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滕森先生和安的列斯中学九名寄宿生的旅程是在良好的条件下进行的。他们对途中发生的大小事件发生了强烈的兴趣。一群真正逃出樊笼的小鸟,是完全驯服而必须返回笼中的小鸟!而事情才刚刚开始。
这些年轻学生肯定不是初次坐火车或者乘轮船旅行。当他们从安的列斯群岛来欧洲时,他们都曾横渡过大西洋。因此就说大海对他们不再有什么奥秘了,这并不客观!他们几乎记不得那次横渡大西洋来欧洲的情景了。他们踏上英国的土地时,他们当中最大的只不过才十几岁。乘坐机灵号轮船远航对他们来说是新鲜事物。对他们的领队来说,这是他首次冒险横渡凶险的大洋大海,这使他感到心痒难挠。
“这是我的愿望。”贺拉斯之后1800年了,他还在反复引用这句话。
这个旅行小组在布里斯托下了火车以后,从五点钟开始,就改乘英国与爱尔兰之间的定斯客轮,航程约二百海里。
这些都是豪华客轮,装饰讲究,行速快,最高时速可达十七海里。现在正值海面平静时期,只有阵阵轻风在吹拂,一般来说,当船只过了米尔福一哈文和威尔士地区的最后几个岬角,进入圣乔治海峡就相当艰难。轮船基本上走了一半路程,这是事实,但是乘客们仍然觉得又走了半天。这一次,他们部分觉得他们驾着快艇行驶在罗蒙湖,或者在苏格兰腹地罗布罗伊地区卡特里纳湖平静的水面上。
霍雷肖·帕滕森先生在过圣乔治海峡时没有感到不舒服,于是他得出以后的旅途将是一帆风顺。听他的口气,一个人只要身强体壮,小心谨慎,精神饱满,对晕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毅力问题,”他一再说,“不是其他什么问题。”
霍雷肖·帕滕森和他的学生们就是在心身状态较好时到的昆斯敦码头。很有可能,他们无暇参观该市,也没有顾得上游览科克,更不会有时间去逛首府。
这可以理解,他们都感到有乘坐机灵号的强烈愿望,感到有登上专为他们租赁的这艘轮船——可以说是一艘游艇——的强烈愿望,感到了拥有他们自己舱室的强烈愿望,感到有从前甲板漫步到后甲板的强烈愿望,感到有和帕克森船长及其船员们取得联系的强烈愿望,感到有在海员餐厅用他们第一顿饭的强烈愿望,感到有参加他们能帮上忙的各种起航作业的强烈愿望,无论他们的帮忙多么无足轻重。
假如机灵号停泊在码头,帕滕森先生及其学生们立即就上船了,根本不存在闲逛昆斯敦大街的问题,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当时快晚上九点了。第二天,轮船将驶往法尔马小海湾。
这就使大家产生了轻微的失望情绪,因为他们都希望在船上过第一夜,正如托尼·雷诺所说的那样,躺在他们自己像五斗橱抽屉般叠置的框架上,蜷缩在抽屉里美美睡一觉!
但是上船时间推迟在次日早晨。
然而,从当天晚上起,路易·克罗迪荣和约翰·霍华德就和码头海员约好了时间。码头海员答应用他的小艇把他们送到机灵号的猫泊地。码头海员根据所提要求,进入海湾两海里处时指出法尔马小海湾的位置。他们要是提出来的话,他们一到就可以送他们去,迫不及待要上船的人也就同意接受这个建议。在炎热无风的夜晚漫游海湾,只能令人心旷神怡。
帕滕森先生认为不应该同意这个建议。第二天去拜访帕克森船长,他们也没有迟到,既然出发时间定在六月三十日。学生们在六月三十日之前赶到,这肯定是人家所不希望的。
晚间一分一秒在流逝……昆斯敦市的大钟敲响了十点……毫无疑问,帕克森船长及其船员们已经睡了……何必叫醒他们呢?……
“嗨!”托尼·雷诺大喊大叫,“我们要是上了船的话,机灵号说不定当晚就起航了呢?……”
“你别做梦了,我尊敬的先生。”码头海员说,“起航根本不可能,谁知道这无风的天气是否还要持续几天……”
“海员先生,您看呢?……”帕滕森先生开了腔。
“这可说不准……”
“既然如此,”帕滕森先生又说,“我们也许最好是住到科克或者昆斯敦的某家客店里,一直呆到有顺风能鼓起我们的船帆时……”
“啊!帕滕森先生……帕滕森先生!……”马格努·安德斯和另外几名同学克制不住心中的气恼之情,大喊大叫。
“不过……亲爱的同学们……”
他们讨论开了。讨论的结果是他们在旅馆过夜,天亮退潮后,由预定的小艇送他们去法尔马小海湾。
帕滕森先生还做了这样的考虑,这在一个做会计工作的人身上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在船上过夜,旅馆费省了,而且省得值。此外,要是没有风,起航退后几天,返回昆斯敦也没有什么不便。
帕滕森先生和他的学生们雇车来到码头上的一家旅馆。他们在那儿过夜,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头顿饭喝的是茶,吃的是三明治,然后登上送他们去搭乘机灵号的小艇。他们没有忘记,薄雾此时已经散去。小艇刚驶出一海里,法尔马小海湾就在岬角的拐弯处出现了,那儿是它北部的界线。
“机灵号!……”托尼·雷诺指着锚泊地仅有的一条船,大喊大叫。
“是……我年轻的先生,机灵号……”小艇的老板说,“是艘漂亮的客轮,这我向你们保证!”
“您认识帕克森船长吗?……”路易·克罗迪荣问道。
“我不认识帕克森船长。他很少来岸上。不过,大家都认为他是个优秀的海员。他手下的船员精明能干。”
“多么漂亮的三桅船!……”托尼·雷诺大声称叹。他的赞叹得到了他的同学马格努·安德斯的广泛赞同。
“这是一艘名副其实的游轮!”罗杰·欣斯达尔说。凯伦·摩西夫人为他们租了这艘豪华客轮,使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一刻钟后,小艇驶抵机灵号右舷梯底下。
大家知道,正如事先说好的那样,小艇的老板和他的两名手下呆在小艇上没有动,等他们上了客轮以后,就立即掉转方向朝码头驶去。
大家还知道,相互介绍是在怎样的条件下进行,哈里·马克尔怎样冒充帕克森船长接待他的乘客。寒暄介绍之后,约翰·卡彭特以水手长的身份表示愿意帮忙,提出把他们领到为他们准备好座舱的海员休息室。
在此之前,帕滕森先生认为应该再次向船长表示问候。帕滕森感到庆幸的是,凯伦·西摩夫人把他率领的这伙年轻远足者的命运托付给一个在航运界享有崇高声望的杰出船长……毫无疑问,既要他们冒险远渡重洋,他们就要冒些危险……但是,有帕克森船长,有一艘像机灵号这样好的轮船,又有经验丰富的海员,他们能够顶得住大海的澎湃怒涛……
哈里·马克尔面对这溢美之词,表现得很是沉着冷静。他只回答说,他和他的手下们将尽他们最大的努力,让机灵号的乘客们旅途愉快。
现在的问题就是把客轮“从底舱到桅杆顶上的小球”参观一遍,托尼·雷诺一再如是说。
这些年轻学生对此产生如此强烈的兴趣,人们不会感到惊讶。这不就是为他们选择的为期一个季度的去处浮城吗?……这不就是他们在旅途期间所要逗留的与英国不相连的安的列斯中学的一部分吗?……
首先是船员餐室,位于后甲板的里面,大家可能一起在那儿吃饭,防滑餐桌摆在中间,有活动靠背长凳,有舱灯以及舱灯的万向节式的悬挂装置,有各种各样的用具,挂在后桅杆上,横跨餐桌,有外面光线注入其内的栅栏甲板窗,有配膳室,里面的碗杯盘碟;长颈大肚子玻璃瓶以及其他物品都靠着纵摇和横摇排放着。
其次,在舷侧两边都开有客舱,里面配有帆布吊铺、梳洗间、小衣橱,客舱通过后甲板舱壁上开的一个透镜玻璃舷窗采光。进住舱内的旅游资助金享受生将按国籍分成小组。左舷第一舱室分别是休伯·佩金斯:第二舱室是罗杰·欣斯达尔一个人;路易·克罗迪荣和托尼·雷诺在第三舱室。有舷舱室里是尼尔斯·阿尔伯和阿克塞尔·威克本;第五舱室里是艾伯塔斯·勒文;第六舱室是马格努·安德斯。
至于留给霍雷肖·帕滕森先生的舱室正好与船长的舱室门对门,在进海员餐室的右侧,面向后甲板的前部,比学生们的舱室稍稍宽敞一些。在必要时,他可以自视为机灵号的大副,有权在制服袖子上佩带两道饰条的袖章。
不言而喻,凯伦·西摩夫人事先作了周密的安排,没有忽略能够保证学生们旅途舒适卫生的方方面面。虽然船上没有医生,即便是有,确实也没有理由预料既有人会生病,又会发生任何危险。领队帕滕森先生能够制住学生中最鲁莽者的种种轻举妄动。机灵号上的药箱里确实备有充足的常用药物。在天气恶劣,狂风大做的情况下,乘客们可以穿上水手衣服。舱室里的防水衣、水手帽、油布裤一样不缺。
如果托尼·雷诺和另外几个同学一上船就想当水手的话,谁都不会感到惊讶。对霍雷肖·帕滕森先生来说,总戴礼帽,总穿黑色礼服,总戴白色领带,他总觉得与他的性格以及他对穿海员制服和对戴传统雨帽的尊重不相配。
然而,这并不是因为帕滕森先生在科克海湾水波不兴的水域遇上了风平浪静的天气,所以就觉得有理由不对他的习惯做任何改变,而是三桅船根本没有感到海涛的涌动。只要帕滕森夫人在他身旁,帕滕森先生就不会有离开他在安的列斯中学那个温馨家庭的感觉。也许他没有发现法尔马小海湾和牛津街之间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过路客数量没有那么多之外。
参观完海员休息室,旅行箱放进舱室应放的位置以后,开始参观轮船。约翰·卡彭特尽船主之谊,回答学生们的问题,尤其是回答托尼·雷诺和马格努·安德斯向他提出的各种问题。在后甲板上,学生们特别仔细地观看了舵轮和罗经柜。这些未来的海员看到人家手握舵轮,将航向掉向北北东微东,或者南南西微西,他们就手痒。再下到甲权上以后,他们跑遍了甲板,查看悬挂在门形吊艇上的两条小艇以及吊在船尾的多桨快艇。前桅的前面是厨房,兰亚·科克领导炊事员已经生火烧午饭了。兰亚·科克非洲汉子般的美貌得到了霍雷肖·帕滕森先生的称赞。最后,水手舱没有引起学生们怀疑,船尾楼,起锚绞盘,左舷的铁锚抛在水中,有舷的铁锚横置在吊锚架上,所有这一切涣散了这伙好奇的年轻学生的注意力。
现在就剩底舱没有去看了,看完底舱,参观轮船的活动就将告结束。
帕滕森先生如果不想冒险跟他的学生们一起下到机灵号黑糊糊的底舱深处去看,没有谁会感到意外,确实没有下底舱的梯子,只有顺着垂直支柱凿开的几个缺口,要下底舱,脚必须蹬着这些缺口下。帕滕森先生不会去冒这个险,就像他不会冒险攀着横梯索爬进桅楼上主桅横杆,或者前桅横杆一样,哪怕是经桅楼升降口上去。但是这些年轻的学生们却敏捷的溜入机灵号的底舱内,那里的货物被能保证轮船平稳行驶的铁质压舱物所取代。舱底被从头至尾踏看了一遍。舱底与船员舱之间由一架梯子相连通。底舱尾部的一道金属密封隔墙把底舱与位于后甲板下的食品库隔开。那儿放着船帆、索具、备用帆桁,还有许多箱罐头食品,数桶葡萄酒和数桶烧酒,几袋面粉。机灵号物品储备充盈,真像要去环游世界样子。
底舱参观完了,学生们又都爬上甲板,重新回到和船长呆在后甲板的领队身边。他们两人正在聊天。帕滕森先生像往常一样滔滔不绝,哈里·马克尔只是简短对答。勇敢的海员,哈里·马克尔无疑当之无愧,但是明显不怎么健谈。
于是托尼·雷诺围着舵轮转来转去,又是查看罗经柜,又是手把舵轮,像个舵手似的顺转一下,反转一下,转够了,这才说出了他的想法:
“船长……您一定会允许我们……时不时……掌掌舵……当天气好的时候……”
“嗨!……”帕滕森领队说,“我不知到这样做是否谨慎……”
“放心吧,帕滕森先生,我们不会让您翻下船的!”托尼·雷诺申辩说。
哈里·马克尔没有吭声,只作了个肯定的手势。
这家伙在想什么?……难道是看见这些年轻学生娃登上机灵号后那么愉快,那么高兴,心里萌发了几分恻隐之情?……不是!在即将来临的深夜,他们当中没有一个能博得他的宠爱。
这时,机灵号前甲板上的钟声响了。一个海员刚刚敲了四下报十一点的大钟。
“这是开午饭的钟声。”路易·克罗迪荣说。
“好吧,我们要好好饱餐一顿!……”霍雷肖·帕滕森先生说,“我饥若老狼……”
“饥若海豹……”托尼·雷诺接过帕滕森先生的话说。
“海狼。”帕滕森先生把海豹一词翻译成拉丁语。
午饭时,哈里·马克尔申明自己习惯独自呆在座舱吃饭,不能主餐而表示歉意。
这顿午餐是在海员餐舱吃的,大家围桌而坐。午餐吃的是鸡蛋、凉肉、鲜鱼、饼干、茶水,所有这些吃的喝的被认为特别可口。这些细皮嫩胃的学生们早晨外出散步,肚子饿了,食欲大增,吃饭不挑三拣四,而且应该承认,帕滕森先生的饭量也比在安的列斯中学食堂用餐时翻了一番。
午餐以后,大家又到后甲板上找到了哈里·马克尔。
于是,路易·克罗迪荣按照他们刚才商量好的计划,请教哈里·马克尔:
“船长,您认为能马上张帆起航吗?……”
“一起风,”哈里·马克尔料到路易·克罗迪荣问这个问题的目的,顺理成章地回答说,“就可以随时起航。”
“那……那要是不起风呢?……”霍雷肖·帕滕森先生插问了一句。
“不起风照样可以张帆起航。我们所需要的风是微风,不管微风从何方吹来……”
“是呀……”托尼·雷诺喊叫,边扯拉值班船员。
“逼风航行……”马格努·安德斯补弃说。
“先生们,你们说得挺轻松。”哈里·马克尔反驳说。
当风帆都张上时,真有比贴近风向——无论是左舷受风或者右舷受风——行驶轮船的顺风航向更漂亮的帆船航向吗?……
“船长,”尼尔斯·阿尔伯问,“到底有没有理由认为微风即将再度刮……”
“下午会吧?……”约翰·霍华接下去说。
“我希望如此。”哈里·马克尔说,“风平浪静的天气持续了近六十个小时,不久肯定会停止。”
“船长,”罗杰·欣斯达尔质问,“我们想知道,机灵号今天起航有多大可能?……”
“我一再告诉你们,各位先生,我对此丝毫不会感到惊讶,因为气压表下降了一点点……尽管如此,我仍不能下断言……”
“这样的话,”路易·克罗迪荣说,“我们兴许可以到岸上去过下午?”
“行……可以!……”同学们交口赞成路易·克罗迪荣的建议。
然而,这个建议哈里·马克尔根本就不同意。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去岸上,不管是乘客还是船员。他们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再出漏子,那就是避坑落井。
于是,霍雷肖·帕滕森先生就举出几个很恰当的事例来为请求做支持。他和他的学生们既不熟悉科克……也不熟悉昆斯敦……他们前一天没能游览成这两个城市……据说两市的近郊很奇特……尤其是那个布拉尼村,该村以它的名字来命名爱尔兰人的花言巧语……其次是那座城堡。有人说,城堡上有一块石头真能永远使那些将嘴唇贴近它的人脑子混乱……
显而易见,学生们都支持帕滕森先生的意见。机灵号出条小艇,派两名水手,用半个小时功夫,就能把他们送到码头,既然他们答应天黑之前赶回来。
“哎呀,船长,”帕滕森先生又说,“我们正向上帝下来就数他的船主提出恳求……”
“我很想同意你们的请求,”哈里·马克尔用几分生硬的语气回答说,“可是我做不到……我们确定的起航日期到了……尽管风很小,假如有必要,哪怕只有潮水退落,我都想驶出科克湾……”
“可是,”路易·克罗迪荣提醒说,“既然我们不能正常航行,一旦出了海湾怎么办?”
“靠近陆地抛锚躲避海浪,”哈里·马克尔说,“机灵号起码离开了法尔马小海湾……如果起了风,正如我所料想的那样,我们宁可将来在海上,也不愿意在挡风挡得很厉害的法尔马小海湾里遇上风……”
这些理由很能说得通,但总而言之,应该相信船长。
“先生们,”哈里·马克尔补充说,“我恳请你们放弃上岸的计划……这样可能会失去一次潮汐。”
“就这么说定啦,船长,”帕滕森先生回答说,“我们不再坚持了。”
年轻学生们很快打定了各自的主意。然而,至少有两名学生只想着离开港口。大家猜想这两个学生分别是马格努·安德斯和托尼·雷诺。乘船的欢乐他们觉得已经满足了。登上机灵号以后,他们打算不到安的列斯群岛某个港口不下船。他们的同学游览科克市或昆斯敦市去了。轮船因乘客没有回来不能起航时,他们就盼望着起风……可谁知道较长的延误会不会对旅行有影响?……凯伦·西摩夫人会怎么说?……安的列斯中学校长会怎么想?明白这种争论严重性的学生领队要承担何种责任?……
问题提完了,他们会老老实实呆在船上。随后的交谈说的是有关旅游方面的话题,哈里·马克尔不可能不肯参加。罗杰·欣斯达尔问机灵号有没有从英国穿洋过海去过安的列斯群岛。
“没有,先生。”哈里·马克尔回答说,“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轮船只在印度洋上路过两趟。”
“船长,”休伯·佩金斯问哈里·马克尔,“这么说您很熟悉安的列斯群岛了?……”
“我不熟悉安的列斯群岛。”
“看来,”霍雷肖·帕滕森先生指出,“水手可以直接去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当然可以!”托尼·雷诺插上大声说,“而且闭着眼睛……”
“不,”哈里·马克尔打断托尼·雷诺的话说,“睁着眼睛,边测定船位,边查阅地图,边测定方向……”
“我们会看到这一切了?”马格努·安德斯问。
“只要在海上,不是窝在海湾里,这一切是可以看到的!”
路易·克罗迪荣和他的同学们只好忍耐。此外,从他们没有被允许下船,将在船上呆上一整天。不会做出他们觉得这一天会很漫长的推断。不会!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请人送他们去附近的海滩。要是他们想到了,并提出来,哈里·马克尔没有准会同意,因为这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危险。坐在后甲板的条凳上,坐在摇椅上摇来摆去,在甲板上散步,登上桅楼或者爬上横梁,这些事够不够轻轻松松打发一下下午呢?……
科克湾尽管风平浪静,但是仍然呈现出几分热闹景象。海风一直没有刮起来,昆斯敦码头船只往来不曾间断过。因此,学生们的小型望远镜和霍雷肖·帕滕森先生的大型望远镜——两法尺四寸——派上了用场,忙个不停。海湾的繁忙景象不应该视而不见:游弋在海湾进行捕鱼作业的渔船,穿梭在海滨做服务的汽艇,放下拖缆忙着将急于开走的帆船拖出海湾的拖船,进出海湾的客轮和其他船只。科克湾每天都有许多这样的船只。
吃完相当于午饭的五点钟晚餐,领队帕滕森先生当着大家面称赞兰亚,科克饭菜做得好。学生们都回到后甲板上以后,哈里·马克尔告诉大家,陆风已经开始吹动了。只要陆风再坚持吹一个钟头,哈里·马克尔很可能会决定起航。
这个消息当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在东北方向确实出现了让人相信天气会变的云团。毫无疑问,这些云团正从陆上升起,要是从海上升起就更好了。但是,机灵号终究要离开锚泊地,一旦驶过岩石角,船长就将随风使舵了。
“大家请上甲板,”哈里·马克尔发号施令说,“准备起锚!”
几个海员来到卧式锚机旁,在愿意协助他们起锚的学生们的帮助下开始转动绞盘。在此期间,风帆已经松开,帆桁已经吊升到桅杆顶部。接着,当锚链拉直,铁锚慢慢回到吊锚架上时,三桅机灵号在前桅下帆、船首三角帆、前桅中帆、主顶桅帆,后桅斜帆的推动下,开始进入惯性滑航。
在最新消息栏目里,晚报上登载了这样一条消息:三桅机灵号轮船在船长帕克森的率领下,载着安的列斯中学旅游资助金会考优胜生,刚刚出航,驶往安的列斯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