确让人平静,安良眼里的景象开始减少,四周的烛光不知不觉地消失,月光开始向他看到的任何角度蔓延。
安良知道自己的弱点,他从小就是个容易做白日梦的人,长大后就容易意淫,用心理学的话说就是容易被暗示和催眠。也不知道艾琳娜是不是早就看透了这一点,特别准备了这套方法来催眠自己,把自己变成一个喜欢她和她喜欢的人。他极力保持自己的清醒,可是眼前仍是失控地发亮。
总裁室里的五个人都悬浮在一片乳白色的光芒中,安良的身后是蓝色的月亮,在安良的风水概念里,这仿佛是用四个人加上月亮组成了一个方阵。
艾琳娜的歌声旋律越来越平缓,当安良的思绪陷落之后,艾琳娜的咒语和其他祭司的声音一起形成了和弦般的低沉声浪。安良看到的空间被六块无形的板从上下左右前后围起来形成一个立方体,安良就躺在最下面的板上。五个人的黑袍在乳白色的空间里极为刺眼,仿佛是五个特定的符号。
安良在全世界考察艾琳娜的项目时,也同时学习着“卡巴拉”的基础知识。因为“卡巴拉”是口传的秘术,安良知道根本不可能从网上和书上看到真相,但原理总是可以了解到,所以他认得这个立方体。这是“卡巴拉”描述世界本质的图形生命之树的变体,是生命之树的另一种表达形式。安良很惊讶于眼前的事情,他从来没学过希伯莱文,可是艾琳娜怎么让自己看到她要表达的事物呢?难道因为自己学过一点“卡巴拉”原理才被她从潜意识中调动了幻觉?
五个祭司拥有影响世界的基因,加上月亮的布局在咒语下发挥风水的作用,这和中国道士追寻至真道法的方法是那么相似。想到这里,安良觉得艾琳娜比马特维更像个天才,如果她不是猫的干将,也许真的会成为红颜知己。
李孝贤穿着短装牛仔外套和细花长裙慢慢走进这个空间,她好像可以看见东西一般左看右看,安良斜过眼睛紧紧地看着她。他知道这只是幻觉,每当李孝贤不在自己身边就会有这种幻觉,尽管这样,安良仍然想叫她。安良当然动不了和叫不出声音,可是他突然发现刚才自己竟然会忘记了李孝贤,这不正是艾琳娜想要的效果吗?这个布局和咒语可以改变人心,危险!
安良把眼睛用力闭上又睁开,总是无法让幻觉从眼前消去,只好又睁大眼睛端详着四周的情况。死去的大卫也是犹太人,安良跟着他去过很多次犹太教堂,而总裁室的新布置和犹太教堂很相似,犹太教堂的最后位置总是放着代表约柜①的大木柜,在祈祷时这个柜就会打开现出里面的经轮,只是安良从来没想过这个布局和生命之树的吻合。
在生命之树演变而成的“卡巴拉”立方体中,左面是魔鬼,右面是月亮,上面是魔法师,下面是女祭司,前面是女皇,后面是智者,所以约柜就放在代表智者的方位上……不对!
安良猛然醒悟过来,艾琳娜的布局根本不是“卡巴拉”,她把立方体翻转再旋转了90度。艾琳娜是女祭司,她的正确位置应该在下,自己代表的魔法师应该在上。前面不应该是蓝色的月亮,因为月亮的对立面是魔鬼,那里不应该放约柜;既然不是神圣的约柜,柜里一定不是《摩西十诫》。艾琳娜使用的不是正统“卡巴拉”秘术,追寻上帝启示的“卡巴拉”不可能进行灭绝人性的恶行。
安良猛睁着眼睛看着艾琳娜,她一直唱诵着咒语,紧闭眼睛眉头轻皱,似乎遇到了什么阻力。李孝贤也走到安良身边摇着他的手叫他的名字。安良发现眼前的空间暗了下来,李孝贤抱着头对自己说很头痛,然后伏倒在自己身上。
纽约的晚上凉风习习,面对东河的都市银行大厦从玻璃幕墙上倒映出一轮未圆的明月,显得宁静清冷。大厦里面的23楼热气腾腾,达尼尔在这里卷着衣袖听着新加坡地震的新闻,眼里闪着狂热的泪光。历史上从没有一次空头袭击可以有地震这么糟糕的消息来配合,这无异于美国在“九一一”遇袭当天的道氏指数,一天之内下跌684点,让做空指数的每一个家伙突然变成富翁,速度快得像被子弹打爆头壳、掉进地狱。新的战斗意味着新的人生和成功,他拿着麦克风对大厅里的交易员大吼:“新加坡地震了,五分钟后开市大盘就会直线下跌,你们在半个月里收购回来的海峡时报指数股全都会成为重磅炸弹,海盗们!把指数砸下去!干掉新加坡,你们明天全都会成为百万富翁,新加坡,去死吧!”
交易员们像扩音机的回声一样重复着达尼尔的宣言:“新加坡去死吧!”
交易员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疯子,他们平日最想看到的就是市场大灾难,现在有机会让他们亲自制造一场灾难,每个人都像嗑了毒品似的兴奋。他们看着墙上的电子大钟,全都伸出手指摸着键盘一起大叫倒数着:“五,四,三,二,一!”
开市的电铃声刺耳得像警报,从蝴蝶基金交易厅的大钟里传出。实际上在电铃声响起之前,交易厅里已经响起暴雨般的敲键盘声。交易厅里充斥着号叫和污言秽语,这是华尔街交易所的传统,只有政府公共债券部那帮脑子慢得像植物的老家伙才把自己当成优雅的白领。股市期货和新兴债券的交易员连上厕所都没有耐心等自己排泄完全,他们把自己当成暴躁愤怒的海盗,以至于达尼尔在这里得到的尊严是旗下的交易员称他为船长,海盗船的船长。
有地震的支持,加上市场开盘前的压价,指数恐怖地低开了百分之五。随后的首次试探袭击出奇的顺利,大量空头期货单积压在指数上方,三十只指数股的价格像铅球扔下比萨斜塔,实在地在草地上砸出一个坑,指数从3200点闪电般下跌了100点。
这时达尼尔跑回自己的玻璃办公室,在这里可以从前面看到东河,从后面看到交易厅里的一举一动。他瞄一眼电脑,屏幕上传来新加坡地质局发出的研究报告:“据重新测定,新加坡受震烈度仅为3.5度,目前新加坡岛上没有房屋受灾,无人伤亡。原因确定为一个月前印度板块活动的隐蔽地层余波,专家称目前地壳应力已经得到全面释放,新加坡不会受到更强烈的地震影响。”
达尼尔用白手帕抹着漆黑的脸说:“哈哈哈,新加坡这鬼地方根本就是子继父权的奴隶时代的遗物,哪有人相信他们发表的鬼话!这种东西发表得越多,越显得他们心虚……”
他又看了看指数的成交量,顺手从旁边的微波炉里端出一盘芝士焗龙虾大嚼起来,他含混地嘟囔着:“哪里有买盘?没有……全世界都被地震吓蒙了,操……”
然后他接通其他基金的电话,下达了对日经指数期货和台证股指期货的试盘空头指令。
新加坡交易所不仅是东南亚最大的交易所,因为国家的进取型金融政策支持,交易所不顾亚洲各国反对,创造出一系列侵略性的金融衍生产品,在这里竟然可以交易日本、台湾、印度、印尼以及中国A股的指数期货。达尼尔在了解了老板布朗的意图之后,制定的攻击计划瞄准了这个缺口,只要把新加坡的东亚系列指数压下去,就可以引起东亚地区股市全面下跌。而十个基金分散户头分散地区获利,绝不会引起国际社会的注意,从技术上说这一招做得比索罗斯袭击英镑时更为隐蔽。
中国A股没有做空机制,可是在次贷危机的全球气候下,逼使暴跌中的A股上涨来获利很不符合“顺势而为”的操盘原则,所以达尼尔看准了可以做空又有下跌空间的日本和台湾市场。
开盘半个小时后,第一波有真正实力的空头抛盘压向新加坡,来自世界各地的看跌卖单一层层地叠加在几个指数上方,日本和台湾市场开始动摇起来,投资者发现整个东南亚市场没有一点买盘支持。眼看着新一轮亚洲金融危机杀到面前,投资者斩仓的速度比刚才更快,海峡时报指数又被打下200多点。
达尼尔把刀叉拍在桌子上,拿着麦克风兴冲冲地走出交易厅喷着芝士大叫:“海盗们,第一波空袭顺利完成,前面没有抵抗!现在有十分钟冷却期,每一组队长继续放空,其他人休息三分钟,然后在七分钟里放空20%股票,建立20%空头期货指数头寸!”
“是的,船长!”
回答的声音整齐而快乐,让达尼尔充分感受到由一个黑人指挥一群白人士兵的快感。他爱死了蝴蝶基金,立刻暗暗发誓要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基金做成一条大船,把自己送上金钱的顶峰,再也不回到地球。
达尼尔的确拥有这样的能力,他在接手蝴蝶基金后,对海峡时报指数做了彻底研究。新加坡和美国一样主张自由经济,政府不会出手干预市场,这是让达尼尔放心的第一要素;其次新加坡交易所对指数期货有“冷却期”的交易设置,就是当天指数达到正负15%的时候,在头十分钟内只能在有限幅度内交易,十分钟“冷却期”过去之后,价格会重新开放,自由波动。达尼尔看透了“冷却期”的动机,无非是针对对冲基金的防波堤,而达尼尔在这时让空头袭击稍停一下正是将计就计,他也在观察这十分钟里是否有其他基金和他争夺价位,突然跳出来抢自己的钱。
三分钟过去了,达尼尔看到自由下跌的市场里并没有有力的反扑资金,再过七分钟,交易员们已经把计划中的空头单全部建立在“冷却期”的底线2900点之上。
“冷却期”重新开放,三大指数同时下跌,在走势图上出现一支向下刺穿屏幕的长针。达尼尔像只黑猩猩一样挥舞双手大叫道:“把百分之十的头寸平仓,先把他妈的鸟儿拿在手里!”
他必须要在上午盘中产生第一次空头利润,一来可以补回资金实力,二来可以造成指数按波浪理论自然下跌的假象,掩盖基金操纵的痕迹。不过他的声音随即又戛然止住,从交易厅里传来一片骂娘的声音:“平不了仓,他妈的指数顶住成本价了……谁在他妈的买进……”
“干他妈的屁眼!”达尼尔把整个显示屏从桌上扯起来,像看着一本宰客菜单似的咒骂着。指数突然回跳了一百点,把蝴蝶基金的20%空头头寸架在了2900点的成本价上;而且在杠杆效应下,只要指数每上升一个点,蝴蝶基金就会损失三层华尔街写字楼,如果上升一百点,蝴蝶基金就得卖掉整整一节华尔街。
达尼尔的厚嘴唇有点发抖了,他一手提着显示屏一手操起麦克风,伸脚把门踢开,对外面大叫:“停止平仓,加大百分之十空头仓位!”
他一转身扔下显示屏,拉出键盘要追查多头资金来源,这时在另一个屏幕上跳出一条路透社即时消息:“英国部分对冲基金开始向新加坡市场投资。据内部人士透露,欧洲多个大型基金的经理认为。地震造成的恐慌下跌是不理性的市场行为,相信现在正是进行投资的最好时机。”
华尔街的老狐狸当然不会被这种新闻欺骗,他知道新加坡政府出手干预了。近年各国有建立国家主权财富基金的趋势,这种基金代表国家进行投资,在运用国资的情况下造成其运作方式必然非常保守。可是达尼尔知道新加坡主权财富基金一直有借英国基金的外壳进行风险运作的习惯,新加坡政府说是不干预市场,可是把资金投到英国再回头托市是完全有可能的。
达尼尔在多年的交易员生涯中学会了建立蓝皮书的好习惯,蓝皮书上写出了可能遇到的最坏情况和应对方案,现在英国对冲基金突然杀出来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他再次发出加大空头仓位的指令,务求把英国资金一起抢过来。
海峡时报指数在2900点上小幅波动,可是成交量却在急速放大,这是多空双方拼死争夺的结果。达尼尔看着成交量一节节上升,他知道自己手上的钱也在以千万美元为单位地消耗出去。
“操他妈的英国佬,操他妈的殖民地……”他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迟一些就是交易员吃午饭的时间,如果在平时股市会因为全民吃饭平静那么一个小时,这正是和对手拼体力的时候。本来他按常规给交易员们订了麦当劳快餐做夜宵,现在看来没有吃汉堡包的时间了。喇叭里响起达尼尔的声音:“一会儿谁也不许吃送来的外卖,你们要在新加坡佬吃饭的时候建立20%空头头寸,让他们吃完饭就破产!操!谁他妈在到处拉屎,马上给我塞回屁股里面!”
达尼尔不是开玩笑,他真的闻到一股恶臭。达尼尔骂完后转身回到自己的玻璃房,关上门拿起键盘要入侵新加坡交易所的电脑中心,查出对手资金的具体来源。
面面相觑的交易员马上打响了保洁公司的电话,很快穿着白色工装吊带裤,戴着白口罩的刘中堂带着几个保洁员走了进来。他往四周看了一下,交易厅里人头汹涌,人声鼎沸,唯一的黑人达尼尔像一座巧克力山,显眼地陈列在玻璃经理房里面。他口罩后的大嘴笑了起来:“先生,我是保洁公司的领班,有什么我可以效劳吗?”
在柔佛海峡未完成的过海隧道里,海水一直往上灌,泡到胸口深的水让进攻充满未知的危险,搜索队长紧张地请示完下一步行动后,马上叫全体队员退出隧道,准备用手榴弹炸开铁门。可是手榴弹还没有绑好,铁门却缓缓地打开了,马特维和一批技术人员高举着双手蹚水走出来,搜索队员们大感意外,都警惕地举起枪瞄准了他们。
马特维看到攻进来的是一队华人军队,黑框眼镜后闪过一道犹豫的目光,他停了一下,然后又慢慢走出来,当他看到安芸和安婧也在洞口守着,表情显得尤其沉重。
搜索队员一拥而上绑起马特维,队长又分兵进隧道里清扫。安芸正要在现场审问,一群越野摩托车和吉普车来到隧道口,这是马来西亚的边防军,他们一下车就排好阵势,反而把搜索队围在中间,枪口全部指着搜索队员要他们放下武器。队长马上表明身份、出示证件,可是这些都只能保证军队不会马上枪杀他们,枪还是要放下。
马特维刚才一直沉默不语,这时突然大声叫道:“我是美国公民,我们是马来西亚政府聘请的美洲联合工程公司,我们承接了隧道的清理工程,现在被劫持了。”
安芸听到这话突然明白了马特维的想法,他主动要求被马来西亚逮捕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新加坡已经被设定为灾区,他不想把自己置于险地之中。安芸立刻用英语对边防军大叫:“马来西亚的士兵不要相信他,他在隧道里放了原子弹,就是炸日本长崎、广岛的原子弹。这里马上要爆炸了,快捉住他,要他关闭引爆装置!”
马特维带着技术人员快步跑向马来西亚边防军,一边要求士兵从他们身上找出美国护照进行解释。安芸和安婧也举起了美国护照,可是边防军刚才看到她们手上都拿着枪,只放了马特维过去,却用枪指住了她们。
军官听到什么原子弹也紧张起来,现在他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话,如果真的有原子弹他宁可自己抢先跑远一点。他叫士兵检查每个人的证件,把全部人控制在现场,自己马上向上层报告。
安芸和搜索队员们这时都急得不知所措,张济文从通讯中一直听着事态的发展,正忙着和马来西亚进行交涉。安芸不知道马特维设定了什么,只看到马特维远远地向她瞄了一眼,眼神中满是得意和轻蔑,这个眼神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从海面上传来一片轰鸣声,大家看到两架美国海军气垫登陆艇浮在水面上飞行过来。原来第一波地震之后新加坡的美军马上进入了戒备状态,以防发生更强烈的地震,引发各种危机,发现柔佛海峡有爆炸声后,火速赶来视察情况。
气垫船向他们站立的地方卷过来一场海上风暴,而且气垫船冲上岸后也没有停下来,气浪一直冲袭着每个人。船上的舰载重机枪一接近,就向天空鸣枪警告,以霸主的姿态控制了场面。安芸这一次比马特维更聪明了,她一手拉起安婧一手高举美国护照大叫:“美国人!我们是美国公民!”
“我是马里兰州圣神修女院的修女!”安婧也学乖了,修女的身份会让她在美国士兵印象里加分不少。
她们向着气垫船拼命跑过去,船上果然放下了登陆板,安芸回头看看马特维,他竟然没有一点要到美军船上的意思,这时马特维的计划已经昭然若揭。安芸随即指着马特维对船上的美军说:“那些也是美国人,他们被马来西亚军队非法逮捕了,快救他们!”
机枪指住了马来西亚边防军,一队美国士兵冲下船把百般不情愿的马特维强行救上了船。气垫船很快退回海面上,安芸咬着安婧的耳朵说了两句,安婧揪住仍被绑着的马特维迎头就是一拳,马特维被打得眼镜都掉进海里,士兵们立刻揪住两个人要把他们分开。修女打人,像领了上帝的旨意,代表正义,安婧掏出十字架,士兵们都不敢对她动粗,她死死地拉住马特维,向船上的军官解释了全部原因。船上的军官和马来西亚边防军一样迷惑不已,分不清真假,他对安婧说要先把他们押回驻军司令部,并且不能在船上打架。
马特维一直不说话。安芸焦急地对军官说:“他是制造地震的恐怖分子,这比用飞机撞击双子星大厦更残忍,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要他说出下一步计划。我们很愿意回司令部,可是如果地震发生,回司令部有什么用?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没有人可以逃脱!”
军官皱着眉头端详着这群怪人,他对安芸说:“女士,你刚才说的话我们已经上报了,你们的身份要被审查。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我们也要让这位先生说出情况,等上头的命令行动。”
安芸对军官大叫道:“你是男子汉,你不只是要保护自己,你还要保护我们,保护新加坡。可他只是一个卑鄙的胆小鬼,他刚才为什么不敢回到美军的船上?因为他知道这条船要回新加坡,而他设定的灾区就是新加坡,你把他押到市政大厅,让他死在自己制造的地震里面,他就会说出怎样解除密码!你不敢去,现在就带着你的人逃跑!可是你得让我去,你得让我们保护自己,我必须要他说出他设定了什么!”
船上的士兵都看着军官。军官也沉默下来,他看着被打倒后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马特维,拿起对讲机接通了新加坡国防部。
新加坡市政大厅里,全部工作人员都秘密疏散,只有新加坡特工部队和美军部队守着马特维和一群技术员。这时马特维知道不可能再有机会走出去,如果一直被看守在这里,只会在地震中和全部人一起死去,只好把解除密码的方法和盘托出。
马特维设定的地震攻击果然针对了市政部门和沿海的金融区,这里是新加坡的风景线,也是政治重地。新加坡的工程师马上到隧道中解除了危机,马来西亚方面却认为这些设备在他们的国境内,应该由他们扣押、审查。
当安芸看着马特维被美军带走,他眼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漠,却突然冷笑起来。
安芸背着双手走到他面前问道:“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你有什么要说吗?”
马特维也走到安芸身边小声说:“你以为你在主持正义,这是你的胜利吗?其实世上没有正义,而且是我赢了。隧道里的设备很快会被美国政府以本国企业财产回收的名义从马来西亚要回来,美国可不愿意除了自己还有哪个国家拥有核设施。我回国之后也不会有人审判我,美军知道有制造地震的武器根本不会把我送出去,相反我会成为国防部武器开发专家。粒子共振机会成为美国未来最强大的武器,而我会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英雄。”
安芸脸上的微笑凝固了,她知道事情完全可能按马特维所说的发展,但这就是政治。安婧一直站在安芸身边,听完马特维的话一闪身贴近他,伸肘一记寸拳打进马特维的胃部,把他打得跪倒在地。马特维痛苦地弯着腰,头抵着地面却仍然怪笑着说:“下一个研究项目是军事用途风水技术,五年后我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风水师,哈哈哈……哈哈哈……”
安婧气得破口大骂,作势又要冲过去打人。士兵马上过来拦住她,并发出警告。安芸也把安婧拉到身后说:“在这里解决不了问题,不过马来西亚和新加坡都不会放过马特维,他一定会罪有应得的。我们在风水上也要更进一步发展了,婧婧,今天有效的技术如果一味墨守成规,明天就会被超越。如果有更好的技术可以取代风水,我们也要去学习……用不用风水并不重要,但是我们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不能保护自己觉得重要的人和理念。”
安婧抱着安芸的肩把头埋了进去,娇小的身躯仍像个小女孩,安芸感到肩上一片湿热,想必是女儿在流眼泪。她觉得安婧没有必要流眼泪,该做的都做了,能做的也做了,可是人的能力总有个限度,在知道世事不可能完美的时候,只能全力以赴,做到无愧于心。她用下巴贴着安婧的头发小声问:“为什么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安婧一直埋头在妈妈的肩里抽泣着,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仍是变了调:“这是一个被毁灭了人性的世界,到处都是让恶魔成为英雄的政府……怎样才能救赎?”
华尔街120号的23楼灯光昏暗,总裁室里更加阴森而寂静,房间里的烛光有规律地摇动,仿佛被风一阵阵地吹着。烛光从墙上的镜中映出双倍的火光,反而使这个被布置成祭坛的总裁室更添几分诡谲色彩。
祭坛里有四个黑衣祭司分别跪在不同方位上,只有安良像祭品似的被大字形绑在中间的桌面上。在他眼里这个房间满是血腥和恐怖,他想大声叫,可是嘴巴被塞住,他很奇怪李孝贤只是跪在他身边痛苦地抱着头,一直没有帮他松绑。
自从月光照到安良和艾琳娜身上,这个祭祀仪式就开始了。这个祭坛并不只是远古低级巫术的重演,而是艾琳娜经过长期实验、证实有效的全新“暗黑卡巴拉”秘术。
承认上帝创造光明也同时创造黑暗的一个犹太神秘支派自称为“济缪”,济缪教派主动把自己的位置放在生命之树的根部,隐藏在世界最黑暗的深渊中。济缪教派的祭司认为只有让自己背负起全人类的黑暗和罪恶才可以让世界看到善,只有走进邪恶的魔道才可以看清魔鬼的真相从而战胜,但是自从第一代祭司走进黑暗后,就再也没有人走出来过。
他们从阴暗的反面解读“卡巴拉”的时候明白了一个道理:上帝创造了善和恶是为了让人去选择,恶是上帝创造的,就应该有可以背负的人,得到神谕的人去选择和进入,否则这个世界就失去了平衡。
在这个逆反了生命之树的“暗黑卡巴拉”祭坛里,艾琳娜正高高跪在生命之树的树根上,像神一样从天空俯视着地面的血火地狱,那里跪着李孝贤,躺着安良。
李孝贤把安良从地面拉起来开始向前不停地奔跑,四周看似无尽的旷野,其实在各个方向的最远处都有一片景色。一头是升上半空的红色月亮,一头是背着约柜的黑衣祭司带着羊群、顶着风雪在黑暗中奋力前行。左边是握着权杖、头带铁荆棘皇冠的皇后,她的脸上淌着血,正从无数像活虫一样翻滚的基因链中把双脚抽出来;右边一个穿着长袍、手拿着水晶球的犹太“拉比”在迷宫中摸索痛哭,他一直找不到走出去的路,他手上的水晶球闪光透亮,可是却没有为他指出迷宫的出口。
艾琳娜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潜意识碰撞。她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而且刚才四个祭司的意识还一直冷静地控制着世界的频率和情绪,她甚至从经验中知道,这将使任何有理由悲观的人突然陷入绝望的情绪中,自杀率和暴乱活动都会增加,而新加坡以至全球的金融市场一定在无可挽回的下跌中。从“暗黑卡巴拉”祭坛中迸发的力量不是第一次影响世界经济,这就像太阳黑子活动周期可以影响人群行为一样,太阳黑子暴发的那天全球股市总会暴跌。
她也知道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的原因源于自己犯下的错误,可是好奇和妒忌使她迟迟没有去控制。
她看到安良牵着李孝贤的手跑过旷野,跑进沙漠,跑出丛林,跳上他的绿色越野摩托车,李孝贤坐在后面紧紧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一直开过曼哈顿深渊般的街道。他们一直被一团透明的光包围着,艾琳娜不敢肯定这是什么,也许这就是上帝创造的光。
影像切换得非常急速,可是她更急着看下去。
济缪教派投入大量资金研究生物学已经有几十年历史,在生物工程上取得了突破人类科技的成就。他们并没有因此离开上帝,研究越深入,对人体和生物了解越多越细,济缪祭司们越感叹上帝的伟大和精密,而他们更进一步发现拥有特别基因的人最终将以不同的方式影响世界进程,这些人被济缪教派认为是真正被上帝挑选的子民。济缪教派的祭司,甘心承受着把世界变成地狱的宿命,只有在地狱里,上帝才可以甄别出最强大和纯洁无瑕的灵魂。
艾琳娜一直在空中尾随着他们,经过长年修炼的她有足够信心控制自己的潜意识。在她眼下,安良抱着李孝贤滚落到一个枪林弹雨的城市战场,她看到李孝贤的恐惧和渴望;可是当安良用双手把李孝贤护在自己怀里,李孝贤抬起头看着安良的时候,他们无所畏惧、旁若无人的表情让艾琳娜的心刺痛。这时达尼尔突然从旁边跑出来,和安良一起拉着李孝贤的手冲出战区。艾琳娜大脑里的神经抽搐了一下:“达尼尔为什么会帮李孝贤?”她直觉另一个更大的错误在发生着。
艾琳娜突然看到祭坛变回当年的大卫集团,总裁室和半年前一模一样,安良牵着李孝贤走了进来,两个人那回头一瞥,让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眼神里的关注和一见钟情的心动。
“就是在这里开始吗?”艾琳娜皱着眉停下经文的唱诵,她发现自己在向安良提问,“不,这不是我应该想的事,她在倒述自己的生命,也许很快就会结束。也许倒述结束的时候她就会死……现在过了多久?是一小时还是一秒钟?”
每个时期的祭坛都用当时的最新科技配合着发挥作用,对世界的影响一次比一次巨大,杀伤力和灾难性越来越强,济缪教派的祭司们用这种方式来接近他们的上帝。在安良攻陷使徒会东京基地后,艾琳娜派出第二支科学家队伍进入废墟收集残片,用另一个科学体系重新整合了使徒会开发的脑波武器系统。
脑波武器系统中最让艾琳娜着迷的是思维影像读取技术,在她的改良下,本来用电脑读取的思维影像变成了全息三维播放,这运用在祭坛技术上显得出神入化。通过祭坛中看似镜面的全息数码播放镜头,祭坛可以直接变成潜意识的空间,这使艾琳娜在主持祭祀时更直观,更容易控制。
当艾琳娜看到李孝贤走进祭坛时,她马上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个祭坛运用了使徒会的脑波技术,可是使徒会的“天使”把脑控终端芯片植入大脑,虽然法兰克福的全球主机被摧毁,祭坛的建立无疑等于重建了主机,当正常人受悲观情绪左右时,“天使”脑中的终端芯片却和祭坛调准了频率,距离祭坛最近的李孝贤芯片立刻被激活,像骇客一样闯入了祭坛影像中。艾琳娜知道李孝贤还被控制在祭坛之外,进来的是她被放大了的意识。
无论从逻辑推理还是通过“卡巴拉”秘术的占卜,艾琳娜都肯定安良会走进自己设下的圈套,这个祭坛需要属于上帝的基因,而安良正是魔术师之位最好的人选。艾琳娜也知道李孝贤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这时她应该在医院做化疗,苟延残喘。但是她想不到李孝贤放弃进行任何治疗,却和安良牵着手走进祭坛。
艾琳娜应该下令把李孝贤带走,她的闯入会破坏准备了多年的计划,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做出决定。相对于把计划完成,艾琳娜更急于看看安良爱着的女人有着怎样的灵魂。
艾琳娜最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这让她搞不清安良心里是伟大、愚蠢,还是盲目地需要爱情。安良抱着李孝贤突然转身为她挡住身后飞来的子弹,包围他们的白光把子弹挡在外面。他挡开一阵拳脚,把要来抢夺李孝贤的连太郎逼出视线之外,这时安良发现李孝贤矮了许多,她原来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祭坛突然陷入一场东南亚暴乱之中,人人都在狭窄的街道上逃避着印尼人的猎杀。安良拉着小女孩躲进没有开灯的房间,可是火光随即把地上的血和全家人的尸体照亮,小女孩“哇”一声哭了出来。
艾琳娜觉得少了些什么,李孝贤闯进来之后,她可以看到每个人被扰乱了的潜意识,可是安良的呢?难道他是个没有潜意识的白痴?
一个女祭司来到艾琳娜面前严厉地说:“够了,快解决她,我看到你的意识混乱。”
“我是主祭司,我可以控制,滚回你的位置上!”
艾琳娜粗鲁地尖叫着,安良和李孝贤都抬头看着她。她看到安良的眼神里满是悲伤和怨恨。艾琳娜声调一转幽怨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可以恨?”
红色的金德庙前跪着一群远离乡土的华人,叩拜神仙,祈求一家平安、生意兴隆。他们背后的街上是大批为失业和通货膨胀示威的印尼群众,他们抢掠华人的商店,烧毁华人的住宅。
安良牵着小女孩不停地跑,一直跑到宁静的海岸喘着气坐下。那里天空蔚蓝,海水清澈,一条古老的驳船在海面上慢慢驶过,引擎声近一点的时候惊起一群海鸥。艾琳娜看到李孝贤披着洁白的婚纱,侧头靠在安良的肩上,一直包围着他们的白光不见了。
“那光就是安良的潜意识?”
那美丽的海滩就是这个男人的心,纯洁的灵魂可以如此简单?艾琳娜抬起头看着安良轮廓分明的脸,和下巴上那撮仔细修剪成方形的小胡子。安良没有看她,只是紧一紧手臂把李孝贤搂得更舒适,叫了一声“小贤”。
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和暴怒的喝骂传进艾琳娜的大脑中,声音很大,每一声都让她全身发抖。她听过这种声音,她的幸福在这种声音中被摧毁,艾琳娜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下来。她这些年来就是为了这个不息的怨恨和愿望在基因研究上沉迷着,她相信一切爱情都是上帝的安排,这安排一定有启示,如果可以找到这个启示,她就可以重新找回自己的幸福。
影像在发白海滩消失,安良和李孝贤转过头看着她,艾琳娜看到全身赤裸、半透明的李孝贤牵着安良的手走到自己面前,伸手为自己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真的愤怒了,厨房里的艾琳娜随手拿起一把水果刀哭喊着刺向李孝贤,一个高大男人倒下了,艾琳娜骑到他身上双手握着刀不停地刺下去。血花溅红了两个人的身体,墙上还挂着他们的合照。艾琳娜喃喃地说着:“为什么骗我,一次次伤害我……为什么扮成天使走过来……我不如她吗?我不如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