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号货轮离开多米尼加岛向利物浦航行。当船上的值班水手们发现机灵号上的小船时,它正行驶在距安的列斯群岛三百五十海里的地方。
约翰·戴维斯船长很快得到报告,立刻命令向小船驶过去。它难道是一只被遗弃的船?它的上面是不是载着海难中的幸存去?……
在路易·克洛迪荣发出一声大喊“船”时,韦尔·米兹和其他两三个人也站起身来,用手臂指向那艘看得见的大船。
于是,最强健的人们又重新找回了动力,维多利亚号船长并不需要派出一只小船来迎接他们,韦尔·米兹和路易·克洛迪荣奋力划桨,托尼·雷诺掌舵,小船急速靠到货船的身旁,人们扔下一根缆绳,放下舷梯,五分钟后,机灵号所有的乘客都登上了维多利亚号船,他们在船上受到了最亲切地迎接和得到了最精心的照料。
霍雷肖·帕滕森先生和安的列斯中学的学生们,也是凯伦·西摩夫人奖学金的获得者们就这样获救了。另外还有勇敢的韦尔·米兹,大家的获救应归功于他。
路易·克洛迪荣叙说了自从离开巴巴多斯岛以后所发生的一切,维多利亚号船长明白了他们的首次航行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进行的,而机灵号又是怎样落入哈里·马克尔及其同伙之手,然后他们怎样对安的列斯群岛进行了探险旅游,后来,韦尔·米兹是如何发现了这帮坏蛋的意图,年轻学生们和他如何不得不从起火的船上逃离,以及他们在最近几天里驾着小船都做了哪些努力。人们以为在这个时候,机灵号已在返回的航程中行驶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其实机灵号已经和昆斯顿监狱的逃犯们,赫利发号上的强盗们一齐沉入了大西洋海底!
这时,路易·克洛迪荣用无比激动的声音,代表全体同学感谢勇敢、坚强的韦尔·米兹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大家把他紧紧地拥抱住,流下了喜悦而感激的泪水。
维多利亚号是一艘吨位为二千五百吨的运煤船。在多米尼加岛把煤卸下之后,现正轻载返回利物浦。因此,机灵号上的学生们将被直接带回英国,因为维多利亚号能轻而易举地达到十五海里的时速,所以帕滕森先生和年轻奖学金获得者们返回的时间不会推迟一个星期。
不用说,从第一天起,由于他们受到了精心的照料,没有一个人再感到身心疲惫,也没有一个人对他们所遭受的可怕经历再感到担惊受怕。这一切都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应该感到心满意足,应该感到幸福无比。他们在返航途中所遭受的各种灾难,在大西洋中漂泊的小船上所经历的种种痛苦都已彻底结束了。
至于说帕滕森先生,他已经结束了和维多利亚号船长冗长而有趣的交谈。其中还夹杂着对两个怪物的描述,即哈里·马克尔和马提尼克岛的洞蛇,他最后说道:
“船长,在旅行伊始就采取严密的预防措施。永远是正确的!……Sauve mari magno。它是温柔的,就像吕凯斯所说的那样,它是温柔的,可当大海开始汹涌时,就要想到自己所应履行的职责!……假如我要是消失在大洋深处,会发生什么事呢?……假如我不能返回港口……假如在好多年里,人们没有安的列斯中学总务的消息?……帕滕森夫人就一定会按我事先给她安排的那样去做……可是,多亏上帝,我就要按时返回了,再也不需要什么遗嘱之类的安排了!……Finis coronat opus!”
维多利亚号船长可能不明白帕滕森总务给他说的这些话,无论是用拉丁语说,还是用他自己的语言说的,还有关于帕滕森夫人的,但他并不强求,只是祝贺他的新乘客战胜了那么多的灾难。
大家看到帕滕森先生又恢复了常态,思维也活跃起来。他又想起了那句还没翻译出的著名拉丁语引语。再说,托尼·雷诺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第二天,当着全体同学的面,他问道:
“咳,帕滕森先生,那段话怎么翻译呢?……”
“您的那句拉丁语?”
“是的。”
“Lrtorum rosam angelum?……”
“不……不……”托尼·雷诺纠正说,“rosam angelam letorum。”
“这些词的次序重要吗?”
“当然,这很重要,帕滕森先生!”
“这挺有趣的!”
“是的……您想出来了吗?”
“我认为这没有任何意思……”
“错!确实,我忘了告诉您这个句子只能译成法语……”
“那您告诉我好吗?……”
“可以……当我们看到英国海岸时!”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帕滕森先生把这些确实难以理解的词翻过来倒过去,但枉费心机!他作为一个拉丁语学者竟然会不知所措!
因此,这使他十分烦躁,甚至恼火,直到船上响起了“陆地”的叫喊声,他迫不及待地催促托尼·雷诺给他作出解释。
“再简单不过了。”安的列斯中学这个爱开玩笑的年轻人回答说。
“那是什么?”
“Rosam angelum letorum法语准确的意思是:玫瑰花吃下了朗姆酒煎蛋!”
帕滕森先生起初不明白,当一下子明白过来时,像触了电一样突然跳起,不高兴地遮住了脸。
总之,在经过一次幸运的航行之后,十月二十二日,“维多利亚号”驶入了圣乔治运河,当天晚上,船停泊在利物浦码头的桥旁。
电报立刻发到了安的列斯中学校长和年轻寄宿生们的家里,告知他们已经返回。
从当晚起,各大报纸详细报道了机灵号所发生的一切,叙述了霍雷肖·帕滕森先生和获奖学生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返回英国。
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当人们知道了这场悲剧的详情细节,大家激动不已。这场悲剧从帕克森船长和他的船员们在科克海湾惨遭杀害开始,最终以哈里·马克尔及其同伙淹死在大洋深处而告结束。
与此同时,凯伦·西摩夫人通过阿德先生的信函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我们不难想象这位仁慈、宽厚的夫人对此是多么的感动!……如果当初她没有想到让韦尔·米兹搭乘机灵号,那么又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她多么感激这位勇敢的水手!今天他已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现在韦尔·米兹只需要在利物浦等着登上“艾丽萨·沃登号”去当他的大副。
帕滕森先生对维多利亚号船长值得称道的行为再次表示衷心地感谢。然后,他和寄宿生们登上了当晚的火车,第二天,回到了安的列斯中学。
这一天,假期已结束,想想看,在这样的一次旅行中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后,旅行者会受到何等热烈的迎接!应该让大家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当然,大家将会在课问长时间地,也许是永久地谈论这件事情。尽管机灵号上的学生们遭受了如此多的磨难才得以死里逃生,但还是会有许多学生遗憾自己没能有这样的经历。毫无疑问,如果为获得旅行基金再次举行竞赛时,必定有许多人踊跃参加。
人们相信将不会再碰到另一群海盗来劫持运送获奖学生的船只。
然而,这些历经磨难,胜利返航的棒小伙们都急于与家人重逢,他们的父母亲已经在迫不及待地等着孩子们的归来,家长们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差点永远失去自己的亲人。
除了休伯·佩金斯,他的父母住在安提瓜岛,罗杰·欣斯达尔家住伦敦之外,约翰·霍华德、路易·克洛迪荣、托尼·雷诺、尼尔斯·阿尔伯、阿克塞尔·威克本、艾伯塔斯·勒文和马格努·安德斯则立刻动身前往曼彻斯特、巴黎、南特、哥本哈根、鹿特丹和哥德堡,他们希望在返回安的列斯中学之前,能在家里住上几天。
如果不对霍雷肖·帕滕森先生的事作最后的交待,这个故事就算没有完全结束。
不用说,当帕滕森夫妇紧紧拥抱在一起时,那种场面是多么感人!帕滕森夫人无法想象她的丈夫,一个循规蹈矩,慢条斯理,一生中从未与任何烦恼和意外事情打过交追的人却能面对这样的危险而幸免于难,这位了不起的人说,他再也不惧怕航行中的任何灾难了,也许他不会如此幸运地从中摆脱,non bis in idem,帕滕森夫人欣然接受了这条法学公理(原则)。
当帕滕森先生把在巴巴多斯岛领取的七百英镑的奖金放到夫人手中时,对没有把那条洞蛇带回来表示了极大的遗憾。现在这条蛇已经沉没在大西洋底。这条蛇要是放在总务处的客厅里,或至少是放在安的列斯中学自然历史陈列馆里,将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啊!
这时帕滕森先生补充道:
“我们现在只剩下要做的:是去通知牛津街教堂尊敬的凡布克神父……”
帕滕森夫人忍不住笑了,只说了句:
“尊敬的先生,这已经没用了。”
“怎么会没用了!”帕滕森惊讶地喊道。
原来这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由于过分的小心以及在所有的事情上好走极端、谨小慎微的安的列斯中学总务觉得他的遗嘱不足以解决后事,于是在出发之前就想到了离婚。这样,万一他杳元音信,即使他永不复返,帕滕森夫人不必像那些大旅行家们的妻子一样陷入悲惨的境地,年复一年地等待以获得再婚的自由。帕滕森先生不能想象他若不在人世,他的遗产能立即得到安排,而不必像有些事情那样按部就班地进行,也无法想象他生活中最亲密的伴侣不能像一个寡妇那样,作为对丈夫忠诚和挚爱的回报来安排自己的生活和支配他那笔小小的财富。
如果说帕滕森的这种想法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使得大家想不出反驳他的理由,那么可敬的帕滕森夫人却也有自己坚定的行为准则,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永远不会同意离婚。安的列斯中学总务非常固执,同时又心不在焉,关于这一点大家从整个叙述中已经了解到了。帕滕森夫人也正是利用他的这一弱点,根据自己的意愿安排了这一切。她和一位律师,也是老朋友,一位安的列斯中学的顾问以及两对夫妇达成默契,表面上装出按照所有的步骤去办理此事。然而,这个做法必然使帕滕森感到不安,但帕滕森夫人早已料到她的丈夫对此事毫无察觉。
“不,帕滕森先生,我没有签字……我们永远不会因离婚而分开……我们的婚约过去有效,将来也永远有效……”
帕滕森将夫人轻轻地拥入怀中,回答说:“Ne varietur!”